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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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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凤倾天下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第六十八章:轩哥哥?第六十八章:轩哥哥?

    白战枫不由分说,拖着弦月的手就往外边走,弦月挣扎,唯恐白战枫与她较劲,并不敢用内力,弦月越是挣扎,白战枫的脸色越是难看,扣住她的手也就越紧,手骨发出脆响,弦月皱着眉头,心道白战枫这人怎么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脑袋凑在一起,哄闹的很,弦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去白家过年的,白战枫怎么勉强都没用。

    “白战枫!”

    弦月大叫了一声,猛然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白战枫,她的声音很大,刺的在场的每一个人耳膜发痛,整个府邸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白公子。”

    “白大侠,你来这里做什么?”

    雷安雷云二人原是在府库清点过年的东西,听下人来报说白公子来找弦月,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雷云的态度还算客气,雷安可就不一样了,站在弦月和白战枫中间,微微昂着下巴,那姿态,仿佛在说,这里并不欢迎你。

    白战枫气势汹汹,一副恨不得将弦月吞掉的模样,黑衣飞扬,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冰冻凝结了一般,方才在一旁围观的那些人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几步,雷云转身,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这样的热闹,那些人原本不愿意离开,偷偷瞧了白战枫一眼,又看了看弦月,那两个人现在都好恐怖,吞了吞口水,低头,转身,离开。

    白战枫死死的盯着弦月,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生气,怎么能做得到?方才在外边遇上守门的小厮,谈起弦月,那般的熟稔,想想也是,那个女人,生的一副巧嘴,能言善辩,她若是愿意,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于平民百姓,都能打成一片,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来楚国居然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无声无息的。

    他难得回楚国,就像弦月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无法逃避也不能躲避,他身为白家的嫡子长孙,在外边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挑起自己应该承担的义务了,临近年关,应酬多,老爷子带着他到处参加宴会,如果不是听江湖的几个朋友偶然提起,才知道她在楚国,一查之下,居然发现她与兰裔轩在一起。

    兰裔轩,如果是兰裔轩,因为弦月,这个名字让他觉得烦躁。

    “白大侠,你没事吧。”

    弦月的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冷凝,微微的低着头,下巴上扬,看着白战枫,能感觉到他紊乱的呼吸,无一不显示着他的烦躁不安还有愤怒,那呼出的气息,喷在脸上,冰冷冰冷的,像是要凝结成冰一般。

    她笑着,那笑容淡淡的,透着股随意,那是白战枫所熟悉的弦月,她已经转过身,躺在躺椅上,太阳正盛,那白光带着像火燃烧一般的金黄,洒在她雪白细腻的脸上,她眯着眼睛,嘴角噙着笑容,舒适而又惬意。

    白战枫只觉得无奈,从未有过的无奈,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小鱼的心情了,或许自己比她好些,他不知道小鱼对自己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是真的非自己不可?至少,她对着自己不是冷言冷语,可他还是觉得难受,胸口的位置闷闷的,想要发作,却只能生生压制着。

    就像她说的,这个自己谁少了谁都能活下去,他也那样觉得,但是如果他白战枫的人生没了那个叫凤弦月的女人,会不会就此黯然失色呢?

    他回来了,便知道这一次自己再也逃不了了,老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精明,却好像老了许多,已经逍遥了二十二年,已经足够了。

    “来楚国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战枫已经不像方才那般的火爆,声音平静了许多,话中质问的意味却依旧相当的明显。

    弦月头枕着手,乌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眯开一小段缝隙,淡淡的瞥了白战枫一眼,像是在很不文雅的翻着白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就在白战枫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弦月却猛然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那双眼晶莹透亮,黝黑的眸子像是天空中最炽热的太阳,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那光芒太过炽热,让人只看远远的看着,却不敢太过的靠近。

    “你不知道吗?”

    弦月仰着头,可纵然是这样,她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那个。

    白战枫盯着弦月,摇了摇头。

    弦月双手扶着躺椅的扶手,挑了挑眉:“就知道会这样啊。”

    她叹了口气:“你来找我做什么的?”

    白战枫乌黑的眸子转动,他来找她是因为他想她回白家过年,想到她和兰裔轩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心,尤其的不舒畅。

    “你看你一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就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非拽着我回白府过年,我就是不想去白府,才不告诉你的。”

    弦月相当坦率,大过年的,人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她一个外人去凑什么热闹,她若是去了,一定会一整个晚上被别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虽然说她一直很淡然,不过总会觉得不舒畅。

    弦月是不愿去,那凤弦月更加去不得了,她堂堂凤国的公主,如何能去楚国一个大臣家过年,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更会为自己的楚国之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就呆在这里了?”

    白战枫的不悦十分明显。

    弦月点了点头,从躺椅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四下扫了一眼:“这里,兰裔轩是主子,就只有他一个人,没人会管束我,我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只要起来了雷云马上就会准备美味的食物填饱我的肚子,大半夜的,我可以去酒窖偷偷的喝酒,想出去逛街,招呼一声,不会有人不准我做这个,不准我做那个的,自由自在,舒适惬意,多好。”

    弦月转过身,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昭示着她对现在的生活还是相当满意的。

    白战枫不服:“我也是白府的主子,你在白府的话,照样可以睡到日晒三杆,白府有最好的厨师,他们的手艺不会比雷云差的,还有地方进宫的美酒,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你去逛街,我陪着你一起去给你付银子,没人会约束你,老爷子很好说话的,一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弦月笑出了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白老爷子就算不满意也不能说些什么,她可是凤国的公主,去他们白府,那就是贵客,谁敢怠慢。

    “你们白府那么一大家子,规矩肯定多,我哪里好意思睡到日晒三竿啊,我就喜欢雷云做的,没人管我,那是谁说的,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去追一个男人,还不准我喝那么多酒。”

    白战枫顿时哑言,一个女孩子确实不该喝那么多酒。

    弦月得意的笑了笑,万分肯定道:“你死心吧,说什么都没用,我是绝对不可能去你家过年的。”

    白战枫见她一脸坚定,也就死了这条心,可又放心不下弦月和兰裔轩在一起,四下看了一眼,雷安雷云两个人倒是还在,却没发现兰裔轩的踪影。

    “兰裔轩不在,最近人都没看到。”

    弦月哪里不知道白战枫心里的想法,却又觉得好笑,她又不是出国的那些女子,那么容易心动,她要是会喜欢兰裔轩,以前就喜欢了,如果不喜欢,十天半个月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时刻谨记着。

    白战枫挠了挠头,连连笑了几声,似松了口气,弦月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正准备让雷云送客,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顿时耷拉了下来,那一身紫衣的,不是许久未见的兰裔轩又是谁。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关节眼上来了,弦月两手一摊,索性不管了,反正她是不可能会去白府的,像那样的高门大宅,她都不想去。

    白战枫也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兰裔轩,狠狠的瞪了弦月一眼,那眼神,仿佛认定了弦月方才实在撒谎一般。

    弦月直直的他的视线,没有丁点的心虚,白战枫有瞬间的动摇,却又觉得不可能这般巧合。

    “白兄怎么来了?”

    兰裔轩的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像极了好客的主人。

    “雷云,上茶。”

    弦月真觉得,在礼仪上,真没人能在兰裔轩的身上跳出任何瑕疵。

    白战枫怎么会来?弦月微抿着唇,这兰裔轩还真喜欢明知故问。

    白战枫没好气的盯着兰裔轩,那眼神,带着明显的戒备,阴沉着脸,这是对于强劲的情敌该有的表情,不像兰裔轩,那俊逸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那双空濛的眼眸永远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不用了。”

    白战枫看着雷云离去的背影,出声制止。

    “你真不和我回去?”

