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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镜中窥秘,风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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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日子,像村边小溪的流水,表面看起来舒缓无波,底下却藏着看不见的暗涌。

    秦墨离去已半月有余。那道名为“镜印”的无形枷锁,依旧沉甸甸地烙印在苏砚的生命场中,如同高悬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自由的范围与界限。但剑未落下,便给了人喘息之机,也给了人揣摩剑锋的机会。

    这半个月,苏砚过得异常“充实”。

    白日里,他是“尘微子”仙长,彻底坐稳了小山村“首席高人”的交椅。秦墨的“官方认证”如同镀了一层金身,让他再无需为“阴咒”流言烦扰。村民们看他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近乎盲目的信赖。他的业务范围也悄然拓宽——从最初的驱邪治病、勘测风水,逐渐扩展到“调解邻里纠纷”(利用信息差和话术)、“指点迷途羔羊”(灌鸡汤结合一点模糊的心理学),甚至“预卜天气”(观察云层和动物行为)。

    他的“鉴宝”服务更是名声在外。那方“天机宝鉴”(对村民而言是仙师的法镜)成了最具说服力的道具。每当有村民或慕名而来的外乡人,惴惴不安地捧出祖传的“宝贝”或山中捡到的“奇石”,苏砚便会装模作样地焚香净手(增加仪式感),然后请出宝鉴,用绿键“照”上一照。

    大多数时候,他只会摇头,用一些“凡铁”、“顽石”、“灵韵已失”之类的术语打发掉。偶尔遇到一些确实有些奇异(比如一块天然磁石,一块含荧光矿物的石头,一根形状奇特的兽骨),他则会沉吟片刻,给出诸如“略有磁煞,不宜置于卧房”或“微蕴地火之气,可镇宅”之类的“专业意见”。他从不索取报酬,只说“结个善缘”,但得了“指点”的人家,往往感激不尽,奉上的“心意”比明码标价还要丰厚。

    “尘微子”乐在其中。他享受着村民的崇敬,享受着用“仙法”(天机宝鉴)和“智慧”(苏砚的人格碎片和幽暗人格的逻辑)解决一个个问题的成就感,享受着日渐充盈的米缸和钱袋。他甚至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收两个正式的“徒弟”,传授些“仙家道理”(他自创的荒诞理论),好将这份“仙业”发扬光大。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尘微子”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或是因白日的“劳碌”而精神不济,陷入短暂的恍惚时,那双冰冷的、漠然的眸子便会重新在黑暗中睁开。

    幽暗人格主导的时间,越来越规律,也越来越高效。它如同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精密管家,冷静地打理着一切“尘微子”无暇顾及或意识不到的事务。

    第一要务,是研究“镜印”。

    这成了苏砚(幽暗人格)每晚的必修课。他盘膝坐在简陋的静室(他要求村民帮他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内,身心沉入那种绝对的理性状态。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遍遍扫过身体内部,试图捕捉、解析那道无形烙印的每一个细节。

    他发现,镜印并非死物。它与他自身的生命活动、精神状态有着微妙的共振。当他平静时,镜印如深潭古井,几乎难以察觉。当他情绪波动(哪怕只是“尘微子”在白天产生的兴奋、焦虑)时,镜印会产生极其细微的涟漪。而当他尝试集中精神,或者动用“天机宝鉴”进行哪怕最低限度的扫描时,镜印的“活性”会明显增强,仿佛一只沉睡的眼睛,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缝。

    “监视与反馈机制……与宿主生命体征及能量波动同步……可能存在阈值设定,超过特定强度或频率的‘异常’活动会触发更强烈的反馈或警报……”幽暗人格默默记录着观察结果。秦墨不可能全天候盯着他,这镜印更像是一个智能警报器,只在他“活动异常”时,才会向主人发送信号。

    那么,是否可以尝试“欺骗”这个警报器?

    他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测试。最初是尝试控制“尘微子”白天的情绪,避免过于剧烈的喜怒。这很难,因为“尘微子”人格本就情绪化,但幽暗人格可以在后台施加冰冷的“镇静”影响,如同给沸腾的锅盖上一个沉重的盖子。

    接着,他尝试在幽暗人格主导时,进行一些“低强度”的、可能被镜印判定为“异常”的活动。比如,长时间保持绝对的理性思考状态;比如,尝试用意念(或者说,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去“触碰”镜印的边缘;再比如,将那块黑石贴身放置,测试其干扰效果。

    黑石的效果时好时坏。有时,当黑石紧贴胸口镜印感最强烈处时,那种被“注视”的模糊感会明显一些。但更多时候,似乎效果有限。他推测,黑石的干扰可能更偏向于扰乱某种“能量场”或“信息流”,而对镜印这种更深层次、与生命本源绑定的“印记”,效果大打折扣。

