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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太监陈福,是皇帝最信任的近侍,执掌传国玉玺与皇帝的印绶。
这些日子里,寸步不离地守在永安宫内,陪着病榻上的皇帝。
赵瑾心里清楚,只要抓住陈福,逼他交出皇印,哪怕父皇还未咽气,他也能借着皇印的威势,矫诏掌控朝局。
这是他筹谋多年的最后一步。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侍卫们应声散开,将永安宫的外殿、偏殿翻了个遍。
桌椅被掀翻,书籍散落一地。
宫人们吓得躲在廊柱后,连哭都不敢出声。
可一番搜寻下来,却连陈福的影子都没见到。
“人呢?!”赵瑾怒吼一声。
他一把揪住一个缩在角落的小太监,将其提至半空。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软,眼泪鼻涕混作一团:“殿、殿下……陈、陈公公他……不在殿内……”
“不在?”赵瑾眼中翻涌着疯狂的怒意,一把掐住小太监的脖子,“他平日里半步不离父皇床榻,今日为何不在?说!是不是被赵珩那厮藏起来了?!”
“不是的殿下!”小太监拼命摇头,“陈公公是去太医院了!方才圣上的汤药快断了,太医说需得去取新熬的药,陈公公不放心,便亲自去了,临走前还吩咐奴才们,好生守着圣上……”
“去了太医院?”赵瑾皱紧眉头,松开手。
小太监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他盯着小太监惊恐的脸,片刻后,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来人!立刻去太医院!把陈福给本王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他敢耍花样,便将太医院上下,尽数斩杀!”
数名侍卫领命,提刀便往外冲。
赵瑾挥了挥手,让其余侍卫守在殿外,自己则大步走向内寝。
那里是皇帝的床榻所在,也是皇印最可能被藏匿的地方。
赵瑾挥了挥手,让其余侍卫守在殿外,自己则一把抽出剑来,走进内寝。
只是脚步刚迈过内寝的门槛,他浑身的戾气便骤然敛了大半。
骨子里刻进骨髓的畏惧,终究压过了此刻的疯狂。
内寝的光线昏暗得近乎压抑,只点着三两盏豆大的宫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混着一丝腐朽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赵瑾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铺着明黄锦缎的龙榻上。
帐幔低垂,像一道隔绝生死的屏障,将榻上的人影遮得严严实实。
他攥着剑柄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自幼年起,父皇于他而言,便只有冷硬的威严。
那年他才六岁,不过是在御花园追蝴蝶时,撞翻了父皇赏给太子赵珩的玉盏。
他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想求父皇饶过。
可父皇连问都没问缘由,只说“错了,便要受罚。”
让内侍按着他的手,在殿前的青石地上,用戒尺狠狠抽了二十下。
掌心的皮肉绽裂,他疼得浑身抽搐,却不敢哭。
因为父皇说,“皇子落泪,是无能的表现”。
那一日,他第一次懂了,没有能力的人,只会挨打。
而有能力的,便可以随意打人。
稍大些,父皇让人教他习武。
只要他慢了半拍,或是招式稍有偏差,马鞭便会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身上。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配做朕的儿子?”
父皇的呵斥,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有一次跟侍卫对练,他拼尽全力,还是被侍卫摔在地上,手肘磕出了血。
父皇看到了,非但没安慰,反而冷笑道:
“输了,便是废物。废物,就该受罚。”
他被勒令跪在演武场上,心里头,对那名侍卫只有恨。
那日起,他便发了狠。
赢了,就不会被骂废物,赢了,就能让父皇多看一眼。
后来他再跟侍卫对练,眼里便只剩输赢。
若是输了,他会红着眼让人把侍卫拖下去杖责,听着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看着血从侍卫的衣袍里渗出来,他竟莫名觉得痛快。
若是赢了,他又觉得侍卫是故意放水,是看不起他,是觉得他不配赢,于是反手抽出鞭子,劈头盖脸地抽,直到侍卫浑身是血,跪在地上求饶,他才停手。
他喜欢看血,喜欢听人求饶。
因为只有在这时,他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被父皇随意打骂、随意漠视的次子。
他要做掌控者!
要做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人!
可是……
此时此刻,进了内殿他才发现……
哪怕如今父皇病重垂危,手无缚鸡之力……
可他心底那股对君父的恐惧,竟然从未消减分毫。
榻上,无声无息。
方才外殿的冲撞、怒骂、兵刃相击,那样大的动静,榻上没有一点声音。
赵瑾的心跳陡然加速。
难道说……
父皇已经……没了气息?
他挪着脚步,一步一步靠近龙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父皇时昏时醒。太医说过,或许是今日,或许是明日,龙驭上宾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当然知晓这一切!
因为,父皇的今日,他盼了整整三年!
他买通方士,在丹药里做文章!
等的就是今日!
可方才那般吵嚷,若父皇是醒着的,若他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听出了自己闯宫夺印的心思……
冷汗顺着赵瑾的额角滑下。
他停在榻前,目光透过帐幔的缝隙,试图看清里面的动静。
没有咳嗽,没有翻身,甚至连一丝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父、父皇……”他下意识低唤了一声。
帐内依旧无声。
这一刻,一股狠戾的念头,猛地窜上赵瑾的心头。
若是父皇真的醒着,若是他要降罪于自己,若是他还要护着赵珩,那便……
那便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手猛地握紧剑柄,眼底翻涌着恐惧与疯狂交织的血色。
杀了父皇,再伪造遗诏,说父皇传位于自己,届时手握皇印,谁敢不从?
赵珩就算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逆臣贼子!
可这念头刚起,他便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仿佛父皇正隔着帐幔,眼睛冷冷盯着他。
他的剑,竟连半分都举不起来。
那是生他养他的君父,是大乾的天子,哪怕病重垂危,他也不敢动手。
“懦夫!”
赵瑾在心底怒骂自己,狠狠咬着牙,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赵珩就要踩着你的尸骨登位了!父皇从来都不疼你!”
狠厉与恐惧在心底反复撕扯。
他的手死死攥着剑。
那低垂的帐幔,像一道生死关。
闯过去,便是九五之尊!
退回去,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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