    白战枫不死心,望着弦月再次问道。

    弦月摇头摆手,立场相当坚定,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白战枫沉眉思索了片刻:“那我陪你在这里过年。”

    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弦月和兰裔轩呆在一起。

    “不用了。”

    弦月斩钉截铁,同样没有半点商量回转的余地:“我会让雷云他们把你赶出去的,兰公子,对吧。”

    兰裔轩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雷云刚泡好茶过来,兰裔轩端起茶杯,走到弦月的旁边,在一旁的靠椅坐下,细细的品茶。

    “你就那么喜欢和兰裔轩单独呆在一起啊。”

    白战枫怒吼,品茶的兰裔轩微挑眉看了白战枫一眼,视线停在弦月的身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那被雾气氤氲的眸,竟也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弦月皱眉,心里已有几分烦躁,有种想要发火的冲动,却知道这样的话只会让白战枫更加纠缠,她搞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将她和兰裔轩牵扯在一起,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原因。

    “你难得回楚国,不在白府过年,这话要是传出去,免不了有人闲言碎语,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至少得陪白老爷子吃了年夜饭了。”

    她不管别人是怎么说白战枫的,她敢肯定,自己肯定也会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指不定怎么说她呢,弦月到无所谓,要是前边加个姓氏就不好了。

    白战枫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父母早逝,爷爷对他一直很宽容,这些年他在外边,他一句话也没说,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知道,他是不想勉强自己,这次他回来,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开心的,他没问他什么离开,但他看得出来,他想自己留下来,而他也是决定的。

    “白战枫,白老爷子年纪大了,没多少年了。”

    弦月并没有任何诅咒的意思,生老病死,谁也逃脱不了,白老爷子今年已经快六十了吧,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长寿的了,指不定将来哪一天就离开了,现在不好好珍惜,将来必定会后悔的。

    白战枫看了弦月一眼,深吸一口气,心里也不免怅惘,这次回来,老爷子真的好了许多,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依旧精明,却又多了几分苍老的痕迹。

    这些年在外漂泊,不是没想过回来,或许世人都羡慕他白家大公子的身份,但是一直以来,他却一直在逃避这样的身份。

    高处不胜寒,享受的越多,责任就越大。

    白战枫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弦月,那双乌黑莹润的眸仰望着天空的方向,带着刻骨的思念,他明白,那是她思念远在凤国的那个人,能让她有这样的表情的,就只有凤国的太子凤久澜了吧。

    他是男子汉,回来了,就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了吧,哪里能在这边过年。

    白战枫叹了口气,他总觉得那些那么多的束缚,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将他捆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离弦月越来越远了。

    “那我吃完年夜饭过来。”

    白战枫的视线在弦月还有坐在弦月身边的兰裔轩身上逡巡了片刻,尽管不想承认,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那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小鱼的一切,纵然拼尽一切,也未必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想,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与她在一起。

    弦月笑了笑,算是同意了,大家族里,年夜饭很多都会持续到深更半夜的,等白战枫来,她早就吃饱喝足了,也就不用烦他管着管那了,要是白战枫知道弦月心中所想,一定会黑了脸,当然了,他不会知道。

    白战枫走到兰裔轩跟前,突然蹲下身子:“兰公子,你有麻烦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在这安静的院落来说,弦月完全能听清楚,兰裔轩抬眼转身,看了白战枫一眼,那般的得意笃定,不由皱起了眉头,弦月盯着他拧起的眉头,却来了兴趣,没想到白战枫还能威胁到兰裔轩,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她不免好奇起来。

    白战枫起身,仰头大笑,爽朗而又豪迈,震的周围的叶子仿佛也在颤动。

    她看着白战枫的背影,蓦然想到什么,小跑着追了上去,大叫了声:“白战枫。”

    白战枫转身,那乌黑的眸,那如到刻板的脸还残留着浓浓的笑意,看着弦月。

    弦月也是一脸的笑容,继续道:“记得带红包。”

    白战枫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弦月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她从雷云的身边经过,将两个盖子掀开,最后端起一杯没有茶叶的,咕噜咕噜的喝完,然后直接放回雷云端着的托盘。

    “兰公子。”

    她看着兰裔轩,一双大大的眼睛精光闪闪的,满是兴奋:“你也记得哦。”

    兰裔轩起身,将手上还未喝完的茶递给一旁站着的雷安,挑眉看着弦月:“什么?”

    弦月看着他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向后退了几步,自己将挡在脸上发丝拨弄到耳后:“红包啊,记得准备红包啊。”

    兰裔轩并没有因为弦月刻意的躲避生气,微抿着唇,脸上的笑意却更甚,点了点头:“你想要多少。”

    “兰公子觉得过得去就好。”

    弦月望着兰裔轩,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明媚,忽然凑近兰裔轩,盯着他的眼:“兰公子,白大侠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兰裔轩脸上的笑容未变,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那么近的距离,弦月却能明显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却十分肯定是变了。

    “当我没问。”

    弦月伸展四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了。”

    她笑着对兰裔轩摆了摆手:“我先去休息。”

    弦月怎么也没料到,白战枫口中所谓的麻烦居然来的那么快。

    当天傍晚,弦月像往常一样按时起床,漱了口,冲了个冷水脸,桌上却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不由奇怪,推门走了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晒扫的下人,清理地上的落叶,见到弦月出来,恭敬的道了声:“姑娘。”

    弦月点了点头:“雷云在哪里?”

    “管家在大厅。”

    弦月越发奇怪,抬头看了眼天色,远处的天边,一片的绯红,像是滴血一般,近处的树木,那并不甚苍翠的绿色蒙上了一层金黄,看着让人的心里觉得暖暖的。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屋檐下,还有院子的树木上到处都悬挂着大红的灯笼,看着十分的喜庆。

    “让他给我准备晚膳,我饿死了。”

    弦月毫不忌讳的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真的是蛮饿的。

    那人看着弦月,吞吞吐吐的:“他现在不方便?”

    下人看了弦月一眼,没有做声,弦月走出房间,向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进客厅,便感觉到那排场,两边一排排站着的全部都是下人,那么多的人,全部低着头,态度恭敬,半点声音也没有,弦月有种压抑的感觉。

    雷云站在大厅的正中,正给一个女子泡茶,那女子穿着一身粉衣,系着蓝色的腰带,给人一种十分飘逸的感觉,那金色你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反射这淡淡的金光,看不清她的脸,让人窒息的美。

    “雷云。”

    弦月叫了声,雷云放下手中的玉壶,转身看着弦月,很快瞥过头看向她的身后,然后方才坐在大堂正中的粉衣女子突然蹦了起来,像是欢快的蝴蝶,从她的身边,她的鼻尖还能闻到阵阵的香,不是寻常女子的香粉味,一股从身体内散发出的自然的清香。

    “轩哥哥。”

    弦月转过身,便见粉衣女子像只乖巧的小猫,贴在兰裔轩身上:“我好想你啊。”

    第六十九章:美人华初雪

    弦月转过身,因为那花蝴蝶的脸是贴在兰裔轩怀中的,所以她还是瞧不清她长的什么模样,惊鸿一瞥,弦月敢肯定,那绝对是个惊世的大美女,身带奇香,弦月蓦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绽放。

    兰裔轩并没有推开大美女,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看不出特别的亲切,也没有弦月那日匆匆瞧过的厌恶,十分平静的任由美女抱着。

