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中文 > 穿越重生 > 神话大明,朕不做跑路皇帝 > 正文 第四章 朕的营地,有点玄学

正文 第四章 朕的营地,有点玄学

最新网址:www.badaoge.org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但对于朱由榔这支刚刚决定“不跑了”的流亡队伍来说。

    这三天简直像是换了人间。

    不是物质上的——该饿还是饿。

    该破还是破。

    野菜糊糊照旧稀得能照见人影。

    破帐篷该漏风还漏风。

    大多数人脚上的草鞋都磨得只剩几根绳,露出冻得通红的脚趾头。

    清晨的寒气贴着地面蛇一样游走。

    钻进单薄的衣衫里,冻得人牙齿咯咯作响。

    营地边缘的土沟里,几具用破席子草草盖住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掩埋。

    那是昨夜没熬过去的伤员和老人。

    死亡的气息混合着牲畜粪便和潮湿泥土的味道。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是精神上的。

    第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士兵们揉着惺忪睡眼从窝棚里钻出来时。

    就看见皇帝已经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了。

    身上披着那件旧披风。

    手里捧着一碗热水,正小口小口地喝着。

    那披风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毛边。

    却浆洗得干净,一丝不苟地系着。

    他的背挺得很直,像一杆强行扎在乱石滩上的标枪。

    目光沉静地扫过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陛、陛下起这么早?”

    一个年轻士兵叫王二柱,嘴唇冻得发紫。

    低声对旁边一个裹着破毡片的老兵赵老蔫道。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却黏在皇帝身上。

    赵老蔫往手心哈了口白气。

    搓了搓满是冻疮的手,压低声音:

    “昨儿夜里我守后半夜哨,寅时三刻就看见陛下帐里有光了。”

    “听值夜的小太监福子说,陛下这些天睡得少,总在看地图,写写画画的。”

    “那灯油……省着点用,怕是也熬不了几宿。”

    “看地图?看那玩意儿有啥用?”

    另一个凑过来的士兵嘀咕着,踢了踢脚边冻硬的泥块。

    “清军的马蹄子声都快听见了,看了三天地图,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他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的牢骚。

    眼神却也忍不住往皇帝那边瞟。

    “你懂个屁!”

    赵老蔫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

    “陛下坐在这儿,就是给咱们定海神针!”

    “你想想,陛下都不跑,咱们慌什么?”

    “这心里头……是不是就踏实点了?”

    “踏实?”

    那士兵嗤笑一声,搓着冻僵的手臂。

    “肚子都填不饱,踏实个鬼!”

    “不过……说来也怪,陛下这么一坐,我这心里头……”

    “好像真没前两天那么慌得没底了。”

    接下来的三天,天天如此。

    皇帝真的没跑。

    他就坐在那儿,从日出到日落,像长在了那块大石头上。

    除了偶尔起身在营地中心区域走走。

    问问情况,搭把手抬抬东西。

    大部分时间就这么看着,听着。

    偶尔跟过来禀报的官员说几句话。

    这种存在感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无声地扩散开去。

    “吴卿,今天搜集队回来了吗?收获如何?”

    第三天下午,朱由榔叫住刚从营地西边回来的吴贞毓。

    老大学士这几天脚不沾地,脸晒黑了一圈。

    官袍下摆沾满泥点,甚至袖口还被树枝刮破了一道口子。

    但精神头反倒比之前好些,浑浊的老眼里有了点光。

    吴贞毓抹了把额头的汗。

    汗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留下几道泥痕。

    他顾不上擦,急步上前拱手道:

    “回陛下,今日派出了六队,回来了三队。”

    “老刘头带的那队收获最好——在西边二里地那片老林子里,居然挖到了小半筐野山药!”

    “还有不少灰灰菜、马齿苋,都水灵得很!”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困惑又兴奋的神色:

    “说来也怪……那片林子前两天也有人去过,回来都说没啥东西,枯枝败叶多,地皮都刨不动。”

    “可老刘头他们今儿一去,就跟开了眼似的,哪儿土松,哪儿有块茎,哪儿的灌木丛底下可能藏着野菜,瞅得清清楚楚!”

