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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审判一个犯下重罪的囚徒。
苏凡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鬼鬼祟祟地跟着我，窥探我的行踪，即便真有什么理由，敢招惹我，他们就该死……”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凶残暴戾，将之前杀人不眨眼的狠厉演绎得惟妙惟肖。
他刻意加重了“该死”两个字，语气中的杀意几乎要冲破识海，以此掩饰自己早已知晓对方身份的事实。
苏凡识海中的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苏凡屏息凝神，维持着表面的暴戾，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对方既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反复的追问，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或者说，对方需要他活着前往乾仑界域。
片刻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你现在马上返回宗门，前往乾仑界域……”
苏凡听了脸色骤变，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惶恐，甚至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你……您是上界的前辈……”
他刻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以此来麻痹对方。
“你可知……为何要征募下界合体境修士前往乾仑界域……”
苏凡识海中的那个声音缓缓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似乎想从他口中探知些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关老子屁事儿。
虽说心里这么想，可他脸上却堆满了恭敬，对着虚空拱手一拜，语气诚恳。
“晚辈愚昧，对此一无所知，还请前辈解惑……”
他刻意表现出顺从的姿态，实则在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寻找破局的机会。
苏凡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蜷缩，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此刻他面对的人，可是来自上界人族道门的恐怖存在，哪怕只是一道意识投影，也绝非他能抗衡。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这趟对话，只要有半句话说错，自己恐怕连神魂都剩不下，眨眼间就会被碾成齑粉。
识海中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沉重，却又透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悲悯。
“我们人族道门与妖族恶战了数千年，始终难分胜负。如今妖族不知好歹，联合了鬼族、骸骨族等几个残暴族群，对我人族道门发起疯狂进攻。
更可恨的是，他们近期还蓄谋偷袭了下界的乾仑界域，眼下已经占据了那个界域近半领土，无数人族修士与凡人，如今都成了妖族口中的食粮……”
苏凡表面垂首聆听，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撇了撇。
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早特么干嘛去了。
当初若是不主动挑事，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曾从老龙离皋口中听过，上界人族道门虽说不算顶尖势力，却也比妖族强盛几分。
打死他都不信，这场种族大战是妖族先挑起来的。
至少人族道门在其中，必然负有主要责任。
如今妖族联合其他种族反扑，这帮上界老东西才终于慌了，想起要下界征兵了。
他压下心中的嘲讽，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
“前辈，既是驰援乾仑界域，这本该是人族道门的大事，为何要如此保密，按说召集下界修士共抗外敌，理当昭告天下才是……”
这话一出，识海中的声音突然陷入沉寂，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苏凡心里冷笑，果然被他猜中了。
上界人族道门哪是想保密，分明是不敢说真话。
那位上界大佬当然不会告诉苏凡原因了。
为了让那些被征募的下界修士拼死作战，上界总会许下山盟海誓，承诺战后将他们接入上界修行。
可上界怎么可能真的收下这么多来自下界的修士。
到最后大多会在大战结束前，借着“妖族偷袭”或者“战场意外”的名义，把这些在大战中幸存的下界修士想方设法的消耗掉。
有时候上界人族道门为了节省力气，甚至还会暗中与妖族做交易。
你帮我除掉一批修士，我帮你抹杀一些低阶妖兽。
反正妖族族群数量庞大，每次大战后都要清理底层妖兽，刚好与人族道门的消耗计划不谋而合。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妖族帮忙，上界随便派一位大乘期修士下来。
要抹杀这些合体境修士，也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
毕竟在了你死我活的上界，合体境修士根本算不上什么，顶多相当于下界的金丹境，命比草还贱。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识海中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带着几分生硬。
“主要是乾仑界域已经近乎沦陷，此事若是公布出去，怕会在众多下界域引起恐慌，到时候反而乱了人心……”
苏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爱特么谁信谁去，反正老子不信。
今后上界这帮老东西说的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但他当然不会当面拆穿，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必要。
他再次对着虚空深深一拜，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为难。
“启禀前辈，按说驰援乾仑界域，是我们人族道门每一位修士的本分，晚辈绝无推辞之理。
可晚辈眼下正在闭关，且正值突破的关键时刻，若是贸然中断，恐怕会伤及道基……”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一拜，姿态放得极低。
“前辈，能否再给晚辈十年时间，等晚辈成功出关，稳固了修为，必定立刻赶往乾仑界域驰援，届时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退后半步……”
到时候，老子往旁边跑，这总可以了吧。
其实他这番话本就是试探，压根就没抱任何希望。
毕竟上界大佬行事向来霸道，哪会给下界修士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苏凡在以往谈判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抻一抻。
万一人家答应了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识海中的声音竟很快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却又比他预期的松动不少。