    弦月心底了然的哦了一声,望着那相拥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更盛,难怪不让别的女人碰。

    兰裔轩伸手的瞬间,抬眼瞥向弦月,满脸的笑意,那晶莹清亮的眼眸倒映着相拥在一起的紫衣粉裳,带着浓浓的兴味,哪里有半分的生气和吃味。

    绝世大美女在兰裔轩的怀中蹭了蹭:“轩哥哥,我想死你了。”

    那嚅嚅的声音听的弦月直有种心境荡漾的感觉,将曾经兰裔轩接触过的女子想了一遍,却发现,好像除了自己,没见他和其他女子有过太过亲密的接触,好吧,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她的情敌的,如果一定是的话,那一定也只是她假想而已,和念小鱼的兴致一样。

    弦月站了片刻,却见她丝毫没有放开兰裔轩的意思,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他是真的很饿了,很是小心的向后退步,走到雷云跟前,唯恐打扰到那相拥的二人,几声的阳光下,娇小美貌的女子靠在颀长俊逸的男子身上,难有的和谐美好。

    “雷云,去给我准备吃的。”

    她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凑近他耳畔的那一瞬,她明显能感觉到雷云浑身的僵硬,像是突然间被石化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半分,一贯冷清的面容泛着点点的红,而他的耳根,却好像是发烧了一般。

    敢温热的喜气喷洒在自己的脸上,酥酥麻麻的,似乎就算是用钢铁出铸成的心,也能在瞬间就被融化,雷云明显能感觉到那一贯温和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顷刻间化成冬日里寒冷的冰雹,尖锐的,锋利的,砸在身上,利箭穿心般的疼痛。

    没有任何的犹豫,雷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弦月只看到他的耳根,在阳光下,红的彷如滚烫的铁烙,就算是不去碰触,却能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

    他指着雷云的耳朵,眉眼弯成月牙状,笑出了声,而后很快的捂住嘴唇,别过头,方才甜蜜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已经分开,而她,隔着那刺目的阳光,终于能看清她的脸。

    美女,绝世美女,她想了很久,却始终还是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来,脑海不由浮出一段形容美人的话来,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弦月不由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睛,那双眼,弦月的第一反应便是狐狸精,用千年道行修成的媚态,勾魂摄魄,只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再不能自拔,却又有着楚国女子一贯的柔软,而且干净,那是未经世事的少女,一切都还保留着嘴唇的纯真,那张脸也极为干净,五官小巧精致,像是洋娃娃一般,身形娇小,更让人怜爱,那是妖精和精灵融成一体的化身,该是矛盾的,却又该死的协调。

    此刻的她,正用那双用千万年道行修行而成的狐媚眼盯着兰裔轩,无声的诉说着什么,清纯的外貌,勾人的媚眼,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尤物,足以勾引任何男人的尤物,这样的女子,天生就该被男人捧在掌心呵护着的。

    天下公认的美人,楚国的初雪公主,她勾着唇,看着华初雪勾着兰裔轩手臂的手,十指纤纤,那是真的半点没有沾染丁点阳春水,干净,修长,如婴儿般白嫩,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楚国的王上会和周惠王一样,宝贝着女儿,但是她又知道,两个人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周惠王的爱夹杂了太多的利用,太多的自私,而对着这样的一个女孩,谁都会忍不住想要怜爱吧。

    华初雪,初雪,是第一场雪吗?干净洁白,果真是人如其名。

    “轩哥哥,她是谁?”

    华初雪手指着弦月,一双狐媚眼睁的大大的,盯着弦月,十分无辜的模样,脸上扬着笑容,热情而又亲切,像是邻家的小女孩,和宁云烟不同,她的身上并没有那股子的高高在上,给人一种我是公主就了不起的感觉。

    弦月笑了笑,她想,如果这个时候她能松开兰裔轩的手,没了那占有性十足的意味,或许,她或许能心生折服,直叹道,败笔而败笔。

    她先是转过身,见雷云不在,估摸着是给自己做午餐去了,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和这阳光一般,跟着灿烂了几分。

    弦月走到华初雪跟前,礼貌的笑了笑:“原来天下第一美人长的是这模样。”

    华初雪瞪大眼睛,眼底的柔波荡漾,似有些不明白弦月的意思。

    “一等一的大美女,果真名不虚传啊。”

    弦月说完,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透着不羁和潇洒。

    “你是凤国的弦月公主?”

    华初雪盯着她眉间的朱砂,没有太多的疑问,想来是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弦月扬眉,点了点头。

    华初雪突然松开兰裔轩的手,激动地握着弦月的手,那模样,像是见到了期许已久的偶像明星,兴奋的紧:“我比你大。”

    对于这样出乎预料的答案,弦月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再无其他。

    燕,楚,凤,兰,轩辕还有大周,大部分都是皇子居多,可事实上,却也不仅仅只有三个公主而已,周朝公主宁云烟雍容华贵,堪称国母典范,楚国的初雪公主美丽可人,天下男子皆神往已久,而她羲和公主,不过是因为凤国的皇室凋零,就只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她虽极不受父皇宠爱却被哥哥捧在掌心,再加上四岁金典之上的事情,被传到了民间,到最后,已是神乎其神,也因此,三大公主也才有了她凤弦月。

    “你能告诉我关于轩哥哥的事情吗?”

    华初雪盯着弦月,满脸的期待,而弦月却分明看到她在说起她的轩哥哥时,满眼的星光,这星光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一无所知。

    难怪兰裔轩那么肯定,一个女人再怎么理智,遇上爱情,那也是个白痴,更何况她看这华初雪根本就不是很精明,遇上兰裔轩,那就更加逃脱不了他的魔爪了,楚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在她的掌控之中。

    白家再怎么强大,可在楚国,华氏才是皇族,才是正宗,他们若是不肯,白家做的就是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

    华初雪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眼眶顷刻间就红红的,憋着嘴巴,哀怨而又委屈:“轩哥哥说江湖险恶,说什么都不肯带我出去。”

    软软的声音染上了重重的鼻音,听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微微皱着眉头,她个子娇小,长的又有些瘦弱,看起来竟有一种单薄之感,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蹙眉的模样,也还是美的。

    “公主,江湖上有很多好色之徒。”

    弦月顿了顿,勾唇,瞥了兰裔轩一眼,那眼神,带着浓浓的戏谑。

    “那些号称正义之师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他们会透过眼神还有精神占你的便宜,还有一些人好色成性,白天他们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晚上就会变成采花贼,把你这朵娇滴滴的花给采了。”

    弦月单指挑起华初雪的下巴,低着身子,对着她的脸微微吹了口气,模样轻佻,清亮的眼神,星星点点的笑意,看不出是温暖的还是冰冷的。

    弦月满意的看着华初雪受惊的模样,那勾魂的狐媚眼茫然而又惶恐,这才松开了手,她是女人,所以不需要什么了怜香惜玉之心,她已经有了想要怜惜的人了,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不再需要第二个。

    “不要吓她。”

    兰裔轩走到弦月跟前,警告似的看了弦月一眼:“她不能受刺激。”

    兰裔轩一副认真正经的模样,倒是让弦月有几分意外,摆了摆手,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没有。”

    她笑,看着安慰华初雪的兰裔轩,却觉得庆幸,好在,她没有动情,还好,还好。

    “弦月姑娘。”

    是雷云的声音,弦月眼底放光,顿时将兰裔轩还有华初雪二人扔在了一边,乐呵呵的朝着雷云走了过去。

    就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不用为情所伤,不会为情痛苦,真好。

    “是饺子。”

    雷云找了个桌子将托盘中的大碗盛着的饺子放到弦月跟前:“厨房里,这个最快。”

    弦月点了点头,雷云的手艺都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她又不挑食,肚子确实饿了,给她煮饺子填报肚子,而不是让她等大半个小时吃饭,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肚子饿不饿?”

