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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冲击的余烟还未散尽,城下的瀚北蛮子已换了战法。他们不再执着于云梯爬城,而是黑压压地退到一箭之地外,让出一条通路。紧接着,一阵沉闷的轱辘声传来,十几根裹着铁皮的粗壮木桩被推着往前挪——那是蛮子的撞城锤,每根都有丈余长,顶端包着锋利的铁头,由数十个蛮子扛着、推着,目标直指平陵县的东门。
“不好!他们要撞城门!”城楼上有人惊呼。
王敬之脸色骤变,东门是平陵县最薄弱的一处城门,虽用铁皮加固过,却未必经得住这般冲撞。他厉声喝道:“快!调一半人手去城门楼!务必守住!”
城楼上顿时一阵骚动,吴子旭和二叔、柱子也跟着人流往东门城楼赶。刚跑到门楼内侧,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城楼都在晃,门板上的铁环“哐当”作响,像是随时会崩开。
“顶住!给我顶住!”守城门的校尉嘶吼着,指挥兵卒往门后堆石头、塞木杠,可每一次撞击传来,门板就往里凹进一分,缝隙越来越大。
吴子旭看着门板上渐渐裂开的缝,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城门一旦被撞开,蛮子兵蜂拥而入,城楼上的抵抗就成了空谈。他急得直转圈,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石灰袋。
“有了!”吴子旭忽然喊道,“二叔,帮我搭把手!”
他扛起两袋石灰,招呼柱子去点拎点水来。他往城门楼的箭窗跑。箭窗窄小,正好能容一人往外泼洒东西。此时撞城锤正被蛮子兵往后拖,准备再次撞击,十几个扛木桩的蛮子聚在门楼下,骂骂咧咧地喘着气。
“就是现在!”吴子旭解开石灰袋,对着箭窗外的人群狠狠泼了下去!
白花花的石灰粉像阵白雾,劈头盖脸罩住了门楼下的蛮子。“咳咳!什么东西!”有人顿时捂住眼睛,惨叫起来。柱子也不含糊,拎起水桶就往下浇,水混着石灰,瞬间变成了滚烫的石灰水,溅在蛮子身上,疼得他们满地打滚。
“好!”城楼内侧的兵卒见状,纷纷叫好。
王敬之也赶了过来,见吴子旭用石灰水阻敌,赞许地点点头:“后生,干得漂亮!再来!”
吴子旭抹了把汗,又扛起一袋石灰。撞城锤再次被推过来,可门楼下的蛮子被石灰水呛得七倒八歪,没人敢靠近,几个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刚到门边就被石灰水泼了满脸,疼得嗷嗷叫,撞城锤顿时卡在半路,进退不得。
“咚!”又是一声撞击,却比刚才轻了许多——显然是蛮子兵乱了阵脚,力道没使匀。门板上的裂缝虽还在扩大,却没刚才那般吓人了。
“再加把劲!”吴子旭喊着,和柱子轮流泼石灰、浇水。门楼下的蛮子被折腾得没了脾气,骂骂咧咧地往后退,连撞城锤都扔在了原地。
“好法子!”王敬之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当即对身边亲兵喝道,“快!去库房多搬些石灰和水来,都学着这么做!”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更多的石灰和水桶被搬了上来。城楼上的士兵们有样学样,石灰水、干石灰交替着往城下泼洒,门外的蛮子兵被呛得睁不开眼,撞城锤的撞击节奏顿时乱了。
王敬之看着城下混乱的景象,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扬声道:“都给我瞄准了泼!让这些蛮子知道咱平陵县的厉害!”