    “不光是老刘头队,其他几队在营地附近二三里范围内搜寻的,收获都比预想的多一点。”

    “尤其是靠近营地中心方向去的……”

    吴贞毓压低声音,几乎凑到朱由榔耳边:

    “陛下,老臣私下问过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农,都说这季节、这地方,野菜不该这么肥,山药更不该这么容易挖到。”

    “这……这莫非真是天佑?”

    不远处,刚回来的搜集队正在分拣收获,气氛比往日活跃不少。

    老刘头——一个五十多岁、干瘦但眼神精亮的老农——正被一群人围着。

    他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开着,露出得意的笑容。

    “刘叔,你们真在林子里挖到山药了?那地方我前天刚去过,除了几棵歪脖子树就是石头蛋子,连耗子都懒得刨坑!”

    一个叫孙猴子的年轻后生,脑袋上包着块破布,凑过去看筐里,一脸不信。

    老刘头嘿嘿一笑,拿起一根沾着新鲜泥土、足有小孩胳膊粗的山药:

    “骗你做甚?你看——这山药,多壮实!”

    “说来也怪,今儿一进林子,我这双老眼就跟抹了油似的,哪儿土松,哪儿可能有货,心里跟明镜一样。”

    “还有这手——”

    他伸出粗糙、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掌,屈伸了几下:

    “刨土时特别有劲,往常挖半个时辰就腰酸背痛直不起腰。”

    “今儿挖了快两个时辰,还觉得筋骨松快!”

    “是不是吃了陛下让煮的那点肉汤,给灌出神力来了?”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打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羡慕。

    那肉汤是前天宰了匹老死的驮马,皇帝下令给伤员和搜集队每人分了几口。

    其他人只能闻闻味。

    “肉汤就那么几口,哪够?”

    跟着去的另一个汉子,裤腿上全是泥,插嘴道:

    “要我说,是心里踏实了!陛下就在那儿坐着呢,咱们干活就有奔头!”

    “你们没觉着?这几天在营地中心附近干活,手脚就是利索些?”

    “心里头没那么慌,力气好像都多了点!”

    “你这么一说……”

    孙猴子挠挠头,回忆着:

    “我昨天帮着挖壕沟,就在御帐东边那片。”

    “往常这种活能躲就躲,昨天不知怎的,干着干着还来劲了,跟王麻子他们比赛谁挖得快呢!”

    “浑身热乎乎的,也不觉得冷了。”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连旁边一个断了腿、靠在草堆上晒太阳的老兵都咧嘴笑了:

    “嘿,要真这么邪乎,赶明儿让陛下坐到我这断腿边上,说不定明天就能跑喽!”

    朱由榔听了吴贞毓的禀报,心里门清。

    这绝对是“生生不息”在核心区的微弱影响。

    让植物生长稍微旺盛了那么一丝。

    或者让靠近核心区活动的人感知更敏锐、体力恢复更快。

    虽然每个个体效果微乎其微。

    但三百人的搜集队,每人多挖一把野菜、多找到一块根茎、多坚持一会儿。

    累积起来就很可观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

    “嗯,好。”

    “按之前定的规矩,收获多的队多分一成。”

    “出力的个人也多记一分。”

    “告诉老刘头他们,明日继续,但别走太远,注意安全,林子深了恐有野兽。”

    “老臣明白。”

    吴贞毓躬身退下,走了两步又回头,脸上带着更深的忧色:

    “陛下,还有件事……”

    “这几日伤病营那边,恢复得比预想快。”

    “有几个重伤的,原本医官都说听天由命了,如今竟都稳住了,烧退了,伤口也没再恶化。”

    “轻伤的好得更快,昨天受伤的骑兵里,有两个今天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医官们私下里都嘀咕,说……说这地方,邪门。”

    朱由榔点点头,依旧没多说什么。

    只是目光在伤兵营的方向停留了片刻。

    潜移默化对伤势恢复的加成,效果显著。

    吴贞毓刚走,张煌言来了。

    这位兵部尚书这几天亲自抓训练,嗓子都喊哑了,嘴唇干裂起皮。

    但眼睛亮得吓人,步履匆匆,带着一股风。

    “陛下,训练情况禀报。”

    他抱拳行礼,声音沙哑却有力。

    “讲。”

    张煌言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和兴奋交织的神色:

    “按您的吩咐,臣把还能站着的士卒分三批,轮流集中到御帐前这片空地操练队列、熟悉号令。”

    “陛下……说出来您可能不信。”

    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光。

    “这些兵油子,往日里训练是什么德行,臣太清楚了——能偷懒就偷懒,能敷衍就敷衍,眼睛里全是麻木和不耐烦。”

    “可这几天……邪门了!”

