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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3章 血染之于铁幕（一百四十五）
当伊莱恩将【映世宝珠】中看到的景象告知众人，在场的人全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唔 ——＂艾斯利尔哥哥歪着头思索，＂巴迪恩议员带着两名会传送术的保镖，这事我能预料到。他本就贪生怕死，提前准备逃命手段很合理。但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马的戏份？＂
戏份又是什么鬼，伊莱恩心里吐槽道。
＂不少权贵会把骑术当作贵族修养的一部分。也有把骑马当作上流社会的社交方式。但巴迪恩议员真的这么喜欢马吗？＂半身人比尔博也歪着头分析，＂不对，我从没听过相关消息，也没有任何情报显示他热衷于养马或赌马。＂
不是，你们真的需要歪着脑袋想事情吗？
＂或许军团能从巴迪恩议员的人际关系中找到线索？＂伊莱恩随即问道，＂军团，排查巴迪恩议员三代以内直系亲属与马的关联，若有人从事赛马、赌马相关活动，或是参与马术比赛，立刻汇报。＂
＂遵命，正在检索资料，预计十分钟后完成排查。＂军团毫无感情地回应。
＂有没有可能，马只是刚好出现在画面里，其实并不重要？＂泰罗语气平淡地问道，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不、不可能。【映世宝珠】的能力不是【偷窥某人当下的行动】，而是【提供找到目标的线索】。所、所以，白马既然出现在画面中，就一定有其意义。恐、恐怕这【马】，就是我们找到或除掉巴迪恩议员的关键线索。＂
而且它可能是特定的【白马】，因为景象里出现的就是【白马】。
要是伊莱恩等人找不到画面中那匹白马，说不定就无法定位巴迪恩议员；就算找到了，也可能在击杀他之前让他逃脱。
同理，画面中出现巴迪恩议员的两名近身保镖，且他们用传送术转移了议员，这本身就是一种【警告】。
是【映世宝珠】通过这个画面提醒伊莱恩：巴迪恩议员身边有会传送术的保镖，他随时可能逃跑，必须警惕这两人。
【映世宝珠】绝不会无端提供无用信息，这一点毋庸置疑，它本就是这种级别的神器。
＂先不说马的事，那两名会传送术的保镖恐怕不好对付。＂大.法师冈迪夫捋着胡子思索，＂他们看起来像是魔族吗？＂
＂不像，他们看起来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伊莱恩回答。
＂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的魔族也存在，比如魅魔。＂冈迪夫补充道，＂而且传送术正是魅魔最擅长的术法之一。＂
这事伊莱恩再清楚不过。他和魅魔打过不少交道，同在曙光号上的薇薇安就是魅魔，而伊莱恩最不擅长应对她。
除此之外，白银骑士丹尼尔也曾遭遇魅魔，被强行注入魔力后，最终变成了【深绿骑士】。受魅魔剧毒魔力影响而变异的人类，会拥有类似魅魔的能力，因此丹尼尔也能使用传送术。
虽然伊莱恩和丹尼尔关系不错，基本不会敌对，但他能想象到，若他们真的反目厮杀，能利用能力到处瞬移闪现的丹尼尔，会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进一步说，要是巴迪恩议员身边的两名保镖，都是丹尼尔那个级别的传送术使用者，甚至都是魅魔，那他们会有多难对付？
若是对方不计代价、舍命跟伊莱恩厮杀的话，伊莱恩有可能打赢。但如果对方只是全力逃跑，伊莱恩上哪里去抓到这些满世界瞬移的家伙？
说不定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只要巴迪恩议员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抓住他传送逃走。这样的对手别说消灭了，根本连影子都抓不住。
一旦暗杀行动失败了，巴迪恩议员下次就会有所警惕，甚至会准备替身。那就永远不可能杀死真正的巴迪恩议员了。
要确切击杀巴迪恩议员，恐怕只有寥寥几种可行的方法。
要么是从超远距离用***一枪爆头，让他瞬间毙命，根本来不及救援；
要么就是把那两名会传送术的保镖从他身边引开，让他失去传送逃跑的手段；
又或者直接用大型封魔结界封锁现场，让该区域内的人都无法通过传送逃跑。
这些方法要么有着致命缺陷，要么实施起来难度极大，基本都不太靠谱……
更何况惜命如金的巴迪恩议员又不傻，怎可能主动钻进对自己不利的死亡陷阱？
＂检索到两条相关信息，请问要立即汇报吗？＂军团突然开口道。
＂说来听听。＂
＂简单来说，巴迪恩议员与马确实有渊源。其私生子迪亚戈.布伦是知名骑手，且正打算参加两天后的世界级骑术大会【银翼疾跑（Silver-Blade-Run）】，简称SBR大赛。大会内定迪亚戈先生夺冠，巴迪恩议员会出席赛事并亲自为冠军颁奖。＂
＂噢，我能预料到事情的走向了 ——＂伊莱恩板着脸，＂我们假扮骑手混入比赛，拿下优胜后接近巴迪恩议员，趁他颁奖时动手暗杀他。＂
＂—— 这哪里算是暗杀，这已经是妥妥的明杀了。＂牛人大汉泰罗吐槽道。
＂泰罗，别打岔。＂洛里安白了他弟弟一眼。
＂为防范袭击，会场设有强力封魔结界，魔术无法施展；且颁奖时巴迪恩身边守卫会减少，确实是击杀良机。＂军团分析道，＂但阁下在结界内无法使用魔术，入场时还会被搜身，无法携带致命武器，击杀难度会很大。＂
＂但巴迪恩的保镖在结界内也无法使用传送术，他没法逃跑，这或许是我们杀他的唯一机会。＂小羊补充道，＂武器的事，应该能找到解决办法。＂