    兰裔轩松开揽着华初雪肩膀的手,低声问道。

    华初雪仰头看着兰裔轩,一脸满足的笑容,抿着唇,摇了摇头:“不饿。”

    她原本只想看她的轩哥哥,不搭理弦月的,但是弦月吃饺子的声音实在太大,还能听到吞口水的声响,雷云亲手包的肉饺,还有市面上还有的海参菇,料相当的足,汤的味道,鲜美异常。

    华初雪仰头,却见兰裔轩的视线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越过弓着腰的雷云,如鸿羽般落在她的身上,那般的轻柔,带着说不出的暖意还有其他她不想窥明的情绪。

    华初雪拽了拽兰裔轩的衣裳,仰着如花般的笑靥,小声道:“轩哥哥,我饿了。”

    像是流浪的小猫找到了将自己丢弃的主人,那模样,弦月双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着鲜汤,她觉的自己挺不正常的,对着这样一个绝色大美人,如果不是嫉妒,那就是恋爱,但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丁点都没有,似乎她所有的柔软都给了那个将一身温暖都给了她的人。

    弦月放下已经见底的碗,背靠着椅子,双脚放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嗝,满足的闭上眼睛:“雷云,晚上我还要吃饺子。”

    她看着雷云的背影:“四五个就好了,人是铁饭是钢,我中午都没吃饭,我要吃饭的。”

    “雷云,给华初雪端一碗饺子来。”

    华初雪笑了笑:“我也要大碗的。”

    雷云转过身,道了声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弦月看着坐在身旁的华初雪,见她双手撑着下巴,也正看着自己:“吃下四五个那么大的饺子,你还能吃得下饭吗?”

    弦月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现在正在长身体,不多吃点会营养不良的。”

    她振振有词,心里想着的却是兰裔轩方才的称呼,她叫他轩哥哥,那般的亲近,还带着少女浓浓的爱慕,他却叫她华初雪,连名带姓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关爱,可是说话的口吻却是冷冰冰的。

    “轩哥哥,她一直是住在这里的吗?”

    华初雪仰着头望着兰裔轩问道。

    兰裔轩迎上她的视线,没有任何的回避,也没有半分男子应有的痴迷,淡淡的恩了一声。

    “还会继续住在这里吗?”

    华初雪继续问道,像个纯真而又懵懂的小孩。

    兰裔轩在她的对边坐下,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不是肯定,不是命令,弦月更听不出半点的威胁,是恳求,是愿望,还有撒娇,那精致的狐媚眼带着万分的小心翼翼,盯着兰裔轩,他却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雷云刚好端着饺子走了进来,和弦月方才一模一样的大碗,就连饺子的数量也是一样的,然后放在了华初雪跟前。

    华初雪瞪大眼睛,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十分的可爱,抬头看着弦月,弦月双手撑着下巴,对着碗内的饺子怒了努嘴,示意她自便。

    华初雪望着兰裔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拿起筷子,还不忘仔细瞧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干净的丝帕,旁边站着的宫女擦了又擦,她才接过筷子,架子一个大大的饺子,一口气放进嘴巴,那双干净澄澈的狐媚眼顿时布满了晶莹。

    弦月只是看着,刚上锅的饺子其实是很烫的,她吃的那么快,是因为习惯了,她一个真正意义上养尊处优的公主如何能练就那样的一身本事?

    她以为华初雪会吐出来,毕竟那样烫的东西吞下去,心都会燃烧的,整个人是很难受的,可是她没有,她看到她生生的将那饺子吞了下去,弦月顺着她眼角的方向看去,正是兰裔轩所在的方向,然后,那双晶莹如水般的眼眸染上了失望,她却依旧不肯放下手中的筷子,吃的飞快,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公主。”

    一旁的宫女担心的叫了声,可是她却恍然未觉,一口气将雷云端来的饺子全部吃的精光,然后,放下筷子,双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汤。

    弦月看着她一些列的动作,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觉的熟悉,然后,那原本盛满了饺子的碗见了底,她背靠着一直,双脚伸至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弦月看着躬身收拾着的雷云还有倒在椅子上的华初雪,笑出了声。

    华初雪觉得肚子难受,像是有一把火燃烧,没有任何的过程,从一开始就是灼热滚烫,弄的她整个人无比的难受。

    “公主,你的胃口也不小嘛。”

    她看着兰裔轩,他还坐在对边,一动也不动的。

    她敢肯定,百分之一万的肯定,华初雪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她觉得好笑,冷冷的,正的有嘲讽的冲动,就因为自己住在这里,所以她便以为自己对兰裔轩来说是特殊的吗?是该说她单纯呢还是愚蠢呢?

    “女人的胃口果真是松紧带。”

    华初雪也在叹气,可那并不是满足的,而是因为难受,雪白如婴儿般的肌肤因为隐忍而染上了晕红,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衬的美人越发的羸弱,像极了红楼梦中的林妹妹,测眼看着弦月。

    “可大可小啊。”

    雷安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见雷云端着盘子离开,跟着追了上去,两人离开大堂,绕过走廊,直到了僻静的厨房,雷云却像是没发现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一般,静静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雷云。”

    雷安气恼,冲上去捉住他的手,眼底除了冒着的火光,还有越燃越旺的担忧。

    “你在做些什么?她是公子的人。”

    雷云盯着略有些暴躁的雷安,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有分寸。”

    雷安瞪着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犯险。

    “也不知道公子怎么做才能打动弦月姑娘的心。”

    雷云叹了口气:“现在又来了一个缠人的初雪公主,你不是不知道她…”

    雷云看着雷安,没有继续往下说,两人却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既然是公子的女人,就算是心头上的肉,就算是没了就会流血,会痛不欲生,那也必须割舍了。

    雷安松开雷云的手,遥望着厨房窗口外的青山,也跟着叹了口气:“毕竟初雪公主是因为公子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王后还是…”

    雷安继续补充道:“公子他只是愧疚而已。”

    雷云又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

    “兰裔轩,你的初雪公主肚子可能不舒服。”

    弦月手指着躺在椅子上的华初雪,微闭着眼,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这个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

    大年三十,皇宫肯定会有各种盛宴,嘴巴被烫的起泡,什么都吃不了。

    桌上是山珍海味,可你只能看不能吃,这简直就是酷刑。

    兰裔轩从桌上站了起来,走到弦月跟前,盯着弦月看了半晌,眼底明显是不悦的,弦月笑了笑,她自认为没有说错什么,能攀上一国公主,而且这公子还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大美人,这有什么不好。

    弦月从桌上跳了起来,走到兰裔轩跟前,推了推兰裔轩的肩膀,手指着华初雪:“她脸色很难看。”

    华初雪的眼睛是闭着的,因此弦月没有发现,那勾魂的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惊讶。

    “轩哥哥。”

    华初雪拽着兰裔轩的衣裳,虚弱的叫了声,雪白的肌肤因为点点的汗珠,更显晶莹剔透。

    兰裔轩蹲下身子,将她脸上的汗珠擦干,温声问道:“不舒服?”

    华初雪摇了摇头,弦月敢肯定,她是在逞强,这样子,如果还舒服,不是骗人吗?

