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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县，曹家大院。
此刻，院内哭声震天，白幡素缟随风飘摇，处处可见披麻戴孝之人。
整个曹府被一股浓郁的悲痛与压抑笼罩，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尤其是在议事大厅，几位曹家举足轻重的人物齐聚一堂，面色铁青，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
主位上，县尉曹彦章双眼红肿，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就算是三品武者，也没了精气神，一夜苍老了很多。
曹彦章身穿孝服，身体微微颤抖，那股平日里的威严此刻被无尽的悲伤和恨意取代。
他身旁坐着的是他的胞弟，曹彦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此刻也面带愁容。
下首是曹彦章的长子，曹子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眉宇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霸道与狠厉。
而三子曹子建则缩在一角，面色发白。
几位曹家德高望重的族老也围坐着，神情严肃。
“子云……死得不明不白！”一位年迈的族老沉声开口，声音沙哑，“验尸的仵作查了半天，只说他是中毒身亡，可用的何种毒药，如何中的毒，却是一概不知！”
“还有什么可说的！”曹子安猛地站起身，“往死里整柳家！就算不是他们动的手，也绝对脱不了干系！百草楼那块肥肉，也该换个主人了！”
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狠辣，让在场的几位族老都皱了皱眉。
曹彦庆则语气沉重：“子安，不可胡来。百草楼毕竟是清河县的老字号，柳长青在县里也有些声望。若无确凿证据，贸然动手，恐惹来非议。”
“非议？”曹子安嗤笑一声，“我弟都死了，谁敢非议？再说了，柳长青那老东西，昨天才与我弟起了冲突，我弟回去就死了，这还不是证据？”
“这话说出去，旁人只会觉得我们曹家仗势欺人。”
另一位族老缓缓说道，声音不疾不徐：
“子安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子云的死，确实蹊跷。
那毒药无色无味，发作迅速，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柳家虽是药商，但要炼制出这种奇毒，也非易事。”
“哼，那又如何？”曹子安冷哼一声，“我只知道，我弟是从百草楼回来后才出的事！况且，百草楼与我曹家素来不睦，这动机，难道还不够吗？”
曹彦章一直沉默着，听着众人的争论。
他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感受着那股疼痛，试图用这疼痛来压制心中翻腾的狂暴。
子云是他最钟意的儿子，而且又给了他家族中主要产业的事情让他管理，打算往后让他继承家业呢。
可想起儿子死时的惨状，全身溃烂，七窍流血，那画面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是清河县高高在上的县尉，是三品炼肉境的武者，可面对儿子的惨死，他却束手无策，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
“公开招募吧。”
曹彦章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众人循声望去，都安静下来。
“招募全县所有杏林高手，前来诊断子云的死因。”曹彦章的目光扫过众人，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曹家，出五百两白银，作为悬赏！”
五百两白银！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
这几乎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足以在清河县购置一处不错的宅院。
“爹，何必如此麻烦？”曹子安有些不解，“直接把柳长青那老东西押到大牢，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蠢货！”曹彦章猛地一拍桌子，那厚重的梨花木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他很少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动怒，但此刻，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柳长青是什么人？百草楼又是什么势力？若无确凿证据，直接动用私刑，只会让天下人耻笑我曹家仗势欺人，届时，即便是府城，也未必能为我曹家撑腰！”
曹子安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曹彦章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但声音中的寒意却更甚：“子云死得如此诡异，那毒药寻常人根本闻所未闻。若能请来真正的高手，查明死因，找出毒源，才能名正言顺地将柳家打入深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此事就昭告全县。就说我曹家公子曹子云，不幸中毒身亡，特招募杏林高手，为公子查明死因，还我曹家一个公道！”
“如此一来，无论柳家如何狡辩，都无法逃脱干系！”一位族老抚须点头，面色凝重，“县尉大人此举，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借机将柳家置于死地，高明！”
“爹，那如果那些杏林高手也查不出来呢？”曹子建怯生生地问道。
曹彦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查不出来？哼，那便说明，这清河县的杏林，都与柳家有所勾结，故意包庇！届时，我自会有办法让他们查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那双充血的眼睛环视四周，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彦庆，你去通知县衙周通，立刻贴出告示，将此事昭告全县！子安，你亲自去一趟府衙，将子云的死讯和招募杏林高手之事，告知府城！”
“是！”曹彦庆和曹子安齐声应道。
曹彦章走到大厅的角落，那里，一具尸体被白布覆盖，正是他的幼子，曹子云。
他缓缓掀开白布，看着儿子那张因剧毒而扭曲变形的脸庞，眼泪再次无声地流淌下来。
“儿啊，你放心，为父定会为你报仇雪恨！柳家，或者真凶……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他轻轻放下白布，转身，背影却显得无比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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