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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苏夜也将问题甩了出去。
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二人都很满意这次的合作,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苏夜也没有浪费时间,拿起东西就走,身影很快融入嘈杂的街市人流中。
雅间内。
二皇子赵元启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深沉难测。
他身后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灰衣、气息近乎完全融入环境的中年男子。
“殿下,这苏夜……太过嚣张跋扈,贪婪无度。是否要……”
灰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赵元启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望着苏夜消失的街口方向,眼神幽深。
“不必。”赵元启缓缓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他现在受到的关注太多。父皇在看着他,其他皇子也盯着,还有其他许多人……”
“我们没必要亲自出手,想对付他的人,自然会跳出来。”
苏夜的表现的确有些过分。
赵元启以为自己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报酬,结果哪想到这家伙还敢狮子大开口?
这件事情着实让他有些吃惊,意外。
但也让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最重要的是,那份东西的价值远远超出苏夜提的价码。
所以他最终才会点头。
而且,苏夜既然敢开价,那就说明他对自己手中那东西的价值有个概念。
但这家伙还是交出来了,甚至早就已经包好带来。
也就是说,苏夜打从一开始就是来交易的。
对方远比他想象的更聪明。
知道这东西价值高,但同时也是烫手山芋。
只怕今日就算不会与自己交易,也会想办法尽快交给其他人。
赵元启越想越觉得有趣,也想继续看看苏夜能做出什么?
“我那父皇既然能把他从东州调来,放在这个位置上,必然有他的道理。”
“这苏夜……或许真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本事。”
“我倒也有些期待,他接下来,还能在这京城里,搅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如果他真能给我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不介意,在合适的时候,帮他挡掉一两次无关紧要的麻烦。”
“至于现在……”他收回目光,看向灰衣人。
“把东西立刻送出去,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
“是!”灰衣人躬身领命,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赵元启独自坐着,指尖摩挲着茶杯,眼中光芒闪烁,时而锐利,时而深沉。
苏夜这张牌,比他预想的更难掌控,但也似乎……更有价值。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一边。
苏夜不知道有人对自己动了杀机。
但就算他知道也不在乎,毕竟这个世界上想杀他的人太多了。
当初在东州的时候,他就是各大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道多少人要杀他?甚至那些人还动手了。
但结果呢?死的是那些家伙,不是他。
血捕修罗这个凶名,可不是玩过家家得来的。
京城的水虽然深了一些,那些杀手们的实力也更强了一些。
但那又如何?他也变强了。
早在当初,他决定留在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
自己走的就是一条坎坷之路。
只是,当他返回南城治安司之后,突然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平日里这个时候,院子里要么是操练的呼喝声,要么是准备巡街的嘈杂。
但此刻,院子里站满了人,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刘正雄带着那二十几个新老差役,规规矩矩地列成两队,垂手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微微低着头,眼神却忍不住往院子中央瞟。
那里停着一辆不算特别华丽、但用料做工一看就非比寻常的马车。
车旁站着几名身着便服、但腰杆笔挺、眼神锐利的护卫。
站在马车前,是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头戴玉冠的年轻人。
苏夜对此人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熟悉。
但对这家伙的记忆相当深刻。
因为这不是别人,而是八皇子,赵瑞!
见苏夜进来,赵瑞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热情笑容,主动迎上两步:
“苏指挥使,可算等到你回来了。”
他这一动,他身后的护卫目光齐刷刷落在苏夜身上,带着审视和隐隐的压力。
院子里那些差役更是紧张,王石、陈山这样的力夫。
这辈子连县太爷都没见过几面,何曾见过活的皇子?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赵四眼神乱飘,既激动又惶恐。
就连刘正雄,额头也见了汗,对着苏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为难表情。
苏夜心中却是一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和这位八皇子,只在当初雍定门外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六皇子带人发难,他和赵山河几乎要动手,是这位八皇子恰好出现,打了个圆场。
当时他就觉得,这时机未免太巧。
事后细想,此人城府恐怕比直接站出来的六皇子更深。
所以他来了京城之后也没有接触这家伙。
没想到他不去找对方,对方却来找他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用说,这种身份的人还主动来找自己,肯定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目的。
哎,京城看来不仅是水深,麻烦的人物也多。
像是以前在东州,上来之后他去找别人麻烦,可现在结果是别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找他的麻烦。
最憋屈的是,这些家伙个个都来头很大,他都没办法拒绝。
苏夜心里百般吐槽。
但脸上却马上浮现出热情的笑容,抱拳躬身:
“八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这真是折煞下官了!”
