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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回到居所后,回想着沈青虹最后那番话。
“这个沈堂主,倒是很想见师傅,两人关系估计不简单。”
陈庆低声自语。
他虽不知师傅与沈青虹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但那种言语间暗藏的复杂情绪,绝非寻常故交那么简单。
或许,是某种未竟的缘分,或是年少时的纠葛?
“罢了,等回到宗门,再寻机问问师傅吧。”
陈庆摇摇头,将这些思绪压下。
眼下最重要的是龙虎斗。
虎堂既然请他助拳,此番若是输了,不仅是虎堂颜面扫地、利益受损,恐怕连天宝上宗的威名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此次龙虎斗,事关重大。
陈庆取出一枚真元丹,放入口中。
精纯的药力化作暖流散入四肢百骸,与体内液化的真元相互交融,缓缓流转。
一连两日,陈庆除却必要的饮食与简单活动,几乎闭门不出,潜心调整状态。
他的居所本就偏僻,虎堂中人也默契地未加打扰,只有每日固定时辰有弟子送来三餐。
距离龙虎斗只剩三日。
这日傍晚,院外响起梅映雪声音:“陈师兄可在?”
陈庆睁开双眼,起身开门。
梅映雪站在门外,依旧是一身白色劲装,马尾高束。
她见陈庆开门,展颜一笑:“陈师兄连日修炼辛苦,如今龙虎斗在即,不若随我出去走走?凌霄巨城夜色颇佳,尤其内城有几处景致,是外间难得一见的。”
陈庆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也好,那便有劳梅师妹了。”
他正好也想看看这座燕国十一巨城之一的风貌。
凌霄巨城历史悠久,据说是在古蜀国都城旧址上扩建而成,底蕴深厚,非天宝城可比。
两人并肩走出虎堂。
方一出门,喧嚣热浪便扑面而来。
因龙虎斗临近,本就繁华的凌霄巨城如今更是人满为患。
长街上人流如织,车马络绎,灯火璀璨如昼,将夜空映得一片通明。
梅映雪引着陈庆穿街过巷,边走边道:“凌霄巨城分内外两城,外城是寻常百姓、商贾聚集之地,而内城则保留了不少古蜀国遗迹,非有身份或花费重金,不得轻易入内。”
两人穿过一道巍峨的城门,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内城街道更为宽阔,建筑古朴雄浑,飞檐斗拱间透着沧桑气韵。
往来行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显然多是商贾富户,世家子弟。
梅映雪带着陈庆来到一座九层高阁之前。
此阁通体以深褐色古木构筑,飞檐如翼,每层檐角皆悬挂铜铃,夜风拂过,铃声清越悠远,似能涤荡心神。
阁门匾额上书三个古篆大字:观星楼。
“此楼乃是古蜀国时期所建,据说曾是古蜀国师观天象、推演国运之地,历经数千年风雨,至今保存完好。”
梅映雪轻声介绍,眼中掠过一丝骄傲:“如今唯有凌霄上宗贵客、或花费千金购得登楼令者,方可入内,登临顶层,可俯瞰整个凌霄巨城夜景,星河灯火,尽收眼底。”
陈庆抬头望去,楼阁耸入夜空,气势恢宏,隐隐与天上星辰呼应,确有不凡之处。
两人步入楼中。
一层大厅宽敞明亮,以夜明珠为灯,柔和光华洒落,映得四壁浮雕栩栩如生。
浮雕内容多是古蜀先民祭祀、狩猎、征战之景,线条粗犷古朴,充满蛮荒神秘的气息。
梅映雪出示虎堂令牌,守楼老者验看后恭敬放行。
二人沿木梯盘旋而上,直登第九层。
顶层四面无墙,仅以雕花木栏围合,视野开阔无碍。
此刻楼上已有二三十人,三五成群凭栏远眺,或低声交谈。
夜风浩荡,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陈庆走到栏边,放眼望去。
整座凌霄巨城如一幅铺展在大地上的璀璨画卷,万家灯火如星河倒泻,街巷如光带纵横交错。
远处,外城灯火连绵如海,更远处则是漆黑起伏的山峦轮廓,沉默地拱卫着这座不夜之城。
天际,星河垂落,与人间灯火交相辉映,一时竟分不清天上人间。
相较于陈庆的平静欣赏,身旁的梅映雪却是眉头微蹙。
她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栏杆。
“梅师妹似乎心事重重。”陈庆忽然开口。
梅映雪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让陈师兄见笑了,只是……想到后日龙虎斗,心中难免忐忑。”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苦涩:“虎堂已连败三次,每一次败北,依附我们的世家、小派便离心一分,资源被龙堂步步蚕食,弟子人心浮动……此次若再败,恐怕……”
她没说完,但陈庆明白其中利害。
败局一旦形成恶性循环,便是墙倒众人推,再难挽回。
“梅师妹不必过于忧虑。”陈庆语气平静,“胜负未定,何须自扰。”
梅映雪闻言,抬眼看向陈庆。
夜色中,这位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侧脸轮廓清晰,目光沉静如深潭,不见半分波澜。
不知为何,她心中那焦灼不安,竟然稍稍平复了一些。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梅师妹,原来你也在此处。”
陈庆与梅映雪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着月白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如冠玉,眉眼含笑,手中轻摇一柄象牙折扇,举止从容优雅,一派世家公子风范。
陈庆神识一扫,便看出了其修为,真元境四次淬炼。
梅映雪见到来人,神色淡了几分,微微颔首:“侯师兄。”
她随即传音给陈庆:“此人名为侯靖,是苍梧门这一代的大师兄,也是苍梧门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天才。”
苍梧门。
陈庆顿时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卷宗。
这正是八道之地除凌霄上宗外,三大宗派之一。
这些年因龙虎二堂内斗不休,无暇他顾,三大派趁机壮大,各自网罗资源,培养势力,如今皆已跻身玄级势力,表面上仍依附凌霄上宗,实则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尤其这苍梧门,明面上靠向龙堂,暗地里左右逢源,从中攫取了不少好处。
侯靖走到近前,目光先落在梅映雪身上,笑道:“方才在楼下便瞧见师妹身影,想着上来打声招呼,没想到师妹是与朋友同游。”
说着,他视线转向陈庆,折扇轻合,拱手一礼:“这位想必便是天宝上宗的陈庆陈师兄吧?久仰大名,在下苍梧门侯靖,有礼了。”
他声音不高,但在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看来。
“陈庆?他就是天宝上宗那位真传第三?”
