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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46章:前往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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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凤倾天下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第45-46章:前往磐城第四十五章:前往磐城

    弦月给了君品玉一个放心的眼神,从他的身边离开,大步上前,抢过小童手上拿着的弓,那是方才轩辕昊用过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输赢大家都心服口服。

    “给我拿三支箭。”

    弦月指着那架子上的弓箭,示意他去取。

    那小厮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弦月,没有动作,弦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拉下脸,声音也重了几分:“让你去取箭,愣着干什么?”

    天生的威仪,倾泻而出,那小童愣了愣,慌忙顺着弦月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射神是个男的,力大无穷,轩辕的民风与其他国家相比,要开放彪悍上许多,尤其是很多对女子的政策上,因此朝廷上也有少数几个女官,每月的射箭比赛,台下经常会有不少女子围观,为了就是能一睹魁主的风采,却从未有过女子登台比试,更何况之前那位公子的箭术,根本就无人能敌了,这时候上来,不是自寻丢脸吗?还是故意想引起那位公子的注意?

    弦月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箭,不去理会他盯着自己的复杂眼神,浅浅一笑。

    台下的那些女人已经欢呼,轩辕尚武,女子最喜欢场上的勇者,轩辕昊这般长相,那般气度,以前这场上的除了那传说中的射神,怕是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了,那些女人,怎么能不激动?

    弦月经过君品玉身边,见他神情恍惚,拿着手上的箭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肩头,君品玉回过神,看着弦月,眼底像是笼罩了一层迷雾,渐渐的,那迷雾在弦月的注视下,一点点慢慢的散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应该不会是这种神游太虚的人才对,更何况这个地方的人声鼎沸,热闹的可以震破人的耳膜,他怎么还会分神呢?

    看着他的模样,转念想到福伯的身体状况,心里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其实,就算见惯了生离死别,看淡了生死,还是无法释怀的吧。

    弦月收回箭,对着他笑了笑:“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弦月昂首挺胸,大步从轩辕昊身边经过,在他方才站着的位置停下。

    轩辕昊看着就那样大喇喇从身边经过的女子,再想到她方才听到自己名字时的反应,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周朝上下,又有谁是不知道他轩辕昊的?更何况这还是在轩辕的诏安城?

    欢呼声止,台下的那些人看着那娇弱瘦弱的身影,倒是不少人雀跃的给弦月喝倒彩,他们喜欢勇敢的人,但至少那个人必须有自知之明。

    轩辕昊走到弦月跟前,看着眯着眼睛正打量着那个被他射坏的箭靶的弦月,那褐色的眸光不乏欣赏和赞叹之色。

    他看着弦月,手指着那个被自己用箭射穿的小孔:“只要你的箭能从那个小孔穿过,就算你赢。”

    对一个女子来说,能做到这个,就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

    若是其他好胜之辈,必定会给轩辕昊一记刀眼,然后怒吼一声:“自以为是,你凭什么瞧不起女人!”

    可弦月不会,对她来讲,现在最重要的是赢,若是他能降低要求,为什么还要为了那丁点的自尊心,让自己距成功越来越远呢?而且他的眼底,没有任何轻蔑之意。

    与周朝的其他女子相比,一米六的弦月绝对是不矮的,但与身姿笔直壮硕的,足足有一米八的的大块头轩辕昊相比,却显的十分玲珑娇小。

    弦月仰头,笑看着轩辕昊:“能不能三支箭有一支箭经过那个小孔,就算我赢?”

    轩辕昊看着弦月,像是承诺般的应道:“好!”

    然后退到一旁。

    那片倒喝彩声中,还有浓浓的讥笑声,弦月充耳不闻,对准靶心,瘦弱的背影,挺的笔直,镶铁的箭头,在月光还有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前方那个小孔在她的眼里不断的放大,直到汇聚成了一条直线,弦月屏气凝神,将手上的另外两只箭也一并放了上去。

    底下,是倒抽气的声音,而下一瞬,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讥笑之声,站在她身旁的轩辕昊瞪大眼睛,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着弦月。

    三支箭,只要有一只射中,那便是她赢。

    有人说,人生,就像是一场赌博,三箭单独射出,凭她多年在梨花山的潜心修炼,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有有任何的问题,她不是赌博,反正又不是要三支箭同时穿过那个小孔。

    射吧,让三支箭一同穿过靶心,她弦月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好到让那个人放心,笑着为自己骄傲。

    “咻咻咻。”

    三箭同时射出,带动四周的空气都好像噼噼啪啪作响,仿佛燃烧起来了,那风,卷起轩辕昊的发,也挡住了他眼底吃惊赞叹的神情。

    三支箭,只要又一支经过,他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手法。

    银色的肩头,恍若闪电流光,用人的视线难以企及的速度射向了靶心,眯着眼睛,隐隐觉得那三只同时射出的箭好像在不一样的位置,片刻后,他们马上否定了自己视线看到的,同一个人同时射出的箭,怎么可能不在同一个位置呢?

