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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第45章 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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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八,丰谷县。

    朝阳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照在县城南郊的校场上,士兵们阵列俨然。过去的三日内,燕王忙于公务,不曾露面,只有亲信进出大帐,今早他出营与将士们一同操练,众人都惊叹于王爷神准的箭术,几乎无人察觉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之色。

    陆沧昨夜捆着两只狐狸精回到军营,叫朱柯在营地边角辟出一个帐篷来,专门关押犯人,不许任何士兵靠近。做完这些天快亮了,他来不及休息,先看了河对岸斥候送来的密报,询问了这几日营地里的情况,然后又解决了几桩小打小闹的公案。

    在校场操练完士兵,副将们到帐中议事。谈起白河郡的流民军,一人道:

    “我们的人去了九日,劝降书也该送到流民帅手上了,等消息送回来,大概过了十五,这几日我们可以在堰河边操练,给那帮乌合之众看看朝廷军的士气。”

    陆沧负手望着堆好的沙盘,思量片刻:“只在营中演习便可,营外的军市也不必关停,让大家养精蓄锐,把兵器盔甲都擦亮些。另外备好木筏,派人告知五十里内所有商船民船,照常打渔往来,但军队渡河要征用船只。”

    流民军杀了上任刺史,圈禁了郡里的官员,他不想让对方觉得征北军抱有剿灭反贼的心思,明里劝降暗里发兵。三万人的势力,能收编最好,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以防流民军不知天高地厚,真的和他们开打。

    议完事,副将们出去各办各的,陆沧在榻上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未时过半。他枕着胳膊琢磨一刻,从箱子里拿了件戎服,叫护卫去伙头兵那儿取了碗鸡血,对着戎服和铠甲这里洒几滴、那里泼几道。

    陆沧披上血迹斑斑的甲衣,绑上青黑的护臂,提了流霜刀,走到帐门却又折回去,换了把十二斤重、四尺七寸长的凤嘴大刀,一掀帐帘,寒光乍现,士兵们嗖地退回帐边,低头不敢直视。

    ……很好,就该是这样。

    他满意地拖着刀来到犯人所在,帐篷宽敞,中间被厚厚的布帘一分为二,东西两侧都有人。

    听到脚步声,西边的华仲率先从木架上抬起头,看到提着刀的陆沧,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至极,抖动着干裂的嘴唇,嘶哑地恳求:

    “王爷饶命……能说的我都说了……”

    陆沧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淡淡道:“欺瞒将帅逃出军营,见钱眼开污蔑上峰,勾结反贼假传军令,军职在身私自赌博,华将军,你说本王能饶了你的命吗?”

    华仲想跪下朝他磕头,但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费尽全力也只向前挪了一分,哀哀地哭道:

    “王爷,我家中还有老母妻儿,请您开恩,让我回去见他们一面再死,否则我不能瞑目啊!”

    陆沧拉开布帘,另一边的犯人出现在眼前。

    东侧也摆着两个门框形的木架,一大一小,大的那个吊着大狐狸,四脚被铁链拴着,呈“大”字悬空,闭目垂首;小的那个吊着小狐狸,四爪也被铁链拴着,呈“大”字趴在稻草上,蔫头耷脑。

    他走到大狐狸面前,静静地端详了她一阵,没有回头,对身后的华仲道:

    “但凡你心中还念着家眷,都不会冒险犯下这样的罪。大柱国对你有提携之恩,本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的母亲对你有生养之恩,你就是如此报答的。本王不会再信你说的话。”

    华仲面色灰败,心知难逃一死,“王爷,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陆沧抽出腰间的鞭子,用鞭梢抬起叶濯灵的下巴。油灯幽暗,她雪白的小脸陷在阴影里,密长的睫毛如停栖在花瓣上的蝴蝶,微不可见地颤。

    呵,装睡。

    他附耳轻声道:“郡主的胆子不是很大么,怎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了?还是不敢看和你密谋的华将军?或是……你的宝贝妹妹?”

