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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是须臾，又似乎过了许久。
鬼灯家族地上空那颗纯白无色的太阳终于消失了。
“勇哥，你没事吧？”
上杉澈半蹲着，关心着拍了拍瘫坐在唯一一块完好无损的石砖上，已经被吓得裤子都湿透了的鬼灯勇的肩膀。
自己能这么顺利直接大爆一手，还得亏勇哥好心给他带到鬼灯家的大堂前边。
不然要是杀完小的来大的，杀完大的来老的……这样套娃起来该多麻烦费事儿。
鬼灯勇颤抖了一下，没敢回话。
他被吓到剧烈颤抖的瞳孔渐渐稳定下来，无意识地朝周围看了两眼。
空气，空气，晶莹的荒地，堆积的焦炭。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原本气派的鬼灯家大堂不见了，有着成百上千建筑的族地不见了，堂内上百远远比自己要强得多的天才们，长老们，和家主……还有那些之前光是一头就能把自己吓到不敢动弹的恐怖式神……
鬼灯勇的视线范围内，只剩下半座圆弧形的荒山了。
还有……眼前正关心着他的上杉澈。
鬼灯家所有的一切，数百年的传承，所谓的精兵强将，具有恐怖能力的大妖，都在一瞬间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所毁灭了。
但出乎预料的，鬼灯勇感觉自己并不怨恨对方，心底反而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感激。
感激对方将这天杀的鬼灯家抹除了。
自由了。
也不用再被那群狗日的小鬼天天嘲讽了。
哪怕是一瞬间的自由，也是好的。
鬼灯勇想，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勇哥。”
上杉澈朝他伸出手：“还站得起来不？”
鬼灯勇下意识地抓住了这只手掌，从地上站了起来，几乎把头低到裤子里去道了声谢。
“能站起来，没事就好。”上杉澈咧咧嘴，“我还怕一下没控制好把你给伤到了呢。”
沉默了片刻，还是上杉澈挥挥手：“勇哥，不走吗？”
原本都做好死在原地的准备的鬼灯勇愣了，
“我能走吗？”
“我还没费力把人救了之后再杀了的奇怪癖好。”
“那，那我走了？”
鬼灯勇结巴着，试探着问。
“走啊。”上杉澈指着那条勉强不算悬崖的下山路道，“出去之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说鬼灯家是我灭的就行。”
鬼灯勇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了，有些兴奋地点头，
“好！没问题！”
澈。
这是这个男人的名讳。
鬼灯勇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也记住了“大阴阳师”的前缀。
……
刚刚的一波五雷法“核爆”，几乎灭了鬼灯家族地内的所有阴阳师和95%以上的族人。
剩下的，只有一些处于边缘的零星小虾米还活着。
上杉澈正好还需要他们给自己传播声望。
如果有人对鬼灯家归属感高的话，那说不定每一代都会将复仇自己当做人生目标，都能给自己提供不少声望。
那感情好。
但说起来，这一战真是异常简单啊……
上杉澈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简单无脑的仗。
——因为那群鬼灯家的无脑阴阳师都乌泱泱地聚在一起，又离他离的这么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
那些和纸皮一样薄的灵力护盾哪怕叠了上百层又有什么用？
真以为人多就能赢？
耗尽灵力之后准备掏刀继续杀的上杉澈，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一招就将鬼灯家的族地夷为平地了。
不说替命娃娃，这些家伙难道连更次一点的保命物品都没吗？
这群脆皮阴阳师血条实在太薄，死的又实在太快，导致和他们签订了契约的式神还没动手，自身也还没受多少伤就被牵连着憋屈至极地嗝屁了。
因契约而死的式神，是不会算作被他所杀的，自然魂灰与奖励也不会归他。
也正因此，上杉澈的收获比理论上小了许多。
“唉……”
上杉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群家伙凭什么这么狂。
底气呢？资本呢？底牌呢？
就凭死的比他们的式神还要快十倍吗？
上杉澈是越想越气，于是对自己安慰道——这事儿也有两面性，不全是坏的嘛。