    “彭。”

    冲在最前头的那支箭,带着惊雷之势,插在轩辕昊方才箭头射中的位置,力度不够,并未能将其从地上拔射出来,箭尾的白羽,让人心惊的剧烈颤抖。

    “彭。”

    “彭。”

    连续的两声,紧跟在身后的两支箭先后穿过那个只能容纳一支箭穿过的小孔,分别落在地上,紧紧的挨着第一支箭。

    弦月不愿透过小孔视物,跑了过去,看着箭靶的另一头,三支还在剧烈颤抖的箭尾,双手轻握成拳,脸上露出了笑容。

    底下,一片安静,那是比鸦雀无声还要让人心颤的安静,他们视线齐齐在弦月的身上聚焦,那双眼睛瞪的大大的,那是震惊,那是不敢置信,纵然是呼吸,那也是极为小心翼翼的。

    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一个素衣素衣的少女,站在擂台上,齐发的三箭,以不同的速度朝着那个铜钱大小的空,先后插在了地上,那一刻,他们恍若看到一个身着音量盔甲的少女,站在沙场之上,指点江山,那娇小而又笔直的身影仿佛能承载这个乱世一般。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可那一瞬,这样的场面,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浮现在眼前。

    这一天以后,每个月的射箭比赛,这擂台上,总会有几个女人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弦月。

    弦月一手拿弓,站在被射穿的箭靶旁,对着君品玉微微一笑,夜里的风卷起她随意披在肩上的发,挡住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只有那双眼睛,明亮璀璨,比这夜空你的星辰还要耀眼。

    她转过身,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的轩辕昊,那双灰褐色的双瞳同样有震惊,可更多的却是赞赏。

    轩辕昊看着弦月,不同于兰裔轩的轻如鸿羽,就像是一座厚重的金山,向着你倒过来,带着王者的压迫。

    这是个威严外露的男子。

    他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这世间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女子,淡定从容,谈笑间便可让人心惊,没有一般女子的骄纵,矫情,扭捏,像是一阵风般,潇洒不羁,恣意徜徉,便是让他这九尺男儿也歆羡不已。

    他喜欢这样的女子,不会因为自己有几分本事就骄傲自大,三箭齐发,不同速度,却有同样的穿过了那个小孔,这样精准的力度,便是他也自叹不如,这不会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弦月从容一笑,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弓扔给一旁的小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轩辕昊,挑了挑眉。

    “怎么样?”

    她拍了拍手,底下那些围观的人也在一瞬间被她给拍醒过,鼓掌声,缓和喝彩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是勇者,就该受到赞赏。

    方才他们,只是受惊了,那是从心而发的惊吓,那么孱弱瘦小的一个女子,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量,他们觉得愧疚,因为自己方才心底的轻视,只要是勇者,只要敢站在擂台上,他们就该欢呼着鼓励。

    那个娇小的女孩,承载着坚不可摧的灵魂。

    “心悦诚服。”

    不单单是箭术,还有她的为人,处变不惊,他输得心服口服。

    从小到大,她是第一个。

    弦月大笑,那是全然愉悦的笑容,她也开心,不单单是因为赢了这场比赛,而是赢了自己。

    以前在梨花山上的时候,她也曾经试过好几次,可每次三支箭齐发,总不能穿过那不足拳头大小的孔,最好的一次成绩,也不过是有两支箭经过了,第三支插在靶心的正上方。

    台下,海浪滔天般的尖叫声还没有完全褪去,一浪接着一浪,好些个人聚在一起,指着弦月,不知在聊些什么,那双无黑的眼眸,是痴迷,是惊叹,还有折服。

    弦月走到君品玉跟前,推了推依旧还在神游太虚的他:“君品玉,清醒过来了。”

    弦月的声音不小,但是底下的欢呼尖叫声,完全将她的声音盖过。

    轩辕昊跟在弦月的身后,看着弦月:“你的名字。”

    一贯不容拒绝的命令。

    “弦月,弓弦的弦。”

    弦月手指着被自己扔给他人的弓,然后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明月的月。”

    “在下君品玉。”

    君品玉对着轩辕昊微微颔首,淡漠而又疏离。

    “原来是闻名江湖的君神医,幸会幸会,轩辕昊。”

    君品玉看着轩辕昊,直直的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弦月见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看着君品玉,总觉得他今天特别不对劲,她笑了笑,晃去脑袋里边的猜想,横插在两人中间,面对君品玉:“君品玉,去给福伯祈愿吧。”

    她其实并不相信这些,但至少这样做了,心里会觉得舒服许多,因为努力过。

    君品玉转过身,依旧还能看到底下那一张张兴奋的脸,拼了命的往前挤,但按照规矩,未经魁主允许,这些围观的人是不能上台的。

    他垂头,笑了笑,只有那月光瞧见,那上扬的嘴角到底有多凄苦。

    不知过了多久,其实也就只是片刻的时辰,他转过身,看着弦月,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还有漠离,对着弦月莞尔一笑,那笑容,划过万水千山,在四周的光芒下,迷离而又悲伤。

    “不为你的哥哥祈福吗?”

