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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父女入宫的时候,月棠就大张旗鼓去了皇城司。
她对皇城司的意图已经露出来,也就没必要再刻意藏着掖着。
窦允郭胤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到达吩咐了当值的人,命端王府的车驾一到,立刻全都出来迎接。
但没想到月棠是自己骑马去的,杀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郭胤准备净水泼街,半桶水还拎在自己手上。
月棠哈哈一笑,把马鞭插到水桶里,径直走了进去。
皇城司的人是第一次看到月棠来,绝大部分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永嘉郡主,最初大家严阵以待,直到此时见她如此不拘小节,都不觉松了口气,气氛也开始活络。
严格来说,皇城司虽然最终都会归端王府辖下,而端王府有着如此一位郡主掌家,毫无疑问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实际掌控着皇城司的都会是这位郡主。
可是到底没有正经走章程,月棠无权过问他们的内务。
月棠这一趟就是带着点吆喝的意思。
她绕过了公事房,兵器库,脚尖向左,大家便默契地随着她走向了校场。
月棠停在了操场边上,一帮新进来的提骑正在操练,这些人都不必上战场,练的是飞檐走壁,近身搏杀,刀剑等轻兵器。
窦允看了眼头顶的乌云,担心月棠身子是否已经好全,不宜吹风,把她让到了较场边缘的歇息室。
郭胤先传了一批原先端王的旧部下过来相见,大家谈论了一些从前的往事。
当年端王死得仓促,曾经这些跟过他多年的下属,大多都和窦允,郭胤二人一样,既没有办法替端王府出头,也没有办法与杜家对抗。
不能说他们没有忠心,只不过是败给了现实。
水至清,则无鱼。
眼下,月棠是需要他们的。
过儿来之前她也做了功课,把这些人的过往都打听了一番,此番坐在一起,说到当年,她如数家珍,很快气氛就其乐融融。
就在这个时候,霍纭把沈奕父子从永福宫出来的消息送过来了。
还没等月棠仔细问明白,韩翌又打发人来了:“沈小姐来了王府,求见郡主。”
月棠饶是从容,一听这话也知道有戏了,遂与诸将道别,约定了过几日再来相聚,打道回府。
大伙送到门外,看她身轻如燕,飞身上马,说不出的果断利落,身后那一大群扈从,鉴于她默契非常,都不由得心潮澎湃,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端王府这边,韩翌把沈宜珠请到了毓华斋。
“韩长史,郡主去皇城司可是有要事?”
沈宜珠带着此行的结果而来,一路上激动得心跳的不能缓和。哪知道到了端王府,月棠竟还未从皇城司回来。
韩翌也不好与她细说,只道:“沈小姐稍等,在下已经派人快马前往禀报了。”
沈宜珠点点头。看到桌几上有新抄的诗文,顺手拿到了手上翻看。
“这是郡主所做的诗吗?”她眼中露出一丝惊艳。
韩翌一脸惭愧:“是在下所作,郡主文采比在下好多了,只是她每日事务繁忙,无暇顾及这些。
“我闲来无事咏了几首梅花,写来给郡主用作消遣的。”
沈宜珠恍然:“早就听说韩大人是新科进士,果然才名不虚。”
韩翌更不好意思了。“京中才子如云,纵然侥幸考中进士,又哪里堪称什么才子?
“小姐说笑了。”
沈宜珠微微抿唇,又低头看起这些诗文来。
太监上了茶点,月棠不在,韩翌单独招待女客,总是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侍女来报:“郡主回来了。”
他立刻站起来,笑着招呼沈宜珠:“我说了会很快的。”
跨出门槛,月棠就已经带着扈从由对面院门走过来了。
沈宜珠跟着站出来。
月棠望着他俩:“什么事情,这么急?”
沈宜珠连忙行了礼,说道:“郡主,我奉姑母之命前来传话,今日夜间,姑母想来拜访郡主。”
“哦?”月棠目光闪动,“这么说,有结果了?”