    “轩哥哥,你在宫里过年好不好?”

    弦月挤了挤兰裔轩:“那你送她回去吧,把雷云留给我。”

    兰裔轩转身,那表情弦月也讲不太清楚,只是她向来能不把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继续笑道:“给我做年夜饭。”

    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用如此虚弱的模样面对着她,若是常人,必定不会拒绝,可兰裔轩似乎已经下了决定:“我过些日子进宫看你。”

    上一刻还是如烟火绽放的华丽期待,这一瞬却只剩下满世界的黑色,漆黑黯然:“不去吗?父皇和母后经常提起你,想看看你呢。”

    她动了动身子:“那我留在这里陪你过年好了。”

    她唯恐兰裔轩不肯答应,可怜兮兮的瞅着弦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了弦月的手,她拽的很紧,弦月看她一副虚弱的模样,总不好狠狠的将她甩开,就由她拽着自己,静静你等待着。

    “你让轩哥哥答应我留下来好不好?”

    弦月只在心底叹息,怎么她遇上了的那些女人,一个个都爱的这么卑微。

    那双精致的狐媚眼,是细碎的光芒,像是破碎的心,她看着兰裔轩,其实既然不是一个人,反正哥哥也不在身边,她是无所谓和几个人过年的,是和兰裔轩亦或是再加上一个白战枫,又或者是加上华初雪,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这初雪公主还真的看得起自己?兰裔轩虽然不勉强她,不过也没听她说过什么话,她又是什么立场,没帮上忙还惹得一身骚,还是算了。

    她挑了挑眉,轻轻的踢了踢兰裔轩:“兰公子,你会听我的吗?”

    兰裔轩没有看她,温柔的整理着华初雪凌乱的发丝,那般的娇小,那般的脆弱,像极了被放在瓷瓶中的洋娃娃,一旦瓷瓶摔坏,那精致的娃娃就会不堪一击。

    “我过几日进宫去看你,乖乖听话。”

    华初雪看着兰裔轩,大大的眼睛陡然流出了眼泪,然后哭出了声,如果躺在椅子上的是以前的念小鱼,如果那个说着乖乖听话的是白战枫,或许那静静的泪水会变成嚎啕的大哭,然后不依不饶。

    “你们送公主回去,她身体虚弱,没事别让她出来了。”

    是的,天下第一美人其实是个病美人,可这却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后天不足,到底是什么原因,却没人知道。

    “那你记得一定要进宫来看我。”

    华初雪被兰裔轩扶直,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臂,不放心的提醒道,直到兰裔轩恩了一声,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弦月看着华初雪被人担在担架上抬了出去,兰裔轩送她到门口,弦月姑且将此当成了依依惜别。

    “到嘴的鸭子,你居然不吃。”

    弦月走到兰裔轩身边,看着消失的华初雪,痛心疾首,抬眼看着兰裔轩,一副你已经无药可医的模样。

    “如果是你,我一定不会拒绝的,你会吗?”

    兰裔轩转过身,看着弦月,这样的认真倒是让弦月有几分不自在,他笑了笑,向着外边的方向走去。

    弦月笑了笑,紧跟在身后,学着华初雪的娇软的口吻:“轩哥哥。”

    她怒了努嘴,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兰裔轩猛然停下脚步,她生生撞在他的背上,对上兰裔轩的眸,笑的越发开心:“你下次进宫带上我,好不了?”

    第七十章: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营城是楚国的国度,大年三十的那天,自然十分的热闹。

    前一天晚上睡的很晚,可第二天清晨弦月却起了个大早,不是不想睡的晚些,院子里的声音实在嘈杂了一些,其实也不是特别吵,平日里也是这样,只是今日的心情竟是难有的激动,听见外边的声音,蠢蠢欲动,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打开房门,碧蓝如洗的天空,冬日的阳光明媚,透过院子里那些并不甚茂密的枝叶,洒在脸上,暖暖的,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弦月闭上眼睛,嘴角噙着笑容,伸了个懒腰,那些原本忙碌着的下人见了,转身看着门口那素白的身影,如玉般的赤足踩在光滑而又冰凉的大理石上,额前的发丝随风飞扬,像极了从山林间走来的精灵。

    有刹那间的经验,而后便是吃惊,很快他们低下了头,这个时间段,弦月姑娘不是应该在房间睡觉吗?

    弦月睁开眼睛,对着那些面带错愕的下人扬起比这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挑了挑眉:“早啊。”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但对弦月来说,她已经快要忘记晨间的凉风和阳光洒在身上是什么滋味了。

    有下人向雷云通报弦月已经醒来的事情,雷云很快端着食物来了,看到赤着脚的弦月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营城的天气虽然暖和,但毕竟是冬天,一大清早的,太阳出来还没多久,湿气很重,从外表看,弦月和楚国的女子一样,看起来同样的弱不禁风,只是她的肩膀,却扛起了男人都扛不住的重担。

    她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磐城那么冷,那么单薄的衣裳,她却连感冒都没有,似乎所有的病痛都让凤国的太子殿下一个人承担了去。

    弦月用完了早膳,马上就有下人到她的房间,说已经备好热水了,让她去洗澡,这次是由几个下人伺候着,换上了新衣裳,却怎么也不允许她们动自己的头发。

    下午的时候,越发的热闹,坐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外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说不出的喜庆,每个人都很忙,挂灯笼的的挂灯笼,贴对联的贴对联,还有大堂,弦月的时间经过,放在眼前看了看,丁点的灰尘都没有,可那些人却低着身子,手上拿着抹布,不停的擦拭,也不知道在擦什么。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弦月不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和兰裔轩一样也有洁癖了。

    在府里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兰裔轩,弦月窜到厨房,见雷云身上绑着围裙,手上拿着勺子,一副大厨的模样,白雾缭绕,老远就闻到香气。

    厨房里除了他,就只有三三两两在洗菜切菜的下人,手上还带着手套,兰裔轩并不是吃不得苦,但是他从来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

    “雷云,什么东西,好香。”

    雷云听到弦月惊喜的声音,转过身,便瞧见门口一脸笑意的弦月,素白的衣裳,干净的笑容,盯着他手中的勺子,垂涎三尺。

    雷云笑了笑,见她就要进来,慌忙走到门边制止:“油烟味太重了,姑娘刚换了衣裳,还是不要进去了。”

    弦月探着脖子,垫着脚尖,指着灶台上的菜:“都是晚上吃的吗?”

    雷云点了点头,她的右手轻握成拳,放在下巴的位置,笑出了声:“你们家公子呢?怎么没看到他和雷安?”

    “他们一早就出去了。”

    弦月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继续做饭。”

    弦月说完,退离了厨房,在路上碰到刚从外边回来的兰裔轩,雷云跟在他手上,也不知搬了什么东西,一头的汗。

    “听下人说,你今天起的很早。”

    弦月没有理会,绕过兰裔轩走到雷安跟前,伸手在他抱着的大箱子上轻轻的拍了几下,转身看着兰裔轩:“什么东西?”

