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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吉大校园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司齐和陶惠敏并肩漫步在宁静的小路上,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今天陆导他们可真有意思,”陶惠敏想起上午的乌龙,忍不住抿嘴轻笑,“差点就把你拉去当演员了。”
司齐也笑了,摇摇头:“我可吃不了那碗饭。还是老老实实爬我的格子吧。”他侧头看着陶惠敏在夕阳光晕中格外柔和的侧脸,“看你拍戏挺辛苦的,但你也乐在其中。”
“嗯,”陶惠敏点点头,眼神明亮,“虽然和舞台表演很不一样,但每次看到自己在镜头里的样子,一点点进步,就觉得特别充实。”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就是……有时候会想家。”
司齐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快了,等拍完就能回去了。”
两人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昨天那片小树林附近。
而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林荫道拐角处后不到两分钟,金绛老先生拄着手杖,路过那边林荫道,不紧不慢地再次来到了司齐所住的招待所楼下。
他抬头望了望司齐房间那扇紧闭的窗户,心中暗忖:已是晚饭时分,这次总该在了吧?
他缓步上楼,来到房门前,轻轻叩响。
“咚、咚、咚……”
里面依旧无人应答。
金绛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次,确认无人后,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掠过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转身,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心中对司齐“勤奋好学”的印象却又加深了一层:“连晚饭时间都还在用功……此子心性,确实非比寻常。”
他并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他想要找的那个年轻人,刚刚和心爱的姑娘有说有笑地从这条路的另一端走过,与他仅仅隔着一排茂密的松柏和一座红砖楼角。
金绛回到自己住的专家楼时,正好在门口遇见了饭后出去散步的邱国英。
“金老,你这是……又出去了?”邱国英看到金绛从外面回来,下意识地问道。
金绛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嗯,刚去小司同志那边看了看。”
邱国英一听,脸上顿时写满了“我就知道”和“无可奈何”的复杂表情,他几乎要抚额长叹:“我的金老哎!您怎么又去了?这都第三趟了!那小子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呢,您这……这也太给他面子了!”邱国英又要忍不住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国鹰,你呀,就是有时候太急躁。我傍晚散步,顺路过去看一眼,不费什么事。我倒觉得,这接连扑空,反而让我更看好这小子了。”
“啊?这还更看好?”邱国英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想,”金绛耐心地分析道,眼神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芒,“一个年轻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他却能接连两天,一大清早就出门,深夜晚归,甚至连整理行李、安心吃饭的时间似乎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邱国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金绛自问自答:“这说明,此地有远比游玩、比社交更吸引他的东西。吉大的图书馆藏书颇丰,校内常有名家讲座,还有那么多饱学之士……我猜想,他定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资料,或是寻到了某位良师益友,沉浸其中,以至废寝忘食。这种对知识的饥渴和专注,是成为大器的基础啊!”
邱国英被金绛这番逻辑严密,充满善意的推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司齐在这地儿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认识的人,一个人闲逛一天就差不多够了,哪有独自一个人天天闲逛的道理?一个人独自闲逛,难道就不觉得无聊吗?
难道真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那个年轻人?
“明天会议正式开始,总能见到他的。若他真如我所想,你我提携一把,也是为文坛留一份薪火。若不然……也就当是老头子我多走了几步路,锻炼身体了。”
说完,金绛拄着手杖,步履从容地走进了专家楼。
此刻,被两位前辈反复讨论的“主角”司齐,正将陶惠敏送到长影厂门口,两人依依话别,约定明天会议间隙再见。
大约八点左右,司齐回到招待所(长春六月中旬大约在7:20左右天黑)。
他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凡夫正要出门,看见他,立刻说道:“小司,你可算回来了!金老来找过你三次了,你都不在,看样子他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三次?”
司齐心里“咯噔”一下。
这……
金老这样的文坛前辈,接连三次屈尊来找自己这个晚辈却次次扑空,这实在太失礼了!
他顾不上回房放东西,连忙问清金绛先生的房间号,转身就朝专家楼跑去。
也顾不上是不是太晚打扰老人休息,一个是表达歉意,另一个是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来到金绛先生门前,司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轻轻敲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金老温和而清晰的声音。
司齐推门进去,只见金老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就着台灯的光线看书,鼻梁上架着老花镜。
看见是司齐,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放下书,摘掉眼镜:“是小司啊,快进来坐。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金老,实在对不住!我听凡夫同志说,您找了我三次,我……这几天出去有点事,回来晚了,让您白跑了好几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金绛闻言,心里那一点点因为扑空而产生的微妙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反而更加欣赏这个懂礼数的年轻人。
他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哎,快坐快坐!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着你初来长春,会议明天才开始,本来想带你认识几位老朋友,顺便聊聊。年轻人有自己的安排很正常,不用放在心上。”
金绛给他倒了杯水,语气温和地问起他旅途是否劳累,对长春印象如何,会议准备得怎么样。
言语间没有丝毫责备,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提携之意。
他还特意提到:“明天上午开幕式后,有个小范围的座谈,公木先生、季羡霖先生几位都会参加,我想带你一起去,听听前辈们的见解,也让他们认识认识你这颗咱们浙江文坛的新星。”
司齐闻言,心中更是感动万分。
金老这是要亲自为他引路,将他带入核心的文学圈子啊!
这份知遇之恩,重如山岳。
他连忙起身,再次郑重道谢:“金老,谢谢您!我……我一定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向各位前辈学习!”
又坐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怕影响老人休息,司齐便起身告辞。
金绛将他送到门口,拍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明天见。”
司齐怀着满心的温暖和感激,转身往自己宿舍走。刚走下专家楼的台阶,迎面就碰见了正散步回来的邱国英。
“哟,司齐?”邱国英看到他,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探究的神情,“你这是……刚从金老那儿出来?”
“邱老师,”司齐连忙打招呼,“是,金老找我有点事。”
邱国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带着点好奇,“我说你小子,这两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晚上也回来这么晚。金老可是夸你呢,说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好书,泡在图书馆里用功,或者是去找哪位老师请教去了,夸你勤奋好学,是块做学问的料子。跟我说说,是不是真让金老猜着了?到底去哪儿‘用功’了?”
司齐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张了张嘴,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解释?
怎么解释?
难道说“金老,您误会了,我没去学习,我去长春电影制片厂谈情说爱了”?
他看到邱国英眼中那带着期待的目光,又想起刚才金老那温和的眼神,那句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忍心打破金老心中那个“勤奋好学”的美好印象。
“就是随便走了走……邱老师,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从邱国英身边匆匆走过。
邱国英看着司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嘀咕:“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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