沈宜珠郑重点头:“今日早上,家父入宫,再次去见了姑母。终于把姑母说服了!”
说着,她跟随月棠入内,把从沈黎那里临时听来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月棠要听的就是这个!
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对她和晏北起了心思,就绝不是他们一方之事。
按理说,沈太后根本不必拖,到此时才做决策,早在沈奕第一次去寻她时,她就应该立刻拿出主意来。
竟然没有……
她问:“上回你父亲有说太后时,太后又是怎么说的?”
沈宜珠微微提气,想到沈黎说,沈太后很可能是因为有把柄在皇帝手中,而这个把柄恐怕和端王的死关系甚大,这又怎么能说呢?
她支吾道:“这个倒没有听哥哥说起……我也不是很清楚。”
月棠目光从她忽闪的睫毛上掠过,未动声色:“既然太后有意亲自驾临,那烦请沈小姐回去转告,入夜之后,我定当在府中恭候大驾。”
说完,她看向站在旁侧的韩翌:“帮我送一送。”
韩翌点头,引着沈宜珠出去。
月棠望着他们的背影,缓缓吸一口气,回到永庆殿,喊了个太监进来:“魏章回来了吗?”
太监摇头:“魏大人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
月棠想了想,看到桌上四只鸭子,起身道:“去备个马车,我去趟靖阳王府。”
皇宫这些日子频繁出事,梁昭才被判罪,高贺还险些就被沈奕在朝堂上挤兑的丢了官,接下来必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魏章和周昀去打探宫里情况,恐怕没有从前那么容易了。
如此看来,倒不如看看晏北那边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索性沈宜珠告知的内务府事件还未曾与晏北通过气,他们二人如今越拴越紧,谁也出不得差错。
马车上了街头,两边都是吆喝的摊贩。先帝在时励精图治,漠北有靖阳王府坐镇,南边海面也平静,天下太平。
即使新皇登基这三年,皇权尚未集中,朝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到底平衡的好,因此民间也还安定,听说这两年在漠北大军的监管之下,与关外的贸易也进一步加强了。
江南的农桑营收稳定,每年都有新花样的丝绸送入京城。
当年穆皇后在世时鼓励女子读书,民间那些富户乡绅,家里开了私塾的,子女同读并不罕见。
月棠如今的案头,也常有下面人送上来的官户小姐所写的诗文。
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语依然能够听到,但世间有德的女子,也不少见了。
穆皇后不算是这一切的开创者,可她的大气和贤良,还是有意无意推动着这些。
不然,后来沈太后竟被赋以执玺听政之权,与皇帝平起平坐,朝堂上那些老派的官吏,也不会那么平静了。
“小姐,要尝尝我的烧饼吗?好吃哟!”
这时,挎着篮子的小姑娘掀开了罩布,满眼怀着希翼的向掀开了车帘的她兜售起了热腾腾的烧饼。
月棠此番出来低调简行,是以身边没有那么多侍卫。
她掏出一颗碎银,买了几个,拿油纸包好。
一路复仇走到如今,她是万万没想到,过程之中还会有皇帝的事。
她只想弄清楚父王是怎么死的?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与皇帝之间有了争斗,就意味着会影响到朝局。
月棠自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仇人,但今日在皇城司所见的那些端王的旧部,以及眼前这芸芸众生,她不知道,如果因为复仇,要影响到天下民生,值不值?
她这么做自不自私?
“阿娘!”
到了靖阳王府,阿篱先奔出来,像一颗滚出了簸箕的小汤丸子,直直撞到她怀里。
但月棠早有先见之明,那手里的烧饼挡住了他的身势,顿时,小汤丸子两眼放光,抓着油纸包,拿出一只烧饼就要吃起来。
月棠将他拦住,先掰开一只饼,从荷包里取出一只银签验了验,这才把饼递给他:“慢些吃,别噎着。”
又道:“留两个给父王,你父王以前也爱吃。”
那会儿在村里的时候,彼此都装平民,一日三餐哪有什么山珍海味?
