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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
黑木崖的月亮,从来不是圆的。
墨影站在崖边,手中“红尘断”短刃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她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跪伏一地的魔道教众。三个月,从孤身叛入魔道,到横扫黑木崖七大分舵,镇压十二位护法长老,她坐上了那把空缺百年的“日月教主”之位。
系统公告还在全服滚过,猩红刺目:
【黑木崖一统:墨影以铁血手腕收服所有魔道势力,获封“日月教主”,执掌“日月神教”最高权柄“日月令”!】
【魔道复兴:黑木崖势力值暴涨300%,正魔平衡被彻底打破!】
【江湖震颤:正派联盟发布最高级别“诛魔令”,悬赏墨影项上人头,赏金追加至五十万金,神兵三件!】
墨影看着那些滚动的文字,脸上没有表情。眉心那点殷红魔印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衬得她一头霜雪般的长发更加冰冷。三个月,她杀的人比过去三年都多。恒山派的慈悲心法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吸星大法》的霸道与《葵花宝典》的诡谲。她已记不清“墨韵”是谁,只记得自己是“墨影”,是黑木崖的王,是让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尊。
直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私聊频道。
“清风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墨影指尖一顿。猩红的眸子盯着那行小字,看了很久。然后,点了“同意”。
几乎是瞬间,消息就发了过来,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歉疚:“墨影……不,教主。我是清风。有些事,我想你该知道。”
墨影没有回。她走到教主宝座前,坐下。玄色袍袖拂过冰冷的扶手,上面雕刻着扭曲的日月图腾。
清风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不疾不徐,像精心排演过的独白:
“琉璃的帮派‘剑指苍穹’,联合了少林、武当、丐帮等七大门派,正在策划一场针对黑木崖的围剿。时间定在下月十五,月圆之夜。”
“她找到了当年华山派失踪的‘诛魔剑阵’阵图,那阵法专克《吸星大法》。”
“清风阁——我的帮派,被排除在外。琉璃说……我不配与她并肩。”
最后一条,带着自嘲般的叹息:“你看,我们都成了她棋盘上的弃子。你成了魔,我成了笑话。”
墨影终于回了两个字,冰冷如刃:“证据。”
一张截图发了过来。是“剑指苍穹”帮派核心频道的聊天记录,时间显示是昨夜子时。月下琉璃冷静地部署着进攻计划,从人员调配到物资准备,详尽周密。其中一行字被特别标红:
“清风此人,心术不正,难当大任。此番诛魔,不必告知。”
截图不像伪造。墨影认识那个频道的背景图案,那是她和月下琉璃一起选的。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清风发来第四条消息:“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信我。但墨影,这江湖容得下月下琉璃的剑,容得下你的刃,却容不下我一根无根之笛。”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进了墨影心底最深、最不愿触碰的角落。无根之笛。是啊,他清风,不一直都是个依附强者、左右逢源的“知音”么?依附月下琉璃,依附她墨韵,如今,月下琉璃不要他了,他便来寻她这个“魔头”?
可笑。
可她听见自己问:“你想要什么?”
清风的消息回得很快,快得像早已打好腹稿:“自保。以及……报仇。她毁了我的笛,也毁了我最后一点体面。墨影,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做你的耳朵。正派联盟的所有动向,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你一件事——”
“下月十五,月圆之夜,别杀她。把她交给我。”
墨影看着这句话,忽然笑了。笑声在黑木崖空荡的大殿里回荡,冰冷而讥诮。她仿佛能看见屏幕那头,清风温雅面具下,那点终于掩饰不住的、阴暗的算计。
“好。”她回了一个字。
交易达成。
从那天起,清风成了墨影插在正派心脏里最隐秘的一根刺。不,他不是刺,他是毒,缓慢、精准、无声地腐蚀着“诛魔联盟”的根基。
“剑指苍穹”囤积物资的仓库坐标,会在半夜“意外”泄露给黑木崖的劫掠队。
七大门派高手集结的时间地点,总会“巧合”地遭遇魔道伏击。
月下琉璃亲自培养的三十六天罡精英,在一次秘密护送“诛魔剑阵”阵眼的行动中,遭遇“不明势力”伏击,全军覆没,阵眼被夺。现场只留下一地尸体,和一枚……断裂的青色笛穗。
那是清风从不离身的玉笛上的饰物。
月下琉璃站在满地狼藉中,握着那枚染血的笛穗,手在发抖。她不是没怀疑过清风,但每次试探,清风都能给出天衣无缝的解释,甚至主动献策,揪出几个“内鬼”,博取信任。直到这枚笛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世界频道早已炸开锅,阴谋论甚嚣尘上。清风的名字被反复提及,曾经“温润如玉”的评价,变成了“口蜜腹剑”“伪君子”。
而黑木崖,在清风源源不断的情报滋养下,势力以恐怖的速度扩张。墨影用铁血手腕整合资源,用精准情报打击敌对,用从正派掠夺来的财富招兵买马。她的“红尘断”饮了更多血,眉心的魔印红得发黑,一身魔功已至化境,全服战力榜上,她的名字高悬第一,数值是第二名月下琉璃的两倍还多。
月下琉璃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内部猜忌,外部受挫,盟友动摇。她像一头困兽,明明力量仍在,却被无形的网越缠越紧。而那张网,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扯动一下。
下月初十,围剿计划前五天。
清风发来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情报:“明夜子时,月下琉璃会亲自带领最核心的七十二地煞,潜入黑木崖后山‘断魂崖’,破坏支撑护山大阵的‘地煞阴脉’。这是她最后的底牌。阵法一破,黑木崖防御减半,正面强攻,你必败无疑。”
后面附上了详尽的人员名单、行动路线、甚至每个人的功法弱点。
墨影看完,只问:“你要什么?”