    张煌言比划着,语气激动:

    “就说最简单的列队行进。”

    “往常练十遍能有五遍整齐就不错了,互相埋怨,磕磕绊绊。”

    “这几天练三遍就像模像样!脚步声都齐整了不少!”

    “还有左右转、行进间变阵……那些老兵自己都纳闷,说‘手脚下意识就知道该怎么做,好像身体记得住,不用脑子想!’”

    他顿了顿,继续道:

    “更怪的是配合!”

    “两人一组的攻防练习,往常总要磨合好几天才能有点默契,不是你撞了我就是我挡了你。”

    “这几天倒好,随便两个人凑一起,挡、刺、闪、进,跟练过多少回似的,攻防转换流畅得很!”

    “臣特意试了几组平时最不对付的生面孔,结果一样!”

    “他们自己都懵了,互相瞅着,不明白怎么就……有了默契?”

    张煌言看着朱由榔,眼神里有探究,也有敬畏:

    “陛下,这……这莫非就是您说的‘气运凝聚’?”

    “还是……有什么臣不知道的缘由?”

    “军中……有些老兵在悄悄议论,说陛下坐镇,有‘军气’加持……”

    朱由榔心里明镜似的。

    这大概是“潜移默化”对训练效果、肌肉记忆的加成。

    加上“王旗所向”对士气、专注度和团队默契的提升。

    虽然每个效果只有百分之五。

    但叠加在基础训练上,量变引起质变。

    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在核心区训练,身体本能地适应和强化了这些“增益”。

    “或许是绝境之中,将士们心气不一样了,求生欲激发了潜能。”

    朱由榔给了个含糊的解释。

    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操练的士兵队列。

    虽然衣衫褴褛,但动作确实比三天前利索整齐了许多。

    “张卿继续抓训练,但要劳逸结合。”

    “伙食跟不上,别练太狠,当心有人累垮。”

    “臣明白!”

    张煌言抱拳,声音洪亮:

    “不过陛下,臣还有个发现……”

    “那几个在御帐旁伤病营休养的老伤兵,恢复速度也比预想快。”

    “有个叫赵铁柱的,腿上的旧伤烂了半年,流脓淌血,一直不好,这几日竟开始收口了!”

    “医官都说不通,换了两次药,肉芽都长出来了!”

    “好事。”

    朱由榔只说了两个字,语气平静。

    张煌言深深看了皇帝一眼,没再多问,行礼退下。

    他转身时,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块皇帝常坐的大石头。

    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刚走,负责工匠营的小官李二狗就小跑着过来。

    这李二狗原本是个工部不入流的小吏,跟着逃难。

    因为懂点木匠手艺,被临时抓来管工匠。

    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沾着煤灰,激动得脸通红,说话都带颤音:

    “陛、陛下!陛下神了!”

    “慢慢说。”

    朱由榔示意他平静。

    李二狗喘了口气,指着不远处叮当作响的工匠区:

    “陛下,按您吩咐,工匠都集中到御帐旁这块空地干活。”

    “这几天……这几天简直神了!”

    “您看那边,独眼的陈师傅,以前是军器局的老师傅,手艺最好,可年纪大了,眼又不行,一天最多修两三把刀,还常看走眼。”

    “这几天倒好,他带着俩徒弟,一天能修五六把!”

    “修出来的刀口又齐整又锋利!”

    “他自个儿都嘀咕,说‘今天这手气,邪门了,怎么瞅都顺溜’!”

    “还有打铁的刘铁头,”

    李二狗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

    “咱们缺铁料,他就带人把破损的甲片、废枪头收集起来熔了重打。”

    “往常这种回炉铁,杂质多,难打,火候一个不对就废了,十次能成三次就不错。”

    “这几天邪门了——熔铁的火候把握得准,打铁时落锤又稳又准,叮叮当当,那声音都脆生!”

    “成品率高了不止一倍!”