“不行，十年太久，最多三年，三年后你必须准时前往乾仑界域，不得有误……”
苏凡猛地一愣，连垂着的脑袋都下意识抬了抬。
这个老东西，居然真的答应了。
虽说只争取到三年，远不及他预期的十年，可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要知道，面对上界大佬，能讨价还价成功，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事。
苏凡哪能奢求更多，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已经够牛逼的了，还特么要什么自行车。
他立刻收敛心神，装作一副极其为难的模样，皱着眉沉吟片刻，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再次朝天大礼参拜。
“多谢前辈宽宏大量，晚辈必定铭记前辈恩典，三年后闭关结束，立刻启程前往‘乾仑界域’，届时就算身死道消，也绝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到时候老子往哪跑，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嗯……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识海中的声音落下这句，便彻底消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苏凡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直起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刚才其实一直捏着一把汗，毕竟他斩杀了三位上界修士的分身，对方没直接动手已经是万幸。
如今还能争取到三年时间，简直是劫后余生。
此刻，他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闭关时间，三年里足够他再进一步。
忧的是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三年后依旧要去乾仑界域，为上界那些老东西卖命。
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再贪心下去，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从刚才那位上界大佬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对他格外看重。
苏凡转念一想，大概是因为他之前施展上古雷道禁术，重创了上界大妖真身的缘故。
可就算再看重又如何，到了乾仑界域，他终究只是个能打的打手罢了。
像他这种出身下界的修士，在上界人族道门大佬眼中，与奴仆也没什么区别。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随时都能被舍弃。
一想到这里，苏凡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一股愤懑直冲脑门。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情绪。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这功夫，还不如尽早回去闭关。
争取在三年内让实力再上一个台阶，至少到了乾仑界域，也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念及此处，苏凡眼神骤然一凝，下一秒他的身影瞬间无声无息的从原地消失，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这正是雷道典籍中记载的真正雷遁之法。
哪怕他现在只掌握了皮毛，也远非寻常遁法可比，无论隐匿性或者是速度，堪称天壤之别。
不过瞬息之间，苏凡的身影便出现在山谷尽头的洞穴前。
洞口的禁制依旧完好，只是在他的雷光触碰下，悄然泛起一圈涟漪，缓缓打开了通道。
反正他的行迹已经暴露了，苏凡也没有更换闭关的地方。
苏凡甚至连洞口的三道隐匿阵法都没有布置，更没有躲入虚空之中，干脆直接进入了随身秘境开始闭关。
对于这个修真世界，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因为高阶修士的寿元，动辄数千上万年，所以三年时间看似很久，可对于苏凡来说仿佛转眼间就过去了。
清晨时分，万籁俱寂。
此刻天已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东边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一丝儿像是浸了血的红渲染其中。
苏凡从洞穴中走了出来，他转过身又看了一眼自己闭关二十余年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猛的一凝。
苏凡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无声无息的消失，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荡起来。
等他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十万里之外了。
而且苏凡此时所处的地方，距离这个位面的一座仙城仅有数百里的距离。
不得不说，苏凡如今的雷遁之法，已经越来越精进了。
他随着长长的人流进入了仙城，然后乘坐传送大阵离开了这里。
当苏凡的信息出现在仙城的传送大殿，马上就被大殿的值守弟子，汇报给了宗门。
数百里之外的一座仙宗大殿之内，一位合体境老怪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不由得透出一丝凶戾之色。
这小子他怎么敢……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愤恨。
他从自己的腰间摘下一枚传讯阵盘，然后发出去一道讯息。
“他走了……”
过了一会儿，传讯阵盘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知道了……”
这位老者看了一眼讯息，然后将传讯阵盘收好。
他的眼神再次闪过一丝怒色，可随即又冷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兴奋之情。
小子，就算你再能打又怎么样。
等你到了“乾仑界域”，到时候就算没有死在那些妖兽的手上，最后他也会被消耗掉。
苏凡当然不知道，此时那些上界大佬分身对他的怨念。
他本以为返回“广法道宗”会耗费数年的时间，可沿途的宗门知道他出现的消息，竟然为他开启了位面传送大阵。
所以苏凡返回“广法道宗”，仅用了区区一个月的时间。
省去了数年之久的时间，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惊喜，反而心头升起了一片阴霾。
看来上界人族道门那些人的分身，在下界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且沿途接待他的那些各宗合体境老怪，见到他的时候看似热情，但他能清晰的从对方的身上明显感觉到一丝惧意。
他们当然害怕了，苏凡太尼玛凶残了，那是真敢杀他们啊。
这小子就是一个精神病。
但各个宗门那些上界大佬的分身，也没有报复他的想法。
首先是他们真打不过，这个家伙曾经血祭了数万天人族的合体境大佬。
再就是苏凡马上就会前往“乾仑界域”，就算他再能打，最后也得被消耗掉。
所以此时的苏凡，在各个宗门这些的奸细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
谁会与一个死人一般见识啊。
历经一个多月的旅程，苏凡终于回到了他阔别了近三十年的“广法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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