＂但在此之前，你们觉得在场有人能赢得骑术比赛冠军吗？＂老矮人巴林泼了盆冷水，＂你们谁有骑马的经验？＂
＂我、我能借用洛里安的能力，通过模仿他人的动作学习技能，骑术应该也能偷学到。＂伊莱恩有点不服气地辩解。
＂恐怕很难。＂鹿人德鲁伊摇头道，＂剑术这类战斗技能，我的模仿能力能完整复刻，但骑术不一样，它不仅需要骑手的技术，还依赖与马匹的配合。骑术的核心是人与马的协调沟通，需要长时间练习培养默契，绝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对了，洛里安你骑过马吗？＂
＂我骑过独角兽和麒麟，普通的马倒没骑过。＂
果然如此……
伊莱恩也完全没有骑马经验。骑术和高尔夫球一样，是贵族的爱好，平民根本没机会接触。平民连马都买不起养不起，更别说学骑术了。
＂而且洛里安先生也不能参赛。＂冈迪夫补充道，＂他出现在巴迪恩面前，简直是明说【我要来杀你】，对方肯定会戒备。他虽答应给冠军颁奖，但也可以找人代劳，不一定非要亲自上台。＂
确实如此，伊莱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或者说，在场没人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参赛。
洛里安的哥哥和弟弟都是德鲁伊，对方一查就能发现他们的关联。
骇伯龙、军团这类非人存在更不用说，模样太过可疑，根本不可能获准参赛。
【铁狼子】的成员也和洛里安关系密切，很容易被查到。
而且【铁狼子】的成员都是学术界的大人物 —— 冈迪夫是象牙塔的大.法师；矮人巴林是知名农业学家；半身人比尔博然是权威历史学家、人类学家；高等精灵瑟兰迪尔是著名药学家、治疗师，还曾诊治过不少政要。
他们之中任何人参赛都显得异常，只会惹人注意。
—— 那伊莱恩亲自参赛呢？
……也不行。他白狮人少年的模样早已为人熟知，国内甚至流传着＂有只白狮统率【斯塔万格 - 贝尔根联盟】＂的传言，这副样子参赛肯定会露馅。
就算不让伊莱恩去，让血狮子埃德蒙或其他狮人参赛，也会露馅。狮人族本就稀少，索里斯王国灭亡后还是自由身的狮人更少。这个种族辨识度太高，走到哪都引人注目，不适合卧底作战。
想到这里，伊莱恩发动变身，变成了白发人类少年的模样。
＂你、你们觉得我用这副样子参赛可行吗？＂他一脸认真地问众人，心里却没半点把握。
＂说实话，阁下这变身模样太年轻了，也就……十四五岁吧？＂高等精灵瑟兰迪尔眯起眼，＂赛马圈本就是贵族圈子，欧洲的这个圈子不大，要是有你这样年轻的天才骑手，早就声名远扬了。先不说骑术如何，你这副样子参赛，肯定会让人起疑。＂
说得很有道理，伊莱恩无言以对，果然还是不行。
而且为什么长寿种族的高等精灵能够如此精准地判断出人类的年龄啊？他没少和人类打交道吧？
＂你能变年长些吗？至少二十来岁？＂
＂很、很抱歉，做不到……＂伊莱恩苦笑着回答。
要是借用血狮子埃德蒙的能力，或许能做到，但伊莱恩不想这么做。他怕滥用变身能力，会忘记自己人类少年的原本模样。
这副模样是他＂最初的样子＂，是他成为永生者之前的人类形态，他不想忘记自己的初心。
总觉得如果他连最初的自己都忘却了，他就会有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会永远地失去些什么。
所以……该怎么办？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就没人能参赛了吗？
＂大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呀？＂刚洗完澡、肩膀搭着毛巾的铁诺笑着走过来。
＂这、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洗完澡就该去睡觉了！＂伊莱恩没好气地训斥。
＂欸？头发还没干呢～身上还在出汗～不歇会儿睡不着呀！＂小胖子拖长语调抗议，＂还有，我的蛋糕呢？＂
＂你、你睡前还吃甜食，是想蛀光牙齿还是不想睡觉了？＂
＂我等下会认真刷牙的！而且大家都在开派对吃好吃的，就把我丢下，太不公平了！＂贪吃的小胖子抗议道。
＂让、让你吃好吃的、参加派对，这能算惩罚吗？＂伊莱恩更生气了，＂我都还没惩罚你呢！你一个小鬼，居然不顾危险擅自去对付敌人，不要命了？还想吃蛋糕？信不信我在你床边一直训话，直到你累晕过去？＂
＂大、大哥哥是魔鬼吧……＂铁诺脸色铁青。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教训小铁诺的时候。＂洛里安过来打圆场，还递给小胖子一小块蛋糕，＂我就知道你会来要蛋糕，这是特地给你做的低糖奶酪蛋糕，赶紧吃了刷牙睡觉去。＂
＂耶！蛋糕！＂铁诺兴高采烈地抢过蛋糕，跑到一边躲开伊莱恩吃了起来。
＂洛、洛里安！你别这么宠着他！＂伊莱恩怒道。
＂但事实是，没有小铁诺拖住敌人，对方早就跑了。他的行为确实鲁莽，不值得提倡，但我们也该肯定他的努力，给予嘉奖吧？＂
＂你、你这样奖励他，他下次还会这么做的！＂
＂要不要也给订个【深渊契约】束缚他的行动？＂骇伯龙看戏不嫌事大，故意插嘴。
＂噫！＂正在美滋滋吃蛋糕的小胖子吓得叫出了声。
＂你给我闭嘴，别添乱！＂伊莱恩狠狠白了石像鬼一眼。
先不管铁诺的事，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找人参赛。他们之中没人符合条件，而且比赛两天后就开始，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必须找一个伊莱恩信任、能替他出生入死，且悟性极高、两天内就能练熟骑术的人，这怎么可能做到？