“殿下,当初雍定门外,多亏殿下仗义执言,解了围困,此恩此德,下官一直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
“早就该登门拜谢,只是……”
“只是下官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不知得罪了哪路小人,刚到任上就接连遭遇埋伏暗算。”
“公务上也处处受制掣肘,每日里疲于奔命,几次险死还生,实在是……实在是分身乏术。”
“未能及时前往殿下府上请安谢罪,心中一直惶恐不安!”
“今日竟劳动殿下玉趾亲临,下官真是……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夜和八皇子之间是多么亲密的,至交好友呢。
而且最妙的是,苏夜不仅展现出了自己的热情,还顺带诉了苦。
意思非常直白明显。
那就是我这段时间过的很惨,你有什么事情别来找我。
“呵呵……”
赵瑞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这家伙刚来那几天说没空倒也罢了,可后来在南城治安司搞风搞雨。
又是招募人手,又是突袭泥鳅帮,跟总衙巡捕对着干,跟千金台掌柜叫板,昨夜更是闹出仓库大火……
这哪像是分身乏术、险死还生的样子?
分明是混得风生水起,时间多得很!
不想来拜访才是真的。
不过这不重要,毕竟八皇子本人以前也没有把苏夜放在眼里。
当初在雍定门外,他出面调和,目标是赵山河。
对跟在赵山河身边的这个年轻徒弟苏夜,不过是顺带看一眼。
只觉得是个有些胆色的边州捕快,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谁曾想,就是这个他没放在眼里的苏夜。
进京没几天,就悍然当街格杀了六哥赵元极手下的得力客卿断魂枪刘莽!
刘莽可是个真正的五品武者!
亲自出手设下陷阱,还带了几个帮手,围攻苏夜。
以大欺小,这种行为已经是相当的无耻。
就算他赢了也不光彩,当时大家得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苏夜死定了。
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时候只是在考虑赵山河看到自己弟子死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全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死的不是苏夜,是刘莽,以及所有围攻之人,全都被杀!
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京城。
苏夜能杀刘莽,就说明这家伙的实力绝对超出普通五品。
杀刘莽这事实力还在其次,关键是他敢杀!
杀的是皇子的客卿,杀的如此干脆利落!
更不可思议的是,父皇事后竟没有严厉惩处苏夜,反而将他安插到了南城治安司这个微妙的位置上。
赵瑞思来想去,觉得父皇看中的,恐怕就是苏夜身上这股子“敢杀人”、“不怕事”的蛮横劲儿。
京城里聪明人太多,规矩太多。
有时候,反而需要这么一把不按常理出牌的刀。
再加上最近他隐约察觉到,似乎有几方势力都在有意无意地将苏夜往某个方向推,布下层层罗网。
这让他对苏夜的兴趣更浓了。
这才是他今天亲自前来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些心思半点不能露。
赵瑞笑容温煦,仿佛完全没听出苏夜话里的推脱和表演成分,反而关切道:
“苏指挥使言重了!”
“京城之地,龙蛇混杂,初来乍到难免有些磕绊。”
“苏指挥使能以一己之力,肃清南城部分匪患,安靖地方,已是难能可贵。”
“些许小人作梗,不必挂怀。至于拜谢之事,更是小事,本宫今日前来,一是久闻苏指挥使少年英杰,心生亲近之意。”
“二来,也是代我那皇妹月瑶,感谢苏指挥使一路护送回京之情。”
他招了招手,身后一名护卫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盖着红绸。
赵瑞亲自揭开红绸,露出下面之物。
一叠厚厚的、崭新的银票,看面额和厚度,怕不下二十万两。
旁边是两个羊脂白玉瓶,瓶身温润,隐隐有药香透出。
“皇妹回宫后,常提起苏指挥使一路护持之功。”
“那时在城门口,事起仓促,本宫也未及准备像样谢礼,一直引以为憾。”
赵瑞语气诚恳。
“这些许银钱,权作苏指挥使在南城开设衙署、招募人手的用度补贴。”
“这两瓶‘玉髓丹’,乃是宫中炼丹师所制,于稳固境界、精进修为颇有裨益,算是本宫一点私人赠礼,还望苏指挥使莫要推辞。”
二十万两!两瓶六品玉髓丹!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尤其对苏夜这个看似根基浅薄的新官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诚意十足。
赵瑞特意来找苏夜,准备的东西当然也是仔细斟酌过的。
钱财,不管是用来打赏手下收买人心,还是采买各种宝物丹药等等。
都非常实用。
可以最简单直接的解决苏夜的燃眉之急。
丹药,就更好了。
六品的丹药颇为珍贵,据说苏夜现在还是六品修士,丹药恰逢其会。
这番手笔既实用,又价值颇高,用来拉拢对方再适合不过。
院子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那些差役们眼睛都直了,二十万两?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还有那丹药,他们想都不敢想,单只是玉瓶就很珍贵!
