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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王国,远离罗兰城的夏宫。
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正神采奕奕地从偏厅离去,对刚刚在晚宴上达成的合作兴奋不已。
也有人移步到了休息室,继续没聊完的话题。
如今虽然还远远未到盛夏时节,富丽堂皇的大殿却已经添上了一分闹中取静的幽静。
这里是德瓦卢家族的避暑胜地,同时也是莱恩王国三级会议召开的地点。至于刚刚落下帷幕的晚宴,则是首日议程结束之后的宴席。
必须得说的是,虽然陛下的金库已经捉襟见肘,但该有的体面却是一点都不少。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场晚宴满意。
纽卡斯松了松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领结,像个做贼的耗子一样溜达到了后厨门口。
作为第三等级的议员,他在刚才那场炫耀实力的晚宴上,就像个透明的玻璃瓶。
贵族们在高谈阔论,教士们在假装正经,没人搭理他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更没人关心他的盘子里是不是空的。
好吧。
纽卡斯必须承认,这其实怪不了国王陛下的仆人,完全是他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更没来过陛下的庄园打扰。
没有任何意外地出了意外。他在那富丽堂皇的夏宫里迷路了,直到宴会快结束才被仆人引到了宴会厅。
现在宴会已经结束了,他的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抗议起来,目光不由落在了一辆停在后厨门口的餐车上。
那里放着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乳鸽,表皮上还挂着凝固的蜜汁,看起来只是被餐刀礼貌性地划了一道,几乎没动过。
就在他盯着那只鸽子吞着唾沫的时候,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挡住了光线。
那是一位穿着白色围裙的老人,他的两鬓斑白,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胡须修剪得体面。
作为西奥登的主厨,他的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算下来已经三百年有余。
见老人看着自己,纽卡斯不禁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解释。
“我只是随便看看。”
“不必客气,先生。”
老人看出了他没有吃饱,拿起银质的餐刀利落地剃下了那只乳鸽身上最肥美的肉。
他的动作很灵巧,在洁白的瓷盘里摆盘,递到了纽卡斯面前。
“这时候的肉质虽然不如刚出炉时鲜嫩,但也别有一番醇香……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慢用。”
贵族有贵族的荣耀,仆人亦有仆人的荣耀,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宾客空着肚子从这里离去。
“谢谢!”
纽卡斯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接过盘子,甚至顾不上寻找餐具,直接上手抓起了那只鸽子腿。
老人面带微笑的看着狼吞虎咽的纽卡斯先生,丝毫也没有因为他的吃相难看而露出嫌弃的表情。
正如威克顿男爵所说,陛下的御厨手艺简直是一绝。尤其是这个烤乳鸽,纽卡斯可以向圣西斯发誓,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乳鸽。
纽卡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
“……您真是个好人,主厨先生。我还以为您会把我当成偷吃的小贼赶出去。”
“怎么会?”转眼又摆好一盘的主厨擦了擦手,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说道,“您一定是位刚受封不久的爵士?”
纽卡斯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经验之谈,先生。”
主厨将目光投向了宴会厅的方向,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
“世袭的贵族们忙着交换利益,食物对他们而言只是装饰。那些恪守戒律的教士们更是对浪费视如仇寇,为了展现自己的虔诚,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叉子。只有像您这样真正懂得生活滋味的爵士,才会关心今晚的鸽子烤得好不好吃。”
不愧是王室的御厨,不但有厨艺,还有文化,竟然现场编出了一首押韵的打油诗。
纽卡斯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差点儿被呛到。
主厨递来了一杯水,接着又递来了餐巾。
“请慢点,先生,没有人和你抢。”
“咳!谢,谢谢……”
咽下食物的纽卡斯擦了擦嘴,同时清理了一下沾满油渍的手指,让自己不显得太丢人。
看着笑眯眯的主厨先生,他清了清嗓子,揭晓了谜底。
“……您看走眼了,主厨先生。我和您一样,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平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仰仗陛下的恩泽。”
说到这里,他那自嘲的口吻,又不禁带上了些许揶揄的得意。
“不过您的眼光也没全错,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真能混个爵士当当。”
主厨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哦?那恭喜您,这可是一份了不起的荣誉。”
“谢谢。”
纽卡斯嘴角翘起了一抹微笑,心领了主厨的赞美,却并没有太将这“了不起的荣誉”放在心上。
威克顿男爵确实提过这事,但很明显那不过是串在鱼钩上的饵,用来逗他玩的……他并非看不出来。
何况,莱恩的爵士对他的吸引力也就那样。
以前在坎贝尔公国的时候,他对坎贝尔人这个身份并没有任何的认同感,只觉得那是贵族们编出来的名目,忽悠的都是纺织厂里的纺织工,以及那排着队去送死的列兵。
然而当他来到了莱恩王国,看到了那群将傲慢写在脸上的莱恩贵族,以及任性轻佻的罗兰城市民……
他从未如此地为自己身为一名坎贝尔人而感到自豪,并从未如此的思念着自己的家乡。
还是雷鸣城好啊。
那儿的水养人。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晚,一个籍籍无名的灭火器公司经理,竟然与传说中的勇者产生了共鸣。
虽然他们彼此思念的东西完全不同。
“看来重要的议程在后面,”主厨为他重新倒了一杯漱口的柠檬水,用闲聊的口吻说道,“听说今天是第一天?”