城楼上的士气越发高涨,石灰粉在城门前弥漫成一片白雾,蛮子兵的撞击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竟真的停了。透过缝隙望去,他们正捂着眼睛往后撤,显然是吃够了石灰的苦头。
吴子旭瘫坐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刚才情急之下顺手用了身边的石灰和士兵的饮用水,竟真的起了大作用。
王敬之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擦一擦吧,脸上都是灰。你这脑子转得真快,今日多亏了你。”
吴子旭接过布擦了擦脸,嘿嘿一笑:“也是碰巧,刚好有这些东西。”
夕阳的光透过城楼的窗棂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石灰粉和空水囊上,映出一片斑驳的白。门外的蛮子兵暂时退了,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喘息,更艰难的还在后面。吴子旭攥紧了手里的布,心里暗下决心,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守住这城门。
可喘息不过片刻,远处的蛮子兵又开始鼓噪,显然是在催促重新攻城。吴子旭看着空荡荡的石灰袋和水桶,心里凉了半截——石灰和水都快用完了。
“咚!”更猛烈的撞击传来,门板“咔嚓”一声,竟被撞出个拳头大的洞!一只蛮子的手从洞里伸进来,胡乱抓挠着。
“我来!”二叔举着铁枪,对着那只手狠狠一戳,洞里传来一声惨叫,手缩了回去。
但这洞一出现,就像给蛮子兵指了方向,撞城锤的撞击越发密集,洞口越来越大,很快能容一人侧身而入。
“拿枪捅!别让他们进来!”校尉嘶吼着,兵卒们举着长枪往洞里戳,可外面的蛮子也用刀砍枪杆,双方在洞口展开了拉锯。
确实,豆油属于植物油,燃点较高,直接用火把引燃没那么容易,这段可以调整得更符合实际些,既保留火攻的巧思,又让过程更合理——
可喘息不过片刻,远处的蛮子兵又开始鼓噪,撞城锤的撞击声再次密集起来。门板上那个拳头大的洞已被撞成碗口宽,一只蛮子的手刚伸进来,就被二叔的铁枪狠狠戳了回去,惨叫声顺着洞口飘进来。
“这样不是办法!”吴子旭盯着洞口,目光扫过门后堆着的油桶——那是之前商户捐来的豆油,本想留着守城时应急食用。他忽然想起聚福楼后厨炼油时,油星溅到灶火上会“噼啪”燃烧,连忙冲柱子喊:“快!把油桶搬过来,再找些破布!”
柱子懵着递过一摞破布,吴子旭抓过几把塞进怀里,又让二叔帮忙把油桶滚到洞口旁。“拿刀来!”他接过兵卒递来的短刀,在油桶底部划开个小口子,金黄的豆油顺着缝隙慢慢渗到地面,又从洞口往外淌。
“得让油着得快些!”吴子旭急中生智,掏出怀里的破布塞进洞口,让布吸足豆油,又对城楼上喊:“谁有火折子?再找点干柴!”
兵卒们连忙递来火折子和几捆干燥的茅草,吴子旭把茅草堆在洞口外沿,又将吸满油的破布拽出半截搭在茅草上。“都退后!”他喊了一声,擦亮火折子半截茅草。
干燥的茅草先“噼啪”燃起,火苗舔着吸油的破布,起初只是冒烟,过了片刻,浸透豆油的布终于被引燃,火苗顺着油迹往外窜,很快连成一片火墙。“轰”的一声,顺着地面流淌的豆油被火苗引着,虽然没到汽油那样暴燃的程度,却在门楼下形成一片持续燃烧的火带,热浪顺着洞口涌进来,把蛮子兵的惨叫和咒骂隔在门外。
“加柴!别让火灭了!”吴子旭喊着,又让兵卒往火里添了些豆油桶碎片。火焰越烧越旺,门楼下的撞城锤被烤得发烫,蛮子兵再也不敢靠近,撞城声渐渐停了。
城楼上爆发出欢呼时,吴子旭正蹲在地上咳嗽——刚才离火太近,被浓烟呛得喉咙发疼。二叔拍着他的背笑:“你小子,这招比直接泼油靠谱多了!”
王敬之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吴子旭是吧?今日若不是你,这东门怕是守不住了。”他望向远处渐渐退去的蛮子兵,眼神复杂,“只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吴子旭啃着干粮,望着门板上那个被烧焦的洞口,心里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胜利。蛮子兵有一万人,而平陵县的兵卒加百姓,能战的不过数千,耗下去,终究是难敌。
可他看了看身边互相搀扶的兵卒,看了看正帮着修补门板的柱子,又看了看远处依旧挺立的王敬之,忽然觉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得守下去。
夕阳西下,将城楼染成一片血红。城楼下的蛮子兵暂时退去了,却在远处扎下营寨,黑压压的一片,像头蛰伏的巨兽,随时会再次扑上来。
吴子旭靠在箭窗旁,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青溪镇的聚福楼,想起那时的桂花酒,想起周阿湄递给他的桂花糕。他掏出怀里那块早已变硬的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竟还带着点甜。
只要人还在,希望就还在。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心里默念着。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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