八皇子对自家大人,可真够看重的!
刘正雄也松了口气,看来八皇子是来示好的。
然而,苏夜的目光在那托盘上扫过,脸上虽然露出了的“受宠若惊”
连连拱手道谢:
“殿下厚赐,下官如何敢当!”
“护送公主殿下,乃下官职责所在,分内之事,岂敢居功?这……这实在太贵重了!”
赵瑞敏锐地察觉到,苏夜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有一丝不以为然?
这家伙什么情况?
自己亲自前来,又送出如此厚礼,已经给足了面子。
换做是其他的官员,这个时候就应该已经感激涕零,纳头便拜!
八皇子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这种拉拢人的手段屡试不爽。
但,苏夜这家伙,反应为何如此平淡?
难道嫌他给的东西不够?
这家伙也有些太贪得无厌了吧?
他难道不知道,这两瓶玉髓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拿出来的?
区区一个东州来的小人物,竟然有那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想到这里。
赵瑞心中生处一股怒意。
但他毕竟是皇室弟子,从小就懂得韬光养晦,就算心里再怎么恼怒,也没有当场发作。
更何况他今天来还有一个重要目的。
他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加温和,挥手示意了一下。
他身后的护卫立刻会意,连同院子里那些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差役,都被刘正雄识趣地带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间内里只剩下苏夜和赵瑞两人。
“苏指挥使,”赵瑞声音压低了些,目光带着一种特殊意味。
“本宫听说,你最近……似乎得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
苏夜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看着赵瑞:
“八殿下消息果然灵通。不过……殿下若是想要那东西,恐怕……来晚了一步。”
赵瑞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解:
“来晚了?苏指挥使此言何意?”
苏夜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殿下可知,下官方才去了何处?”
赵瑞摇头:
“本宫来时,你手下只说你有事外出,具体去处,他们似乎也不甚清楚。”
他心中暗忖,刘正雄那些人倒是嘴紧,或者说,对苏夜足够忠诚。
连皇子问询都敢含糊应对。
苏夜点了点头,似乎对刘正雄等人的表现很满意,然后重新看向赵瑞,坦然道:
“下官方才,去见了二殿下。”
赵瑞脸色骤然一变,瞳孔微微收缩:
“你见了二哥?难不成……你把那东西给他了?”
苏夜很干脆地点头:
“正是。二殿下开出的价码合适,下官觉得那东西留在手里也是个麻烦,便与他做了交换。”
赵瑞听到这个答案,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情绪了。
忍不住气的大吼了起来。
“你怎么能给他?那东西……”
“为什么不能给他?”苏夜却反问了一句,笑容里带着点玩味。
“那东西是下官查案所得,既非朝廷明令必须上缴的特定证物,也非殿下您的私产。”
“下官觉得与谁交换合适,便与谁交换,似乎……并无不妥吧?”
赵瑞一愣,有些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确实,东西是苏夜弄到的,他想给谁,从道理上讲,别人无权干涉。
但那些东西的价值极高,如果能被他得到,更是能发挥超乎想象的用处。
他甚至可以借此掌控一些官员,打击其他皇子。
苏夜却已经交出去了?还是交给了二皇子?
岂不是说,二皇子也能掌控一些官员,打击其他皇子?
而自己就成了可能会被打击的一员?
赵瑞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换个角度:
“苏夜,你糊涂!那东西牵扯重大,涉及边境安危,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此等要物,岂能私相授受?你应当立即上奏父皇,由朝廷定夺处置!”
“交给二哥……他私下运作,谁知会生出何等变故?”
“若延误军机,或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你担待得起吗?!”
