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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股深深的疲累从心底蔓延全身。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怀疑潇潇。
往昔种种历历在目,他们之间的情谊,绝不应被福王三言两语轻易挑拨。
“唉……”他轻叹一声,决定向林潇潇坦白。
可一抬头,却见林潇潇手持利刃,刀尖抵着脖颈,目光决绝的望着他。
“潇潇你这是做什么!”他急欲上前夺刀,却被林潇潇厉声制止。
“殿下若执意听信谗言,臣妾唯有以死明志!”
林潇潇越是坚定,李景坤便越是羞愧。
他方才竟有了怀疑的念头,其心可耻,其心当诛。
但看了眼手中的白绫,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是我一心求死,而是已必死无疑。”
林潇潇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是为何?”
李景坤扔掉白绫,上前轻轻拨开匕首,眼中满是心疼。
“方才侯先生前来告知,姜允已集齐了我的‘罪证’,父皇已敕旨,要废黜我太子之位。”
“此难凶险至极,整个东宫都将寸草不留。就连你和侯先生……恐怕也难逃一劫。”
听到这里,林潇潇心中更是疑惑。
“究竟是何罪证?殿下怎能如此肯定?”
“巫蛊之罪。”
听到这四个字,林潇潇心底一凉。
她前世也有所了解,历朝历代凡涉及“巫蛊”,必定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但恰恰是这“巫蛊”之祸,多半都是奸人陷害,其证据往往经不住推敲,只要抓住关键,未必没有转机。
“这并非必死之局啊殿下!与那姜贼当庭对质,不信他真能一手遮天!”
李景坤苦笑一声,继续解释:
“侯先生已经托人探明,人证物证皆在,证据确凿,已无转圜余地……”
“父皇定是心意已决,不然不会大动干戈,将昭武将军急诏回京。想必是担心军中生变,将军此刻恐怕已被软禁于府中。”
“而且……父皇已不肯见我,我几次上书,皆被退回。”
“那定是姜允狗贼从中作梗!殿下万不可放弃!”
林潇潇恨得咬牙切齿,这姜贼必不得好死!
“你以为父皇不知情吗?”李景坤无奈摇头,“父皇耳目遍布东宫,张葵又守在门外,若无父皇首肯,姜允岂敢如此。”
他后退一步,拾起地上的白绫,轻轻拂去浮尘。
“福王确实来了密信。”
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
“他说念及旧情,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也会尽全力保住侯先生。”
事实上,福王的信中远不止这些。
信中他既流露出对潇潇爱而不得的遗憾,承诺全力相护,但也如实讲明了其真实意图。
细细想来,他并不相信福王对潇潇的感情有多深厚,这恐怕只是让他安心赴死的安慰,真正所图是福王讲的另一件事。
而这件事,也恰恰正是他心中所想。
事已至此,不信也得信了。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对潇潇言明的。
如她不知道福王是虚情假意,没准还能怀着感激相安无事。
一旦知晓了其中算计,那定会以死相拼。
想来这已是最好结局。
“福王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我自裁后,父皇应会立他为储君。”
“有他庇护,你定能安然无恙。”
“而且他对你用情极深,也定会善待于你。”
说到此处,李景坤只觉心如刀绞,他微微仰首,不让泪水滑落。
林潇潇也看出来了,这位太子似乎对原主用情至深,宁死也要保全她性命。
但他言语之中,有意将她推给福王,这让她难以接受。
“殿下,臣妾是太子妃,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有心!”
林潇潇强压着情绪,低声低沉却坚定。
“臣妾不是可以随意转赠玩物!殿下与福王将臣妾置于何地?”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臣妾也不再相劝,但有一言相告。”
她语气决绝,字字铿锵。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绝不认命!”
“我必会奋力反抗,坚持到底!”
“殿下无需为我煞费苦心!”
说罢将匕首掷于地上,转身离去。
李景坤怔怔望着她的背影,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还记得二十年前,昭武将军林有为得胜还朝,父皇设庆功宴。正是在那个宴会上,他第一次见到了潇潇。
彼时的她静立一隅,虽未发一言,却空谷幽兰,风华绝代,饶是他情窍未开也不免为之神往。
此前他只从二弟口中听闻,将军府有位绝色佳人,有燕妒莺惭之美,又有蕙心纨质之德。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这细微的举动被父皇尽收眼底,次日,赐婚的圣旨便传到了东宫。
他曾提出异议,一则二弟早已对潇潇倾心,横刀夺爱绝非君子所为;二则对潇潇了解甚少,唯恐误了姑娘终身。
父皇却严厉训导,林氏一族手握兵权数十年,军中大小将领多出其门下。如今边疆未定,仍需倚重林家,这门婚事,关乎皇权稳固。
就这样,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迎娶了潇潇。而这,成了他一生中最正确决定。
婚后相处越久,他便越是倾心。
潇潇温良恭俭,敦诗说礼,不仅将东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常为他出谋划策,真可谓鸾凤和鸣。
有时他会看见潇潇凭栏远眺,眉宇间带着忧愁。他明白,她也不愿困于这宫闱之内,也向往着天地间的自在。
可每当他走近,她总是展颜一笑,指着远山流水娓娓道来:
“将来这都是殿下的江山,臣妾愿做殿下的臂膀,助殿下成为一代明君。”
他也曾幻想,若不是生于帝王家,定要带着潇潇云游四海,仗剑天涯。
因此每次巡访,他必定带她同行,只愿让她感受天地辽阔,见识山河之美。
可惜近年来灾祸频发,沿途所见从锦绣河山变成了饿殍遍野,潇潇的脸上也添了许多担忧。
她常说“愿殿下多体恤黎民之苦,莫忘了苍生之难。”
可如今……他怕是无力完成她的期盼了。
方才故意把她推向福王,看来是让潇潇对自己心生怨恨了。
或许该向侯先生讲明心中所想,将来也好有人替他澄清,让潇潇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罢了,本就担心她冲动,如此看来,不告知潇潇是对的。她刚烈至此,一旦知晓,定会玉碎当场。
他所隐瞒的,不仅是福王的另有图谋,更重要的是侯先生所说的“人证物证俱全”。
其中有一项最重要的罪证,便是一个贴有父皇生辰八字的桐木假人,扎满银针。
而那假人,正是在潇潇寝殿内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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