    弦月想也不想,摇了摇头,仰头,看着天上的朗月,神情坚定,那是天塌地陷也无法撼动半分的坚定:“哥哥,有我守护就足够了。”

    她从来不相信那些荒诞不羁的鬼神之说,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神仙,每日烧香许愿的人太多,他们根本无法眷顾那么多人,她只相信她自己,她凤弦月就是他凤久澜的守护神。

    那笑容,在七彩的灯光下,十分的炫目,君品玉看着她,近乎慌忙的别过头去。

    “我陪你一起过去。”

    擂台的右上角,摆着一条小小的案桌,有专门的人负责将魁主的愿望传达给射神,有求金银珠宝,有求名利富贵,有的人希望在这乱世有一番作为,各种各样的愿望。

    坐在小方桌上你的人看到弦月走了过来,慌忙从桌上取过笔纸,递到她的手上,又有人十分殷勤的给她搬了条椅子过来。

    “写吧。”

    弦月将笔纸送到君品玉的跟前,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他的身后。

    “你过去等我吧。”

    坐在椅子上的君品玉转身,仰头看着弦月。

    弦月点点了头,看了君品玉一眼,还是转身,潇洒离去。

    她没有发现,那双救治了无数世人的手,拿着毛笔,颤抖的极为厉害,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发现这一切。

    从她上擂台的那一刻,她便觉得君品玉神情不对劲,她看出来了,却不会深究,相处的时日不长,可她感觉出来了,君品玉这个闻名江湖的少年神医,太过神秘。

    她原本是想靠近的,或许彼此交个朋友,可是,每一次的接触,都只会让心里的谜团更深,尤其是今晚,或许,把这当成一场交易,会好很多。

    她完成自己该做的那些事,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是,忽然间,觉得有些惋惜。

    君品玉的一只手拿着毛笔,另外一只手肘压着那雪白的宣纸,眉头在弦月永远都不会看到的方向皱成一团,迟迟的都没有下手。

    “公子。”

    一旁的人见他脸色发白,额头甚至有冷汗冒了出来,似在十分痛苦的挣扎,凑到他的跟前,轻轻的叫了一声。

    君品玉抬头,脸上的笑容像是在暴风骤雨中左右飘摇,身不能由己的树苗,他笑了笑,然后低头,字迹潦草却又工整,乍一看,十分的洒脱,却若细看,却又好像被困在了自己的条条框框,怎么都越不出来,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

    这样优秀的男子,怎么会有这样凄苦沧桑的笑容。

    那人呆呆的看着那白色宣纸上的大字,挠了挠脑袋,满头的雾水,在心里道:“永远不要恨我。”

    谁不要恨他,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愿望啊。

    君品玉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上,低头吹了吹,他的动作温柔而又小心,仿佛那不仅仅只是几个简简单单的字而已,而是他呵护在掌心,想要捉住却如何都捉不住的至宝。

    君品玉转过身,弦月正与轩辕昊聊天,两个人说说笑笑,站在一起,十分的搭配,他的眸光越发的黯然,笑容也越来越苦涩,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弦月见君品玉起身了,对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君品玉愣愣的看着他的笑容,上一瞬还是不见太阳的乌云密布,下一刻,竟是说不出的释然,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一般。

    “把东西收好了。”

    他转过身,对着一旁的人说道。

    弦月笑着跑到君品玉跟前,笑道:“君品玉,轩辕昊说请我们去天香楼吃饭。”

    眉眼弯弯,喜悦荡漾。

    轩辕昊请吃饭是为了与弦月结交,这正合了她的心意,那天香楼在诏安以辣出名,美味的糕点也是远近闻名,弦月来这里这么久,最遗憾的便是没尝尽当地的小吃,这提议对他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你答应了吗?”

    君品玉看着她这个模样,便知道她已经应下了。

    除了睡,便是睡的人,还会在别人指责她的时候,冠冕堂皇的说,民以食为天,这样的人,怎么会拒绝这样的邀请呢?

    弦月呵呵一笑,点了点头:“我刚好也饿了。”

    “神医,也一起去吧。”

    弦月拉着君品玉的手:“那当然了。”

    福伯亲眼看着他们手牵着手,一道出来的,他们自然也要一同开开心心的回去了。

    几个人走下擂台,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刚出了人群,弦月忽然瞧见大街上,像只无头苍蝇一般的榕彭,一双眼睛四下张望,不时拉过路人,问上几句话,神情焦灼,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

    君品玉看着停在原处的弦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头突突跳了几下,脸色陡然苍白。

    弦月没有应君品玉,直接跑了上去,拽住眼睛半闭,哭着找人的榕彭。

    榕彭眼睛倏忽睁大,看着弦月,哭出了声。

    弦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别着急,慢慢说。”