如果这群鬼灯家的蠢货不站在一起，他也许还真的不好对付上百大妖，上千妖魔，收获小点就小点算了。
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况且他还不算鬼神。
“算求算求……哪怕这样，也是前所未有的离谱收获了。”
鬼灯家干的这一票，比上杉澈在此之前获得的所有魂灰加起来还要更多！
毕竟，除了鬼灯家这一群没脑子也没底牌的大傻春，哪里还会让族中阴阳师人人契约式神，又恰好全都聚在了一座山头上。
这样的机会，百年都不见得一遇！
【你使用万灵炉芯·五雷法杀死了大河童（二星半）……】
【你使用万灵炉芯·五雷法杀死了人造怨灵集合体（三星半）……】
【你使用万灵炉芯·五雷法杀死了……】
【你使用……】
上杉澈没去看直到现在还在一条条刷新的提示，太吵眼睛了。
他念头一动，将所有提示合为一体——
【你共杀死了妖魔342头，共计获得了魂灰110322点！】
【你获得了巨大量各类素材（点击查看）！】
【你的加贺清光·别离之刃杀死了大量妖魔，获得了魂灵点数9277点！】
【你的蜘蛛切杀死了大量妖魔，“怨魂主宰”内已存储大量怨魂！】
“卧槽！”
虽然知道这已经是少死了一大堆妖魔的青春版奖励，但上杉澈在亲眼见到这六位数的魂灰后还是忍不住惊了。
浑身巨震，有一种金融观念就此崩坏的感觉。
由不得他不惊！
11w魂灰，1w魂灵点数……
上杉澈又瞥了眼青的面板，发现其中【怨魂主宰】所能释放的怨魂已经足足有三十头大妖，上百头妖魔了。
堪称百鬼夜行！
这已经不能算是一波暴富了，简直叫……一举登天！
这鬼灯家里，还是好人多啊！
【你的技能，五雷法·气合熟练度+300！】
【五雷法·气合（专家5188/5600）】
【你的技能，御灵术·气熟练度+100！】
【御灵术·气（大师7022/8000）】
这点熟练度，没什么好多看的。
趁机混在五雷法核爆中收割了成吨妖魔性命的小加和青，在这时重新飞回到了上杉澈的身旁。
哪怕二者都没有说话，光是从刀刃上散发的光芒上杉澈都能看出一种“吃撑了”的餍足感。
蜘蛛切刀柄上的血瞳更是锃亮如光，血玉中已然存满了成吨的血肉精华。
上杉澈看了眼如今的魂灰储备。
【魂灰：120444】
从没有打过这么富的仗！
如此多的魂灰，完全足够将百目鬼，六尾狐还有赤般若三具妖魔化身晋升鬼神的耗材全部抽满了！
只可惜，一大群蠢货召唤出如此高的妖魔密度的情况……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可惜，太可惜了。”
上杉澈啧了一声。
要是自己不去榨干灵力，而是留着阴阳师一个个去把这些式神斩了……
算了，不多想了！
上杉澈深深地吐了口气，凝望着那些慌不择路逃走的小黑点，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后，点点头，
“是该这样做……回归，就得高调点嘛。”
于是，下一刻。
刚刚才恢复的灵力再次尽数散去。
在近乎大师级巅峰的御灵术对天地灵气的精妙操纵之下，上杉澈漠然的声音以鬼灯家的族地为中心，遍传方圆五百里。
隆隆话语回荡在天地之间，令所有但凡有点道行的阴阳师都忍不住止住脚步，悚然抬头。
【诸位，日安。】
【或许你们以前没听说过我的姓甚名谁，但这无所谓，请今日听说了便别再忘了。】
【且记好了。】
【大阴阳师·澈，你们可如此称呼我。】
【大阴阳师·澈，在鬼灯家族地之上向方圆五百里地的所有人宣告，也希望诸位以此警醒自身。】
【一年前，三河国古老阴阳师家族·鬼灯家曾对今川家当主下咒，曾放任式神混为无主妖魔，屠戮周遭村落。】
【如今，鬼灯家上下数百余阴阳师，上百大妖，上千妖魔，已尽数被我于方才屠尽。】
【耗时半刻钟。】
语毕，御灵术顿时散开。
上杉澈重重地跌坐在原地，面色发白，窒息感不断地从身体各处传来。
短时间内将体内所有灵气连续榨干到一滴不剩两次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不过效果是好的。
他笑了下，看着坐火箭一般攀升的战国时代声望，默默地运转御灵术吸收周遭已经变得稀薄的天地灵气。
“这下……义元公那边应该也知道我回来了。”
上杉澈也不急于一时，坐在原地边维持着虚弱的模样，边迅速吸收着灵气顺便整理储物背包中堆满了的物资。
十分钟后。
宛若蛋壳碎裂的响声中，满带怨恨的沙哑嗓音响起，
“没想到老夫这手段……还能有用上的一天……”
脚步声随之传来。
“嗯？”
上杉澈惊异地眨眼，看向晶化的荒地：“还有人？”
是鬼灯家的老家主。
那老家主正露出嘲讽的表情，想狞笑出声，面色却忽地僵住了。
因为他注意到了周围。
“什……什么？”
老家主茫然了。
鬼灯家，怎么没了？