    弦月直接问兰裔轩,这两兄弟和轻痕一样都是死心眼的人,对主子那都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若是没有兰裔轩的首肯,就算她磨破了嘴皮子也别想问出一个字来。

    “烟火还有鞭炮。”

    那么多?弦月狐疑的看了兰裔轩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半点没有忽悠自己的模样,趁着雷安不注意,旋身就从他手上抢过那大箱子,屁颠屁颠的朝自己所在的房间走去。

    那么多的烟火,那么多的鞭炮,足够她玩一整个晚上了,其实她是喜欢热闹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那喧闹的鞭炮声便没再断过,噼噼啪啪的,仿佛要将她的耳朵震聋了一般。

    弦月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房间,兰裔轩来找她,她的房门并没有,窗户也是打开的,那一声素白,坐在窗前,正对着楚国的皇宫发呆,微抿着唇,眉头时而拧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裔轩在门口站了一会,可弦月却连头也没回,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他没有做声,悄悄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府内还没有燃灯,天并不是很暗的,那艳红的天空时有似流星般的光芒划过,只是那瞬间的光亮并不是很明显的。

    “弦月姑娘。”

    直到有人躬身走到她旁边,轻轻的叫了一声,弦月才转过身,清亮的眼眸盯着身边站着的下人,并无任何异样。

    “公子让我问你,晚上吃不吃饭?”

    弦月一听吃饭,蓦然就想到下午去厨房找雷云,灶台上放着的那些好东西,中午是吃了不少,下午也一直坐在房间发呆,不过她从事了脑力劳动,抬头遥望着天际,那通红的一脸无一不昭示着这一天的结束,她饿了,现在就要吃饭。

    推开凳子,起身跑了出去,身后的丫鬟跟了上去,对着弦月的背影大叫道:“公子在院子里。”

    弦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口去跑到兰裔轩的小院,看着他门口贴着的倒福,笑出了声,心里竟觉得暖暖的。

    无关乎男女之间的爱情,她也是人,还是个女人,女人总有感性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在这个没有哥哥的陌生地方,有一个人能够容忍的小恶作剧,成全自己的偶尔的恶趣味,那感觉,还不错。

    弦月出门的时候,白日里挂在屋檐下还有树枝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因为白日里下人清理了一番,比起往常似乎更加干净了,好像亮了不少。

    兰裔轩坐在他院落的小亭,身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畔,四周的燃着明亮灯火,恍若白昼,兰裔轩就坐在小亭的入口,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过身,灯火阑珊,唯有他的脸,星星点点的光辉,温润如玉一般。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穿着紫衣,一身贵气难掩,而弦月也是一样,兰裔轩这次去绸缎庄挑选的衣服也全都是素白的颜色,穿在身上自是十分舒服,从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他不吝啬,给自己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两个人都没有刻意的装扮,今天对他们来说,和以往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对两个人来说,其实都有不同的意义。

    这是弦月十年来第一次不在那寂静无人的梨花斋过年,但她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天对兰裔轩的意义。

    “哎呀,兰裔轩,你比以前更迷人了。”

    弦月觉得奇怪,无论是燕京的院落还是营城的府邸,都没有名字,站在外边的人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而住在里边的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却不知道叫什么。

    雷云精心准备了一整天,这年夜饭自是丰盛无比,弦月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双眼都是就冒光了,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雷云微微一笑:“雷云,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雷云低着头,没有看弦月。

    弦月的盯着桌上的菜色,笑的愉悦而又满足,拿起筷子,看着对边的兰裔轩:“兰公子…”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雷安手上提着两个大缸子朝这边走过来,弦月轻轻的嗅了嗅,那鼻子简直比狗还要灵,都还没放下手中的筷子,边朝着雷安的方向跑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酒缸,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么多菜,我吃不完的,兰公子,雷云雷安这段时间也挺辛苦的,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吃吧。”

    雷安看着殷切的盯着兰裔轩的弦月,有片刻的错愕,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兰裔轩却不开口,弦月笑了笑,没有丁点的尴尬:“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兰裔轩挑了挑眉:“那让府里的下人同聚一桌如何?”

    弦月嘴巴塞满了东西,满嘴的油,摇了摇头,那些人如果来了,肯定拘谨的要命,那模样,看着就倒胃口,如果不拘谨,就算是这有满满的一桌子菜,那么多人,她虽然很会抢,到她嘴里的也没多少了。

    弦月扯开酒罐子,弯着身子从兰裔轩的跟前取过他饮酒的被子给他倒酒,兰裔轩抬头,看到的便是低头给自己斟酒的模样,柔和的眉眼,小心而又认真,除了凤久澜,她最怜惜的就是那些上等的美酒。

    “你们两个坐下一起吃吧。”

    兰裔轩开口,雷云雷安两人没有任何的推诿,只是在坐下的那一瞬,弦月明显察觉到那眼底的诧异,尤其是雷安,那模样,若是不知情,还以为他是见鬼呢。

    弦月和兰裔轩面对面坐着,雷云雷安分别坐在兰裔轩的两边,弦月突然站了起来,跑到门口,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副碗筷,然后用自己的筷子夹了满满一碗的菜,放在自己空着的左手边,又斟了半杯的酒,在几人略有些诧异的神色中,她的左手拿着那半杯酒,右手提着酒瓶子,轻轻的碰了碰,望着左手边的位置,轻轻的笑了笑:“不是不给你喝,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了。”

    她没有说那个人是谁,可桌上的几个人哪有谁是不明白的。

    那甜美而又乖巧的笑容,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我也敬殿下一杯,殿下随意。”

    弦月看着举着酒杯的兰裔轩,握着酒瓶子的手蓦然僵住,脸上却又很快露出了笑容。

    她举着杯子,饮酒的模样比谁都还要豪爽,吃完,用手一抹嘴,酒罐子重重的端放在桌上,手中的筷子指着雷安:“看着我做什么,吃饭吃饭。”

    她笑了笑,那略带着醉意的眼眸却依旧还有落寞划过。

    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弦月吃的很快,吃饱了,扔下手中的筷子,那银色的筷子撞到碗,就要落在地上,她对边的兰裔轩却突然变了色,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越过雷安。

    弦月靠在椅子上,定睛一瞧,只看到他的脚背上左右摇晃着的就是方才她不小心甩在地上的筷子,她抬头,向上看去,兰裔轩的脸居然是铁青的,温和的眸,竟是无比紧张的盯着那无关痛痒的筷子。

    “雷安,捡起来。”

    雷安也吓了一跳,将筷子捡起来,然后在桌上放好。

    兰裔轩却突然转过身,看着弦月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复杂,里边居然还有沉痛,却也只是一闪而逝,这个男人,向来很擅长伪装自己,或许偶尔会露出他不该有的情绪,可纵然如此,那也绝对是一闪而逝的。

    他死死的盯着弦月,极力稳住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弦月觉得他应该是有话对自己说,可他却突然站了起来:“今后不要随便乱扔碗筷,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日子。”

    极淡极淡的声音,可弦月却觉得那好像是在意。

    弦月莫名其妙,却还是乖巧的哦了一声,猛然坐直了身子,转头看着就站在自己身后的兰裔轩,摸了摸被自己被撑的圆鼓鼓的肚子。

    她吃的快而且多,还会发出不该有的声音,刚才她在吃东西的时候,雷安还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她身子后仰,伸手扯了扯兰裔轩的衣裳,兰裔轩转过身,盯着她看,那笑容,自是没有以往的冰冷和嘲讽。

    弦月笑了笑,那笑声,直觉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兰裔轩也有这种感觉,然后,弦月从桌上跳了起来,走到兰裔轩跟前,十分真诚的道了声:“恭喜发财。”

    然后,雪白的掌心摊在兰裔轩跟前,挑了挑眉:“红包拿来。”

    第七十一章:耍酒疯

    兰裔轩低头,院内,到处悬挂着大红的灯笼,十分的喜庆,那暗红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一点点的,像是点缀夜空的星辰,那双眼睛,带着几分醉意,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耀眼,眨了眨的,她向来如此,再怎么粗鲁的动作由她做来,潇洒不羁,看着让人欢喜,就像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分明带着谄媚和讨好,兰裔轩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反觉得俏皮可爱,忍不住就会想到在街上拽着母亲闹着要买糖的小孩,不依不饶的。