    最冒险的一次测试,是在确保“尘微子”人格深度沉睡、身体处于最平静状态时,幽暗人格以最小功率激活了天机宝鉴的绿键,扫描自身。那一瞬间,镜印的“涟漪”明显剧烈起来,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他立刻停止,镜印的波动在几十息后才缓缓平复。这次测试让他心有余悸,也让他大致摸到了镜印“警报”的敏感区间——天机宝鉴的主动功能,尤其是涉及能量外放或深度探测的功能,极易触发它。

    “暂时无法安全移除……但可以通过行为控制,降低其‘关注度’……黑石有一定干扰作用,需进一步研究其原理和增强方法……”幽暗人格得出了阶段性结论。至少,他知道了在镜印下,哪些事可以做(比如日常活动、低强度思考),哪些事要小心(动用天机宝鉴),哪些事绝对不能做(尝试强力破解或远遁百里)。

    镜印的研究进展缓慢但有序,而另一项工作——搜集关于“灵晶”和更广阔世界的信息,则借助“尘微子”日益扩大的影响力,有了更多收获。

    猎户张大山从更深的山里带回了一块通体赤红、触手温热的石头,说是从一处冒着热气的水潭边捡的。苏砚用宝鉴看了,内部结构致密,含有硫化物和其他矿物,温度略高于环境,可能是地热活动区域常见的温泉沉积矿,与“灵晶”相去甚远,但可以作为地热异常的线索记录下来。

    行商老赵从县城回来,神神秘秘地说起,县城最大的药铺“回春堂”最近收了一批罕见的药材,其中有一株“七叶冰心草”,据说生长在终年积雪的极寒之地,草叶触手冰凉,能解热毒。苏砚记下了“极寒之地”和“触手冰凉”这两个特征。

    最有趣的,是一个从邻县逃荒来的老篾匠,闲聊时说起,他老家那边有座“哑山”,传说山里有会发光的石头,但人走近了光就灭,还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所以没人敢去挖。这传说听起来荒诞,但“会发光的石头”这个词组,让幽暗人格的数据库亮起了警示灯。

    苏砚(尘微子人格出面)用几枚铜钱和一袋粟米,换来了老篾匠更详细的描述:哑山位于邻县西边约八十里,山势陡峭,多雾,附近村民只在远远的山腰见过零星的、时隐时现的淡绿色光点,像鬼火,但又不完全像。曾有胆大的猎户结伴进山探寻,结果不是迷路就是遇到怪事空手而归,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去了。

    “哑山……发光石头……绿色光点……”幽暗人格将这些信息归档,与“灵晶”、“高维信息结晶”等关键词做了关联标记。虽然听起来更像是磷火或者某种发光真菌,但在这个存在“修行者”和“灵气”可能的世界,任何异常都值得留意。更重要的是,哑山距离此地大约百里……刚好在镜印的极限监控范围边缘。这是一个需要谨慎评估的目的地。

    除了收集信息,苏砚(幽暗人格)也开始有意识地整理“尘微子”和“苏砚”两个人格带来的、关于这个世界认知的碎片。

    “尘微子”的认知充满了荒诞和扭曲,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可能是此世界“常识”的东西,比如对“灵气”、“煞气”、“风水”、“丹药”、“符箓”等概念的描述,虽然理解是错的,但词汇本身存在。“苏砚”的认知则更偏向于逻辑和物质层面,提供了基础的物理、化学、生物知识框架,尽管大多残缺。

    幽暗人格像最苛刻的编辑,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去芜存菁,尝试拼凑出一个更接近真实的世界图景:这是一个存在某种可被利用的“基础能量”(暂命名“灵能”或“元气”)的世界,部分人类(修行者)掌握了利用这种能量的方法(功法、法术、法器)。存在相应的社会组织(如玄镜司)和管理体系。凡人与修行者似乎有交集但层次分明。天材地宝(可能包括“灵晶”)是重要的修行资源。

    而“天机宝鉴”,很可能是远超当前世界理解层次的造物,其运作原理、能量需求(标准能源单元、高维信息结晶)都与本土的“灵能”体系似是而非。它更像一个坠入低魔世界的科幻产物,用着不同的“操作系统”和“能源”。

    这解释了为何秦墨对宝鉴的波动感到“古怪”却未深究——可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或者被他归类为某种“古老”、“残缺”、“变异”的法器。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祥和、内里紧绷,一边扮演仙师、一边研究印记、一边搜集情报的节奏中缓缓流逝。苏砚的身体在规律的饮食和锻炼下,明显健壮了些,脸颊有了点肉,不再是皮包骨头。他的小院也被村民自发修葺得更整齐,甚至有人送来了两盆不知名的野花,摆在窗下,给这冷清的“仙居”添了一丝生气。