“是的。”
“我很好奇,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鬼知道。”
“嗯?”主厨意外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冒昧了。”
“不,请别误会,那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只是我是真不记得了。”
纽卡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我只记得威克顿男爵看我了两次,我举了两次手,至于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或许圣西斯知道吧。”
“那……明天呢?”主厨愣愣地看着他,惊讶道,“您是三级议员,总得替罗兰城的市民们说些什么吧?”
纽卡斯接过温热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优雅地擦去了嘴角的油渍,仿佛一位真正的贵族。
“说点什么?啊……让我想想。”
看着一脸古怪的主厨,他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您觉得乳鸽的十二种烤法如何?说到这,我还得向您请教,您是这方面的专家。”
世世代代侍奉王室的莱恩主厨愣住了许久,过了半分钟才听懂了面前这位坎贝尔人的幽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
随后他转过身,又从餐车里端出一盘精致可口的点心,轻轻放在了纽卡斯议员的面前。
“不管怎么说,我的手艺能得到您的欣赏,这是我身为一名厨师的荣幸。”
“请慢用,未来的爵士先生。”
……
翌日,纽卡斯在仆人的提醒下更换了剪裁得体的燕尾服,移步前往了夏宫的圆形剧场。
往年这座圆形剧场是供王室消遣的场所,宽阔的舞台曾上演过无数骑士与公主的悲欢离合。
而如今这里却被威克顿男爵改成了临时的会议场。为了王国与家族的命运,无数坐在台下的观众纷纷粉墨登场。
唯一的观众似乎只有一人,那便是坐在最边缘角落的纽卡斯先生。
此时此刻的他正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像个买错了票的观众,等待着新一天的吵闹开场。
就在他正前方的左手一侧,那是属于第一等级的席位……身穿白袍的主教与高阶教士们占据了视野最好的包厢。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所有与会者中最庄重的,洁白的法袍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芒。
而他的右手边,则是一片绚烂多彩的海洋。
第二等级的公民坐在那里,他们之中有贵族本人,有威名赫赫的骑士,还有贵族派来的管家。
他们大声谈笑着,剑鞘磕碰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这里不是议会厅,而是上流社会的沙龙。
其实他们也没错,这里的确不是议会厅,而是西奥登陛下的夏宫,为前来避暑的国王提供消遣的剧场。
纽卡斯收回目光,低头数了数坐在他身旁的边角料。
一,二,三……一共六个,包括自己。
作为第三等级公民的议员,他们的席位就像被扫到墙边的垃圾,和剧场里临时挪开的道具们摆在一起。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个啤酒商,听说买卖做得不小,整个罗兰城的生意他占了三成。
不过这个普通人眼中的大人物,在这里却并没有很了不起,温顺得就像一条金毛。
这六把交椅上身份最高贵的伙计,大概得是他右手边角落的石匠行会会长。说起来,两人之前还有过一场生意上的较量。
纽卡斯记得当时可真是凶险,石匠行会不像他那个初来乍到的老乡,而是直接祭出了城防卫队这张牌。
好在皇家卫队的小伙子们牌面更大,一个眼神就把对方的头儿给干服了,这才保住了罗兰城市民们夜晚的安详。
不同于雷鸣城中的尔虞我诈,罗兰城中的商战总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不过这位会长先生倒是个体面人,虽然在灭火器的生意上吃了大亏,但在见到他的时候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反而主动拉着他的手笑着问好,就像之前的腥风血雨不存在一样。
他不像金毛,更像是聪明的边牧。
纽卡斯正琢磨着自己是什么品种,却看见了一条孤傲的“莱式斗牛犬”。
那家伙是个异类,坐在他左手边的角落。
纽卡斯记得那位先生的名字似乎叫弗格森,是某个教会学校的学者,据说在莱恩王国的学界颇有名望。
此刻这位矮状的“莱斗犬”正双臂紧紧抱在胸前,满脸阴沉地死死盯着那些喧闹的贵族,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
纽卡斯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想起了这位学者先生在昨日“暖场会议”上发表的讲话——
“在我们的王国,平民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数量,而我却只看到了六把椅子!先生们!六把椅子,这六个人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坎贝尔人!平民的席位只占3%!”
