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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斋一时寂静了下来。
李东阳瞪大双眼，一脸呆滞地看着对答如流，不卑不亢，言谈自若地陆斗，好像看到了梦想中的自己。
这让他狠狠嫉妒陆斗的同时，心中又有点儿别样的情绪，觉得陆斗虽然跟他一样，都是个小胖子，但看到陆斗侃侃而谈时，觉得对方好有风采，让自己有一种想认大哥的冲动。
李东阳摇摇头。
把自己刚生出的可怕想法，狠狠从脑中甩出。
“李东阳啊李东阳！”
“你这是怎么了？”
李春生本来觉得自己跟陆斗有些差距。
但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胜过陆斗。
可刚才先生提出的三个问题，他也在内心试着答了。
他原本还觉得自己答得不错，可等到陆斗的答案出来，他立时就觉得自己的答案与陆斗的答案相比，简直就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区别。
陆斗的答案是阳春白雪。
他的答案是下里巴人。
左文茂一脸惊讶地看着陆斗。
原本他觉得苗秀班的学子们都在一条大河里。
他和陆斗，都是这条大河里游得最快的人。
只是陆斗他游得快了一点点，只要自己使把劲儿，就能追上。
但现在他再抬头一看，他还在河中央努力争渡，陆斗却已经登上彼岸了。
这让他十分不甘心，却又生起一种无力感。
先生说过，“学问是骗不了人的。”
陆斗刚才回答先生三问，展现出来的学问，就算让他想上三天，搜肠刮肚，都未必能想得出来。
在听到先生说“蒙馆确实已经容不上陆斗”时，左文茂望着陆斗，嫉妒地发狂，嫉妒地想哭。
“世上有天份的读书人那么多。”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陆晖望着陆斗，既惊讶，又羡慕，为陆斗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一个半月前他怎么都瞧不上的笨蛋弟弟，现在不仅把他甩在后面，甚至让自己都有些看不到对方的背影了。
陆墨看着陆斗，眼神呆滞，半晌才幽幽说了句。
“斗哥……好厉害！”
这时候蒙馆内的其他学子，也一个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先生什么意思？”
“先生说蒙馆容不下陆斗了，是不是要把陆斗开除出学馆了？”
“先生出三道题，陆斗答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开除出学馆？”
“笨啊，先生说‘蒙馆容不上陆斗’，意思是陆斗可以去成材轩，跟那些师兄们一起学《四书五经》了。”
“啊？陆斗才来苗秀斋一个月，就要去成材轩学《四书五经》了？”
等意识到刚入苗秀斋一个月的陆斗，要升入成材轩时，不管是镇上的学子，还是乡下来的学子，望着陆斗，惊异的同时，全都有一些不真实感。
……
散馆之后。
方启正去到了二楼老馆长的书房。
老馆长和黄道同都在。
两人正在吃食盒里的点心。
黄道同看到方启正过来，连忙笑着招呼一声。
“启正，正要去叫你呢。”
“师娘做的桂花糕，快来尝尝。”
方启正看到黄道同，笑着开口。
“道同师兄正好你也在，省得我去找你了。”
黄道同有些疑惑。
“怎么，有事？”
方启正点点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之后，看向老馆长郑重地说了一句。
“馆长，我想推荐一个我们苗秀斋的学子到成材轩。”
老馆长和黄道同听了方启正的话，同时愣了一下。
黄道同皱起眉头，望着方启正问：
“啊？我没听错吧？”
“苗秀斋现在这一批的学子，不还都是蒙童吗？”
“蒙童去我们成材轩，我们成材轩教的可都是《四书五经》，小小蒙童他能学得明白吗？”
老馆长也眼带疑惑地看着方启正。
方启正笑着向黄道同解释道：
“这个蒙童对于我所教授书籍的内容，不仅已经背会记熟，而且已经融会贯通，我从易到难，分别用《三字经》《孝经》和《小学》考他，他都对答如流，而且不只是答上来这么简单，他答得还滴水不漏，连我都挑不出错处。”
“试问，这样的蒙童，如果再留在苗秀斋由我教授，不是误人子弟吗？”
听到方启正这么说中，老馆长和黄道同对视一眼，才意识到方启正不是在开玩笑。
黄道同端正身子，开始对那个蒙童来了兴趣。
“方师弟，你问了哪些问题，他又是如何回答的？”
老馆长也一脸好奇。
方启正把出给陆斗的三道题，和陆斗的回答说给了馆长和黄道同听。
老馆长听完连连点头。
“所答果然滴水不漏。”
黄道同也赞叹出声。
“何止滴水不漏，还发人深省。”
黄道同已经迫切地想要见一见这位蒙童，忙问方启正：
“你说的这个蒙童姓甚名谁。”
老馆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没有说出口。
方启正笑着说出了陆斗的名字。
“陆斗。”
黄道同一听，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意外。
“果然是他。”
“我刚刚就想到了他。”
“没想到此子不仅对对子信手拈来，破题，解题居然也见解不凡。”
夸赞完陆斗，黄道同又看向老馆长，打趣道：
“馆长，你这徒儿了不得啊！”
老馆长笑笑。
虽然他知道陆斗天资不俗，但是真没想到，陆斗仅用一月时间，就已经精通了蒙学的所有知识。
方启正听到黄道同夸奖陆斗，笑问：
“道同师兄，你是同意让陆斗去成材轩了？”
黄道同点头。
“我们教书不就是要‘因材施教’嘛，陆斗既然根基已固，我们自然要帮他再上一个台阶。”
“不过虽然启正你考过他了，但是他如果到了成材轩，学不明白《四书五经》，那我就把他给你送回来了。”
方启正笑着点头。
“好。”
“不过道同师兄你放心，这孩子虽然还在苗秀斋，但他已经提前看上《论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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