    叶濯灵霍地睁开眼,棕绿的眼珠警惕地盯着他,像一只撞进网里对猎人龇牙的小兽:“你敢动汤圆一根毛,这辈子别想找回柱国印。”

    她怎会不知刚才他在指桑骂槐,指的是华仲罪大恶极,骂的是她忘恩负义。

    从紫云山到丰谷县的路上,她被陆沧点了穴位塞在麻袋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最可恨的是陆沧不让别人扛麻袋,他那铁钳般的大手一直紧紧地锢在她腰上,连吃饭休息时也不放下,生怕她变成只蜜蜂从没扎紧的袋口飞出去。她从昏迷中醒来,在袋子里听见朱柯同陆沧说话,就知道华仲落网了,不由叹息天不遂人意。

    ……真是成也赌博,败也赌博!当初她就是看中此人是个贪财的赌鬼,当着段珪的面求陆沧的赏钱,才找他合作,可也正因华仲赌瘾发作,才意外在逃亡的路上被抓住。

    好在他的任务完成了,虽然之后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陆沧看着她不屈不挠的眼神,心想自己这身行头难道还不够吓人?他把脸一沉,弯腰揪了一撮汤圆的尾巴毛,对准叶濯灵倔强的脸“噗”地一吹:

    “你看我敢不敢。”

    白毛如蒲公英飘扬四散,她眯着眼打了个喷嚏,眼中的火苗越烧越旺,而陆沧越看越舒心,放下刀,右手执鞭在空中“噼啪”甩了两下,转身道:

    “华仲,本王不将你交给段珪,已是法外容情。你将郡主与你勾结的经过如实说来,一句一句说给她听!”

    他高大的身影从叶濯灵身前移开,华仲终于看清了对面木架上的人。那人也和自己一样被锁链吊着,穿着灰蒙蒙的衣裤,灯下一张瓜子脸俏生生的,月眉杏眼樱桃口,赫然便是作男装打扮的襄平郡主!而她身边的小畜生,也和她一样沦为阶下囚,被锁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帐篷里。

    华仲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快笑出来:“好啊,好啊,原来你也被抓了!什么天衣无缝,什么万无一失,全是鬼话!都是你这贱人害得我这般下场,要不是你引诱我,我怎会卖主求荣?哈哈哈,抓得好,我死了也有人陪葬!你这谋害亲夫的毒妇,活该被扔进窑子里……”

    “啪!”

    重重的一鞭抽在他身上,单薄的里衣顿时渗出鲜血。华仲发出一声闷哼,怨毒地注视着叶濯灵,骂道:“万人骑的小婊子……”

    陆沧一脚踹过去,“咔”地一下,膝盖骨的断裂声清晰可闻。他唰唰三鞭抽在华仲的胸口、腰腹和大腿上,厉声斥道:

    “听不懂本王的话?让你说,没让你骂!非要本王拖你去校场,当着五万人的面一刀刀凌迟?”

    华仲在剧痛下惨叫连连,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锁链被双手摇得哗哗响,缓了一阵,方才喘着气开口:

    “我说,我说……她让那小畜生钻墙洞给我送信……”

    “大点声!”

    “她让狐狸给我送了两根紫金参做定金,我骗段将军说,是从城里搜出来的……我答应她,借柱国印出来……再,再追回时护卫,让他去调军粮……那宝石是她给我的酬金……王爷,都是她的阴谋诡计啊,我一个粗人,哪有什么谋划……”

    陆沧想到他诚心送出的鸽血宝石进了这个卑劣小人的脏手,更是恼怒,狠狠抽了他十几鞭,打得华仲皮开肉绽,挨宰的猪一般痛嚎,口中溢出血沫。

    “你们通了几回信?”

    “三回……一回给人参,一回给宝石,一回给金龟……”

    “她要你怎么同时康说?”

    “信上没写那么细……我,我就说王爷与段将军不合,段将军要劝大柱国发兵去溱州,王爷早做准备,就去调粮草……”

    叶濯灵默然无语,果然武夫的思路就跟她不一样。她想的是诬陷陆沧造皇帝的反,而华仲是段家的人,第一个想到的是离间段元叡和陆沧这对父子。

    抽鞭子的啪啪声听得她心惊肉跳,隔着一丈多距离,飞溅的鲜血染上她的衣角,她抿着唇偏过头,心怦怦跳着,不去看华仲扭曲的脸孔和暴突的眼睛,他好像要用目光把她撕成碎片。

    陆沧逼问得紧,没一会儿华仲就把韩王府里的密谋吐了个干净,可鞭子还是没有停下,势头愈发凌厉。嘶叫痛吼几欲把帐顶掀翻,任谁听了都头皮发麻,帐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失禁的臭味,把汤圆吓得在稻草上疯狂地刨起坑来,一头扎进去,只露个尾巴在外面,瑟瑟发抖。

    过不了多久,华仲的惨叫和求饶低了下来,变成孱弱的呻吟。叶濯灵瞟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血淋淋红艳艳的一个人形,上下鞭痕交错,衣服裤子都给打得稀烂,血肉和布片交融在一起挂在身上,如同被恶鬼剥了皮,只有噩梦中才有这样恐怖的场景。