“听说此次虎堂便是请了他助拳,要对阵龙堂周骧!”
“看着好年轻,气息倒是沉凝,不知实力究竟如何……”
低语议论声悄然蔓延,一道道目光落在陈庆身上。
毕竟是此番龙虎斗主角之一,而且还是外来人,难免不让人注意。
陈庆看了侯靖一眼,点了点头。
侯靖脸上笑容不变,又道:“难得在此遇见陈师兄,在下已备下薄宴,就在城中醉仙楼,不知明晚陈师兄可否赏光一聚?也好让我等尽一番地主之谊。”
明晚?
后日便是龙虎斗正日。
梅映雪眉头微蹙,上前半步:“侯师兄好意心领,只是陈师兄后日有要事在身,需静心准备,恐怕不便赴宴。”
她这话已是婉拒。
侯靖还未答话,旁边又一道娇笑声响起:“梅师姐何必急着替陈师兄回绝?陈师兄还未说话呢。”
只见一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款步走来。
她约莫双十年华,容貌娇艳,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媚意。
梅映雪传音迅速传来:“此女是流云宗真传弟子王盈盈,流云宗亦是三大派之一,与苍梧门一般,依附龙堂。”
王盈盈走到侯靖身侧,笑吟吟看向陈庆:“陈师兄远来是客,我等作为八道之地年轻一辈,理当设宴款待,难不成陈师兄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么?”
她话中带笑,眼中却藏着一丝好奇。
梅映雪心中冷哼,传音对陈庆道:“他们邀你赴宴,八成是想在龙虎斗前探探你的底细,或是想在众人面前折一折你的气势。”
陈庆神色平静,心中清楚。
三大派与龙堂利益纠缠,自然希望龙堂在龙虎斗中取得优势。
这般看似客套的邀请,实则是软刀子试探。
就在这时,又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自另一侧走出,默然立于侯靖与王盈盈身旁。
此人一身黑衣,背负长剑,气息凌厉如出鞘寒锋。
“那是铁剑门大弟子赵断岳,三大派年轻一辈的翘楚,皆在此了。”
梅映雪传音道,语气凝重。
三大派年轻一代的门面人物齐聚,顿时引得观星楼上众人瞩目,低语声愈发密集。
侯靖、王盈盈、赵断岳三人并肩而立,俨然成了全场焦点。
侯靖微微一笑,再次开口:“陈师兄,不过是一顿便饭,交个朋友,何必推辞?明日酉时,醉仙楼天字雅阁,侯某恭候大驾。”
王盈盈娇笑道:“是呀,陈师兄难道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赵断岳虽未说话,但目光亦落在陈庆脸上。
三人成犄角之势,看似客气,实则步步紧逼。
一时间,楼上所有人都在看着陈庆,看他如何回应。
梅映雪心中焦急,正要再开口。
陈庆却忽然笑了,目光缓缓扫过三人:“三位好意,陈某心领了,日后有时间再说吧。”
他拒绝的十分干脆。
侯靖眉头暗皱,脸上笑容微滞。
陈庆是何人!?
天宝上宗顶尖真传,出门在外代表就是天宝上宗。
三大派?
不过是在八道之地这潭浑水中摸鱼壮大的地头蛇罢了。
两方身份自然差距悬殊,不容置疑。
莫说天宝上宗千年底蕴,便是罗之贤,此前亲赴凌霄上宗时,三大派的掌门、老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陪笑相迎?
梅映雪在旁看着三人脸色,心中大呼痛快。
陈庆不再看三人,转向梅映雪:“梅师妹,走吧。”
言罢,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是,陈师兄!”