    就在苏砚几乎要习惯这种戴着镣铐跳舞的平静生活时,新的波澜,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泛起。

    这一日,秋高气爽。苏砚正在院中,用一把村民送的小锄头,尝试开辟一小块“药圃”,将从山里移栽来的几株可能有药用价值的植物种下。这是“尘微子”人格突发奇想的点子,美其名曰“培育灵药,惠泽乡里”,实则幽暗人格觉得,系统性地接触、培育本地植物,有助于建立更完善的生态和药物数据库。

    忽然,村口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惊呼和马蹄声。

    苏砚(幽暗人格瞬间接管了表层控制,尘微子的人格活动被暂时压制)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投向喧闹来处。不是秦墨,秦墨的气息和移动方式他记得。也不是寻常的村民或行商。

    很快,几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惶和一种看到稀罕事的兴奋。

    “仙长!仙长!不好了……哦不是,是来了!来了好多人!骑着高头大马!还有……还有一辆好漂亮的马车!”一个半大小子气喘吁吁地喊道。

    “什么人?”苏砚语气平淡。

    “不……不知道!看着可威风了!指名道姓要找您!说是从……从县城来的!”

    县城?指名道姓找我?苏砚心中念头急转。他在县城并无熟人,秦墨是玄镜司的,活动范围显然不止县城。那么,来者是谁?为何找他?

    “请他们过来。”他放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听不出喜怒。同时,意识深处快速检视自身状态——镜印平稳,天机宝鉴和黑石都在怀内妥善隐藏,“尘微子”的人格模板准备就绪,可以随时切换应对。

    片刻之后,一行人马出现在小院外。

    为首的是一名锦衣华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顾盼之间自有威严,显然是管事或管家一类的人物。他身后跟着四名精悍的护卫,个个腰佩刀剑,眼神锐利。护卫中间,是一辆装饰考究、但并不夸张的青布马车,车帘低垂,看不清里面。

    这阵仗,与朴素甚至破败的山村格格不入,引得全村老少都远远围观,议论纷纷。

    中年管事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显然也有功夫在身。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苏砚的小院,在苏砚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一丝疑惑?似乎苏砚的形象与他预期有些出入。

    但他很快掩饰过去,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失礼数:“敢问,可是尘微子道长当面?”

    苏砚(此刻由“尘微子”人格应对,带着适度的淡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单手立掌还礼:“贫道正是。不知尊驾何人?寻贫道有何贵干?”

    “在下姓周,乃本县县尊府上管事。”周管事语气恭敬,但脊背挺直,带着大户人家仆役特有的矜持,“奉我家县尊老爷之命,特来请道长过府一叙。”

    县尊?一县之长?苏砚心中微凛。这可是本地真正的“父母官”,掌握着生杀予夺的世俗权力,与秦墨那种超然的“仙使”截然不同。县尊为何会知道他这个山野道士?还派了管事和护卫,如此正式地来“请”?

    “哦?县尊大人?”尘微子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又略带不解的神情,“贫道山野之人,粗通些微末伎俩,何德何能,竟劳动县尊大人垂询?不知县尊大人召见,所为何事?”

    周管事微微一笑,压低了些声音:“道长过谦了。道长于本村化解井患、辨识阴邪、更得玄镜司秦大人亲口赞誉之事,早已传扬开来。我家老爷素有耳闻,近日府中恰有些许……不甚安宁之事,听闻道长乃是有真本领的高人,故特命在下前来相请,望道长不吝移步,前往县城,为老爷分忧解难。”

    原来如此!苏砚恍然。是秦墨那“官方认证”和“井患”、“辨识阴邪”的名声传到了县城,引起了这位县尊的注意。府中“不甚安宁”?怕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或者疑难杂症,寻常郎中和江湖术士束手无策,这才想起了他这个被“玄镜司仙使”肯定过的“高人”。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巨大的风险。

    机会在于,接触县尊这个阶层,意味着能进入更广阔的信息网络,接触到更丰富的资源,甚至可能找到关于“灵晶”或类似之物的线索。县尊府中若有“不宁”,或许本身就是某种“异常事件”,值得探查。

    风险在于,县城不是小山村,人多眼杂,规矩森严。县尊本人及其身边人,见识、心机都非村民可比。自己这点装神弄鬼的把戏(主要靠天机宝鉴和话术),在真正的官宦人家面前,很容易露馅。更何况,镜印在身,百里范围……从山村到县城,距离恐怕已经逼近甚至超过百里界限!一旦触发镜印警报,秦墨会作何反应?他能解释得清吗?