还有马匹的问题。去哪里找能夺得大赛冠军的良驹？
就算找到了好马，怎么在两天内让骑手和马培养出默契？这没有大量训练和长时间磨合，根本不可能做到吧？！
＂啊 ——！＂伊莱恩突然灵光一闪，惊呼道，＂也、也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变成马就行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在场的人都石化了。这是什么神逻辑，听完的人脑子不短路才怪。
＂我不想泼冷水，但这样真的好吗？＂泰罗用近乎粗鄙的语气嘲讽道，＂我尊重每一个人的性.癖，但是你装作马被人骑这种事情……还是太怪了。＂
＂泰罗，别胡说！＂洛里安没好气地打断道。
＂不、不是！这和我的性.癖毫无关系！而且这里有小孩，你说话注意分寸！＂伊莱恩红着脸反驳泰罗，＂我、我是说用我的变身能力变成动物！＂
＂你能变动物？我以为你只能变成类人生物……＂比尔博然吐槽道。
＂我、我不是能变龙吗！＂伊莱恩没好气地回应。
＂龙又不算动物……＂
这才是重点吗？你们这群思想僵化的笨蛋！
真是要气死伊莱恩了。
＂总之，你的意思是变成马的模样参赛，再找个骑手配合？反正身体是你自己操控，骑手的骑术其实不重要？＂洛里安无视其他人的吐槽，追问伊莱恩，＂会这么顺利吗？骑手和马的默契，行内人一眼就能看穿，不是单靠骑手平衡性好就能应付的吧？＂
＂即、即使在封魔结界里，我应该还能用点传心术。靠这个和骑手沟通，就能万无一失。接、接下来只要找个样子过得去的骑手，一起练习两天就行。＂
＂你真要变成马被人骑两天啊……＂鹿人青年的眼神逐渐涣散，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如、如果这样能除掉巴迪恩议员，这点牺牲完全值得。＂
＂还有个问题。你不穿这套传奇舞台服就没法动弹。你变成马之后还能行动？＂
＂你、你猜猜我变成巨龙时，身上的舞台服去哪了？＂伊莱恩露出神秘的笑容。
没错，全身瘫痪的他没有神器辅助就无法行动。但伊莱恩之前变巨龙时，既没撑破衣服，也没因为穿不下衣服变回瘫痪，这到底是为什么？
答案当然是，他穿的这套传奇舞台服会主动变形来配合他，变成适配他体型的样子。
伊莱恩变巨龙时，衣服会化成缠绕在龙尾上的缎带，几乎没人能察觉，却真实存在。
—— 魔术，很神奇吧？
这套衣服曾是【吉他帝王】佩吉大师的藏品，历经漫长岁月，逐渐化为一种＂概念武装＂。
而【概念】本就没有大小、造型之分，概念就是概念。
现在它能配合伊莱恩变成皮衣的样子，那伊莱恩变马时，说不定它会变成马鞍之类的东西留在他身上。
总之这不是该担心的事，比起找骑手这种重要任务，衣服的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还是觉得不靠谱，但这应该是唯一可行的计划了。＂艾斯利尔哥哥苦笑道，＂可骑手上哪找？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骑、骑手的话，我倒是有点头绪……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伊莱恩打开传送门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带着死神佩恩一同返回。
＂让我当骑手什么的……我都说了已经金盆洗手，不接暗杀活了。＂佩恩显然没被伊莱恩说服，还在抱怨。
＂不、不是，我没让佩恩先生你杀人，只是让你配合一下，以骑手身份参赛而已。＂
＂结果还不是一样？反正你最后还是要当面击杀目标，然后把我牵扯进去。＂佩恩板着脸回应。
＂我、我会在不牵扯到你的前提下动手。而、而且会彻底摧毁巴迪恩议员的势力，让他们全员死透，不会有残党来找你麻烦。＂
＂呼嗯 ——＂前杀手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于是伊莱恩用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神看着死神佩恩：＂但、但是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佩恩先生你。别人根本没法正大光明地参加骑术比赛，一亮相就会被拆穿……＂
＂我的长相也一样广为人知，欧洲和非洲各国权贵政要的一级戒备名单上，都有我的名字。＂佩恩露出困惑的神色回应道。
世界知名（臭名昭著）的杀手【漆黑死神】，无论行事如何低调，终究难免被政要们的密切监视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换言之，全球不少政府和组织都认得佩恩的长相，却没一个人敢主动招惹这位死神。
当一名杀手的实力强大到某种境界，他就会变成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麻烦存在。
没和佩恩结仇的政要们，宁愿装作视而不见，真到了关键时刻，还会远远躲开这个行走的灾厄。
＂那、那你以前是怎么完成对政要的暗杀任务的？＂伊莱恩顿时来了兴趣。
＂我偶尔会靠易容术接近目标，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用***，从千里之外精准爆头。不过我得重申，远距离狙击才是我的强项，我的易容术水平嘛…… 其实挺一般的。＂
＂【挺一般】…… 是指那种一眼就能被拆穿的【一般】吗？＂洛里安也跟着好奇起来。
＂是指易容后看着就像一尊没表情的假人。没什么动作的时候还能蒙混过关，可一旦流露出喜怒哀乐，立马就会被识破。＂
