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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衣人的脚步声比林浩更沉,每一步踩在积灰的地板上,都像重锤敲在苏叶的神经上。他怀里的档案袋仿佛有千斤重,泛黄的纸张边缘割得掌心发疼。
“交出来,或者死。”风衣人抬手,水果刀的尖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那光线不像反射应急灯的亮,倒像是自身带着某种幽蓝的寒气。
苏叶瞥了眼身旁的玄九,黑猫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急,尾巴绷得像根铁棍——这是它真正感到恐惧时才会有的姿态。连能说人话的“信使”都怕成这样,来者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跑!”玄九突然炸毛,猛地朝风衣人扑过去,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撞在书架上发出闷响。
苏叶没敢犹豫,转身就往房间深处冲。那里有扇小窗,刚才进来时他留意过,虽然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能推开。
“想逃?”风衣人冷笑一声,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再清晰时已拦在苏叶面前,速度快得像道黑色闪电。
刀刃擦着苏叶的鼻尖划过,带起的冷风让他头皮发麻。他猛地矮身,借着翻滚躲开攻击,怀里的档案袋却在这时散开,几张纸飘落在地。
其中一张,正是他父母抱着婴儿的黑白照片。
风衣人的目光瞬间被照片吸引,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半秒的空档,苏叶抓起照片塞进怀里,剩下的纸张也顾不上捡,转身撞向那扇小窗。玻璃碎裂的脆响中,他带着一身碎玻璃碴滚到了窗外。
外面是档案馆的后院,堆着半人高的废弃档案柜。苏叶顾不上满身的刺痛,爬起来就跑,身后传来风衣人撞破窗户的巨响。
“往东边跑!”玄九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在他脚边灵活地蹿动,“穿过三条街,有个叫‘回形巷’的地方,‘雾’暂时进不去!”
苏叶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狂奔。清晨的街道本该有早点摊的油烟味和晨练老人的脚步声,此刻却死寂得可怕。惨白的“雾”像有生命般在巷弄间流动,触碰到墙壁时,砖石竟泛起细密的黑斑,仿佛被某种东西腐蚀。
跑过第二条街时,苏叶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的公交站牌。那上面的线路图突然扭曲起来,原本熟悉的街名一个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从未听过的名字——“忘川路”“奈何桥站”“三生石巷”。
“这是怎么回事?”苏叶的心脏狂跳,脚下却不敢停。
“‘雾’在篡改空间!”玄九的声音带着喘息,“它在把这片区域变成九域的入口,普通人要是留在这儿,会被直接撕碎意识!”
说话间,前方突然出现了岔路口。左边的路雾气弥漫,隐约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在雾里游荡,他们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右边的路却异常干净,阳光甚至能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路口的路牌上写着“回形巷”。
“就是那儿!”玄九喊道。
苏叶刚要往右边冲,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左边雾里的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和他几乎一模一样,正背对着他,缓缓走进浓雾深处。
“那是……”苏叶的脚步顿住了。
“别回头!那是‘雾’制造的幻象!”玄九急得用爪子拍他的脚踝,“快走!”
苏叶猛地回神,转身冲进回形巷。刚踏入巷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他回头一看,只见那片惨白的雾气像潮水般涌到巷口,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在外面,只能徒劳地翻滚、嘶吼。
风衣人站在雾中,帽檐下的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叶,像是在刻记他的模样。
直到雾气渐渐退去,风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苏叶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回形巷和外面的世界仿佛两个时空。这里的阳光温暖,墙头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几个老人坐在巷口的石凳上下棋,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真实。
“这里为什么是安全的?”苏叶看着怀里的照片,照片上父母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玄九跳上他旁边的石凳,舔了舔爪子上的伤口:“回形巷是‘守锁人’在人间设下的最后一个据点,布了结界,‘雾’暂时进不来。不过……”它抬头看向巷子深处,“结界的力量在减弱,最多还能撑24小时。”
苏叶的心又沉了下去。24小时,加上剩下的70多个小时倒计时,时间根本不够。
“那个风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想起刚才那快得离谱的速度,还有那股能弹开玄九的无形力量。
“九域的叛徒,被‘雾’同化的修士。”玄九的声音低沉,“他们以前也是持锁者的守护者,后来被‘雾’吞噬了心智,变成了猎杀同类的怪物。”它顿了顿,“刚才他看到你父母的照片时,反应很奇怪,说不定认识他们。”
苏叶捏紧了照片,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婴儿襁褓里的莲花刺绣。他从小就贴身戴着一块莲花形状的玉佩,是孤儿院的老师在他襁褓里发现的,难道那玉佩和父母有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叶问。
“找老陈。”玄九跳下石凳,朝巷子深处走去,“他是回形巷的守巷人,也是少数几个见过你父母的人。”
巷子深处有一家老旧的钟表店,门面上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写着“陈记修表”。店里光线昏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钟表,滴答声此起彼伏,像是无数只眼睛在默默注视着来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柜台后,戴着老花镜,正在修理一只怀表。他的手指干枯却灵活,镊子在细小的齿轮间穿梭自如。