    在凤久澜眼里,她或许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她似乎只有在他的跟前才会撒娇。

    他盯着弦月,弦月也恰恰是一直抬头看着他的,突然笑出了声,他心里有多欢快,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雷云雷安已经从桌上站了起来,看着兰裔轩脸上的笑容,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严重看到了激动和欣喜。

    “笑什么?给红包。”

    弦月瞪了兰裔轩一眼,那完全是属于小女孩的天真和娇俏,用力的拽了拽兰裔轩的手,直接将自己摊开的掌心放到他的眼前,怒了努嘴:“红包红包,快点拿来。”

    其实能有现在的生活,她已经觉得很知足了,就是因为知足,所以就算那十年再苦再累,心再怎么痛,她都还是坚持到了现在,以前还是苏芷心的时候,其实不算是苏芷心,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多悲哀,至少现在,她虽是娘不要,爹不疼的,至少还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有个疼爱自己的兄长。

    苏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像这样的人家,规矩自然多,苏父苏母有四个儿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尽管是傻子,却依旧是捧在掌心疼着,每年过年的时候,大家吃饱了就会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四个少爷大气也不敢出,就只有小姐缠着苏父苏母,一个劲的闹着要红包,她当时就是这样的,说一句恭喜发财,单手一摊,下一句就是红包拿来,苏父苏母面露慈爱就会将事先准备的红包给她,那么多的少爷,就只有那个傻小姐有这样的待遇,几个少爷都知道苏父苏母疼爱那唯一的傻妹妹,每次也会准备红包,她当时就是一个人靠在墙角,满心的羡慕。

    傻人有傻福,大抵说的就是她吧。

    她想,再怎么坚强的人,就算是那颗心真的被磨成了石头,心里其实也还是渴求一份温暖的。

    “什么红包?”

    兰裔轩任由弦月拽着自己,也不挣脱,盯着弦月,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浓,那温和的眼眸当真是如水波荡漾。

    “兰裔轩,你明知故问。”

    弦月吼了一声:“不要告诉我你没准备。”

    弦月瞪着兰裔轩,一副你要是敢说是就死定了的模样。

    还不待兰裔轩回答,弦月整个人几乎贴在兰裔轩身上,一双手更是不安分,伸进了兰裔轩的衣襟。

    虽然一直知道她不按牌理出张,可那一瞬,身体却还是忍不住僵住,她的手不冷,就算是冬天,衣裳单薄,也是温温的,可兰裔轩却觉得她的手就像是燃烧的火种,所经之处,皆在一瞬间轰轰的燃烧起来,滚烫的,灼热的,尤其是在她的手抚向自己胸口的时候,兰裔轩的大脑其实是有瞬间空白的,整个人好像发烧了一般,脸滚烫滚烫的。

    “彭彭。”

    漆黑的夜空,忽然绽放出明亮的烟火,映衬的那张脸越发的素白干净,兰裔轩却忽然好想被震醒了一般,猛然握住了弦月的手,在那金灿灿的星火从从夜空消逝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高贵不容侵犯:“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正常的女人?”

    弦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那一茬,她当着雷云和雷安的面袭胸了,虽然是隔着衣服的,但是她明显能感觉那是灼热滚烫的,其实她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闹着玩的。

    就算兰裔轩不扣住她的手,她也知道自己该收手了,她笑了笑,倒是没有丝毫的尴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这样的结果是兰裔轩自己一手造成的:“就是女人才碰你,如果是男人,碰你干嘛,能色的不一定只有男人,就只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还整日流连青楼,就不能我们占男人便宜呢。”

    弦月不知想到什么,咯咯的笑出了声:“兰公子,我只是做了她们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你知道?”

    兰裔轩抿唇,这么近的距离,弦月感觉得到,他心情应该还不错。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些个官家小姐,常年都是养在深闺,见到兰公子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还不放心大乱,一个个是不是都是低着头,害羞而又婉转的告诉兰公子想要以身相许,她们是有贼心没贼胆。”

    弦月昂着头,振振有词。

    雷云紧咬着唇,一脸笑意,一旁的雷安也是一样,他觉得自己不认识那女人,真的不认识,可心里却是蠢蠢欲动,想要冲上去问问她,问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好像那些官家小姐真的就是像她说的那样,欲语还休,大多目的都是如此。

    弦月摊了摊手,在兰裔轩的跟前晃了晃:“红包,寓意大吉大利,我哥哥不在身边,不问你要红包问谁要,兰公子出手一向阔绰大方,怎么会吝啬那点银子,如果哥哥在身边,我也不问问你要了,不是早就提醒你给我准备了吗?不行,我比你小,你就得给我红包。”

    说到最后,完全将责任推给了兰裔轩,有些无理取闹。

    兰裔轩盯着弦月,眼神有刹那间的凶狠,却和往常一样,只有短短的一瞬,握着弦月的手加大了几分力度,弦月挣扎,他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

    弦月扭了扭被他握住的手,就算是方才用了力,也没多疼,如果是白战枫,她的手腕上一定会多几个鲜红的印记。

    “兰裔轩,如果我和别的女人一样,就算我是公主,你还会执意娶我吗?”

    公主又怎么样,宁云烟,华初雪哪一个不是公主,他若是想娶,都不是难事,却不见他用心半分,他看上的不过是自己这份不屈,这个世界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更何况,她本就比宁云烟还有华初雪优秀。

    “虽然我不是非你不嫁,但是又怎么办法呢。”

    弦月摇了摇头,叹息道:“你非我不娶,你这样的人,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手,虽然吧,想娶我的男人很多,但是呢,你的机会是最大的,比白战枫还要大,我百分之七十是要嫁给你的,我提前碰自己的男人怎么了,就要碰就要碰。”

    弦月说完,整个人朝着兰裔轩扑了过去,胡乱的扯着兰裔轩的衣襟:“快给我红包,不给我红包就别想我放手。”

    她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般,牢牢的缠着兰裔轩,双腿勾着兰裔轩的腰身,双手环着他的颈项,紧的兰裔轩险些呼吸不过来,不躲不闪的,只由着她高兴。

    至少在雷安看来,这绝对是撒泼,他得意的勾唇,感觉到那朝着自己投来的视线,温和异常,像是三月的细雨,十分的轻柔,可淋在身上,渗透肌肤,却是冷冰冰的,略有些刺骨,雷安慌忙垂下了脑袋,想走,却又不敢。

    然后他在心底哀婉,喝醉了酒,也不能这样啊。

    站在他身边的雷云扯了扯他的衣裳,指着抱着兰裔轩的弦月:“你拿来的是什么酒?”

    雪上唇,一杯醉,她喝的酒那一次不是烈的,也没见她醉过,和以往相比,刚才也没见她喝多少啊。

    “月露冷。”

    雷云看了雷安一眼,心道了声难怪,把公子看家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快给我红包。”

    “不给我红包我和你没完。”

    弦月倒在兰裔轩身上,纤细的手指时不时还会绕道他的发丝,发丝微微的有些凌乱,这样的兰裔轩雷安雷云倒是第一次瞧见。

    公子是很能忍,两人心里却很清楚,若换成寻常女子,就算她身手再怎么敏捷,也不可能抱的了公子,更不要把他弄的这般狼狈不堪了。

    公子素来有洁癖,尤其是讨厌女人的碰触,隔着阑珊的灯火,他们看到,弦月的口水几乎喷了他一脸。

    雷安垂着脑袋,扯了扯雷云的衣裳:“身上有红包吗?”