    她在心里数着,陆沧足足抽了上百鞭,也不知是怎么控制力道、避开要害的,硬是没把华仲给抽死,还留着他最后一口气。

    ……高,实在是高。

    陆沧动完刑,转过身大步走到叶濯灵跟前,手腕一甩,那条生着尖刺的黑鞭子似长蛇出水,抖去几圈血珠,而后带着沉沉的压迫感搭在她肩上。

    暗红的血浸透布料,蔓延开来。

    彼此呼吸相闻,陆沧微微俯身,嗅了嗅她的气味。她在出汗,很紧张,很怕,但神情依旧冷漠。华仲招供的实情,她仿佛没有听到一个字,只是在他咒骂时蹙了下眉毛。

    ……应该从来没人对她说过那么脏的话,毕竟是家里宠大的女孩儿。

    “看着我。”他扳正她的脸,左手扣住纤细的颈项,指腹在柔嫩的肌肤上摩挲,“你打的好算盘,拿我的钱,收买我军中的人,想要我死得身败名裂,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危险的气息寸寸逼近,叶濯灵被迫扬起头看着他,头盔笼罩住他的眉宇,鼻梁下两撇影子更显阴鸷。

    “柱国印在哪?”

    叶濯灵不说话。

    陆沧的手指捏紧了几分,眼眸和语气一样森冷:“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不说,就和他一个下场。”

    帐篷另一头沙哑残破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毒蛇在嘶嘶地吐着信子:“杀了她……杀……杀……贱人……都是你……”

    是华仲从短暂的昏厥中痛醒了过来。

    陆沧额角青筋一跳,正待发作,叶濯灵却望着他,清清冷冷地开了口:

    “华将军,你把自己撇得真干净。我只不过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赶着上钩,凭我这点三脚猫功夫,除了你这样举世难得的蠢货,哪还有第二个人会对我言听计从?哼,亏你还是个见过世面的将军,大柱国栽培你半辈子,你光长威风不长记性,山珍海味吃过,金银财宝见过,居然经不住这点小恩小惠,我叫你往东你不往西,我叫你来你半刻都不迟,我叫你叛主你没想过回头,狗都没你这么听话。你脑袋被门夹了就去找门板,被驴踢了就去找驴,它成了豆腐渣不好使,赖我做什么?是我拿刀抵在你脖子上逼你犯错?”

    陆沧怎会不知她在指桑骂槐,指的是华仲愚蠢透顶,骂的是自己色令智昏。他气得手指发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掐下去,小丫头没嫖没赌没磕五石散,还有救,谁料她又轻声道:

    “殿下不是让我看着您吗,您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叶濯灵垂下眼睫,嗔怪道:“真吓人,吓得我连柱国印放在哪儿都忘了。哎,我这脑子,也不好用,还说别人呢。殿下见笑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不懂事的闺阁弱女子计较,我也就是嘴快,还比不上殿下晚上关了门练功一半快,真真是兵贵神速。”

    陆沧懵了一刹,继而震惊又愤怒地喝问:“你说什么?这也是闺阁女子能说出来的话?!”

    怎么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殿下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您一目十行融会贯通的功夫。”

    陆沧真是火冒三丈,气冲牛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幸亏她声音小,没让人给听了去。他抖开皮鞭,在她身上比划几次,威胁道:

    “你到底说不说?”

    奄奄一息的华仲闭着眼,还在断断续续地骂:

    “贱人……杀了你……把你配了公马……”

    陆沧蓦地回身走过去,朝他胳膊上挥了一鞭,这一下用了七成力气,直接折断了他的右臂,新伤叠着旧伤,皮肉外翻,血流如注,汩汩地顺着铁索流到靴底。

    过了几息,凄厉瘆人的尖叫才响起来。这边正喊着,那边升起一把清润的好嗓子,格外洪亮:

    “贱没廉耻的老花根、老混沌、老猪狗,贼囚根子!你爷爷钻道观养道士,你爹爬寺院肏和尚,腚眼里生出你这个老粉嘴,满大街的驴都没见过你这么浪的,撒蹄子拖你去马圈配了公马,撅得你嚎啕痛、剜墙拱,你爹知道了,把你这贼王八奴才一棍子撵出门,仰天死在水沟里,没骡子给你摔盆哭坟,投了饿鬼道舔你姘头的马粪吃!”

    陆沧脑子里嗡地一响,天崩地裂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没发觉自己怔怔地走到了叶濯灵身边,等反应过来,已经高高地扬起手,鞭子铿然劈在她脑袋边的铁链上,不可置信地冲她吼道:

    “你怎么能说脏话?!”

    火星溅出,那铁索竟“啪”地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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