清风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墨影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消息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压抑的兴奋:
“我要‘诛魔联盟’盟主的位置。我要月下琉璃跪在我面前,亲口承认她错了。我要这江湖,再无人敢小觑我清风!事成之后,正魔两道,你为暗夜帝王,我为白道至尊,平分天下,如何?”
好大的胃口。墨影想。也好愚蠢的野心。
但她回道:“可。”
明夜子时,断魂崖。
阴风怒号,黑雾弥漫。这里本是黑木崖最险恶的禁地,如今却成了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月下琉璃带着七十二名精锐,如鬼魅般潜入。她一身劲装,面覆寒霜,手中的“霜华”剑即便有裂痕,依然剑气冲霄。她根据“内线”提供的、绝无错误的地图,绕过所有明哨暗岗,精准地找到了“地煞阴脉”的节点——一处不断喷涌着黑气的诡异泉眼。
“布阵!快!”她低喝。
七十二地煞迅速散开,各就各位,手中法器亮起,准备施展那耗费巨大代价才换来的“破煞秘法”。
就在阵法即将发动的前一瞬——
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忽然活了。
不是散开,而是凝结、扭曲,化作无数狰狞的鬼爪、魔影,尖啸着扑向阵中众人!与此同时,地面亮起刺目的血红光芒,一个庞大、复杂、散发着滔天凶戾之气的魔阵,从他们脚下浮现——根本不是“地煞阴脉”节点,而是黑木崖最恐怖的杀阵之一,“万魔噬心阵”!
“有埋伏!撤!”月下琉璃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但晚了。
无数魔道教众从四面八方涌出,为首的正是黑木崖新任左右护法,战力皆在排行榜前二十之列。而在阵眼最高处,那块突兀的黑色巨石上,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玄衣,白发,红刃,魔印。
墨影。
她甚至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猩红的眸子居高临下,冰冷地俯视着下方陷入重围、惊慌失措的正派精锐,最终,目光落在月下琉璃身上。
月下琉璃抬头,对上那双眼睛。那一刻,她心脏猛地一缩。那里面,没有恨,没有怒,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虚无的、绝对的冷漠。比恨更让人心寒。
“墨……”她下意识想喊那个名字,却哽在喉咙里。
“月下琉璃。”墨影开口,声音透过内力传遍整个断魂崖,冰冷,平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七十二地煞,今日尽殁于此。”
话音未落,杀阵彻底发动!鬼哭狼嚎,魔影重重,正派精锐们如同陷入泥沼,修为稍弱者瞬间被魔气侵蚀,惨叫倒地。月下琉璃目眦欲裂,挺剑欲战,却发现一身真气运行滞涩——这杀阵,竟有压制正道功法的奇效!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不到一炷香时间,断魂崖已成尸山血海。七十二地煞,全军覆没。月下琉璃浑身是血,倚着“霜华”剑才能勉强站立,身边只剩下七八个重伤的核心成员。她死死盯着墨影,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与悲凉。
墨影从巨石上飘然而下,落在月下琉璃面前三丈处。“红尘断”短刃在她指尖轻转,映着血色月光。
“为什么?”月下琉璃嘶声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就为了当年论剑台……”
“不。”墨影打断她,声音依旧没有波澜,“为了清账。”
她抬手,指向月下琉璃身后某个阴影处。
一个人,鼓着掌,微笑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青衫,玉笛(虽然已断),温雅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志得意满的笑容。
清风。
“精彩,真是精彩。”清风抚掌笑道,目光扫过满地尸体,最后落在月下琉璃惨白的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琉璃,我早说过,你的剑,护不住你想护的一切。”
月下琉璃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清风,又猛地看向墨影,瞬间明白了一切。愤怒、悔恨、被背叛的剧痛席卷而来,她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是……是你……”她指着清风,手指颤抖,“一切都是你……”
“不错。”清风微笑,甚至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从‘冰弦玉魄’开始,到你所有的行动计划,都是我。哦,对了,你派去调查我‘通敌’证据的那几个心腹,也是我借墨影教主的手,帮你‘清理’掉的。不用谢。”
“为什么?!”月下琉璃几乎在咆哮。
“为什么?”清风脸上的笑容淡了,眼神变得阴冷,“因为你让我滚啊,琉璃。在你眼里,我清风永远只是个附庸,是个可有可无的‘知音’。你能为了块破材料,跟我翻脸,跟墨韵翻脸。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墨韵又算什么?不过是你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指墨影:“可现在呢?看看!你看看她!她现在是黑木崖之主,是天下第一!而我,也将是‘诛魔联盟’的新盟主!是你们,逼我走到了这一步!”