    榕彭吸了吸鼻子,哭的越发大声:“福伯,福伯他…他不行了。”

    弦月吓得松开榕彭的手,本能的看着身后的君品玉,四周,灯火通明,衬的那张脸苍白一片,他可却笑了,那种仿佛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无法捉住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酸。

    “君品玉,我们马上赶回去。”

    弦月急忙忙拽着发笑的君品玉,四下看了一眼,刚好有马车停在轩辕昊的身旁,她想也不想,直接对轩辕昊道:“借你的马车一用。”

    然后,将马车夫从车上扯了下来,近乎粗鲁的拽着君品玉,将他送上了马车,抢过马车夫手上的鞭子,坐了上去。

    “做我的女人如何?”

    轩辕昊握住弦月的手,一双褐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

    弦月转身,看着一脸自信的轩辕昊,这样的身世,这样的样貌,闻名周朝的五大公子之一,在他的身上,你找不到一丁点纨绔子弟的影子,顶天地里的汉子,和兰裔轩一样,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男人。

    “只有你才配得上我,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

    那自信笃定的口吻,仿佛弦月非他不嫁一般。

    君品玉坐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门外的两人,轩辕昊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这,不正是该有的结果吗?可他却好像后悔了。

    “你能赢得了白战枫吗?”

    弦月扔下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鞭打在马腿上,大喝了一声驾,马车疾驰,朝着君府的方向奔去。

    那种心慌的感觉,她只希望,这一次就好。

    尽管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来了,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回到君府的时候,福伯他已经离开了。

    听香兰说,下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门槛上,脸贴着石板,嘴角还带着笑容,很是安详,气息微弱,他们扶着他回到房间,他说他口渴,喝了杯水,然后就睡下了。

    弦月站在床边,看着一旁的君品玉平静的替他擦拭身子,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那动作是僵硬的,那个干净俊逸的男子,此刻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机械。

    “君品玉。”

    弦月的双手放在君品玉的身上,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手也是,那是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在恐惧,她在害怕,那骇人的浪潮将她席卷在正中,四周一片漆黑,而她整个人已经被冰冻了,可是冰冻的只有身体,她的心,却还在活动着。

    第一次,如此真实的面对死亡,一个尚算亲近的人,就这样,从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一个只相处了短短几天的人,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难受了,拧成一团。

    如果,如果躺在床上床上的人是她的哥哥,她是不是还能做到像君品玉那样,神情淡漠的替他擦拭身子,然后换上他最喜欢穿的那身衣裳。

    不,不行的,她做不到,哥哥离开了怎么办?单就这样想,她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她做不到的,一个人没了阳光,如何还能活的下去。

    她想说些安慰君品玉的话,可她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自己不敢想的方向思考,她的手脚冰她都不知道什么是温暖了。

    良久,君品玉将手中的拿着的毛巾扔进了盘里,溅起一阵阵的水花,他突然转过身,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望被冰冻的死水,凝视着弦月担忧而又惶恐的眼:“弦月。”

    弦月回过神,看着他。

    “是我害死福伯的。”

    弦月的身子一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刻,她是同情君品玉的,同情他的遭遇,比起自己,他更加不幸。

    他是在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之后才被剥夺了幸福的权利的,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他年少有为,深受江湖人推崇,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寂寞吧,也许他更愿意用现在的一切换一家幸福平安。

    “你这个样子,福伯看到会很难受的,他希望你好好的。”

    如果有一天,别人对她说想类似的话,她能不能接受呢?

    不能的吧,发狂发疯,怎么还能听得进别人劝告。

    不过现在的她是真的这样想,生老病死,谁都改变不了什么,福伯的年纪大了,总会先君品玉而去,但是那个老人是真的希望,他的少爷能走出以前的阴影,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

    君品玉看着弦月,突然低下了头,抱住了她,十二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落泪。

    他知道不仅仅是因为福伯离开,还有压抑在心底十二年之久的寂寞不甘愤恨,还有,永远的错过怀里的这个女人。

    是从来不属于自己,还是被自己亲手推开的?

    如果他在宣纸上写下的是,愿福伯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这样的话,是不是他就会坐在门口,微笑着看他和弦月两人手拉着手一同回来,他是不是还能拉着自己的手我,微笑着和他继续语重心长的说话。

    弦月,但愿将来你知道一切,不会怪我。

    三天后,天气晴朗,弦月陪着君品玉,看着福伯下葬,身为忠心的仆人,她知道,他是开心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可以毫无牵挂的去见他的老爷和夫人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君品玉,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他活不到现在。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君品玉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可在人前,他却依旧还是以前的君品玉,干净俊逸,举止谦和有礼,没有丝毫的颓废之态,只是消瘦了点而已。

    两人步行君府,一路上,君品玉看着蓝的刺眼的天空,沉默不语,弦月也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她,想要离开了,想要去寻找他口中的灵草,然后给哥哥送去。