“陈老爷子。”玄九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恭敬。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苏叶时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玄九,你带了个生面孔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的沉淀。
“他是苏叶,苏承和林清婉的儿子。”玄九说。
老人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他摘下老花镜,仔细打量着苏叶,眼神里渐渐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惊讶、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像,真像。”老人喃喃自语,“尤其是这双眼睛,和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您认识我父母?”苏叶的心脏猛地一跳,急切地追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九域又发生了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起身从柜台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先看看这个吧。这是你父母失踪前,托我保管的东西,说等你找到回形巷,再交给你。”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光滑得像湖水,边缘雕刻着和苏叶捡到的青铜锁一模一样的蛇形花纹。
“这是……”苏叶的呼吸停滞了。
“九域的‘同心镜’。”老人的声音带着凝重,“锁是钥匙,镜是门。只有同时持有锁和镜,才能打开通往九域的正确通道。否则,贸然进入只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苏叶下意识地掏出怀里的青铜锁。锁身上的蛇形花纹仿佛感应到了铜镜,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而铜镜的边缘也亮起了同样的红光,两者的光芒交相辉映,仿佛在呼应彼此。
就在这时,铜镜的镜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石子。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镜中缓缓浮现。
那人穿着和苏叶一样的校服,身形、样貌都和他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正隔着镜面,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苏叶。
苏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镜中的“他”缓缓抬起手,做出了一个让苏叶毛骨悚然的动作——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与此同时,苏叶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和他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找到我……我就在你的身体里……”
苏叶猛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钟表架,无数只钟表摔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中,所有的滴答声同时停止了。
老人和玄九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这样?”玄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同心镜只会映照持锁者的本心,绝不会出现……”
它的话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老人的脸色异常凝重,指着铜镜:“你看他的眼睛!”
苏叶僵硬地转头看向铜镜。镜中“自己”的眼睛里,瞳孔正在慢慢变成漩涡状,和青铜锁的锁孔一模一样。而随着瞳孔的变化,镜中“自己”的嘴角笑容越来越大,甚至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72小时后,我会出来取代你。”镜中人的声音直接在苏叶的脑海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到时候,九域也好,人间也罢,都会是我的……”
话音未落,铜镜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白光,镜中的人影瞬间消失,镜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苏叶知道,那不是幻觉。刚才脑海里的恶意如此真实,那股想要吞噬他的欲望,几乎让他窒息。
老人捡起地上的一块镜片,看着上面残留的漩涡纹路,脸色越来越难看:“是‘蚀心虫’……你父母当年在九域招惹的东西,竟然附在了你的意识里。”
“蚀心虫?那是什么?”苏叶的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深处,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一颗埋在心底的定时炸弹。
“九域最恶毒的邪物,能吞噬宿主的意识,取而代之。”老人的声音带着沉重,“你父母当年为了封印它,才会……”
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惊恐地看向苏叶的身后。
苏叶猛地回头。
不知何时,巷口的阳光消失了,那片惨白的“雾”竟然穿透了结界,悄无声息地涌了进来。雾气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是林浩。
他手里依然握着那把水果刀,脸上带着和镜中人一样诡异的笑容,一步步朝苏叶走来。
而在他身后,浓雾深处,隐约能看到更多的人影,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一群被操控的傀儡。
老人脸色煞白:“结界破了……‘雾’进来了!”
苏叶的手机再次震动,那条未知消息又弹了出来:
【倒计时:70小时15分。】
【警告:蚀心虫已苏醒,它的意识正在侵蚀你的灵魂。】
【新任务:在回形巷完全被“雾”吞噬前,找到压制蚀心虫的方法。】
苏叶看着步步逼近的林浩,又看了看手中恢复平静的铜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蚀心虫在他的意识里。
风衣人还在外面游荡。
“雾”已经冲破了结界。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这场看似无解的困局中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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