＂一绷不住就露馅＂—— 是这种水平的易容术？他用的该不会是那种乳胶糊上去的脸皮吧？
伊莱恩神色复杂。比起硬着头皮求佩恩帮忙，他反倒更关心佩恩的易容技术到底差到什么地步。
＂…… 你、你那个易容术…… 能不能用来给别人化妆？或者帮其他人做伪装？＂
佩恩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行吧，这可是商业机密，我一般不会随便泄露。但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这次就破例告诉你们。＂
＂我、我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伊莱恩苦笑着承诺。
＂那么 ——＂死神佩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防护严密的小盒子，轻轻打开那黑色金属盒，从填满防震材料的盒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 假脸？
＂这是液态硅胶做的假脸皮，我还有好几套，能让我伪装成各种常见身份。＂佩恩拿起硅胶脸皮，熟练地戴了上去。
假脸几乎完美贴合佩恩的脸庞，做工精细得让人难以置信，伊莱恩甚至能看清假脸上的细腻毛孔。
佩恩的脸已经和原来截然不同。其鼻梁变高了，颧骨也更高更立体，俨然一副贵族公子哥儿的模样。
这…… 这简直是顶级的间谍工具。太神奇了。
佩恩哪里是＂易容术水平很一般了＂，这个大骗子！这明明是大师级的易容术嘛。虽然是依赖道具实现的。
＂戴上后再补点粉底液，基本能骗过所有人。＂佩恩绷着脸继续说，＂但不能做太丰富的表情，不然假脸和真脸贴合不好，违和的皱褶会出现，会显得像塑料面具。＂
＂大男人还用粉底液遮瑕，这事本身不就很可疑吗？＂泰罗满是好奇地问道。
＂要是你们准备混进贵族圈，这倒不奇怪。上流社会的男士出席重要场合常会化妆，还有男士专用的粉底液和遮瑕膏。身份显赫的人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满脸瑕疵，适当遮瑕是必需的。＂
＂好吧…… 我这个平民实在搞不懂那些臭屁贵族。＂泰罗闷哼了一声。
＂这个先借给你们用。＂佩恩重新摘下假脸皮，慎重地放回盒子里，＂等你们决定好谁当骑手，再找我。我会…… 帮忙化妆。
但你们最好找个情绪稳定、不容易有感情起伏的人来负责这次行动。
我以前也试过乔装潜入贵族圈暗杀，好几次都被气得差点功亏一篑。
那群权贵没一个是人，他们的奇葩言论能震碎你们的三观。＂
尽管伊莱恩能预料到权贵圈子有多下作，却实在想象不出他们的言论到底奇葩到什么程度。
他甚至还生出了点小期待。
这些人若真是十恶不赦，那伊莱恩下杀手时就不会有任何犹豫了。或许他还能顺手带走几名幸运观众。
但眼下最难的还是找骑手。佩恩只负责易容，不插手骑手的事，这个骑手位置依旧空着。易容术也只是减轻骑手的心理压力，让他们不用怕真面目被发现罢了。
众人也都清楚这一点，脸上再次浮现出困惑的神色。
＂要不要找老波札克帮忙？＂小羊突然提议道，＂老波札克的手下，那群赛博叛客佣兵们，还欠着你人情吧？而且他们终究是收钱办事的佣兵，什么事都好商量。＂
＂我、我甚至怀疑他们能不能进得了赛场。＂伊莱恩苦笑着说道。
毕竟，那群赛博佣兵全员都装着军用义肢，武装到牙齿。他们入场时不触发金属探测器的警报才怪。
＂姑且先问问吧，不问怎么知道不行？＂艾斯利尔哥哥催促道。
＂好、好吧。＂伊莱恩有点不情愿地掏出之前老马波札克给的战术护目镜，拨通了加密频道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波札克就直接问道：＂你在找骑手？＂
＂你、你怎么 ——＂伊莱恩先是一愣，随即拖长语气，愠怒地转向一旁的魔像：＂军 —— 团 ——？！＂
＂确定。阁下打算联络波札克先生以寻求帮助，所以本系统就 ——＂
＂我不是在夸你！我都还没跟波札克提这事，你怎么就先斩后奏跟他聊完了？！＂伊莱恩气得不轻。
＂可是 ——＂
＂你这不都已经跟我聊上了吗，有什么差别？这种时候就别费力气骂人工智能了。话说，骂人工智能有什么意义？＂波札克打断了伊莱恩的话。
＂嗷 ——＂伊莱恩气呼呼地吼了一声。
＂总之，你是要找个擅长骑术的人对吧？那事情就简单了，你把加密频道转到 T182271-X3，找金枪摩根谈个够呗。＂
伊莱恩想起金枪摩根平时总戴着牛仔帽、穿着牛仔披风，一副标准的牛仔打扮。他早就觉得摩根应该擅长骑马，没想到是真的。摩根居然不是为了树立佣兵形象，才故意打扮成牛仔的？
＂那、那先挂了 ——＂伊莱恩切断通信，切换了频道，＂摩、摩根，在吗？＂
＂你要我去参加骑术比赛？＂摩根直接戳破，显然早就知道了。
＂军 — 团 ——！！＂伊莱恩气得转头白了魔像一眼，＂过分了嗷！＂
＂这样能提升沟通效率，阁下。＂那个该死的人工智能却毫无悔改之意。
＂我本打算从头跟摩根好好聊聊，再请他帮忙的！你直接跳过全过程，把我的话都说完了，那我还说什么？！＂
＂够了，别骂军团了，骂人工智能纯属浪费时间。我们谈正事。＂摩根催促道，＂你说的是什么骑术比赛？该不会是两天后要举行的【银翼疾跑】吧？＂
他居然都猜到了 —— 摩根该不会一直都在关注这方面的事吧？
＂就、就是那个赛事……＂伊莱恩小声嘟哝道，＂你能帮忙吗？＂
＂我好久没骑马了，也没法立刻找到合适的好马参赛。想拿好名次很难，不过只是通过预赛、混入正式赛场，倒还勉强能做到。＂
＂不、不是，我要你拿下冠军。只有这样，才能刺杀负责颁奖的巴迪恩议员。＂