    她相信,君品玉会很快就可以振作起来,但因为福伯的离开,她却越来越害怕,每一日都觉得惶恐不安。

    君府的门口停着马车,弦月和君品玉刚走进大门,便看到拿着包袱的兰香和榕彭,看到弦月,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过来。”

    君品玉手指着兰香和榕彭,示意他们两个过来,他从他们二人手上接过包袱,递到弦月手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是诏安的特产,这里边换洗的衣裳,全部都是素色的,里边还有几张银票,你拿着。”

    弦月低头看着手上两个鼓鼓的包袱,抬头看着君品玉。

    君品玉微微一笑:“你的心不在这里,我明白的。”

    早在看到手脚冰冷躺在床上的福伯时,她的心就已经不在这里了,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凤国皇宫。

    弦月看着他,这个第一眼让他觉得像哥哥的温润男子,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君品玉,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如果…

    弦月也笑,笑容同样苦涩,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那个叫神仙草,是云烟公主亲自培种的。”

    云烟公主?周惠王最宠爱的女儿,那要取这个,不是要去皇宫一趟吗?正好,她要去磐城。

    弦月看着君品玉,阳光下,那双清亮的眼眸璀璨晶莹,她笑了笑,将包袱背在肩上,郑重的道了声:“谢了。”

    她手指着左手手腕的玉镯:“等哪天你想要,只管问我,我一定还给你。”

    君品玉点了点头:“我送你上马车。”

    弦月摇了摇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磐城盛会,我们会再见的。”

    言罢,转身,上马车,放开帘子,没有半分的留恋。

    “少爷,你怎么让少奶奶离开了?”

    榕彭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站在君品玉身后,又是疑惑,又是不满。

    这么好的少夫人,少爷不想办法留着,怎么还主动送她走啊。

    君品玉没有理会榕彭,沿着台阶而下,走到马路中间,直到那马车渐渐凝聚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他才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怎么挽留都不会是自己的。”

    第四十六章:夜探皇宫

    八月中,炎夏的燥热褪去了不少,此时的磐城暖风阵阵,透着金秋的高爽,让那些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人,消了几分疲倦。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淡淡的却又极为艳丽的绯纱,整个皇宫笼着一片朦胧的金黄光晕,碧瓦琉璃,威严而又肃穆,风,卷起园中的百花,漫天飞舞,绕过水榭,拂进长廊,像是为了迎接那一身盛装的美人。

    “公主。”

    正在百草园中忙碌的那些宫人瞧见那从走廊上的丽人,纷纷躬身请安。

    “你们下去吧。”

    身着绛紫宫装的丽人轻轻的挥了挥手,那些宫人纷纷放下手中清理草丛还有百花的道具,弓着腰离开。

    弦月侧身坐在宫墙上,左腿成弓状,弯着的手肘托着下巴,垂直的右腿,像小船般不停的晃悠,看着园中那弯腰,含笑看着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的女子,突然就想到兰裔轩说的一句话,穿上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眼前的女子,端庄,雍容,高贵,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若牡丹花是花中之王,同样的,这样的一身姿态,天生就该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纵然是站在满园的花草之中,可那满身的尊贵,却没有消减半分。

    就算是荆钗布裙,依旧无法掩饰她一身高贵。

    云烟公主,不愧一个贵字。

    同样都是公主,她们的仪态相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天邦周朝,不枉于世,真不知那个每日只知琴棋书画,一身文人气息的周惠王如何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公主,用过晚膳了吗?”

    正专注于满园花花草草的宁云烟突然转过身,看着翩然从宫墙上跳下来的弦月,那动作,极为轻盈,满是的乌发飞扬,那一瞬,她失态的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瞧见了来接自己离开这重重深宫的仙女。

    “公主,你还没回答我呢?”

    直到弦月弯着腰,笑着仰头凑到她的跟前,她才从未回过神来,如水般的眼眸楚楚动人,看着弦月。

    这样的女子,她从未见过,潇洒不羁,恣意徜徉,随性的让人羡慕。

    宁云烟抿唇,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标准的近乎僵硬的笑容,可宁云烟知道,与以往那些笑容相比,这一刻,她是真心的。

    素颜白裙,她忽然间觉得身上这一身华美的宫装像是永远都剪不断的丝线,将她牢牢的捆绑住,剪不断,只能拖着这厚重的壳子,艰难的走着每一步。

    “我方才以为自己瞧见了九重宫上下凡的仙女。”

    宁云烟向后退了两步,又似认真。

    “哈哈。”

    弦月仰着身子,大笑出声:“公主雍容华贵,貌赛牡丹,你就不怕我把你劫出去给卖了吗?”