也因此让月棠记的,晏北爱吃这样的烧饼。
旁边崔寻看到:“舅母怎如此小心?街头买来的,料想不会出岔子。”
“小心点好。”月棠收了银签,“多事之秋,阿篱是我和你舅舅最大的软肋。”
她转头又问:“你舅舅呢?”
“嗨,他去脂粉铺子了。”崔寻把她让到暖阁里,娴熟的为他煮茶沏茶。“我外祖母和我母亲她们快到京了,我那小姨母,出了名的爱臭美,人还没来,先列了一个单子,让我舅舅去给她找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月棠笑了:“这种事情,怎么不找我?却打发一个大男人去做。”
崔寻两眼亮起,随后又灭了,扭扭捏捏道:“这哪敢劳烦您?没这个道理。”
“谁说的?”月棠道,“我小时候见过太妃一次,他和老王爷到端王府来作客。
“我们两家是世交,按民间的说法,我该唤太妃一声世伯母。”
这话把崔寻说得高兴起来了。“既然这样,那我能不能拜托舅母您一件事?”
“什么事?”
崔寻搓着两手:“我那日在街头遇见了一个姑娘,甚是机灵可爱,可惜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
“只知道她肯定是官眷。
“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也打听打听,她是谁呀?”
月棠笑道:“你这一说,整个京畿重地,这样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我一个个让人帮你去打听?”
“我还知道她小名叫‘鱼儿’,就水里游的那个鱼!我看到了她腰上的鱼形玉佩,她说那就代表他的乳名!”
崔寻俊秀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眨巴眨巴,活脱脱一个怀春少年。
月棠叹一口气:“行,我帮你打听。”
“多谢舅母!”
崔寻万一要做了几个大揖。
这时候阿篱爬过门槛进来了,脸上油汪汪的,芸娘在后头追着要给他擦脸,熊孩子不干,还嘻嘻哈哈的往母亲这边跑。
月棠一手拎着阿篱的腰带,把他靠在自己大腿上,另一手接了芸娘递来的帕子,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脸擦了。
芸娘笑眯眯地:“还是郡主有办法,小世子可翻不出郡主的五指山去!”
“这么热闹呢?”
这时候晏北走进来,身后的侍卫果然提着好几个包袱。
“父哇,你吃不吃烧饼?”阿篱手里抓着那包油纸,手伸向了他的父王,但十根手指头却扣得紧紧的,一点孝顺的诚意都没有。“阿娘买的。”
晏北从中拿出了一个,立刻吃了一口。“嗯,香!”又挨着月棠坐下,“你买给我的?”
“顺手买的。”
“那也香。”
晏北喜滋滋的。
金熠和高安随后也进来了,二人一看就有事。但是一点也没有回避月棠,行完礼之后,立刻说起来。
“随行侍卫已经有人前来打前站了,说太妃娘娘一行三日后抵京,这次来,是打算过年的。
“属下已经把所有住处都遣人清扫了一遍,王爷回头若是有空,可去巡视巡视,看看是否需要增减。”
晏北若有所思吃完了饼,说道:“崔将军有信来了吗?”
金煜从袖子里抽出来一个漆筒。“正要给王爷过目。”
晏北也不避开月棠,当下就把火漆打开,抽出了里面的信。
看完后他说道:“知道了,都下去吧。”
大伙鱼贯而出。阿篱还想缠着月棠赖一下皮,芸娘怕耽误事儿,想哄他走。
月棠把阿篱留住了:“让他呆着吧。”
芸娘这才离去。
人都走了,月棠才看向晏北:“崔将军给你的信上,怎么盖的是兵符?”
晏北扬起唇角:“因为这就是一封军报。
“他已经带着十万大军,分批离开漠北大营了。
“还有半个月,就会集结在京郊峡谷里头。
“棠棠,”他把声音放低,“你只管放心去复仇。”
上一张粘贴进来的时候发重了。明天我去找一下编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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