“威克顿男爵,您不必假装很在乎我们,更大可不必装模作样得把我请来这里羞辱我!”
当时,全场死寂了一秒,随即被贵族们的哄笑声淹没,就连最严肃的教士都不由勾起了嘴角。
真是个有趣的平民。
威克顿先生被这句话弄得很狼狈,铁青着脸,多亏了石匠行会的会长出来救场,才把会继续开了下去。
虽然被弗格森教授“点草”了一番,但纽卡斯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欣赏这位耿直的老先生。
他必须收回对莱恩人的刻板评价,这个古老的王国也是有真正的绅士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哥布林一样。
宽阔的剧场陆续坐满,盛装打扮的演员们已经就位,名为三级会议的演出很快就要开场。
纽卡斯环顾了周围一圈,想着威克顿男爵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心中不禁向圣西斯默默祈祷。
圣西斯在上,国王养在肩上的老鹰,居然想靠几只凑数的“鸽子”去啄瞎一群猛禽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天真了——
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除非,国王还有后手。
……
正午的钟声刚刚敲过,沉重的木槌便重重地砸在议长席上,宣告着这场决定莱恩王国命运的会议正式开始。
经济大臣威克顿男爵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演讲台。
面对一双双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没有演讲稿,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开口说道。
“尊贵的先生们,神圣的教士们,我不想吵醒你们的美梦,但请看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吧。王国的国库已经见底,而国王的子民正在重负下哭泣!”
“他们要缴地租、什一税、盐税、头税……还要为了活下去而努力。而我们的市民们也并不宽裕,他们每吃一块干硬的面包,都要分出五分之一奉献给我们的王国!不止如此,他们还付出了血汗,甚至付出了生命!”
圆形剧场的席间传开窃窃私语的声音。
教士们陷入了深思,而贵族们脸上的表情则阴晴不定,渐渐没了会议刚开场时的惬意。
他们听说国王召开三级议会,以为陛下要找市民们要钱,于是都凑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可怎么……
经济大臣的讲话听起来有些不大对劲?
不过他们并未发作,毕竟任何晚餐开始之前都需要铺垫,他们打算给这位威克顿男爵一个机会,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然而,他们的沉默似乎被理解成了软弱。
威克顿男爵非但没有停下那慷慨激昂的声音,还将王国的存亡与那众多家族的命运强行联系在了一起。
甚至用上了锋利的道德武器!
“看看罗兰城的市民们吧,他们从冬月大火中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已经一无所有!而现在,我们的王国正处于危难之中,唯有诸位尊贵的先生们一起站出来,我们才能共度难关!”
“看在圣西斯的份上,我恳请你们肩负起古老的义务,也恳请你们与我们的王国站在一起!”
这番话可谓声泪俱下。
虽然威克顿男爵没有同情过罗兰城的平民们一秒,甚至冬月的大火正是他本人编织的毒计,但这并不妨碍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那些他打心眼里没瞧上的泥腿子们去逼迫贵族们让步。
他相信莱恩的贵族还是要一点脸的,毕竟连国王的御厨都要脸,这些尊贵的大人物又岂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呢?
如果不成,他也有二号计划——祸水东引。
只要让莱恩的贵族们相信,他们的王国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骨瘦嶙峋的绵羊已经无毛可剪。
他至少能替他的陛下拉拢这些贵族们,去抢劫那帮肥得流油而又软弱可欺的教士,以此平摊他们需要承担的义务。
然而——
威克顿男爵还是把事情想得太好了,连神灵的计划都经常出现意料之外的安排,何况一介凡人呢?
大抵是他高高在上太久,高估了莱恩贵族的道德底线,也低估了这群封建领主的无赖。
投降输一半?
可笑!
弱者才会退让,而真正的强者,当然要将嘴边的肉全部吃掉!
“义务?”
一声充满讥讽的冷笑突然打断了威克顿的演讲,坐在会议桌右席的实权伯爵拍案而起。
那魁梧的身材挡住了煤油灯洒下的灯光,阴沉的影子越过了长桌的边缘,眼睛死死地瞪着舞台之上。
他是埃菲尔公爵最倚重的封臣,平日里连国王的账都不买,更何况是一个靠溜须拍马上去的男爵?
“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流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是哪棵树上的猴子,你也配和我谈义务?”