    宁云烟看着弦月,有片刻的错愕,可那双春水般的星眸流露出的却并非害怕惶恐,而是探究,乌黑的眼珠转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弦月。

    半晌,弦月才止住了笑声,咳嗽了几声,盯着同样看着自己的宁云烟,双手放在身后,负手而立,故作严肃:“我就是天宫下凡的仙女,奉王母娘娘之命,向公主要一个东西。”

    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仿若真的煞有其事。

    宁云烟呆呆的看着弦月,突然笑出了声。

    她笑起来的模样很美,如水般的星眸泛着醉人的清波,不减半分雍容轻贵,多了几许少女的甜美娇羞。

    “姑娘可真有意思。”

    那笑容,持续时间很短,才不过几秒而已,就像是刹那间绽放的烟火,虽美,却短暂的让人扼腕叹息,很快的,她有恢复到方才那神圣高贵,不容半丝亵渎的模样,很美,却终究少了几分生气。

    “王母娘娘可说让你取什么东西?”

    宁云烟绕过弦月,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方才坐着的地方,五米高的宫墙,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将墙内墙外的两个世界彻底隔绝,可纵然能出了这堵宫墙的,看到的也不过只是精致华丽的宫楼而已。

    世人皆羡慕生活在皇宫的人,每日锦衣玉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出门也是前呼后拥,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而已。

    弦月转过身,看着越过那高高的宫墙,遥望天空的宁云烟,纵然她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弦月知道,那睑瞳流露出的是向往,是憧憬。

    外边的人拼了命的想进来,恨不得尝尝这高高在上,被人扣吧簇拥的滋味,殊不知,这里边的人,也有想挣破这牢笼,飞出去的。

    如果当初不是柳心悠,她不知道,呆在凤国王宫里的自己,会不会在夜深人静,当对着那高不可越的宫墙时,是不是也会有这样?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王宫之中有哥哥,却没有在江湖的自由自在。

    江湖有她想要的自由自在,却没有她渴求的温暖。

    弦月站在宁云烟的身后,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的,与她一起,看着那淡淡绯色变成了艳丽的红,红的刺眼,让人恨不得用手将她捉住,可无论自己怎么做,终究是捉不住的。

    “神仙草。”

    那一瞬,宁云烟的脊背僵住,双肩一颤,微小的一个动作,没能逃开弦月锐利的眼。

    “听说有止痛的神效。”

    弦月谨慎的补充了一句。

    宁云烟转过身,看着弦月,精致的无关浸润在晚辉下,那清亮的眼眸,干净而又清澈,十分的耀眼,莹润如雪的肌肤,很美,却又不是最美的,被封为天下第一美女的华初雪,她曾见过一面,美的让人心醉,可这一瞬,她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是最美的。

    弦月任由宁云烟上下打量,不躲不闪,十分的坦然。

    “他最近好吗?”

    天空的晚霞,惊心动魄的美,飘忽不定。

    他?对于宁云烟没头没脑抛出来的一个问题,弦月有些困惑,随即想到指引自己前来的君品玉,顿时明白。

    周惠王痴迷书画古玩,云烟公主最喜爱那些稀罕的花花草草,所以这云烟宫,才有了这百草园,世人只知道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些稀罕物,轻易的不可得,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些花花草草有什么用。

    君品玉,知道的太过清楚了。

    弦月笑了笑,觉得这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福伯猝然过世,他现在不是很好。”

    宁云烟的眼眸一黯,划过担忧。

    弦月在心底轻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比起念小鱼,她似乎更加可怜些,至少人家敢当着全世界的人宣布,我爱白战枫,白战枫是我男人,然后不管他怎么做,怎么都赶,整天都能跟在他的身后,他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这确实很让人伤心,不过每日还能见面,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纵然将来两人还是不能走到一起,但是她相信,白战枫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念小鱼,那个跟在自己身后,风餐露宿,足足三年有余的女子。

    “磐城马上就要举行舞林大会了,到时候,他也会来的,公主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那清澈的眼眸像是一面镜子,照到她潜埋在心底的秘密,宁云烟没有辩解,看着弦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仰望着天空发呆。

    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点点慢慢熄灭,天,一点点暗了下来,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带着薄薄的凉意。

    弦月坐在走廊出口的台阶上,背依靠在栏杆上,闭着眼睛,十分的悠闲,等着宁云烟脖子发酸,然后转身,可是,她却始终没有低头转身。

    “公主,王母娘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宁云烟又是一声轻笑,她的笑声,真的很轻,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夜里,那笑声略带着嘶哑。

    她走到弦月跟前,居高临下:“我可以把神仙草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难怪会喜欢君品玉,难道他们在帮别人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让别人先答应他们一件事的吗?还是,这针对的,只是自己。

    弦月低头瞧了眼手腕上的玉镯,想到对已经离世的福伯的承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

    “公主先说是什么事?”

    弦月仰头,那是不容商量的口吻,轻易给别人许下承诺,最后只会是自己左右为难。

    宁云烟走到弦月伸手,双手扶着出门的栏杆,四下看了一眼,却还是不放心,走到另一边,对宫女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百草园。”

    黑夜寂寂,十足威严,然后取出手帕,垫在地上,在弦月的旁边坐下。

    “你若不答应,我说了又有何用?”