    “虽然还是粗陋,可比之前强太多了!”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刘铁头私下跟小的说,他这几日手里有准头,眼睛也毒,铁里哪有杂质、该烧到什么火候,心里跟明镜似的!”

    “还有几个老木匠,做拒马、修车架,榫卯对接一次就成,严丝合缝!”

    “往常要修修补补半天的东西,现在一榫一卯下去,‘咔’,严丝合缝!”

    “他们都说,在陛下跟前干活,心里踏实,手上就有准头!”

    朱由榔点点头。

    这也是领域效果——提升生产效率和工艺精度。

    虽然只有百分之五。

    但对于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说。

    一点点手感、眼力的提升,可能就是质的飞跃。

    “铁料还是缺?”

    他问,眉头微蹙。

    “缺,太缺了。”

    李二狗苦着脸,摊开沾满油污的手:

    “咱们带来的、路上捡的破铜烂铁,加起来也就那么点。”

    “刘铁头说,再这么修修补补,顶多撑五六天,就没东西可熔了。”

    “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派人去附近山里转转,”

    朱由榔指示,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轮廓:

    “看看有没有铁矿石露头,或者……有没有废弃的矿坑。”

    “哪怕几率再小,也去试试。”

    “记住,要找熟悉本地地形的人带队,安全第一。”

    “是!”

    李二狗领命,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陛下,还有个事儿……”

    “工匠们这几天干活时,总嘀咕说‘手顺’、‘心静’。”

    “有人说,在陛下跟前干活,心里踏实,手上就有准。”

    “这……这是不是也是陛下您的……”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明显,眼神里带着敬畏和探寻。

    朱由榔不置可否,挥了挥手:

    “去忙吧。”

    “抓紧时间,能修多少修多少,能造多少造多少。”

    “遵旨!”

    李二狗如蒙大赦,赶紧跑回工匠区。

    最神奇、也最让营地所有人震撼的,是御帐旁那点荞麦地。

    老农姓陈,叫陈满仓,河南人,跟着义军逃难南下,一路辗转。

    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七十。

    他被安排照料那点荞麦地时,心里其实是不以为然的——这兵荒马乱、朝不保夕的时候,种地?给谁种?等荞麦长出来,人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那点种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但他是个老实人,皇命难违,还是精心伺候着。

    地是营地中心最平整的一小块,土质其实一般,夹着不少碎石。

    但陈老头还是仔仔细细翻了三次土,把石头、草根都拣得干干净净。

    又从远处背来些腐叶土掺进去,像伺候祖宗。

    荞麦种子是几个妇人从褡裢深处摸出来的。

    都是她们藏了一路、准备逃难时救急的口粮,加起来不到一小把。

    陈老头一颗颗挑过,选了最饱满的二十几粒,小心翼翼地埋进土里。

    像埋下最后的希望。

    第一天种下去,浇了水。

    陈老头蹲在地边抽旱烟,吧嗒吧嗒,烟雾缭绕。

    眼神浑浊地看着那片光秃秃的土地,摇摇头。

    第二天,没动静。

    陈老头又去浇了遍水,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第三天早上,天刚亮。

    陈老头照例提着那个豁了口的破木桶去浇水。

    他佝偻着腰,走到地边,弯下腰。

    眯起那双被岁月和风沙磨砺得浑浊不堪的老花眼。

    习惯性地往土里一看——

    这一看,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猛地僵住了!

    手里的木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水泼湿了他的裤脚和鞋面,他却浑然不觉。

    “出、出……出苗了?!”

    陈老头声音变了调,刺耳。

    他哆嗦着蹲下身,脸几乎贴到冰凉的泥土上。

    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片湿润的褐色土壤。

    就在那泥土里,一片细密的、嫩绿色的尖芽已经破土而出!

    不是稀稀拉拉几棵,是密密麻麻一片!

    芽茎挺拔精神,两片嫩叶舒展着。

    在初冬清晨微弱的天光里,泛着健康得不正常的油绿!

    边缘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像镶嵌的碎钻。

    正常荞麦发芽至少要五六天,长势也没这么快、这么齐整!

    这简直……违背了老农认知里所有的常识!

    “神了!真他娘的神了!”

