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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庞大的皇家仪仗自长安城徐徐开出,旌旗蔽日,车马辚辚,向着岐山方向迤逦而行。
按照旨意,皇帝李世民携部份近臣、后宫先行。
太子与魏王的车驾,则延迟半日出发。
李承乾坐在装饰简朴却异常坚固的太子车驾内,闭目养神。
裴行俭率领的三百东宫精锐,如同铁桶般护卫在车队四周,甲胄鲜明,杀气内敛。
与这支前往避暑胜地的队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车队行至中途一处较为开阔的官道,速度稍稍放缓,与前方皇帝銮驾的一部分后勤及眷属车队有了交汇。
就在这时,李承乾敏锐地注意到,旁边一行规格极高的车驾中,有一辆凤辇格外眼熟。
那是母后长孙皇后的车驾!
车窗的纱帘被微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到长孙皇后略显苍白疲惫的侧颜。
【母后也来了?】
李承乾心中微动。
父皇此次避暑,连深居简出的母后都带上了?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凤辇旁一辆较小的、由乳母陪乘的马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扒着车窗,好奇地向外张望。
看到李承乾的车驾旗帜时,眼睛一亮,挥舞着小手,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喊道:“太子大哥!”
正是晋王李治!
他身边还坐着同样兴奋的李丽质。
李承乾脸上瞬间挂起温和的笑意,对着李治和李丽质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心中却猛地一沉,警铃大作。
【稚奴?!他怎么也来了?!】
一个五岁的稚龄幼童,被带来避暑?这绝非寻常!
李世民为何要带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幼子同行?
【难道……那位父皇心中,真的已经对他和李泰都感到失望,开始将目光投向这个最小的嫡子?】
【不可能!】
李承乾立刻在心中否定。
【稚奴才五岁,毫无根基,李二就算对我和青雀不满,也绝无可能此刻就属意于他!】
【这不符合常理!】
然而,历史的轨迹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最终的胜利者,确实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晋王李治。
【我做了这么多,灭了高句丽,平了倭国,建立海军,难道……依旧无法扭转这既定的宿命?】
【李二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是警告?是试探?】
【还是……他真的已经开始为更遥远的未来布局?】
无数的念头电光火石般掠过心头,但李承乾脸上的笑容却无懈可击。
他甚至还温和地回应了李丽质几句关切的问候,又对探头出来的长孙皇后恭敬地行了一礼,神态自若,仿佛只是偶遇家人,兄友弟恭。
长孙皇后隔着车窗,看着长子那沉稳平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与忧虑,轻轻点了点头,便示意乳母将李治和李丽质带回车内。
就在李承乾心绪翻腾之际,魏王李泰的车驾也从后方赶了上来。
两架马车并行片刻,李泰那边的车窗窗帘掀起,露出他那张依旧有些阴郁的脸。
他看向李承乾,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只是极其生硬地、近乎敷衍地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便猛地拉上了窗帘,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厌烦。
李承乾对此浑不在意,李泰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
然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平静的面具再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在几位公主的车驾队伍中,他瞥见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
苏婉!
那位在原本历史轨迹中,会成为他太子妃的苏亶之女!
她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城阳公主的车驾内,虽低着头,但那清丽温婉的侧影,李承乾绝不会认错!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跟着公主们的车队一起去九成宫?】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李承乾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
母后、稚奴、还有这位‘前身’的太子妃……
李二将这些人一同带往九成宫,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这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局。
李二到底想干什么?
是将所有可能影响储位的人选都置于眼前,以便观察、掌控?
还是真的在酝酿着什么他尚未看透的计划?
李承乾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眼神深邃如渊。
他原本以为,九成宫之行,主要是他与李泰之间的较量。
现在看来,那位父皇的棋盘,远比他想像的更大,落子也更为莫测。
【有意思……】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既然你想看,那孤……就好好陪你下完这盘棋。】
【看看最后,是你这执棋之人掌控全局,还是我这枚棋子,能掀了你这棋盘!】
车队继续前行,扬起细细的尘土。
李承乾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
“裴行俭!”
李承乾冷不防地喊了一句。
“属下在!”
裴行俭立刻上前候命。
却听李承乾淡淡道:“这三天,长安城有什么动静?关于太子府中毒事件,朝中反响如何?”
“回殿下,朝中反响强烈,但都是在暗中,有不少朝中大臣,私下商议此事,其中就有赵国公、房公、还有褚大夫等人。”
“嗯。”
李承乾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又道:“魏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据探子来报,魏王的人,好像在暗中联络军中!”裴行俭答道。
李承乾笑了,笑得很是不屑。
“看来,青雀是想走父皇的老路了。也是,他们都排行老二,算子承父业了!”
“呃。”
裴行俭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能转移话题道:“不过,除了魏王那边有动静,卢国公府,似乎也有动静。”
“哦?”
李承乾眉毛一挑,道:“什么动静?”
“据卢国公府的眼线禀报,卢国公好像邀请了其他几位国公,王爷,前往府邸演武堂切磋武艺!”
“你说的几位国公,王爷,该不会是孤杀的那几个逆贼的父亲吧?”
“正是!”
裴行俭点头道:“他们对殿下的怨念,一直都没有消解,若非陛下强行压制,恐怕早就闹起来了!”
“闹?”
李承乾冷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死一个和死一家都分不清!”
“或许,他们是仗着陛下对太子不满,才敢如此作为”裴行俭沉吟道。
李承乾闻言,不置可否地道:“派人盯紧他们,随时向孤禀报!”
“是!”
裴行俭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李承乾则将目光投向九成宫方向。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但在他心底,警惕的弦已绷紧至极致。
九成宫,已不再仅仅是避暑之地,更仿佛一座巨大的舞台,所有角色都已就位,只待幕布拉开,上演一出关乎大唐未来命运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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