    “你不说,我如何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宁云烟静默,双手撑着下巴。

    夜色渐浓,漆黑的夜空点缀着几颗星辰,遥遥相望,十分孤独。

    “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

    宁云烟转过身,看着弦月。

    “君品玉吗?”

    弦月眨了眨眼睛,故意问道。

    宁云烟的脸上没有半分女孩子的扭捏娇羞,也没有半分的慌张,看着弦月,坦然的点了点头:“对,君品玉。”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弦月有几分意外。

    “遇上他的那年,我才十三岁,当时,他在江湖已有盛名,父皇的龙体抱恙,宫里的那些御医束手无策,他进宫为父皇诊治,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我在水兰小谢抚琴,他一身白衣,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男子…”

    宁云烟陷入了回忆,可在提到君品玉的时候,眉头却微微拧起,似乎是想不到一个形容他的词来。

    “干净,俊逸,对着谁,都是不卑不亢,淡漠而又疏离,对吧?”

    弦月接过她的话,无论是贫民百姓还是皇族亲贵,他都是不咸不淡的,其实,他的心,是滚烫的。

    宁云烟抿唇一笑,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质问弦月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只是点了点头,为弦月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感到高兴。

    “君品玉一表人才,在江湖上又久负盛名,公主既然敢承认对他的感情,为什么不更勇敢一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呢?”

    答案,早在她的心中。

    宁云烟看着弦月,漆黑的夜,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住眼底的一腔歆羡,良久,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转过身,与坐在地上的弦月面对着面:“因为我是公主。”

    她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凝结的寒冰,那是极为锋利的,一下下扎在弦月的胸口。

    因为都是公主,公主?这样至高无上的殊荣,那娇弱的肩上必定要扛起常人无法承受的责任。

    “周朝的公主。”

    铿锵的声调,表明她任何人都无法扭转的决定。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如果我的父皇像始帝一样雄才大略,如果我的兄长足够争气,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像念小鱼对白战枫那样,原则?尊严?什么的我通通都可以不要,但是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如果的,君品玉他很优秀,在我宁云烟看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男子,兰公子,轩辕世子,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可惜啊,他只是个江湖神医,如果是轩辕世子,或者是凤国的太子,那该有多好。”

    最后一句,深深叹息。

    弦月听她这样说,心底隐隐猜出她的条件,越发的不乐意,起身,拍了拍屁股:“既然公主不肯给,我只能用强的了。”

    宁云烟看着她,没有因为她的威胁有半分的慌张。

    弦月走到那些花花草草的中间,借着倾泻的月光,看着宁云烟:“这里,总有一样是神仙草吧。”

    她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决定用最笨的方法,至少,这在她看来,也比答应她的条件要好。

    宁云烟见她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有些沉不下气了,走到她跟前蹲下:“你大白天的能避开重重的羽林军,出现在百草园,对你来说,带我出去,并非难事。”

    弦月看了宁云烟一眼,翻阅这重重深宫并非难事,只是将堂堂一国公主带出去,在要做点什么,就比较麻烦了。

    “武林大会在即,今后我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弦月挑眉,武林大会和她能不能出去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宁云烟笑了笑,那不是自嘲,而是玉石俱焚的决心:“燕国一分为二,六国表面的平静再不能继续维持了,父皇已经向各国的皇子发出了请柬,武林大会之后,我就要嫁给其中一个人。”

    弦月直起身子:“这不像是周惠王回做的事情。”

    一个从来都不管朝政的人,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有所改变。

    “是我让父皇这样做的。”

    宁云烟看着弦月,给出了答案。

    “周国今非昔比,**不堪,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聪明的人,不会守着一个空壳子,更不会背着一个沉重的空壳子,给自己增添负担。”

    她顿了顿,看着弦月,带着几分得意:“但是外人不会知道,他们只看到周国的繁华,还有以前的强大,他们只会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依旧会为了昔日的繁华争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用整个周王朝作为嫁妆,有哪个人能抵御的了这样的诱惑呢?”

    她说的没错,但凡希望自己能够有所作为的人都不会,江山,美人,两者可兼得,这样的诱惑,为什么要抵制呢?

    兰国,轩辕皆野心勃勃,两国不分上下,对周国来说这也许是一个可有可无,甚至该被丢弃的空壳子,但是对别的国家来说,却是天大的好处。

    周朝建国至今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在六国百姓的心中,他就是正统,而其余的国家,他们若是敢做出什么不利周国的事情,那就是造反。

    “燕,兰,楚,凤,轩辕,都会有人来吗?”

    她只是想知道,哥哥会不会来?