他声色俱厉,试图用大义和后果来压苏夜。
苏夜却只是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殿下多虑了。二殿下说了,他自会妥善处置,该上奏的会上奏,该追查的会追查。”
“况且……”
他顿了顿,看着赵瑞的眼睛,慢慢说道。
“下官之所以会留意到那巴图皮货行,进而查到这些东西,本就是听从二殿下的吩咐,留意南城可疑的关外商贾啊。”
“如今东西找到了,交给二殿下,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么?”
“你听从二哥的吩咐?!”赵瑞失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作为幕后布局者之一,虽然年轻,但对京城各方势力的弯弯绕绕并非一无所知。
他很清楚,包括他二哥在内。
各方对苏夜的态度更多是利用和引导,将他置于某个棋局之中,借他的手去达成某些目的。
亲自下场、直接吩咐?
以他二哥那谨慎深沉的性子,怎么可能?
就算是其他官员,也不可能亲自下场收下苏夜。
毕竟苏夜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就算他再天赋异禀,有天大的能力,大家也不敢收他。
因为,他是赵山河的弟子!
那个原本应该继承皇位,现在却一直被皇帝忌惮,盼他死,又怕他死的赵山河!
皇帝不想得个残暴之名,不会主动杀赵山河。
但杀其他人可不会有丝毫迟疑。
事实上,早在知道皇帝传令将苏夜调来京城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要杀他。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非但没有。
皇帝还特意下令,将苏夜提拔成了南城副指挥使。
而且,南城根本没有正指挥使。
苏夜这个副指挥使,几乎就是独掌南城!
这么高的地位,这么大的权利,以及这么关键的位置,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夜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呢。
赵山河的弟子、皇帝心腹,这个两个身份就注定了,所有人都不会和苏夜接触的太深。
二皇子又不傻,自然不会自找死路。
赵瑞几乎可以断定,苏夜这时候就是在故意扯虎皮!
他刚想揭穿对方,但心里却浮现出一抹迟疑。
如果这是真的呢?
二皇子反其道行之,故意拉拢苏夜,从而借机讨好皇帝,甚至这个拉拢本身就是皇帝安排。
那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赵瑞虽然觉得这种猜测几乎不可能,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难免会生根发芽。
苏夜说得如此坦然,不似作伪。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苏夜并非完全是无意间卷入,而是早与二哥有了某种默契甚至联系?
那很多事情,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苏夜的价值,他行为的意图,乃至整个南城、乃至京城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局……
赵瑞心念电转,背脊竟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盯住苏夜,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苏夜,”赵瑞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冷意。
“你不必在本宫面前耍这些小心思。”
“京城这潭水有多深,牵扯有多大,远非你一个边州来的捕快所能想象。”
“你想利用这些话来搅乱视听,或是抬高身价,怕是打错了算盘。”
苏夜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还继续做出一副苦涩的样子:
“八殿下,您这可真是冤枉下官了!”
“下官对殿下向来敬重有加,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更不敢有什么算计之心。”
“殿下若是不信,下官……下官也没有办法。”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番表演漏洞百出。
但是没关系,长城也不是一日建成的,谣言也不是一张嘴说出来的。
今日,二皇子亲自召见他是真,他把东西给了对方也是真。
这就已经够了,已经足够让各方势力猜测怀疑。
即便是最后不成功,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如果产生了一点效果,那就有乐子可看了。
这些家伙一天天的就想着怎么算计苏夜,苏夜自然也会抓住一切机会反击。
赵瑞本来是不信的,只是有些在意。
但现在,苏夜还是如此一副态度,不免让他多想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东西已经没了,再纠缠下去也无益。
赵瑞深吸一口气,压下混乱的思绪,也不再继续装出热情的样子。
“好,很好,既然东西已经不在苏指挥使手中,那本宫也不便再多问。”
“苏夜,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苏夜,转身便朝院门走去。
苏夜却还在身后,特意热情的送别:
“八殿下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下次若再有什么‘好东西’,殿下可得来得快些,莫要再……来迟一步啊!”
赵瑞脚步猛地一顿,肩膀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显然是听到了这句夹枪带棒、暗含讥讽的“送别词”。
他差点没忍住回头,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院子,登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迅速驶离了南城治安司这条僻静的街道。
车厢内,赵瑞脸色阴沉。
苏夜最后那句话,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来迟一步……这家伙,是在挑衅,还是在暗示他手里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殿下,这苏夜太过狂妄,是否要给他一点教训?”
