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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你和汤婆婆去里屋量量尺寸吧，她好帮你做衣服。”
汤婆婆以前是凤府的嬷嬷，与紫云有些交情，后来出府便来了锦绣坊。
“你就是岁安吧？”
汤婆婆佝偻着身子，手上还拿着一卷软尺，慈祥地看着岁安。
相较于年轻人，岁安更擅长和老人相处，汤婆婆给她的感觉很像村尾的赵奶奶。
赵奶奶的丈夫成亲后的第三年，上山打猎失足摔下山崖死了，两个儿子也在第二年溺水而亡。
村里人都说她是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没人愿意和她住在一起。
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不好面上说些什么，这些话，这些想法，也就只能背地里说说。
赵婆婆似乎知道这些事，没多久就搬到村尾去了。
在岁安被那些男人看着自家老人不让接济他们时，只有赵婆婆宁愿不吃，也要送来给他们。
赵婆婆就这样坚持了半年，最后被人发现饿死在了屋子里。
是岁安亲自埋的她。
那天晚上，岁安和赵婆婆赏了一夜的月亮，月光倾斜在岁安瘦小的身躯上，也倾斜在赵婆婆厚厚的土壤上。
岁安腼腆的朝汤婆婆笑笑，点点头。
汤婆婆自然地牵起岁安的小手，往屋内走去。
“咱们去里面量，婆婆给你做最合身，最好看的衣裳！”
岁安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回手，却被汤婆婆紧紧抓着，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她也不再挣扎，跟着往里走去。
紫云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下巴，她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里面折射出的少女梳着双丫髻，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灵巧又可爱。
她便猜测岁安是不是因为缺少长辈的关爱，才会这样，不然怎么自己对岁安这么好，还是排斥自己。
越想越多，心里开始不由得对岁安心疼了起来，这得有多痛苦的经历，才能让她只对老人心软。
紫云盯着为岁安挑的两匹布料，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为自己挑的布料旁。
与岁安的布料不同，她挑的不是粉色就是蓝色，少女感满满。
不知为何，紫云突然就很想再为岁安挑匹布料，一匹本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布料。
她在里面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最终选定了个红色的。
红色布料被她抱在怀里，她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适合岁安。
恰巧岁安刚才所进的屋子发出声响，紫云以为她们已经弄好了，裹了裹布匹，准备给岁安一个惊喜。
她扬起笑意地拉开身宽大小的门，不忘说道：
“岁安！我又给你选了块布料，红色的，你看……啊！对不起对不起！”
紫云说到一半，就岁安穿着个肚兜，与她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
惊得嚎叫一声，立马把门关上了，对着门道歉。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莽撞，还没弄完呢就跑进来，怕婆婆把你朋友卖了呀！”
汤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讲得紫云面红耳赤，她额头靠在门上低声道歉，
“汤婆婆对不起，岁安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是刚才听见里面发出些动静，以为你们弄好了，不要生气，不要怪我，我给你们负布料请罪好不好！”
里面安静了一瞬，就在紫云还在构思该怎么道歉时，突然传出一道轻笑声。
笑声很轻很短，若不是紫云靠着门，都不一定能听见，就在她耳朵贴在门上，还想继续听时，汤婆婆的大嗓门差点震碎了她耳朵。
“你个笨蛋，吃饱了脑子就不动了吗？谁和你说量尺寸这么快的！岁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就这么大胆打开门，欠收拾你！”
紫云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低着头，不敢再反驳一二，这是她速度快，加上店里没什么人，要是真的人多，岁安的名声就要被她毁了。
“没事的汤婆婆，紫云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不是没人看见嘛。”
“你心可真大！”
岁安和汤婆婆的交谈声再次传出，紫云猛然抬起头，她没想到岁安居然会帮她说话。
忽地，她鼻子一酸，暖意裹上酸醋，瞬间涌上心头。
等岁安和汤婆婆再次出来时，见到的就是紫云眼睛红肿的坐在小凳子上。
紫云吸吸鼻子，见到岁安出来，立即站起身，带着浓浓的鼻音向她道歉。
“岁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开门的，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以后里面不管发生什么动静，只要你不出来，我绝对不会进去。”
岁安：“没事，我没有生气。”
汤婆婆：“小哭鬼，岁安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
紫云眨眨眼，无辜的摇摇头。
“我没有哭啊，刚刚突然有两只虫子飞进了我眼睛，我想要把它弄出来，可是一直揉也弄不出来。”
“确实是，刚刚这小姑娘一直喊有虫子进她眼睛了。”旁边有人搭腔说道。
汤婆婆听后恨铁不成钢，“婆婆之前和你说的方法你是一点没听进去！说了眼睛里进东西不要揉，真不乖！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弄出来。”
“你啊……”
看着汤婆婆无奈地教训紫云，岁安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以前赵婆婆也是这样教训她的，只不过那时是她去捡别人掉地上的吃的。
赵婆婆也是很生气的告诉她，地上掉的东西不能吃。
“岁安，我们走吧！”
紫云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她招呼完岁安，再把自己的尺寸写下就准备走了。
凤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要求重新测量尺寸，因此作为里面的丫鬟，对自己的尺寸是比较了解的。
岁安本以为接下来是要去给凤倾昭制定衣裳，没想到紫云直接带她回去了。
在紫云走到一半，跑去买糖葫芦的时候，岁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小姐的布料不去送给绣娘吗？”
再不问，马上就要到凤府了。
紫云眼巴巴地看着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完全没有听到岁安说话，直到她又问了遍，才回过神。
“送到凤府的绣娘那就好了，小姐的尺寸怎可以对外说呢？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会给小姐惹大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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