＂哼嗯，所以你的目标是巴迪恩。＂金枪摩根闷哼一声，语气里毫无惊讶，＂你想杀那家伙，我早预料到了。但你要我拿冠军，这就强人所难了 —— 做不到的。只给我两天时间练习，纯属临阵磨枪，你真以为骑术比赛是那么儿戏的事？＂
＂我、我会给你准备一匹马。一匹智商超群、能力出众的必胜之马。＂伊莱恩不服气地说道。
＂嚯，连马都备好了？但再厉害的马也得和骑手磨合、培养默契，只有两天时间实在太勉强。哪怕提前一个月告诉我，说不定还有一丝赢面，可现在只有两天训练时间。我敢打包票，绝对拿不到冠军。拿个前三名都够呛。＂
摩根都说到这份上了，伊莱恩终究还是忍不住亮出了底牌。
＂我、我会变成马，这样总可以了吧？我会用自己的意志来行动，完成比赛，这不比其他马有优势多了？＂
摩根那边沉默了好久。
＂摩、摩根？你不信我是吧？我连巨龙都可以变，为什么没人相信我能变成马啊？！＂
＂可是…… 马……＂话筒那头传来金枪摩根轻微的鼻嗤声，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且不提你变成马后能不能像真正的马那样灵活移动。就算你变身之后体能和真正的马儿完全无异好了。
但你真的知道怎么像马那样优雅轻盈地小跑吗？
你知道比赛里马儿要做的那些高难度动作，需要长期训练才能掌握吗？
骑术比赛可不光是比马匹跑得快，还包含叫【盛装舞步】的技巧赛、以及场地障碍赛等项目。
这些都不是你变个身就能解决的，别太小看【银翼疾跑】了！＂
＂没、没问题的，我自有计划！＂伊莱恩气定神闲地回应，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可不是痴人说梦。
他手里有【映世宝珠】，能帮他在短时间内完成高强度训练。
准确来说，【映世宝珠】能制造一个模拟空间，虚拟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数十倍。
这样一来，伊莱恩就能在虚拟空间里获得充足的训练时间。
现实中的一天，在虚拟空间里能变成一个多月。
变成马之后，在虚拟空间里好好训练，他就能彻底掌握比赛需要的高难度动作。
更何况还有洛里安的模仿能力加成。伊莱恩只要找一匹良驹，仔细模仿它的动作就行。用马的身体去模仿别的马的动作，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想法（并非天才）！
＂而、而且我还能用传心术跟你沟通，所以和骑手的配合肯定没问题！＂伊莱恩补充道，＂即、即使这样还不行吗？＂
＂…… 你觉得没问题那就参赛吧。反正拿不到冠军也不是我的责任。你都变成马了，就用你那无敌的马术去解决所有问题吧！冲啊！＂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语病，但伊莱恩忍住了没吐槽。
＂但、但你的赛博义肢是军用的，不光是金属做的，本身还能当杀人凶器。你真的能进赛场吗？＂伊莱恩也提出了质疑。
＂我可以把义肢全换成民用的陶瓷或塑料制品，这样就不会触发金属探测器的警报了。骑手用义肢参赛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以前还有个下半身瘫痪的家伙叫乔纳森，靠移植义肢强行参加了比赛，还成了赛事的大热门。虽然他最后没拿到名次就是了。＂
伊莱恩可是全身瘫痪参赛，可比那位乔纳森先生励志多了 —— 嗯，肯定是这样！
＂倒是你，就不怕变身术被封魔结界解除？而且在封魔结界里也用不了传心术吧？＂
＂没、没事的，我的术法比较特殊。只要维持马的形态进入封魔结界，变身就不会解除。只、只是进去之后就没法变回人形了。＂
＂那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杀巴迪恩？难不成用马蹄踢死他？？＂
＂我、我自有办法。＂伊莱恩敷衍道。
＂……算了，这不关我的事。我只管当好骑手，别的事我一概不管哟。＂
伊莱恩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事情谈妥，让金枪摩根答应当骑手了。
这至少是计划成功的一小步。
＂那、那么我们明天见，是你过来斯塔万格找我，还是我过去找你？＂
＂我来找你吧，我也对你变成马的样子很感兴趣。呼呼… 那一定…… 很搞笑。＂
你就笑吧笑吧。明天要你笑不出来。伊莱恩心里暗骂。
他挂了电话，转头问军团：＂军团，把【银翼疾跑】大赛以往的记录调出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重点让我看看那些优胜名马是怎么赢下比赛的。＂
＂遵命。现在开始播放两年前（公元 524 年）第二十六届【银翼疾跑】决赛的影像记录。＂
军团展开一个全息屏幕，开始播放大赛的内容。
一匹白色的独角兽赫然出现在屏幕里。
＂等等，独角兽？这不是马的比赛吗？＂
＂否定。天马兽类（包括独角兽、双角兽以及飞马）均被大会主办方认定为马的同类，允许参赛。不过在纯粹的竞速项目里，飞马因为翅膀的风阻问题很难取得好成绩，所以人们一般不会让飞马参赛。＂
所以独角兽就允许参赛吗……
而且那根尖尖的角好像凶器啊。大会主办方就不怕比赛中途发生意外，尖角扎死一两个幸运观众？
伊莱恩的表情变得阴险兮兮的。
＂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这么做比较好，你会让独角兽们风评被害的。＂洛里安察觉到伊莱恩的心思，连忙阻止道。
＂我、我才不会用独角兽的角刺杀人呢，放心！但、但是你看，独角兽的体能不是比普通马更强吗？就算在封魔结界里没法用法术，独角兽也依然更有优势吧？
而、而且独角兽绝对能吸引眼球！就算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也能用【这不是普通的马】来解释，多方便啊！＂