跟随上车的贴身侍卫低声问道,他也听到了最后那句。
赵瑞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不必。他现在是个焦点,盯着他的人太多。我们没必要亲自下场。”
“而且……他手里或许真的还有其他线索。至于他和二哥……不管真假,都需要重新思量了。”
他靠向车壁,闭上眼。
苏夜的出现,已经开始打乱原有的布局。
二皇子可能插手,苏夜本身又是个不按常理、难以掌控的变数……
京城的风雨,似乎比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难以预测了。
八皇子的马车轱辘声远去,院门重新关上。
刘正雄这才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匆匆回到值房,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紧张和担忧。
“大人,八殿下他……没为难您吧?”
刘正雄压低声音问道,刚才虽然被屏退,但那股子皇子的威压和气氛的微妙,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苏夜摆摆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没什么事。不过是来问问那点‘烫手’的东西。”
“已经打发走了。你们不必担心,照常办差,听我吩咐便是。”
刘正雄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激动。
自家大人真是了不得。
二皇子请去喝茶,八皇子亲自上门,虽然不知具体谈了什么,但能这般从容应对,已是常人难及。
苏夜看他一眼,换了话题:
“你修炼进度如何?上次给你的那门《混元功》,可还适应?若有滞涩不通之处,随时来问我。”
提到修炼,刘正雄精神一振,脸上露出感激和振奋之色:
“回大人,那《混元功》实在玄妙!”
“比属下之前练的功法强了不知多少,气息运转更顺畅,气血积蓄也快了些,属下感谢大人厚赐!”
苏夜点点头。
“嗯,勤加练习,根基打牢。有不懂的,晚间可来寻我。”
刘正雄是他从东州带出来的老人,忠诚可靠,实力提升上去,对他也是臂助。
“是!属下一定努力,绝不辜负大人栽培!”刘正雄抱拳,语气坚定。
待刘正雄退下后,苏夜并未休息。
而是转身走进了值房内里一间不起眼的小隔间。
这里被他简单布置过,门窗紧闭,外有暗桩看守,算是他临时的密室。
桌上,铺开着几张薄纸和一张精心摹画的地图。
正是他从巴图仓库得到的那些东西的副本。
原件虽已给了二皇子,但以苏夜的心性,岂会不留后手?
早在交换之前,他便已将内容精准复刻了下来。
此刻,他凝神细看。
手指在地图上那几处被标记的隘口和巡防时间上缓缓移动。
又对照着账册副本上那些违禁药材的名称和银钱流向的商号,眉头越皱越深。
京城,大虞皇朝的心脏,天子脚下。
理论上是这个庞大帝国最强大、最安全、控制力最强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在这里,私盐网络畅通无阻,草原间谍疑似潜伏,违禁物资暗中流转。
各方势力勾心斗角,算计层出不穷。
更微妙的是,皇帝的态度。
这些事情,皇帝是真的一无所知?
还是知道了,却故意放纵,以此为饵,想钓出更深的大鱼?
若是后者,那这位陛下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冷酷,可见一斑。
为了清除隐患,不惜以京城治安和边境风险为赌注。
但若是前者……苏夜眼神微沉。
如果连皇帝对自己脚下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失去了有效的掌控和洞察。
那只能说明。
大虞朝廷对国家的控制力,已经滑落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
中枢失察,地方必然糜烂。
整个帝国就像一棵内里被蛀空的大树,外表或许还枝繁叶茂,但只要一阵稍大些的风雨,就可能轰然倒塌。
“山雨欲来啊……”
苏夜低语一声,将心中的忧愁压下。
无论原因为何,他目前能做的,也只是在这漩涡中尽量站稳,并利用一切机会,积攒足够自保和破局的力量。
……
朝堂之上,很快便起了波澜。
二皇子拿到东西后,并未如他暗示的那样代为上奏,而是选择了按兵不动,显然另有盘算。
但,弹劾苏夜的奏折先一步来了。
次日早朝,一名御史出列跪奏,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陛下!臣弹劾新任南城治安司指挥使苏夜!”
“此人到任以来,不务正业,罔顾民生,以查办微末治安案件为名,行揽权扩势、擅启边衅之实!”
“其纵容手下编外差役,滋扰商户,强闯民宅,致南城商贾不安,人心惶惶,市面萧条!”
“更越权侦查,行事暴戾乖张,动辄以武犯禁,有损朝廷体统,败坏官声!”
“此等酷吏,不堪重用,伏请陛下明察,予以申饬、罢黜,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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