    陈老头喃喃自语,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

    想碰碰那嫩芽,又怕碰坏了,缩了回来。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

    随即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冲向朱由榔休息的帐篷——

    皇帝这几天夜里只睡两三个时辰,这会儿刚起身,正在用冷水擦脸。

    “陛、陛下!神了!神了啊!”

    陈老头扑通跪倒在帐篷门口,额头沾着泥,老泪纵横,话都说不利索:

    “那荞麦……出、出苗了!才三天!”

    “苗子……苗子壮实得吓人!”

    “这、这不合常理啊!陛下!”

    “您快去看看!祥瑞!天大的祥瑞啊!”

    朱由榔擦干脸,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他放下布巾,跟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陈老头走到地边。

    一看,果然。

    二十几粒种子,几乎全部出苗,而且长势喜人。

    最高的已经有半寸,叶片肥厚,茎秆粗壮。

    看着像长了七八天的样子,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立着。

    与周围枯黄的背景形成刺眼的对比。

    周围早起干活的士兵、妇孺很快被陈老头的喊声吸引过来。

    围成一圈,越聚越多。

    “我的老天爷……真出苗了?”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

    “这才几天?我老家也种过荞麦,没这么快的!除非是神仙地!”

    一个独臂老兵凑近了看,啧啧称奇。

    “你看这苗多精神!绿油油的!一点都没蔫巴!”

    孙猴子挤在最前面,兴奋地指着。

    “祥瑞!这是祥瑞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秀才激动得浑身发抖,噗通跪下:

    “陛下洪福!天不亡我大明!此乃吉兆啊!”

    “陛下洪福!天不亡我大明!”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声如同沸腾的水锅,嗡嗡作响。

    不少人跟着跪下,朝着那片绿油油的荞麦苗磕头。

    又朝着朱由榔的方向磕头,额头砸在冰冷的土地上,砰砰作响。

    绝望中的人,太需要一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了。

    王皇后闻讯赶来。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常服,发髻有些散乱,显然也是匆忙间跑来的。

    她站在朱由榔身边,看着那片在初冬寒意中倔强生长的绿意。

    那抹鲜活的颜色刺得她眼眶微微发热。

    她轻轻拉住朱由榔的衣袖,指尖有些发颤,低声道:

    “陛下……真的,长出来了。才三天……”

    朱由榔心中也感慨万分。

    这绝对是核心区“生生不息”对作物生长的显著加成!

    正常百分之五的生长加速,在近距离、高浓度领域影响下。

    可能达到了百分之十几甚至更多!

    而且领域可能还提升了种子活性、土壤肥力?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人群气息的空气。

    转身面对越聚越多、眼神灼灼的人群。

    提高声音,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看到了吗?乡亲们,将士们!”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双眼睛,带着激动、茫然、期盼、敬畏,齐刷刷地望向他。

    像溺水者望向唯一的浮木。

    “只要我们不放弃,土地就会给我们回报!”

    “只要我们还肯播种,就一定有收获的希望!”

    朱由榔指着那片在众人眼中如同神迹的荞麦苗,声音铿锵:

    “这不仅仅是一点荞麦苗,这是我大明生生不息的气象!”

    “是老天爷在告诉咱们——人肯干,天就肯给活路!”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脸:

    “传朕的命令!”

    “从今日起,再有找到任何种子的——粮食种子、菜种、瓜果种子,哪怕是野果核、能扦插的枝条,都拿到营地中心来!”

    “咱们就在这儿,能种一点是一点!”

    “种下去,就是种下希望!”

    “万岁!万岁!万岁!”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浪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这一刻,那一点点绿苗,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鼓舞人心。

    它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代表着“生”的可能性。

    几个情绪激动的老兵甚至拔出腰刀。

    用力敲击着自己的盾牌或胸甲,发出铿锵的声响。

    加入这欢呼的浪潮。

    王皇后站在朱由榔身边。

    看着那些欢呼雀跃、眼中重新燃起光芒的军民。

    又看看身边目光沉静、语气却无比坚定的皇帝。

    心中那份原本的不安和疑虑,如同初春的薄冰。

    渐渐被一种奇特的、滚烫的信心所取代。

    她想起皇帝之前说的“梦”。

    那些关于汉末三国猛将谋士、关于大明太祖“赤龙之气”的话。

    当时只当是病中胡话,是烧糊涂了的呓语。

    可如今……

    三天时间,营地里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野菜多挖了,伤员好快了,士兵训练有模有样了,工匠手艺精进了。

    现在连荞麦都在不可能的时间里出苗了。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还是说……陛下说的“气运”,真的在回流?

