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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沅的目光凝滞了,她握紧手中的猎弓。
窦洵的肉身还没有找全,依然是个灵体,她只要想,凡人肉眼便看不到她。
此时能看见她的人,只有拥有楚巫血脉、双目通灵之人。
她本身只想试上一试,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陈沅开门看见窦洵的一瞬间,她的身份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你想怎么样?”陈沅还算冷静。
窦洵微笑:“我想雇你。”
陈沅大惑不解:“你?雇我?”
一只妖怪,雇她一个捉妖师?
而且,她还不一定能算个合格的捉妖师。毕竟在三日之前,她还怀疑自己学的捉妖术都是屠龙之技。
如今被一只妖怪找上门,陈沅在那一瞬间里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窦洵居然是来雇她的。
这妖怪第一天学说人话吧,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窦洵看了看她手中猎弓,目光在镌刻的符纹上扫过,笑道:“你的符纹是被我的妖气点亮的,你这是要出门捉妖?不必去了,跟我们走,你接下来会有很多妖可捉。”
“你们?”
窦洵侧身,露出身后淋漓雨幕。
不远处,卫桓和薄望并肩站在一起,满脸紧张地看向她们这边。
陈沅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凡人,和一个……非常弱的小妖。
有窦洵这么一只大妖杵在跟前,陈沅根本察觉不到这里还有其他妖怪的存在。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窦洵微笑点头,示意她问。
陈沅:“你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窦洵:“……”
窦洵伸手指指不远处的卫桓。
“这个,你要问他。”
卫桓见她们已经谈妥,一边诧异于此事的顺利,一边带薄望上前,主动对陈沅道:
“我能不能看看你收集的典籍?”
……
薄望虽能探查到文字内容,但卫桓觉得典籍实物上可能会有更多细节。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把陈沅房中那些典籍都看了一遍,包括那卷最为神秘的手札。
卫桓没发现更多有用的线索,便把那卷手札挑了出来,询问陈沅:
“我看你收藏的典籍多与神鬼妖怪有关,怎么独独这一卷不同?”
陈沅看在他付钱的份上,态度还算认真,淡然答道:“这些典籍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我只负责整理。但这卷手札我看过几回,感觉有点儿古怪,其上记载之事,应当不似字面上那么简单。”
卫桓虽然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但见陈沅也有几分见地,心想接下来的路上又多个能说话的凡人,总归不是坏事。他默默把翻看过的典籍复归原位,道:“我没别的事了,咱们走吧。”
小雪过后三天,陈沅也处理好了自己的符传,一行四个重新上路。
这回依然是走水路,路程稍久了些,卫桓和陈沅在船上面面相觑,为了不过于尴尬,卫桓主动跟她攀谈一二。
陈沅说来也是个奇人。
她今年二十有三,比卫桓还要大几岁,这个年龄的女子就算还未为人母,也多半已经为人妇,她却终日窝在这山间猎屋里过与世隔绝的日子,寻常人怕是连找到她住在哪儿都不容易。
就是这么一个神出鬼没之人,身手极好,她提着的那把猎弓,平时自然可以打猎用,但按照薄望一看见上头的符纹就发怵的态度来看,这猎弓八成也是拿来捉妖的。
陈沅出生于沅水之畔,沅水也正是她单名由来。
她母亲也姓陈,是在沅水一带活动的楚巫。
女为巫,男为觋。
楚巫双目通灵的天资只能以血脉途径代代传女,陈沅的母亲只她一个女儿,照理来说,陈沅此时应该子承母业,也在楚地做个巫师。
卫桓正困惑她为何会选择来长陵邑做个名不见经传的捉妖术士,陈沅便自己道出了因由:
“我母亲很执着于汉地的捉妖术,因此和一个捉妖术士生下了我。等我学会了捉妖术,她就带我四处游猎寻着妖物踪迹。后来听说曾经有术士在长陵邑捉到过不少妖怪,我们就来此地定居,我母亲某一年冬天染病去世,我就留在这儿了。”
陈沅讲述自己的过去时,面无表情,但卫桓能看出她的面无表情,并不是源自麻木无感,而是一种切实的松快和满不在乎。
卫桓觉得难以置信。
尽管陈沅讲述得很轻松,但卫桓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发现她的经历其实就是:
自幼颠沛流离,青年丧母独居!
这虽说不是很惨绝人寰,但落到任何一个人头上,想必都不轻松。
而从陈沅讲述的口吻中也不难听出,陈沅不光是跟自己已逝的母亲感情甚好,便是跟她那位早早分道的父亲也关系不错。
如今母亲英年病逝,父亲不知着落,陈沅却既没有为母亲伤心,也没有寻找父亲的意向。这令卫桓有些费解。
他想不明白,薄望自然也想不明白。
而唯一一个思路可能与他不同的窦洵,还光顾着隐身以后在船头看风景,完全不在意这头的对话。
陈沅却对窦洵最感兴趣。
她这人起居昼夜颠倒,哪怕是在船上,也不影响她大白天蒙头沉睡,晚上起来,一双眼睛锃亮,难得主动跟卫桓说几句话,都是围绕着窦洵展开的。
譬如:
“她到底是妖怪还是鬼魂?”
“她怕是都沾一点。”
“她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可以把我们两个当作同僚。”
“她是怎么找上你们的?”
“说来惭愧,这应当算是我们主动找上她的。”
“那她是怎么找上我的?”
“……这也可算是我们要她找上你的。”
陈沅一聊起窦洵,滔滔无绝。
偏偏卫桓那时候又要睡觉了,不胜其扰。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窦洵呢?”
陈沅一脸茫然:“我们不是要避着她吗?”
卫桓同样茫然:“我们为什么要避着她?”
陈沅:“你之前问我那手札的事,就避着她啊,那手札跟她有关系吧。”
卫桓:“……”
卫桓憋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怕她想起以前的事,会不高兴。”
他自己也知道这想法有些站不住脚。陈沅觉得莫名,但也没多问他什么。
行船的日子就在彼此熟悉的过程中一点点过去。
临近大雪节气时,他们终于到了此行第二处目的地:
汉中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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