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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凝雪还沉浸在两人的话里,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已经离开,待听到半响耳机里没有声音反应过来时,郑呼和已带着郭馨雅从容地离开了。
这让柳凝雪恼恨不已,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这两个不速之客,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了获取的情报里面。
郑呼和郭馨雅浣云阁撤离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地想心事,沉默地从渝中走到了嘉陵江。
前面已经能听见江水的声音。郑呼和转回身,朝着前面走去。
站在嘉陵江畔,望着江水翻腾着向前,目光便也随着它一路往前,看得久了,便容易让人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等你到了延安,就可以看见延河了。”
说着,郑呼和从腰后拔出一把手枪,又掏出一本新的证件,交给郭馨雅。
“带上吧,一会组织上安排的人会来接你,从安全通道撤离。现在毕竟是非常之时,为应对突然情况,这些东西是必须准备的。只是.希望你能用上,又希望你用不上。”
郭馨雅沉默着接过,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想了很久的那个问题:
“031真的不存在吗?”
这会她也有些恍惚,尽管理智不断地提醒那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她说的都是剧本上写好的台词,可郑呼和的表现、眼神,却让她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郑呼和笑了笑:“周主任说过,‘031’从来不是一个人,是我,是他,也是你,是千千万万个隐姓埋名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勤工,是彼此不曾谋面,却早已血脉相连的同路人。”
郭馨雅怔怔地望了他片刻,感慨万千地笑了。
情报处处长办公室里的气氛很融洽。
杨荣和张义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聊天。
杨荣不疾不徐地烫杯、洗茶、冲泡,动作极其流畅,他指着古朴敦厚的紫砂壶,略带炫耀地说道:
“怎么样?不错吧!”
张义端详着面前的紫砂壶,壶身由三个大小不同的圆球重迭垒成,造型优美,即便对紫砂壶不懂,也看得出这是个好物件,便附和着说:
“线条流畅,稳健丰润,一看就是精品,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程寿珍程大师。”杨荣得意一笑,“这可是大师的代表作,掇球壶,15年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32年美国芝加哥博览会上获得头等奖和优秀奖的那只。”
“怪不得!从哪搞来的?也帮我弄一把?”张义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杨荣笑而不语,给张义倒了一杯茶,话锋一转:
“听说了吗?”
他说得没头没尾,但张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坦然一笑,拿起茶杯敬了下,感慨着说:
“红党真是无孔不入啊,谁能想到机要室译电员也是他们的人!”
“是啊,听说戴老板暴怒,打了姜毅英几记耳光,直接将她发配到厦门去了。”杨荣说得有些唏嘘。
这位姜主任出身于浙江江山的木匠家庭,32年考入江浙警官学校,因表现突出,又因为是戴老板的同乡,被特务处纳入培养,后得到“军统电讯第一人”魏大明的指导,很快在电讯和破译领域崭露头角。
毕业后,先后任职军统厦门电台报务员、主任报务员等职,曾创下单日破译日军密电80封的记录,因能力突出,被调任局本部掌控机要室,拿的是双倍薪资。
她担任机要室主任以来,机要室用的都是清一色江山籍的报务员,日常交流也用的是家乡土话,十里不同音,外人很难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即便防范如此严密,还是出了内鬼,还是戴春风最倚重信任的江山人,不安和恐惧可想而知。
张义蹙着眉头没说话。
“我们内部不会一半都是他们的人吧?”杨荣的表情很凝重,甚至有些忧心忡忡,“你相信吗?像郭馨雅这种暗中潜伏还未暴露身份,但将我们蒙在鼓里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杨处长说笑了吧?”张义哑然失笑,心里有些诧异,像杨荣这种相对谨慎、性格内心的官员,平时遇事并无多少人可以诉说、商量,甚至包括自己的妻子在内,此类机密大事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毕竟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那么他说这话的真实意图何在呢?
心里暗忖着,他脸上作出不屑的样子:“那他们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老弟啊,还是不能大意,红党最擅长闲下棋、烧冷灶,虽然大家都穿着同样的制服,但谁的制服下面藏了尾巴,没有人知道。”杨荣煞有介事地说。
张义半开玩笑:“那我们只能找个算命的来算算了。”
杨荣苦笑了笑,刚要说什么,这时候敲门声响起,他手下的军事情报科科长李茂才推门而入,看到张义,明显有些意外,他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义起身回避:
“行了,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杨荣用眼角瞟了他一下,抖抖肩,抿嘴笑着摆手:
“神神秘秘的,说吧,张副主任又不是外人。”
“别,我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呢,回见!”张义同样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
张义一走,李茂才马上将门锁上,尽管办公室只有他和杨荣两个人,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处座,内线刚传来消息。”
杨荣一下子郑重地起来,他看着李茂才,同样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什么消息?”
“中统的王八蛋刚派人去了毛钟新家,好像在找什么线索。另外,他们今天下午刚结束了一个行动。”
“什么行动?”
“好像是暗中缉捕红党,他们用的是通缉杀人犯的罪名,中统出动了上百号人,具体的情报还在甄别。”说完这话,李茂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刚才他们派了一队人马去浣云阁了。”
“浣云阁?妓院?他们去那里干什么?内线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顿了顿,李茂才摇头:
“没有。”
“他们去妓院干什么呢?”杨荣皱着眉头琢磨着,想了想,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这边也带些人过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李茂才凛然领命,犹豫了一会,还是问:
“万一我们和中统的人冲突起来.”