    她轻轻握住朱由榔的手,那只手冰凉,却异常稳定。

    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彻底的信服:

    “陛下,臣妾信了。”

    “臣妾……真的信了。”

    朱由榔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传递着力量。

    没说话,但眼神温和而坚定。

    不远处,几个老兵聚在一起,看着这片荞麦地,低声交谈。

    目光不时瞟向皇帝这边。

    “刘瘸子,你那天说的‘军气’……是不是就跟这有关?”

    一个独臂老兵,曾经是辽东军户,问旁边一个跛着脚的老兵刘瘸子。

    刘瘸子叼着草茎,眯眼看了半天那片绿苗,缓缓吐掉草茎:

    “不太一样。”

    “军气是杀人见血的东西,带着煞气,练好了能让人胆壮不知疼。”

    “这玩意儿……是生发生长的东西,带着生气,让人心静,有奔头。”

    “但要我说,根子上是一回事——都是‘气’。”

    “啥意思?”

    旁边几个老兵都凑过来,一脸茫然。

    “意思就是,”

    刘瘸子压低声音,眼神变得深邃:

    “咱们这位万岁爷,身上可能真带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以前藏着掖着,或者没醒过来。”

    “现在……醒了。”

    “你们想想,陛下往这儿一坐,整个营地都跟着变!”

    “这是一两个人的事吗?”

    “你是说……真龙天子?”

    有人小声问,声音里带着敬畏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我可没说,”

    刘瘸子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又严肃起来:

    “但你们自己看——”

    “陛下往这儿一坐,咱们伤好得快了,干活有劲了,野菜好找了,现在连庄稼都长得邪乎!”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是整个营地都在变!”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

    “我年轻时候在辽东,听蒙古来的喇嘛讲过……”

    “说这天地间有种‘生机之气’,也叫‘龙气’或者‘气运’,修行高的人能引动,福泽一方,让草木茂盛,让人身强体壮,让铁器锋利。”

    “你们说,万岁爷这……”

    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但看看那片绿油油的荞麦苗。

    又看看不远处那块被皇帝坐得仿佛有了灵性的大石头。

    再想想自己身上这几天确实轻松了些的筋骨。

    心里头那杆秤,不由得偏向了刘瘸子的话。

    一种新的、带着敬畏和希望的认知,在底层士兵中悄然滋生。

    朱由榔感受着周围明显高涨的士气和那稳固了许多的领域核心区。

    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三天时间,领域的效果已经初步显现。

    “生生不息”让核心区附近的植物生长加速,也提升了采集效率。

    “潜移默化”加快了伤势恢复、训练效果和手艺精进。

    “王旗所向”稳固了士气,提升了团队默契。

    虽然每个效果都微弱,虽然随距离衰减得厉害。

    但集中在核心区、集中在关键事务上,确实产生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这种种“异常”,开始让人们真正相信——留下来,做事,有希望。

    金手指虽然被动,但用好了,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朱由榔的目光扫过营地,秩序、士气、生机,都在悄然滋生。

    当然,问题还是一大堆。

    粮草依旧紧缺,三千人每天消耗巨大,靠搜寻和那点存粮,撑死再顶两天。

    武器装备简陋,真正能战的士兵不到一半。

    最大的隐患是——李定国那边到底能撑多久?

    三天之期将到,晋王的消息却断了。

    “报——!”

    第四天清晨,一匹快马如利箭般冲入营地。

    马嘴喷着白沫,骑手几乎是摔下马背的,连滚带爬冲向御帐方向,声音嘶哑绝望:

    “陛下!晋王急报!清军主力猛攻,攻势太猛,晋王已率部向磨盘山方向且战且退!”

    “最多……最多再为我们争取一天时间!”

    “晋王请陛下速速向西北方向转移,他会在磨盘山设伏,做最后一搏!”

    一天!

    比预期的三天少了两天!