    雷云狐疑的盯着雷安,摇了摇头,雷安不相信:“你肯定给她准备红包了。”

    雷安没有点名道姓,不过两个人却都清楚那个她是谁,她三番两次提起,雷云心细,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要是再继续闹下去,公子一定会宰了我的。”

    雷安想哭的心都有了,那月露冷是公子亲自酿造的,用什么,他们不知道,不过烈性,他们几个却都是知道的,尤其是雷安他是试酒的,才喝了一小碗,就醉的不省人事,他其实也就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到的,然后又莫名其妙拿了来,没想到弦月会醉,也没想到她会耍酒疯。

    雷云弓着身子,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的红包,有些不甘愿的递给雷安。雷安接过,看着他问了声:“还有吗?”

    “还要做什么?”

    雷云刻意压低声音,有一个帮公子解围不就好了嘛。

    “再给我一个。”

    他苦着脸:“要是公子给了她红包了,她跑过来问我要,我没有…”

    话没有说完,不过雷云却知道了,如果她跑过来问他们要红包,而他们都没有的话,跳到他们身上来,缠着他们要,那罪过绝对比月露冷的大,那个人,是他们公子的女人,就算是没有任何的邪念,也是不能碰触的,而且,雷安虽然没有洁癖,不过应该不愿意被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抱着喷一脸的口水。

    雷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的红包,雷安看了眼,少说有十几个吧,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不满的。

    “这些是给府里的下人的。”

    公子常年不在,这里的一切都需要下人照顾,给他们需要的银子,而他们呢献上忠心,这是很公平的买卖。

    雷安一把抢过,转过身,弦月已经从兰裔轩的身上跳下来了,手上拿着的似乎是一副画卷,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加上灯光的作用,两人虽不是一清二楚,也看了个大概,那个人有着无可挑剔的五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身着紫衣,空濛的眼眸也好似带着笑意的,高贵优雅,不容侵犯,却没了往日高不可攀之感。

    “兰裔轩,你给我这个干嘛。”

    不能吃,也买不了吃的,还是薄薄的一层纸,胡乱一戳就邹巴巴的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防水呢。

    “你不是要红包吗?”

    兰裔轩盯着弦月,清澈的眸光泛着迷蒙的醉意,点点的,并不是很清晰,两边的脸颊通红,刚才那一闹,脸上已经沁了薄薄的汗。

    弦月收了画,做势就要塞给兰裔轩,却被他制止:“拿着这个,我许你一个条件,想要金山,还是银山?”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兰裔轩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弦月慌忙缩回手,将那胡乱戳成一团的画像小心的折叠好,放进兰裔轩给的红包,然后踹进兜里,虽然有限制,不过这已经不错了,兰裔轩能做到的事情绝对比金山银山来的值钱。

    兰裔轩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指着她的衣兜:“不还给我了吗?”

    弦月摇了摇头,她自诩不是什么大丈夫,反悔也没关系,脸皮又是极厚的,怎么可能被兰裔轩所激:“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的东西谁也不准抢。”

    弦月瞪大眼睛,略有些尖细的下巴扬起,十分高傲的模样,小小的身板依旧十分瘦弱,虽然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却怎么都养不胖。

    心里说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假的,别人都是千方百计的让她答应什么什么的,柳心悠是这样,君品玉也是这样,宁云烟那三个条件还都是自己冒着风险争来的,她只为自己做了两件事,现在看来,第三个条件,她就算提出来,她也不会去践行的,才不要送上门自讨没趣,念安霸给自己那些东西,大多也是因为感激吧,兰裔轩是为了什么?

    除了哥哥,似乎从来没有人主动许诺给她什么,兰裔轩他想要娶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嫁不嫁根本就不是她的意愿能够决定的。

    也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做,到底是为了给谁留一条退路,她不知道,只觉得他对自己也算是用了心,其实这样就足够了。

    就像她说的,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要嫁给他的,她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他,但是呢,能有这份宠爱,纵使将来他后宫佳丽三千,也没人敢欺负她,当然,就算没有帝王的宠爱,她也不会让自己被任何人欺负,如果有这个条件,是不是能让他放自己自由。

    弦月乐呵呵的收下兰裔轩送的红包,真诚的到了声谢,心里其实很开心的,她觉得自己比那个傻傻的苏芷心还要幸福,因为她收到的都是钱,没一点创意,她笑了笑,突然上前抱住了兰裔轩,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退了回来:“兰公子,你真是大好人。”

    她的话还在他的耳边萦绕,可她却已经毫不留情的转了身,没有丁点的犹豫,他生出来的手忽然放到了身后,凤弦月,他在心底唤她的名字,那温和的笑容像是蒙上了尘埃的珍珠,微微的黯然,除了凤久澜能让你哭让你痛,对着别人,你就是铁石心肠,这四个字还是轻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没心没肺的。

    弦月的脚步微微的有些虚浮,撑着桌子,晃了晃脑袋,虽不是直线,却还是分毫不差的走到雷安雷云跟前,双手摊开,一边对着雷云,一边对着雷安:“恭喜发财。”

    然后,勾了勾手指,意味相当的明显。

    雷云先是将自己事先准备的红包给了弦月,若在平时,雷安一定会和弦月磨叽一番,可现在,他哪里敢啊,唯恐弦月发酒疯,双腿一蹬就跳到他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想也不想,直接将从雷云那里拿来的红包全给弦月了。

    弦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慢慢的收拢,另外一只手指着雷安:“你,跟我走。”

    那口气,不是商量,而是不容任何质疑的命令。

    这一次,雷安没有去看兰裔轩,因为根本就来不及征询意见,他的眼还没触到兰裔轩的视线,弦月的手已经伸了过来,雷安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跟你走就是。”

    弦月指着雷安,仰头大笑出声,突然冲了过去,她的速度原本就极快,现在更是,眨眼就到了雷安的跟前,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对你没兴趣。”

    若是别人,雷安已经会反驳,不过他很有自知之名,因为那个和他竞争的人,在他的心中完全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弦月止了笑,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雷云挣扎,弦月跟着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不在,嘴角上扬,雷安看着毛毛的。

    “不让我拽你,那你抱我出去。”

    雷安一听,本能的看了兰裔轩一眼,他站在一旁,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雷安觉得弦月是有几分醉意的,和一个喝醉酒耍酒疯的计较,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我自己会走,你这个耍酒疯的女人。”

    雷安懊恼的尖叫了一声,率先跑了出去,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和那个月露冷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可算明白什么意思了。

    “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弦月笑着追了上去,雷安跑的更快,仿佛后边真的有鬼一般。

    “公子,弦月姑娘醉了。”

    雷云看着突然在他身前的兰裔轩,躬身道。

    兰裔轩向前走了几步,表情淡淡的:“三分醉意。”剩下的七分却是清醒着的。

    她的酒量,他不是不清楚,那月露冷虽然烈,她到底是没喝多少的,若是彻底醉了,哪里是晃几下脑袋就有用了,不过是借着醉酒,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可是她到底没说出真正想说的话来。

    雷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侯在兰裔轩身后,只是三分醉意吗?

    百分之七十,公子志在必得的东西,到最后必然会属于公子,他从不怀疑。

    雷云看着的背影,外边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的,兴奋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生生刺破人的的耳膜,还来不及去向到底时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他身前的兰裔轩已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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