杨荣冷哼一声:“那就给一处的小瘪三点颜色看看,放心,只要不死人,无论出了什么事,由我担着。”
“是。”李茂才感受到了背后支持的力量,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回到科里,马上叫了几十个人,风风火火向浣云阁杀去。
他们刚到浣云阁外,就见中统的便衣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李茂才命令手下跑步前进。先来的中统便衣,看到又来了一群荷枪实弹的便衣,连忙分出一队人马,各自亮出短枪,拦住了军统便衣的前路。
“干什么的?”
李茂才先声夺人,拎着枪横冲直撞。中统的人却并不买账,其中两人上前,亮出手枪对准了他。
“妈的,保险都没开,吓唬谁呢?”李茂才嗤笑一声,正要动手缴了他们的械,忽然听得有人说道:
“哎呦,这不是二处的茂才兄吗?”
李茂才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中统行动组的郑锐。中统这边已查到和毛钟新来往密切的妓女正是浣云阁叫“雪儿”的柳凝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打的是搜捕“杀人犯”的名义。
看见郑锐,李茂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把拨开中统便衣,抬了抬下巴:
“原来是一处的小郑啊,你来这里干嘛?”
郑锐一声冷笑: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带人来这里干嘛?”
李茂才心里一动,煞有其事地说:
“奉戴先生和杨处长之命,前来搜捕军统叛徒郭馨雅。”
“郭馨雅藏在妓院里?”郑锐诧异的同时又心生疑惑。郭馨雅身份暴露逃走一事,他已经听说了,是徐增嗯将笑话讲给他们听的。思忖着,他一直盯着李茂才看,像是在甄别他话里的真伪,沉默了一会,故作诧异地问:
“她会躲在这里?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的线人亲眼所见。”李茂才鼻孔里哼了一声,话锋一转,“你呢?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该不该是来保护她的吧?”
“保护?”郑锐回了一个冷笑,为了掩饰他的真实目的,也不想让军统的人坏事,他义正词严地说,“李上校,你别忘了我们中统的职责,既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那我们也有缉捕的权利。”
“这么说,你们也是来抓她的?”
“不错。”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茂才装模做样地从怀里掏出一份拘捕令,“这是我们军统的事,就不劳你们一处操心了。你奉的谁的命令到这来的?”
“当然是我们徐局长。”
“副的。”李茂才听了一笑,立刻露出不屑地神情,嘲讽道:
“你们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我听说你们今天下午的行动又失败了,不会内部也出了叛徒吧?”
这一巴掌打的,郑锐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想起徐增嗯戳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傻子的那一幕,他恼羞成怒:
“不劳你操心了,抓人也有个先来后到,李上校,慢走不送!”
“我要是不走呢?”李茂才立刻摆出趾高气昂的派头,贴着郑锐的脸,唾沫横飞,“什么叫先来后到,你以为排队上厕所呢?抓人总要师出有名吧?有逮捕令吗?”
逮捕令郑锐自然没有,他心头虽然恼恨,但面上却不温不火:
“我们中统抓人从来不需要那玩意,怀疑就可以抓人。”
“意思是没有了?”
郑锐还想说什么.
“没关系。”李茂才出手如闪电般扣住了郑锐拿枪的手,一拧一掰,郑锐猝不及防,顿时发出一声闷哼,手一松,手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茂才一脚将手枪踢出老远,然后枪口倏地上扬抵住了郑锐的下巴:
“装什么大尾巴狼,给你脸了?铐起来!”
话音刚落,两个如狼似虎的便衣已经扑上来将郑锐摁住,用枪管抵住了他的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情急之下,郑锐阴沉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中统特务们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沮丧极了。
“将他押着,其他人给我缴了这帮饭桶的枪。”李茂才大手一挥,“马上控制浣云阁!”
军统情报处的便衣一个个眉飞色舞,立正答“是”,然后迅速扑向中统便衣。见副科长也风风火火地往那边冲,李茂才一把将他扯住。
“你留一下。”
然后给他暗暗地使了个眼色。
副科长立刻心领神会,待其他人扑出去后,他才小声问:
“科长?”
“你马上给局座打电话,请求支援。”李茂才的表情异常严峻,“我刚才看见几个中统的兔崽子见机不妙溜了,肯定是打电话去了。”
“是。”副科长凛然应声。
交待完这一切,李茂才留下几人看守中统的人,然后带着其他人直扑浣云阁。
浣云阁此刻已乱成了一片,老鸨带着两名看家护院的闻声赶来,见全是杀气腾腾带枪的便衣,吓得浑身直哆嗦:
“长官,不知您.”
话未说完,李茂才抬了抬下巴,一个便衣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把老鸨嘴里那个“您”字生生打回肚子里去了。
老鸨顿时一声尖叫。
李茂才看也不看她,抬手示意手下:
“让所有人到楼下集合,核验身份证件。”
“是。”便衣刚想行动,尖锐的警哨声从远处传来。
然后,就见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带着几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来,大吼一声: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小爷我的地盘上闹事?领头闹事的都抓回去!谁都别想跑!”
几名警察拎着警棍气势汹汹地往前冲,迎接他们的是一声枪响。
“砰!”
西装男人在后面大喊:“谁开的枪?冲上去,抓住他!”
几个警察下意识往后缩,刚才那枪是对天开的,但敢保证下一发子弹不会对着自己。
西装男人不屑地吐了口吐沫:“一帮孬种。”
说着,他大阔步走上前来,盯着李茂才颐指气使地问:
“哪个部门的,让你们长官出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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