月下琉璃看着他扭曲的面容,忽然觉得无比荒谬,也无比疲惫。她错了,错得离谱。她错信了清风,更错看了墨韵……不,是墨影。
她转向墨影,声音沙哑:“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他?”
墨影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微微偏头,看着清风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怜悯的讥诮。
“知道。”她吐出两个字。
清风脸上的笑容一僵。
墨影慢慢抬起手,手中“红尘断”短刃,指向的不再是月下琉璃,而是——清风。
“从你加我好友的第一刻,我就知道。”墨影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砸在死寂的断魂崖上,“我知道‘剑指苍穹’的仓库坐标是你泄露的,我知道伏击计划是你安排的,我知道那枚笛穗是你故意留下的破绽,我也知道……”
她顿了顿,看着清风骤然苍白的脸。
“三年前,黑木崖上一任帮主天帝离奇离开,魔道四分五裂,背后最大的推手,就是你当时效力的‘踏山河你清风,最擅长的,不就是潜伏、挑拨、借刀杀人,然后坐收渔利么?”
清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踉跄后退一步,指着墨影,嘴唇哆嗦:“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墨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因为黑木崖的藏经阁里,有大哥天帝留下的最后一道书上面详细记载了,他是如何被一个‘精通音律、假意投靠、实则包藏祸心的正道细作’,他描述的那根玉笛,和你手里那根,一模一样。”
死寂。
连风都停了。
月下琉璃震惊地看着清风,又看向墨影,脑中一片混乱。
清风的脸彻底扭曲了,温雅的面具粉碎殆尽,只剩下赤裸的惊惶与怨毒:“你早就知道!你一直在耍我?!”
“不然呢?”墨影反问,短刃上的红光吞吐不定,映着她冰冷的脸,“你以为,我凭什么信你?凭你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还是凭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她向前踏出一步,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锁定了清风。
“你利用琉璃的骄傲,我的执念,挑起纷争,想让我和琉璃两败俱伤,你好重施故技,像三年前搞垮黑木崖一样,搞垮‘剑指苍穹’,然后踩着我们的尸骨,登上你梦寐以求的统一江湖之位?”
“计划不错。”墨影点了点头,像是在评价一道菜,“可惜,你找错了刀。”
清风浑身颤抖,猛地看向月下琉璃,嘶声道:“琉璃!你还等什么!她是魔头!我们是正道!联手杀了她!之前的事我都可以解释!”
月下琉璃看着他,眼中最后一点波澜也消失了,只剩下彻底的冰寒与鄙夷。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霜华”剑,剑尖却微微偏转,既对着墨影,也隐隐对着清风。
“我的账,我自己会算。”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你的账,今天也得清。”
清风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完了。精心布置三年的局,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原来从头到尾,自己才是那个在网中跳舞的小丑。墨影不是他借来的刀,而是请进门的死神。
“不……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他语无伦次,转身想逃。
“你不能走。”墨影淡淡道。
话音未落,一道血色刃光,如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清风身后的阴影中刺出!快!准!狠!直取后心!
清风毕竟是高手,生死关头,猛地拧身,玉笛(断笛)下意识格挡。
“铛!”
脆响声中,断笛彻底粉碎。但那道刃光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几乎同时从侧面袭来的另一道刃光——来自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黑木崖左护法。
清风避无可避,只能勉力侧身。
“噗嗤!”
