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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如柱,照亮了洞中央那片区域,也清晰地映出了闯入者的模样。那是一个看起来比林澜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女,身量未足,穿着一身已被划破多处、沾满泥污和暗红血渍的鹅黄色外门弟子服。她长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血色,右肩至锁骨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抓痕,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中了毒。她左腿似乎也受了伤,站立不稳,全靠手中一根折断的树枝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
少女一进入洞穴,目光便急切地扫向那堆简陋的苔藓“床铺”和她遗留的水囊干粮,但当她的视线掠过那片发光菌群时,动作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转为更深的警惕。她显然察觉到了菌群能量波动的细微变化——林澜刚才的“引导”虽然及时中断,但残留的痕迹瞒不过对这里熟悉且敏感的原主人。
“谁?出来!”少女强忍着伤痛,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手中折断的树枝尖端对准了菌群方向,虽然毫无威胁,但姿态却透着一股困兽犹斗的决绝。她的目光在洞内几个可能藏身的地方飞快扫过,最终定格在林澜藏身的那片阴影区域。她似乎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但直觉告诉她那里有问题。
林澜藏在阴影中,没有立刻回应。他在快速评估。少女伤势极重,中毒不浅,状态远比自己更差,且孤身一人,威胁等级低。但她眼神中的警惕和狠劲表明,她并非易于之辈,若逼急了,临死反扑也可能造成麻烦。更重要的是,她显然是这洞穴的“原住民”,对这里更熟悉,或许还知道一些关于秘境的其他信息。
是敌?是友?还是……可以暂时利用的“变量”?
“我没有恶意。”林澜的声音从阴影中平静地传出,没有立刻现身,“只是路过,见此洞隐蔽,进来暂避。你的伤很重,需要立刻处理。”
少女闻言,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绷,树枝尖端微微颤抖,目光死死锁定阴影:“路过?暂避?那菌群的能量是怎么回事?你动了它们?”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后怕,显然那片菌群对她至关重要。
“我没有破坏它们,只是借用了些许逸散的能量疗伤。”林澜如实道,同时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但保持在三丈外的安全距离。他摊开双手,示意没有武器,目光平静地与少女对视。“你的伤口有毒,必须先解毒,否则撑不过今晚。”
少女看到林澜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林澜同样一身狼狈,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明显也带着不轻的伤。这让她心中的敌意稍减,但警惕未消。“你是……林澜?那个用符的?”她显然认出了林澜,擂台战的消息显然也传到了她耳中。
“是我。”林澜点头,没有否认。“你中的毒像是‘腐泥鳄’的爪毒,混合了沼泽瘴气。‘清瘴丸’可解,但需配合放血祛毒。你还有‘清瘴丸’吗?”
少女眼神闪烁,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懂医术?还是符师都懂这个?”
“略懂药理,为了制符,需明材料毒性。”林澜简单解释,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毒气已开始向心脉蔓延,再拖延,纵有解药也难救。你若信我,我可助你处理伤口。作为交换,我需要在此处调息至明日辰时,并且,你需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受伤的,以及这附近你知道的、关于其他弟子或妖兽的最新动向。”
这是一个交易提议。他提供紧急救治(他有“清瘴丸”和“止血生肌膏”,且懂基本处理),换取暂时的安全栖身和宝贵情报。对重伤濒危的少女而言,这几乎是无法拒绝的条件。
少女盯着林澜看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他话语的真伪和这个交易的价值。肩头的剧痛和一阵阵袭来的眩晕让她明白,自己确实撑不了多久了。眼前这个林澜,虽然神秘诡异,但似乎目前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敌意,而且……他看起来状态也很差,或许真的只是需要个地方恢复。
“我有半颗‘清瘴丸’……之前用掉了半颗压制毒性。”少女终于开口,声音更加虚弱,她从怀中摸索出一个沾血的小玉瓶,里面只剩半颗碧莹莹的药丸。“你……真有把握?”
“试试看,总比等死强。”林澜没有把话说满,但语气沉稳,给人一种可信感。他走上前,依旧保持距离,从自己皮囊中取出盛有“清瘴丸”的玉瓶,倒出一颗完整的,又取出“止血生肌膏”和干净的布条。“你先服下这整颗‘清瘴丸’,我用你的半颗化开外敷。坐下,背对我。”
少女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求生的欲望压过了疑虑。她依言服下林澜给的完整“清瘴丸”,然后艰难地挪到那堆苔藓床铺旁,背对着林澜坐下,撕开右肩破损的衣物,露出那可怖的伤口。
林澜走近,没有多余动作。他先将那半颗“清瘴丸”在掌心用少许泉水化开,然后小心地涂抹在伤口周围,尤其是泛着青黑色的区域。药液触及伤口,少女身体剧颤,咬紧牙关才没痛呼出声。林澜动作不停,取出小铁钎(已用泉水简单冲洗),在伤口上方未变色的皮肤处,快速划开几个小口,运力挤压。暗红发黑、带着腥臭的毒血立刻涌出。他连续挤压、放血,直到流出的血液颜色转为鲜红,才停下。
然后,他将“止血生肌膏”厚厚地敷在伤口上,用干净布条仔细包扎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虽然不如医修弟子专业,但步骤清晰,手法稳定,显是真正懂行。
做完这些,林澜额上也见了汗,胸口伤势因这番动作而又开始隐痛。他退后几步,再次拉开距离。“毒血已放出大半,药力化开,应无性命之忧了。但失血过多,伤口太深,需静养。你的腿伤?”