梅映雪连忙快步跟上。
不多时,两人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王盈盈最先回过神来,轻哼一声,“好大的架子!”
侯靖勉强扯了扯嘴角,终是没有说话。
唯有赵断岳,盯着陈庆消失的楼梯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口气这般大,却不知手上功夫,有没有半分!”
陈庆与梅映雪已下了观星楼,步入内城长街。
楼下长街,灯火如龙。
梅映雪与陈庆并肩而行,走出一段后,她才轻声道:“陈师兄方才不必与他们客气,三大派这些年来左右逢源,看似依附龙堂,实则也想借龙虎内斗之机攫取更多利益,他们的宴,去了反而麻烦。”
陈庆颔首:“我知道,他们想看我的底细,龙虎斗台上,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自踏入凌霄城那刻起,他便不再只代表自己,同时也代表天宝上宗。
侯靖等人表面客气的邀约,实则藏着龙堂一方的试探与下马威。
而他此行只为虎堂助拳而来,无意在这几人身上空耗心神。
梅映雪闻言,心中一定:“陈师兄说得是。”
两人向着虎堂的方向走去,陈庆则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
凌霄城以花卉闻名,即便已是夜晚,不少专营花木、种子的铺子仍亮着灯火。
忽然,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街角一家店铺。
店内灯火温黄,隐约可见架子上陈列着不少瓶罐、锦盒,以及一些盆栽的绿影。
陈庆心中一动,想起了徐敏。
那位徐师姐,对奇花异草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
徐敏这条‘大腿’,确实值得下本钱抱紧。
“梅师妹,这家店铺看起来有些年头,可知其中可有稀罕花种售卖?”陈庆驻足问道。
梅映雪顺他目光看去,点头道:“这百卉轩在凌霄城确实开了许久,店主是个老花匠,据说祖上曾为古蜀王室打理过园圃,店里常有些别处难见的种子或幼苗,师兄若感兴趣,不妨进去看看。”
二人遂举步进入店内。
柜台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仔细分辨手中种子。
见有客来,他放下手中活计,脸上堆起笑容:“二位客官,想看些什么?小店各类花种还算齐全,寻常观赏的,略具灵气的,都有些存货。”
陈庆直接问道:“掌柜的,你这里可有什么特别些的种子?”
老者闻言,笑道:“有。”
他转身,从柜台下方取出几个小盒,一一打开。
“客官请看,这是幻月幽昙的种子,此花三十年一开,花开时如月华凝聚,清香可传百丈,有宁定神魂之效,极是难得。”
老者指着几粒银白色的种子介绍道。
陈庆看了看,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这是地火红莲,需种植于地脉温热之处,花朵赤红如火,花瓣可入药,对修炼火属功法者略有裨益。”
老者又接连介绍了两种,皆是不凡。
陈庆仔细听着,直接一并买下。
就在这时,他陡然发现有角落摆放着一枚花种,看样子十分奇特。
“掌柜的,这是何花种子?为何单独放置,看着却毫无生机?”
陈庆目光凝注,只觉得这枚种子不寻常。
老者顺着陈庆目光看去,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不瞒客官,此物具体是何花卉的种子,老朽也不知,它并非采自某处名山胜境,而是……约莫二十年前,一伙倒斗的土夫子从西南边陲一处极为隐秘的古墓深处带出来的。”
“据他们说,此物被盛放在墓主棺椁旁一个玉匣中,与几件陪葬的玉器放在一起,保存得极为小心。”
“古墓?”梅映雪微微蹙眉。
“正是。”老者点头,“那些土夫子不识货,只当是墓主生前喜爱的奇物,辗转流落到凌霄城,老朽当年见它有些不凡,从未见过,便花了大价钱买下,想着或许能培育出什么惊世奇花。”
他拿起那枚灰褐种子,摇头道:“可惜啊,数十年来,老朽尝试过无数方法,灵泉浸泡、暖玉温养……这种子始终毫无反应,既不发芽,亦无丝毫生机波动。”
死种?
陈庆闻言,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好奇冷却大半。
灵植种子若失了生机,便与顽石无异,纵有通天来历,也无用处。
他点头道:“原来如此。”
老者没有再多说,手脚麻利地取来两个玉盒,将选定的种子分别装好,又以特制的药蜡封口,以保灵气不失。
就在老者包扎之际,陈庆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死种上。
“掌柜的,”陈庆忽然开口,“这枚种子,也一并包起来吧。”
老者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抬头:“客官,此物确是死种,老朽不敢欺瞒……”
“无妨,我自有用处。”陈庆语气平静,“权当买个稀奇。”
老者见状,不再多言,心中却道这位年轻客人果然气度不凡,连明知无用的死种也愿买下,或许真是识货之人另有妙用?
他恭敬地将那灰褐色种子装好。
付过银钱之后两人走出了百卉轩,夜风清凉。
梅映雪跟在身侧,忍不住低声问道:“陈师兄,你买那死种……可是看出什么特别?”
陈庆微微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梅映雪听到这,也没有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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