    瞬息之间,幽暗人格已权衡利弊。镜印是关键制约。但周管事亲自来“请”,拒绝的后果可能更严重——得罪本地最高行政长官,以后在小山村乃至附近区域都将寸步难行。

    “县尊大人厚爱,贫道本不该推辞。”尘微子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为难,“然贫道修为浅薄,恐力有未逮,误了县尊大事。且贫道近日心神损耗,需静修养息,不宜远行……”

    他在试探,也在争取时间。

    周管事似乎早有预料,笑容不变,语气却坚定了几分:“道长放心,我家老爷最是礼贤下士。无论成与不成,必有厚礼相谢,绝不让道长白跑一趟。且府中已备好静室,一应所需,皆由府中供给,定不会让道长劳神。马车稳便,护卫周全,道长只需安心随行即可。”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容不得拒绝了。这是“请”,也是“令”。

    苏砚(幽暗人格快速评估:镜印百里范围,山村到县城距离需核实。若在百里内,可冒险一试。若超出,需另想办法或冒险触发警报。当前信息不足,需更多情报。)

    尘微子脸上挣扎之色更浓,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既如此……贫道便随周管事走一趟。只是还需些许时间,收拾些随身之物,也与村中父老交代一二。”

    “这是自然。”周管事点头,“我等在此等候道长。”

    苏砚转身进屋,关上门。脸上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迅速从床底一个隐蔽处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他这些日子积攒的、最值钱的几样东西:几块成色较好的碎银(铜钱太多不便携带),那包混合了朱砂香灰的“李仙师残留物”(或许有用),几样他认为可能有特殊作用的“奇物”(包括那块温热的赤石、一根坚硬的异形兽骨),当然,还有天机宝鉴和黑石,这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然后,他走到窗边,对着外面看似随意闲逛、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的一个“记名弟子”招了招手。那孩子机灵地跑过来。

    苏砚(切换回尘微子语气,低声快速吩咐):“为师需往县城县尊府上一行,短则三五日,长则旬月。你替我转告村长,村中诸事如常即可,井水勤加维护,若有急难,可……可尝试焚香默念我名。”他给了个虚无缥缈的安慰。“另外,速去村西头,找常去县城贩山货的刘老倌,问他从此地到县城,官道最近一条路,确切有多少里?”

    那孩子似懂非懂,但见仙长神色严肃,连忙点头记下,飞奔而去。

    苏砚(幽暗人格)在心中快速计算。等待孩子回报的这点时间,他必须做出决定。去,还是不去?

    如果距离在百里之内,镜印无虞,则去。县尊府的资源、情报、潜在的“异常事件”,值得冒险。

    如果距离超过百里……触发镜印警报几乎是必然。秦墨会如何反应?震怒?立刻赶来探查?还是会先通过镜印“观察”?

    他回忆与秦墨接触的每一个细节。秦墨此人,看似冷峻,但行事有章法,讲证据,不滥杀。他留下镜印,主要目的是监控,而非立即拘拿。如果自己因“受邀前往县城”而超出百里,触发警报,秦墨大概率会先探查原因,而非直接下杀手。届时,或许可以解释为“受邀前往诊治,事出突然,未及禀报”?虽然牵强,但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幽暗人格那绝对理性的思维深处,一个更冷酷的念头浮现:镜印的极限,是否真的是铁律?百里是精确距离,还是大概范围?触发警报后,秦墨的反应时间是多少?自己能否利用这个时间差,在县城获得某些足以“解释”或“交易”的筹码?

    风险很高,但收益也可能巨大。

    片刻,那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附在窗边低声道:“仙长,刘老倌说了,从咱村到县城,走官道最近,约莫……九十二三里地!”

    九十二三里!在百里之内!

    苏砚(幽暗人格)心中一定。最大的制约解除了。可以控制在镜印范围内。

    “知道了。”尘微子点点头,给了孩子几枚铜钱,“去吧。”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将天机宝鉴和黑石贴身放好,确保不会在颠簸中掉落或发出声响。然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带着几分方外之人淡泊、又有些许被“礼请”的矜持表情。

    “周管事,久等了。贫道已收拾停当,这便随诸位上路吧。”

    周管事见他如此配合,脸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挥手示意护卫牵马备车。

    马车不算豪华,但内部铺着软垫,空间也足够。苏砚登上马车,坐定。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村民好奇、羡慕、担忧交织的目光。

    马车缓缓启动,骨碌碌的车轮声碾过村中的土路,向着未知的县城驶去。

    车内,苏砚(幽暗人格)闭上双眼,看似养神,实则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对镜印的感应中。距离在一点点增加,七十里、八十里、九十里……镜印的感应始终稳定,没有异常的波动。

    当马车驶出村口,踏上通往县城的官道时,苏砚在心中默默标记:新地图开启。县尊府,“不宁”之事,官场,更复杂的人心,以及……可能存在的,新的机遇与危机。

    小山村在车后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

    而前方,县城那模糊的轮廓,已在秋日的阳光下,显露出一角青灰色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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