“左腿被鳄尾扫中,骨头可能裂了,动不了。”少女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些,眼中对林澜的敌意又减了三分,多了丝复杂。“谢谢。”
“公平交易。”林澜淡淡道,走到菌群另一侧,离少女和她的“床铺”都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盘膝坐下。“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的名字。”
少女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恢复力气。“我叫苏晚晴。”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金水双灵根,炼气三层。昨天进入秘境后,我和同峰的两位师兄组队,原本打算去‘丙七水潭’方向。但在穿过一片沼泽地时,遇到了‘腐泥鳄’群伏击……领头的是一头快要突破到二阶的大家伙。我们被打散了,陈师兄为了救我,被……我拼死逃出来,慌不择路,最后发现了这个洞穴。菌群的光和气息让我觉得舒服,就在这里躲了起来,用掉半颗‘清瘴丸’压制毒性,直到刚才实在忍不住,想出去找点水,结果在附近又撞见了一小群‘影狐’,被追得狼狈,伤口崩裂,只好逃回来……”她语气低落,带着后怕和悲伤。
林澜静静听着,脑中快速整合信息。沼泽地(地图有标记,靠近“丙七水潭”方向)有强力鳄群,需规避。苏晚晴的队友一死一散,她成孤身一人。她提到的“影狐”是一种狡猾敏捷的一阶妖兽,喜群居,擅长偷袭和精神干扰,虽然个体不强,但成群出现很麻烦。
“你逃回来时,可有被‘影狐’追踪?”林澜问。
“应该没有,我绕了路,而且撒了点掩盖气息的药粉,它们追到石隙附近好像就失去了目标,徘徊了一会儿离开了。”苏晚晴摇头。
“这附近,除了‘影狐’,你还知道有其他弟子或妖兽活动吗?”林澜继续问。
苏晚晴想了想:“昨天躲进来时,隐约听到远处有打斗声和人的呼喝,方向大概是西北边,离得不近。今天出去找水时,在东南方向约两里外,看到有法术的光芒闪了几下,很快消失,不知道是什么人。妖兽的话……除了‘影狐’,这附近好像还有一种喜欢藏在雾气里的‘雾隐蛇’,很小,毒性不强但很隐蔽,我被咬过小腿,幸好及时发现处理了。”她指了指自己左腿上一个已经发黑的小点。
“雾隐蛇……”林澜记下。这种妖兽地图未标注,看来秘境中的生物分布并非一成不变。
信息交换完毕。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菌群发出的柔和荧光脉动,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苏晚晴靠在岩壁上,疲惫地闭着眼,消化药力,处理伤口。林澜也抓紧时间,再次尝试与菌群建立那种微弱的能量引导连接,加速自身恢复。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引导的能量流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
“你……”苏晚晴忽然又睁开眼,看向林澜,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和明显不自然的左腿姿势上,“你也伤得不轻。是和王啸那一战?”
“嗯。”林澜没有否认。
“你……很厉害。”苏晚晴低声道,不知是佩服还是感慨,“无灵根,能走到这一步。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在秘境里也很危险。”
“彼此彼此。”林澜淡淡道。
又是一阵沉默。
“你刚才说,只需要待到明日辰时?”苏晚晴再次开口。
“是。”
“之后呢?你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林澜回答得模棱两可。
苏晚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如果……如果到明天,我的伤能好一些,能走动……我们能不能……暂时一起行动?”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知道我拖累你,但我对这片区域比地图上熟一点,我知道哪里可能有‘雾晶’,也知道几个更隐蔽的藏身点。而且……我可以分辨一些常见的毒草和妖兽痕迹,或许……有用。”
她提出了结盟的请求。一个重伤的符师,一个重伤的、但熟悉局部地形的法修。在危机四伏的秘境中,这种组合看似脆弱,但或许能互补短板,增加一丝生存和获取资源的机会。
林澜没有立刻回答。他快速权衡利弊。带上苏晚晴,意味着行动更慢,目标更大,需要分心照顾。但她也确实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和辅助能力。更重要的是,她此刻重伤,短期内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且似乎心性不坏,懂得知恩和交换。
“可以。”林澜最终点头,“但约法三章。第一,行动听我指挥,不得擅自行动。第二,获取的资源,按贡献分配。第三,若遇不可抗危险,各自求生,不得拖累。”
条件直接甚至有些冷酷,但在这秘境中,却是最务实的选择。
苏晚晴似乎松了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简单的盟约,在散发着微光的菌洞中,就此达成。没有热血誓言,只有基于生存需要的理性结合。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抓紧时间恢复。洞内重归寂静,只有荧光脉动,映照着两张年轻却同样写满疲惫与坚韧的面容。洞外,雾气翻涌,仿佛隔绝了另一个世界。而洞内,两个伤痕累累的“异常进程”,在这短暂的休整点,开始默默地修复自身的“损伤”,并为接下来更加莫测的“秘境协议”挑战,积蓄着微不足道、却又不可或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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