血光迸现。一条手臂齐肩而断,飞上半空。清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断臂处踉跄后退,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有无尽的恐惧。
墨影没有继续出手。她只是看着,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月下琉璃也按剑不动,眼神复杂。
“这一臂,是替三年前,利用你阴谋之下的黑木崖三千教众还的。”墨影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清风瘫倒在地,断臂处血流如注,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黑木崖高手,又看向墨影,嘶声道:“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墨影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猩红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身影,“那太便宜你了,清风。”
她抬起手,掌心对准清风,一股诡异的吸力猛然爆发!
“不——!”清风发出绝望的嚎叫,感觉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墨影的掌心!他想挣扎,但断臂重伤,加上阵法压制,根本动弹不得。
《吸星大法》!
仅仅数息,清风一身精纯内力便被吸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气的皮囊,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从一个风度翩翩的高手,变成了一个武功尽失、形容枯槁的废人。
墨影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她不再看地上那摊烂泥,转而看向月下琉璃。
“这个人,是你的了。”她淡淡道,“是杀是剐,随你。”
月下琉璃看着地上武功尽失、已成废人的清风,又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墨影,心中百味杂陈。恨吗?当然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彻骨的悲凉和无力。她和墨影,都成了清风棋盘上的棋子,而最终,是墨影掀翻了棋盘,也碾碎了棋手。
“为什么留他性命?”月下琉璃问,声音干涩。
墨影转身,望向黑木崖外那轮血色的月亮,白发在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中飞舞。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她顿了顿,侧过头,猩红的眸子掠过月下琉璃,“尤其是对他这种人来说。”
“带着你的人,和这条丧家之犬,滚出黑木崖。”墨影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不容置疑,“告诉正派那些伪君子,从今日起,犯我黑木崖者——”
她手中“红尘断”短刃斜指苍穹,刃光与血色月光交相辉映。
“虽远必诛。”
月下琉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穿过弥漫的血腥,穿过三年的恩怨,穿过从“韵”到“影”的天堑,最终,什么都没说。她示意仅存的几个手下,抬起已成废人、目光呆滞的清风,踉跄着,消失在断魂崖浓重的黑雾之中。
崖顶,重归寂静。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满地狼藉的尸体。
墨影独自站着,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站在她亲手布置的杀局中央。风吹起她霜白的长发,拂过眉心那点殷红如血的魔印。
左护法无声上前,躬身:“教主,下一步……”
“清理干净。”墨影打断他,声音听不出情绪,“然后,把‘清风与天策府勾结,谋害前教主,并意图颠覆正派联盟’的证据,还有他刚刚在这里的所有表现,一字不落,传给‘剑指苍穹’剩下的长老,传给少林、武当、丐帮……传给这江湖,每一个角落。”
左护法身体微微一震,低头:“是。”
他知道,从明天起,清风将身败名裂,比死更惨。而正派联盟,将因这惊天丑闻,彻底分崩离析。教主不费一兵一卒,便解了黑木崖最大的危机。
不,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左护法悄悄抬眼,看向墨影逆着血色月光的、孤绝的背影。教主付出的代价,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沉重。
墨影依旧望着远方。那里,是华山的方向,是恒山的方向,是再也回不去的、被称为“墨韵”的时光。
她知道,经此一夜,清风完了,月下琉璃的联盟也完了,正派短期内再无威胁黑木崖之力。她利用清风的算计,反过来给了他最狠的一击,也一举击垮了潜藏三年的隐患。
很完美。一切都按她的计划进行。
可为什么,心里那片冰冷的虚无,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空了。
她抬起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吸干清风内力时的触感。那种掠夺他人修为壮大自身的感觉,曾让她沉迷于力量的快感。可此刻,却只感到一阵反胃的腻烦。
这江湖,人人皆棋子,人人皆棋手。你算计我,我利用你,爱恨情仇,不过是最趁手的筹码与兵器。
就像清风利用她和月下琉璃的芥蒂。
就像她利用清风的野心和破绽。
就像月下琉璃……或许也曾想过,利用她的信任或别的什么。
真没意思。
墨影收回手,玄色衣袖垂下,遮住了指尖。她转身,走向黑木崖深处,走向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也无比冰冷的教主大殿。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平静无波,“自今日起,黑木崖封山三年。任何教众,无故不得出崖。”
“违令者……”
她的身影没入大殿的阴影中,只有最后三个字,冰冷地传来,砸在每一个跪伏的教众心上:
“杀无赦。”
断魂崖顶,血月依旧。
风卷起浓重的血腥,也卷起一片不知从谁身上撕裂的、染血的青色布条。那布条在风中翻了几个滚,最终飘飘荡荡,落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转瞬不见。
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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