＂你其实就是想变身成帅气的独角兽吧？你这个功利的家伙！＂泰罗拆穿了伊莱恩的小心思。
＂…… 啊对对对！我、我就是想变独角兽，那咋了？＂伊莱恩自暴自弃起来，然后用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神看着洛里安：＂可、可以吗，洛里安？＂
＂真拿你没办法…… 变身需要独角兽的血，对吧？＂鹿人德鲁伊捂着头，＂你可知道独角兽的血无比珍贵，是制作万能药的材料？＂
＂我、我知道哟～但还是 ——＂伊莱恩依旧厚着脸皮索要独角兽的宝血。
洛里安身为大德鲁伊，统领并守护着整个诺威大树海。只要他开口，独角兽们肯定也很乐意贡献区区一滴宝血吧？
＂这不光是为了解决我和巴迪恩的私怨，也是为了保护大树海…… 所以好吧，我去和独角兽商量一下，希望它们能同意。＂鹿人青年没好气地扶额，＂但绝对不能强求！如果独角兽们反感你的做法，你就得知难而退。有那么多良驹可以选，也不是非独角兽不可吧？＂
如果可以的话，伊莱恩甚至想变身成麒麟出场。那个外形超级帅气的，绝对能博人眼球。
但麒麟的存在是秘密，把它公之于众会危及凯迪欧一族的安全，还是算了吧。
＂那、那么我们去大树海里找独角兽吧！最、最好今晚之内搞定，我还能趁机用【映世宝珠】做些训练。＂
＂这个时间独角兽们可能已经睡着了，但事关重大，就算吵醒它们，应该也会被原谅吧。＂鹿人青年苦笑着说，＂那我们出发吧。＂
＂大哥哥，我也想去！我要骑独角兽！＂吃完蛋糕的铁诺踊跃举手报名。
＂你、你给我闭嘴！你怎么什么都想骑！＂伊莱恩没好气地吼道，＂你、你都洗完澡了，快给我刷牙睡觉去！小、小孩子不早点睡会影响身体发育的！而、而且我还在生你的气呢！你要不要我在找独角兽的路上一路说教，训斥到你睡着为止？！＂
＂噫！＂小胖子吓得立马逃跑了。笑死。
十分钟后，洛里安从树林深处走了回来，手里攥着个玻璃小瓶，瓶内装着鲜红色的液体。
＂这个量够吗？＂鹿人德鲁伊轻声问道。
＂其、其实一滴血就够用了，不需要一整瓶。＂伊莱恩回道，＂真、真没想到独角兽们会这么慷慨。＂
＂我大致说明了事情的原委，独角兽们知道这是为了保护大树海，都表现得很积极。＂鹿人青年苦笑着解释，＂总之，好几头成年独角兽都愿意出借一点血液样本，最后就凑成了这一小瓶。独角兽们擅长多种能力，每个个体还有自己的专长。我不知道他们把血液混在一起会有什么影响，但他们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嗯……＂伊莱恩接过小瓶，仰头将里面的鲜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血液的味道居然有点像不甜的枫糖浆，而且一点血腥味都没有。该说真不愧是独角兽的宝血，能做万能药的稀有材料吗……
＂…… 有效果吗？＂洛里安小声问，＂我记得你说过，只喝下血液的话，仅能复制对方一部分的能力，无法发挥变身最大的效能吧？＂
＂是、是那样的。＂伊莱恩红着脸点头回应。
要完完全全获得某个种族的力量，他必须和对方进行（负距离的）亲密接触，让彼此的绝对领域交融在一起。
＂但、但是没关系。现在只要能变成独角兽的模样，成功混进骑术大赛里就够了。＂他接着补充道。
骑术比赛【银翼疾跑】的赛场本就设有强大的封魔结界，不允许参赛者用魔术作弊。独角兽的法术再强，在封魔赛场里也毫无用武之地。
话说回来，独角兽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种，好像是类似魅魔的量子瞬移能力——就是把身体分解成粒子，从一个地方迅速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术法。
独角兽的另一种能力似乎是结界术，能在相当广阔的范围内生成守护友军的结界。不过结界强度很一般。
还有就是伊莱恩很熟悉的念动力。独角兽们也是念动力高手。瓶子里的血液，似乎就是它们用念动力从划破的小伤口中抽取出来，小心翼翼装进玻璃瓶的，为了不浪费任何一滴宝血。
伊莱恩的身体还在康复期，用瞬移能力肯定吃不消，这个能力得先封印起来；
他自己本就擅长念动力，这方面好像没什么提升空间了；
倒是独角兽的结界术有点意思，说不定他能在这方面再耕耘一把。
＂那个…… 你要不要试着变成独角兽，测试一下效果？＂洛里安突然开口问道。
＂好、好啊。＂伊莱恩没多想便发动了变身术，摇身变成了一匹白马。
从头到脚，连独角在内，全身上下都是纯白色的独角兽。
除了水蓝色的眼睛，他身体其余部分全是雪白一片。
这也是伊莱恩选择变独角兽参赛的原因之一。很多人都把独角兽视作纯洁的象征，刻板印象里，独角兽就该是纯白色的神兽。
本身就是白子的伊莱恩，不管变身成什么生物基本都是白色的。如今变成白色独角兽，更是毫无违和感。
这样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以白色独角兽的身份参赛。只要不开口说话，谁也不会想到这匹白马是伊莱恩变的。
两天之后，临死之前的巴迪恩议员，会看到一头全身雪白的独角兽，喊着什么友情啊正义啊想要活出真正的人生啊之类的口号，一击把他干掉。
谁都想不到会有人想出这种没有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来的抽象计划。所以它才无敌，才防不胜防。
＂那个…… 独角兽的形象还挺适合你。＂鹿人青年微笑着说。
＂但、但我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哦。我来扮演独角兽，说不定是对它们的亵渎。＂白马伊莱恩苦笑。