老家主先是恍惚地踱了两步，再抓起那地上的些许焦炭，一瞬间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阿泽……”
“小启……”
“老拓……”
环顾四周后，老家主终于明白了在他死去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杉澈维持着那副虚弱无比，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在心中想道：“骨灰都没了还能复活，难不成这老东西有替命娃娃？”
老家主看向上杉澈的目光中先是充满了恐惧，紧接着发现了后者的虚弱，所以勃然大怒地仰天大笑，
“澈！你居然还没离开……哈哈哈！这是苍天都想让你这死啊！”
“屠了我鬼灯家，老夫定要你偿还性命千百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杉澈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老家主嘶吼着，希望他能整出点不一样的活。
只见那老家主手中凝聚出一抹红光，朝着心脏处狠狠刺去。
同时大笑道，
“献祭吾身，解开封印！”
殷红如血的光芒浮现，繁杂无比的封印术式因此逐渐破碎。
一抹细碎的，古老的鬼神气息自其中流露而出。
“老夫唯一可惜的，是不能亲眼见你到黄泉哭嚎……”
眼见术式的破碎已经不可逆，被血玉足足滋养了十分钟的上杉澈便倏地站起，浑身的虚弱表象一扫而空，
“好啊好啊！快让我看看封印里是什么玩意！”
肉身都已经消融了一半的老家主僵住了，面孔上的笑容顿止：“你……”
“别废话了，快点！”
上杉澈一步来到朽烂的老家主跟前，一巴掌就把这还想狺狺狂吠的老东西给糊进了破碎的血色术式中。
那股古老鬼神的气息更浓了。
“鬼神……果真是鬼神！”
“而且，还是极度弱小的鬼神！”
上杉澈眼神闪亮，从腰间拔出加贺清光与蜘蛛切，悄然无声地打碎了抱丹气血，启动了临字诀的超限状态。
六千丈的气海翻涌，五色的浪潮咆哮，液态的罡气如龙吸水般飞出气海。
如玉瓷般白净的肉身渗出血珠，加贺清光与蜘蛛切的刀身愈发瑰丽。
上杉澈，正在蓄力。
别以为他用尽了灵气就算没手段了……要知道，御灵术和五雷法一开始可只是被他当做辅助手段来用的！
厚重的封印直到五分钟后才彻底破碎。
啪！
术式破碎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粘稠，暴虐的鬼神气息在整座鬼灯家的族地中弥散开来。
尖锐的狂笑，冲天而起！
“桀桀桀桀桀桀！”
“数百年了，数百年了！终于有人触发术式后门献祭自身，老子终于重见天日了！”
熏天的黑色臭气中，上杉澈也看清了这封印巨坑中鬼神的真面目——
一头巨大泛黄的骨头架子，浑身上下只挂着点零星可怜的黑色肉丝的……天狗？
此时，那天狗正挥舞着两条粗大的白骨手臂，放声叫嚣着，
“血食！血食！”
【腐化天狗（四星）（极度虚弱）】
腐化天狗狞笑：“大阵起！血食来！”
鬼灯族地上下顷刻间被浓郁的红光笼罩。
若是如今鬼灯族地还有鬼灯家的人与式神，便会立刻化作这腐化天狗的力量源泉。
若一切顺利，数百阴阳师，数千式神妖魔……
不出半分钟，它的力量就将重归巅峰！
这是早在它被封印之前，数百年以前就留下的后手！
谁能想到？
谁又能去阻止！
“桀桀桀！”
但等待了好一会儿，腐化天狗都没有等来任何一滴血珠。
深坑中，腐化天狗不禁愣住了。
它重新释放了好几遍红光大阵，让自己更加虚弱后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吾……吾结界中的后手呢，还有那些供吾恢复实力的血食呢？”
“去哪了，都去哪了！？”
“——天狗阁下，要不，你看看周围呢？”
乐呵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时，一直仰头笑看天空的腐化天狗才低头，看向周围。
一片……荒地？
人呢？
吾那好好的鬼灯一族呢？
许久，它怔怔地看向前方那唯一的一个浑身散发着微妙的鬼神气息与浓郁危机感的男人，
“都……都是你干的？”
“对啊，我干的。”
眼前的男人微笑着举起手中两柄光是隔空，都快要把它这幅脆弱的老骨头架子割碎的刀刃。
“怎么，不服？”
腐化天狗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忍不住向后退去，惊叫道，
“小子……吾服……我服，我服了！你不要，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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