威克顿男爵的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那个伯爵,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后者无礼的打断了。
“我们用鲜血开拓了你脚下的土地,用剑守护了王国!我们的义务未曾有一刻松懈!一条摇尾巴的狗也配和我谈义务!”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哐”的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没吓到见过风浪的威克顿,倒是把他请来的几个“盟友”给吓傻了。
“这就是我们缴过的税!”埃菲尔公爵的封臣将眼睛眯起,脸上一片肃杀之气,“我放在这里,你敢来拿么!”
喧闹的剧场一瞬间由喜转悲,风格切换得实在太快,以至于坐在左席的教士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其实做好了国王来演自己的准备,最后无非是付出些金钱,可这位伯爵……
好像不是演的啊?
纽卡斯的脸色僵硬,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扶手,身子微微前倾,眼睛下意识地飘向了门口。
圣西斯在上……
他还以为威克顿男爵有后手的来着?
怎么……
不像有啊?
伯爵掷地有声的回应点燃了火药桶,附和的嘘声在他身后此起彼伏,瞬间淹没了威克顿的争辩。
“说得好!”
“菲利普家族唾弃你!将腐朽的金钱与我们世代相传的荣耀放在同一只天平上称量,这是对荣耀的侮辱!”
“滚出去!国王的走狗!”
“你的家族会为你今天的背叛蒙羞!”
原本庄严肃穆的议会场瞬间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这些衣冠楚楚的贵族们身上竟没有一丁点贵族该有的模样。
他们大声起哄着,痛斥王室背信弃义,竟然想破坏几百年来“免除贵族税款”的神圣契约,让他们像那些在集市上讨食的商贩们一样向国王交钱。
他把贵族当成什么了!
纽卡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吵闹的贵族们,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跑路,而且……他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跑了。
这些贵族们是明白人,压根没搭理坐在墙角的六个市民,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了“始作俑者”身上。
身后的声浪给了那位伯爵无限的勇气,他轻蔑地看着台上的威克顿,给出了最后一击。
“威克顿先生,莱恩的贵族不会替你填上王国的窟窿。与其在这里勒索你陛下的忠臣,不妨考虑一下说服你的陛下,让他将暮色行省的头衔卖给有实力的先生。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了一个公爵的头衔而出大价钱。”
说完,伯爵根本不给后者任何狡辩的机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一举动引发了连锁反应,大批贵族跟在了伯爵的身后,同样带着不满的情绪愤而离席。
而另一边的教士们则仍旧无动于衷,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这场不欢而散的闹剧。
老实说,他们没想到贵族和国王会先吵起来,他们还以为自己才是这场会议上的肥羊来着。
如果以提高教权为代价作为交换,他们也不是不能再借给国王一笔钱,反正他们有的是世俗的金币。
然而现在来看,他们可能高估了那位陛下。那个看似强壮的老头,实则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棺材里。
或许这就是圣西斯对德瓦卢家族的惩罚吧,将那个小丑一样的家伙推到主教的位置上终究是触怒了神灵。
他们已经忍西奥登很久了。
不到五分钟,原本熙熙攘攘的会议厅空了一大半。
圆形剧场中的灯光依旧,却只照亮了威克顿男爵尴尬且铁青的脸,站在台上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也很无奈。
按理来说,那些贵族是会忌惮狮心骑士团的,然而今天他们却表现得格外强硬。
也许是“辉光骑士”在前线驻扎得太久,这些奸佞之徒居然觉得陛下拎不动刀了,竟敢把剑拍在桌上挑衅!
其实除了无奈之外,威克顿男爵的心中也有一丝困惑。
按理来说,看在金币的份上,陛下一定不会让自己孤军奋战,这也是身为男爵的他最大的底气。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都已经站在了前线,正欲死战,陛下的援军却连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这很不应该……
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弗格森教授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整个圆形剧场中唯一猜到结局的观众。
他甚至还猜到了没有上演的结局,从古到今的舞台剧无不是观众买单,哪有台上演员来付款的道理?
他并不心疼钱,那无非身外之物而已。
他只惋惜罗兰城的命运。
那些死在冬月大火中的亡灵并没有真的合眼,每一笔血债都会在清算之日来临时,连本带利地算清。
恨其不争的冷笑最终化作了一声悠悠地叹息,他沉默不语地看了一眼在座唯一的坎贝尔人,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折腾,你们就折腾吧!
纽卡斯看着弗格森先生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身边四个被吓傻了的“托儿”,心中哭笑不得。
“圣西斯在上……”
纽卡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他竟把灭火器卖给了一群正在往自己身上浇油的炎魔。
不开玩笑,他真有点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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