事实上，访问大树海时，独角兽们都在刻意躲着他，只有洛里安能和它们沟通。早已不是处子、此生还杀过不少人的伊莱恩，恐怕和【纯洁】这个概念相去甚远吧。
＂你是笨蛋么。＂洛里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独角兽们也不可能全是处子啊，不然你以为它们的族群怎么繁衍，早就灭绝了吧？＂
＂也、也是哦……＂伊莱恩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虽然他心里想的和洛里安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那个，洛里安，你要不要骑上来试试？＂壮着胆子，他又问。
＂骑、骑你吗？这有点……＂
＂比、比赛之前，我得做些载人训练啊。＂白独角兽劝道，＂如、如果不趁早熟悉载人移动的感觉，两天后的比赛怎么拿冠军？＂
＂也对。＂鹿人青年于是小心翼翼地翻身上马。刚好伊莱恩原本穿的传奇舞台服自动变成了马鞍，洛里安上马还算顺利。
然后伊莱恩就感觉到全身一沉。毕竟背上坐了个身高六英尺有余、体重两百五十多磅的肌肉鹿。
可马本就是强壮的生物，独角兽更是马类中的顶级存在。他载着两百多磅的大家伙居然还游刃有余。他稍微迈开步子走了几英尺，步态相当轻松。
＂对不起，我很重吧？＂洛里安略带尴尬地问道。
＂没、没事，这种强度的练习刚好。全副武装的金枪摩根说不定比你还重，我要是连你都载不动，还怎么载着他参赛、赢得骑术大赛优胜？＂
不过比赛时摩根会换上陶瓷或塑料的义肢，压根不可能全副武装出场就是了。
＂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忍辱负重。＂鹿人德鲁伊低声说道，＂尤其是这一次，我甚至都帮不上什么忙……＂
＂嗯？我、我并不是单纯为了帮你才这么做的哦。＂
＂啊？＂
＂巴迪恩议员三番四次派人袭击我们、侵入大树海，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危及到大树海里所有生命的安全了。小天堂鸟波克比是我的朋友，灰鸽跳蛛路克是我的朋友，麒麟凯迪欧也是我的朋友 —— 我怎么可能任由巴迪恩继续放肆，威胁我朋友们的安全？＂
＂也是……＂
＂更、更何况，巴迪恩是诺威政.府的核心要员，是那个邪恶政权的骨干之一。我要击溃诺威政.府，迟早得除掉他和他的党羽。擒贼先擒王。就算我全歼诺威军队也没用，只要那群真正的坏蛋没被彻底剿杀，他们迟早会凭着财力和人脉卷土重来。＂
历史上任何一次革.命的失败，都是因为清算不彻底。
清算不彻底，等于彻底不清算。
要想让【斯塔万格 - 贝尔根同盟】永久和平地存续，不再受资本家们的威胁，伊莱恩就必须对诺威的权贵们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清算。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定好的目标，只是这个目标太难实现了。
那就一步一步来吧。先从杀掉巴迪恩议员开始。
说起来，这并不是开始。他已经干掉了陆军五星上将迈克亚萨、默尔根议长、媒体大亨纽斯豪斯公爵，还有和军队勾结的洛克菲勒议员…… 其实他干掉的权贵已经不少了。
＂也对。抱歉，我擅自以为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鹿人青年苦笑着说，＂我也太自以为是了。＂
也不全是哦。伊莱恩在心里嘀咕。这次暗杀行动的动机，99% 都是为了洛里安，剩下的 1% 才是他刚才说的那些。
当然，他不可能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多尴尬啊。
他就这样载着洛里安在林间静静走着，远离大树海深处，享受着深夜林间的这份宁静。
尽管已经很晚，还是有不少鸟兽好奇地凑过来，隔着不到二十码的距离观望 —— 毕竟这是德鲁伊在林间巡逻，洛里安的身份让鸟兽们对他满是敬畏。
＂等这一切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鹿人青年突然开口问道。
＂具、具体到哪一步才算结束？＂
＂大概是…… 现在的诺威政权被推翻、建立新政权，斯塔万格和贝尔根城从内忧外患中解放，平民能无忧无虑生活为止？＂
＂还、还有我的治疗结束为止。＂伊莱恩连忙补充道。
＂哦对，当然了 —— 等你的治疗结束，身体能自如行动为止。那之后你打算离开诺威吗？＂鹿人青年苦笑着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彻底忘记身为伊莱恩治疗师的身份。
＂等、等这一切结束后…… 我打算暂时离开，去一趟日耳曼公国。＂
＂日耳曼？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那里是我出生的国家哦。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原本是人类。在美尼斯捡走濒死的我、把我改造成永生者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伊莱恩的一生曲折离奇，三言两语难以说尽。因为永生改造，他甚至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却从未忘【本】。
＂我、我已经不记得我出生那座城市的名字了。我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妈妈的长相。我所有童年记忆都模糊不清。但、但是最近很神奇，我慢慢能想起儿时的一些生活片段，也记得小时候住过的那间小屋。