    宁云烟点了点头:“都回来,包括凤国久病缠身的太子殿下。”

    弦月心头一喜,没料到哥哥会亲自前来,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看到他了吗?惊喜过后,不由又开始担心起来,一路跋涉,也不知他的身体能不能吃的消。

    “所以,这次的武林大会,云烟公主才是真正压轴的。”

    宁云烟丝毫没有隐瞒弦月的意思:“这次的武林大会,表面上看是由前武林盟主主持,实际上…”

    下边的话,不需要多说,彼此都明白。

    “实际上,是周王室招徕人才的手段,有周王朝这层华丽的外壳,在加上那些人,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弦月的平静,让宁云烟有几分吃惊。

    早在燕国一分为二,弦月便知道,六国的平静会被打破,这是必然的,是无法逆转的局势,周朝早就失去了共主的地位,不过不能找到依附的靠山,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吞掉,早晚都不能存在,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好的,至少将来的待遇绝对会好上许多。

    不得不承认,这宁云烟是个很聪慧的女人,以整个国家为嫁,必定会是其他五国的女主人,甚至是将来天下的女主人,有谁敢怠慢半分。

    或许兰国,或许轩辕国,但不会是凤国。

    她知道,哥哥并不喜欢这宁云烟,宁云烟也是同样,她不希望,哥哥因为自己,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不希望捆绑他幸福的,只是没有感情的利益。

    凤国有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体瘦弱的太子殿下,还有她,羲和公主,早在她四岁的时候,她就说过,这天下的责任,她会替他承认。

    她不确定,宁云烟今日说的这番话,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她舍不得这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生活。

    她希望,她的哥哥,过的是最简单,最开心的生活。

    “公主与我说这些,就不担心我宣传出去吗?”

    宁云烟看着弦月,微笑,是那种近乎笃定的口吻:“你不会的。”

    弦月挑眉:“何以见得?”

    她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了解,她怎么知道她不会那样做?

    “我相信君品玉。”

    那种信任,似乎超脱了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看上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算不算是信屋及乌。

    对于这样的说辞,弦月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宁云烟继续说道:“就算你宣扬出去又如何,但凡是聪明的人都会有敏锐的嗅觉,他们自然能够察觉的出这次的武林大会不同于往日,如果浑然不觉,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得到我宁云烟的青睐呢?就算他们知道周朝只剩下了一个华丽的空壳子,那又如何?就算他是个厚重的会压死人的笨壳,想要的人,依然不会放手,他们只会被这华美的壳子吸引,根本就不会相信你说的。”

    弦月轻笑,她未免太过自信,如果是弦月说的,这话自然没人会相信,但如果是凤国的羲和公主,就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有说服力了。

    不过诚如她说的,就算是一个空壳子,也还是会有人喜欢的。

    “公主,把神仙草给我吧。”

    弦月沉思了片刻,看着宁云烟,突然说道。

    宁云烟展眉,含笑看着弦月,却没有动作。

    “你该相信,君品玉绝看不上言而无信之辈。”

    宁云烟展眉一笑,唤了人来,又命他们将东西包好,亲手递给了弦月:“这种草极难存活,我种了五年,不过才存活了十几株而已。”

    弦月笑着,毫不客气的将用白色的硬质纸壳包装好的神仙草:“我该向王母娘娘复命去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宁云烟捉住,她指着弦月手上拿着的神仙草:“它的药性很猛,多一点的话,会致人命,但少了,又达不到止痛的笑容。”

    弦月的笑容僵在脸上,夜里,极快极短的瞬间,几乎难以发现:“看样子我要等君品玉来了才行,让他亲自告诉我多少剂量才是最合适的,还是呢,要根据病人的情况。”

    宁云烟握着弦月的手一顿:“你能不能留在皇宫里陪我?”

    不是请求,更多的还是担忧,也许是不完全相信弦月,也许,她只是太想离开这个地方,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

    “怎么?担心我食言啊?”

    想威胁她,也不想想是谁让她来这个地方的。

    宁云烟抿着唇,看着天上的皓月:“这辈子,我终究是不能嫁给自己最心仪的男子了,但至少,那个男子,不会让我觉得讨厌。”

    弦月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听说轩辕和兰国的皇子长的是一表人才,而且十分能干,能嫁给他们其中一个,便只是妾,他们做梦也会笑醒的,他们两个都希望能取公主为妻,今后也一定会好生待你的,公主的这一辈子都会很幸福圆满的。”

    从她选择了这条路的那天开始,她就不过只是政治的工具而已,幸不幸福,谁知道呢?不过有一点,他们至少可以相敬如宾。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个样子,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心中想要守护的那个人。

    舍得舍得,没有舍,如何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想呢?

    “想要我带你出去可以,公主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宁云烟松开拽住的弦月的手,有些挣扎起来。

    “公主放心,我绝不会让公主为难的,第一件,就是这个。”

    弦月挥了挥手中宁云烟给她包裹好的神仙草。

    “第二件,我会在接公主出去的那天告诉你,怎么样?”

    宁云烟看着弦月的笑脸,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弦月大笑,带着东西,如一只灵活的轻燕,越上了宫墙,一纵而下,素白的身影渐渐的与夜晚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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