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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站起身,透过门缝看向屋里的儿子。
他安静地垂着头,哪还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娘亲,”岁岁拉了拉她的衣角,仰着小脸问,“虫子不能拿出来吗?”
花想容苦笑着摇摇头:“如果知道是什么,在哪里,或许还有办法。可这些年,谁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我知道啊,”岁岁说,“虫子就在二哥哥心里面,再往里爬一点点,就要碰到那个跳跳的地方了。”
花想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心脏。
那只虫子,在往心脏移动。
她蹲下身,双手握住岁岁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岁岁,你答应娘亲一件事,你今天看到的,跟娘亲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行,记住了吗?”
岁岁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点头:“记住了。”
花想容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哽咽:“好孩子,你真是上天派来救瑜儿的吗?”
四年了。
花想容闭上眼睛,那些她拼命想忘记的画面,却在这一刻涌上来。
四年前,瑜儿才十岁。
那时候的长宁侯府多热闹啊,长子怀玥刚刚崭露头角,被圣上亲口夸赞,瑜儿聪慧过人,连太傅都夸他文章写得好,小儿子怀瑾正是活泼爱闹的年纪,整天追在哥哥们身后跑。
那年中秋,宫里设宴。
花想容本不想带孩子们去。
可圣上特意说了,让各家都带上孩子,热闹热闹。
长宁侯陆昭衡刚打了胜仗回来,这种场合不去不行。
谁想到,这一去,就出了事。
宴席过半,瑜儿说要去更衣。
伺候的小太监领着他去了,可这一去,就半个时辰没回来。
花想容心里发慌,正要让人去找,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二公子在御花园跌了一跤,磕着头了。
等她和陆昭衡赶到时,瑜儿已经被人扶到偏殿的矮榻上,闭着眼睛,怎么叫都不醒。
御医来看过,说是可能受了惊,睡一觉就好。
可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后,瑜儿醒了,却像变了个人。
白天还好,只是蔫蔫的没精神,可一到晚上,就开始发狂。
力气大得吓人,见人就打,眼睛红得滴血。
第一次发作时,差点把守夜的小厮给掐死了。
宫里派了最好的御医来,最后院判大人私下里跟陆昭衡说:“侯爷,二公子这病症,老臣行医四十年,从未见过。但看他的脉象,与古书中记载的南疆蛊毒,有几分相似。”
“蛊毒”两个字,像两把刀子,狠狠扎进花想容心里。
南疆。
陆昭衡刚平了南疆叛乱回来。
那些蛮族最擅长用蛊,战场上明刀明枪打不过,就用这些阴毒的手段。
可瑜儿才十岁,跟那些恩怨有什么关系?
陆昭衡当场就砸了一个茶杯。
他红着眼睛说:“查!给我查清楚!那天在宫里,是谁把瑜儿引开的?那个小太监,那个报信的小宫女,都给我找出来!”
可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着了。
宫里给的说法是,可能是不懂事的小太监贪玩,带着二公子乱跑,出了事害怕,就躲起来了。
圣上为此还发了火,处置了好几个管事太监,又赏了长宁侯府许多药材和补品。
可有什么用呢?瑜儿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
起初只是月圆之夜发作,后来变成十天一次,再后来,几乎每隔三五天就要发作一回。
发作起来六亲不认,只能锁起来。
那些锁链,是花想容含泪让人打造的。
她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儿子?可不锁起来,他伤了自己怎么办?伤了别人怎么办?
更让她心碎的是,瑜儿清醒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说:“娘,您把我关到庄子里去吧,别让我再伤着人了。”
她每次都哭着骂他傻孩子。
可,还没完。
瑜儿出事后的第二年,长子怀玥从马上摔下来,头磕在石头上,昏迷至今。
御医说,能不能醒,看天意。
第三年,小儿子怀瑾突然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退了烧,人却傻了。
从前那个伶牙俐齿的孩子,如今说话结结巴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整天只知道坐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
花想容有时候觉得,这侯府就像被下了咒。
好好的一个家,就成了这样。
她宁愿这些苦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愿意替孩子们受所有的罪,哪怕十倍百倍。
窗外传来鸟叫声,打断了花想容的回忆。
她抹了抹眼角,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泪。
“娘亲?”
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想容连忙擦干眼泪,转身挤出笑容:“岁岁醒啦?”
岁岁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头发睡得乱蓬蓬的。
她看着花想容红红的眼眶,小声问:“娘亲哭了?”
“没有,”花想容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娘亲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睡得好不好?”
岁岁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二哥哥呢?虫子还疼不疼?”
花想容心里一紧。
她抱着岁岁坐到梳妆台前,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轻声说:“岁岁,娘亲跟你说件事,你要认真记住,好不好?”
“嗯。”岁岁坐得笔直。
“你能看见二哥哥身体里虫子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花想容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除了娘亲侯爷,还有二哥哥本人,谁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岁岁歪着头:“为什么呀?”
“因为……”花想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因为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可能会来把岁岁带走,不让岁岁再见到娘亲和二哥哥了。岁岁想被带走吗?”
岁岁立刻摇头,小脸上满是惊恐:“不要!岁岁要和娘亲在一起!”
“那就记住娘亲的话,”花想容摸摸她的头,“这是咱们的秘密,好不好?”
“好。”岁岁用力点头,还伸出小拇指,“拉钩。”
花想容笑着跟她拉钩,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不是在吓唬岁岁。
如果让人知道这丫头有这种本事,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
花想容抱着岁岁去了暖阁,炭火烧得正旺。
她坐在铺着狐皮的榻边,手里拿着热毛巾给岁岁擦手。
小丫头刚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杏仁茶,这会儿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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