    营地里刚刚因为荞麦苗而升腾起来的希望。

    瞬间被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人群死寂,刚才的欢呼仿佛从未存在过。

    恐慌如同瘟疫,再次无声地蔓延开来。

    “怎么办?陛下,只有一天了!”

    “晋王顶不住了!清军铁骑一到,咱们都得死!”

    “快跑吧!向西!向云南方向跑!”

    大臣们再次围拢过来,脸上血色尽褪。

    刚刚因为领域而稍微安定的心再次被恐惧攫住。

    朱由榔却异常冷静。

    他大步走回御帐,一把抓起地图。

    手指如铁钉般点在“磨盘山”三个字上。

    磨盘山……记忆深处,关于南明最后的悲歌碎片似乎被触动。

    但关键信息模糊不清,只有一片血色的阴影。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声音沉稳,带着力量:

    “诸位,”

    朱由榔声音平稳,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晋王为我等血战断后,如今要退往磨盘山。”

    “我们若现在仓皇西逃,晋王部队退至磨盘山,发现陛下已走,军心必溃!”

    “届时清军再无顾忌,全力追击,我们跑得掉吗?”

    “能跑过清军的骑兵吗?”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朕的意思,不是不跑。”

    朱由榔话锋一转,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弧线:

    “但要跑,也得和晋王汇合了再跑!”

    “传令全军,立刻收拾行装,轻装简从!”

    “但不是向西,是向西北,朝磨盘山方向移动!”

    “我们要去接应晋王!”

    “陛下,这太危险了!那是战场!清军前锋恐怕已在路上!”

    吴贞毓脸色煞白,急声劝阻。

    “留在原地,等清军收拾了晋王,我们就不危险了吗?”

    朱由榔反问,声音陡然拔高:

    “去磨盘山,与晋王合兵一处,尚有险可守,有仗可打!”

    “分开,就是被各个击破!”

    “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目光如电,扫过张煌言:

    “张尚书,立刻整队!”

    “以御帐为核心,保持紧凑队形,向磨盘山方向移动!”

    “伤病员、工匠、重要物资,尽量安排在队伍中心!”

    “告诉将士们,此去是为求生,是为与晋王并肩作战!”

    “臣……遵旨!”

    张煌言胸膛起伏,咬牙领命。

    他不得不承认,皇帝说得对。

    分散必死,合兵尚有一线生机。

    皇帝的决断,打破了他心中对“逃跑”的固有认知。

    “吴卿,你负责协调行军次序,确保妇孺老弱不掉队,物资不遗失!”

    “若有混乱,军法从事!”

    “臣……领旨。”

    吴贞毓声音干涩,躬身退下,脚步沉重。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刚刚安定三天的营地再次陷入忙碌。

    但这次的忙碌,不再是绝望的收拾细软、各自为战。

    而是在一种无形的秩序感笼罩下,有组织的准备转移。

    士兵们默默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装,检查刀枪。

    眼神里少了慌乱,多了几分决绝。

    妇孺们互相搀扶,默默打包少得可怜的家当。

    工匠们快速将工具和半成品捆扎固定,动作麻利。

    朱由榔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

    三天,仅仅三天,这支队伍的精气神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穷,还是弱,但有了魂,有了主心骨。

    “皇后,怕吗?”

    他问身边的王皇后。

    她正亲手将几件御寒的旧衣打成包裹,动作有些生疏,却很镇定。

    王皇后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摇摇头:

    “陛下在哪,臣妾在哪。”

    “这次,臣妾不怕。”

    她经历过流亡的恐惧,但此刻,握着包裹的手很稳。

    朱由榔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好。”

    “那咱们就去磨盘山,会会那位‘吴三桂’。”

    他抬头望天,阴云渐聚。

    寒风卷起尘土,带来远方肃杀的气息。

    “神话大明……第一场硬仗,要来了。”

    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

    “李定国,你可要撑住啊。”

    “朕带着‘外挂’来了,虽然……是个被动挂。”

    队伍开始移动,以御帐车驾为核心,缓缓向西北而行。

    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吱呀的声响。

    士兵的脚步声汇成沉闷的洪流。

    朱由榔能感觉到,随着队伍移动,他那半径十里的领域也在移动。
  http://www.badaoge.org/book/151871/5596899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adaoge.org。笔尖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