所以我、我想回日耳曼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故乡，在回乡路上再忆起些什么。＂
＂是… 是吗……＂洛里安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落寞。
＂洛、洛里安你呢？等一切结束后，你还打算留在诊所里生活吗？明、明明已经不打算当治疗师了？＂
＂等一切结束后吗…… 我也不清楚呢。＂鹿人青年有些犹豫，＂黄金已经到手了，我也不缺钱。等诺威新政府成立，我希望能拿到大树海的土地所有权，然后把大树海变成外人无法入侵的异空间。＂
伊莱恩记得，洛里安之前就想向诺威公国买下大树海的地皮，却一直遭到政府拒绝。
这不是钱的事，而是公国内有人知道大树海的真正价值，在刻意阻挠他买地。
＂如、如果买下地皮，就能让大树海不再被入侵？＂
＂用一些术法，就能彻底关闭大树海的入口，把它和外界时空完全隔断。因为不在同一个空间，诺威大树海会变成彻底无法进入的状态。＂
原来他说的【把大树海变成外人无法入侵的异空间】不是比喻，是真的要把大树海移进异空间（或者亚空间？）里去啊？
不过盖亚大人的力量本就能操纵时空，【森灵魔术】是时空魔术的变种。洛里安的说法听着玄乎，伊莱恩却意外地不觉得意外。
＂盖亚大人其实反对过我的计划。她觉得大树海是所有生物的避难所，外来者也有权从这里获取生存所需的资源。彻底封闭大树海、私藏里面的宝贵资源，违背了大地女神的博爱原则。＂
＂但、但是偷猎者怎么办……＂
＂对啊，偷猎者怎么办呢？这事连盖亚大人都没有正确答案。
你可以平等博爱地把资源分享给有需要的人，却没法阻止贪得无厌的家伙巧取豪夺。
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也不存在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完美解法。对一些人的纵容，就是对另一些人的伤害。
所以就连盖亚大人，也不确定怎么做才最妥当。＂
神明也有烦恼，也有难以取舍的抉择。
盖亚终究只是星灵，是一个文明的＂集团无意识＂催生的思念体 —— 她的想法和原则受限于盖亚文明本身，她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明。
可真正无所不能的神明，大概也会选择【什么都不做】，和盖亚的选择一致。
—— 只因天道无情，视万物为草芥。
神明对一个物种的偏爱，就是对另一个物种的不公。
真正的全能之神，或许也是无为之神。
它不偏袒、不在乎任何一方，给予世间万物均等的【冷漠】。
有些宗教宣扬他们的神明会 “均等地爱着世间万物”，实则等同于承认他们的神明 “对世间万物均等地冷漠”。
这或许很反直觉 —— 人们总觉得【爱的反面是冷漠】，但这终究只是凡人的认知。
上升到神明的维度，从【绝对公平】的角度来看，【爱】与【冷漠】其实是同义词。
＂所、所以洛里安你要违背盖亚大人的意志，把大树海和现实世界隔离开？＂伊莱恩不由得有些担心，＂这样做……会受到惩罚吗？＂
＂……我不知道。盖亚大人的回应很暧昧。但大树海里有太多珍稀动物、濒危动物需要保护，我再不做点什么，这里迟早会变成偷猎者的天堂。
我不会特地偏袒动物，也不会偏袒人类。
但偷猎者不一样。他们不是为了生存而偷猎，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就滥杀滥捕。
他们最坏了。＂
这说法很有道理，伊莱恩不能更赞同。
德鲁伊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守护着大树海。
时代在发展，人类的武器越来越先进：
十几年前还只是落后的枪.炮大舰，威胁顶多是大.炮口径越做越大；
如今却冒出了无人机、纳米科技、巨型魔像、不死石像鬼军团……等各种乱七八糟的黑科技。
——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凶险。
仅凭德鲁伊教那点守备力量，迟早会难以抗衡这些东西。
可如果把大树海一劳永逸地移入异空间，也就意味着洛里安的工作彻底结束了。
当树林不再需要被保护，那世界也不再需要护林员了。
＂洛、洛里安，把你的计划放到最后，等真的迫不得已再执行吧。＂伊莱恩叹了口气，＂这、这个世界做任何事都没有捷径可走。走最远的路，才是真正的走捷径。一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我们一起把它找出来吧。＂
＂……也对。＂鹿人青年低声回应，＂我会考虑的。＂
此时伊莱恩已经几乎来到大树海的出口了，洛里安轻巧地从独角兽背上翻身而下。
＂你最好变回人形哦。否则接下来会有很多人兴奋地围着独角兽打转。＂他半开玩笑地说，甚至有点恶作剧地拍了一下伊莱恩的马屁（字面意义上）。
白独角兽发出＂噫！＂的一声羞叫，赶紧变回白狮人少年：＂洛、洛里安你个笨蛋！真把我当成马了？＂
＂如果你不能从心态上变成一匹马，你怎么在骑术比赛里拿到冠军？那可是世界最高级别的比赛【银翼疾跑】哦？＂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也不能这样冷不防地拍人屁.股啊！伊莱恩心里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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