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中文 > 种田文 > 凤倾天下 > 正文 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

正文 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

最新网址:www.badaoge.org
    小妖重生凤倾天下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

    此刻的兰裔轩就像是一望波澜不惊的湖水,静静的看着弦月,握着藤蔓的手紧了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对即将的面临的死亡没有丝毫恐惧,而眼底所有的担忧凝在弦月身上,就像是一副隽永的画卷,听到弦月的话,他轻笑出声:“我如何能承受的起你为我殉情。”

    他见弦月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继续道:“你先松手,你若是离开,这些野猪过不了多久也会跟着离开的,到时候你再回来就我,放心,我撑得住。”

    林子里的风吹在脸上,晕染着浓浓的湿热气铺天盖地而来,非但没带来丝毫的神清气爽之感,反让人觉得更加的心急气躁。

    弦月已经不想和兰裔轩说话了,撑得住?她又不是没见识过着沼泽的速度,不过是取个藤蔓的时间,就能将他从齐腰的位置淹到肩膀,想要从这成群的野猪包围圈中离开需要费上一些时间,而且谁知道她离开之后,这些该死的东西会在这个地方停多久,这样做,无疑就是把兰裔轩推向死路。

    “兰裔轩,你给我闭嘴。”

    弦月冷声道,用的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兰裔轩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难过。

    以前是苏芷心,那些温暖不过都是虚假的泡影,这就造成弦月现在这样的性格,因为缺乏温暖所以极度的渴望,尤其是亲情的,但是心里对这种温暖也是恐惧的,所以她从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一旦接受了,她就会倾尽身心回报。

    那些野猪等了那么久,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嘴里边喷着白白气息,在无声无息间慢慢的朝着弦月靠近。

    弦月咬牙,什么也不说,直接将藤蔓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深吸一口气,向前猛一跺脚,呈马步状,摸了摸自己的腰,直接将那些被她磨砺的如飞刀一般的石片取了出来,一击发射,齐齐连中,顿时就有石头皮糙肉厚的野猪倒在地上,那细小的伤口大量的鲜血喷涌了出来,其余的野猪看着自己的伙伴倒地,痛苦不堪,奄奄一息,心里生了惧意,看着弦月的视线竟流露出害怕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却都没有离开,两军对峙,可这也为弦月争取到了时间。

    弦月皱着眉头,流血的手紧拽着藤蔓,借着腰部的力量,继续不停的将兰裔轩往岸边拖,兰裔轩的眉头也不由的跟着蹙紧,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无能的,就算是母妃离开也不曾,如此深深的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弦月这根本就是在赌,拿命在赌,若是那些野猪在同伴死后,齐齐向弦月发起进攻,而弦月又不肯舍弃他的话,两个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弦月也确实在赌,如果出现在她跟前的是狼群,她必然不会这样做,狼的团队精神很强,要是被她杀了一只,必定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撕成碎片,如果是老虎,她也不敢,为什么野猪能被驯化成家猪,成为百姓桌上的食物,而老虎却只能生活在山林,野猪没有老虎的强势心理,也没有他的勇猛凶悍,她的赌,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所以,她暂时的赌赢了。

    每向前走一步,身后的野猪便会靠近一分,直到最后,弦月完全被陷入了包围圈中,而深陷在沼泽的兰裔轩却始终未能再动分毫,两个人却都已经是筋疲力尽。

    时间已经是下午时分,丛林里苏日安树木林立,却依旧十分的炎热,弦月看着悬挂着正中的日头,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整个人模模糊糊的,蓦然想到些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眼睛扫过四周,麻木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之色。

    烈日照在身上,蒸发着仅剩不多的热量和水分,而那些野猪却似乎很喜欢这种漫无目的的对峙,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们原本就是累了饿了想寻个地方吃饭休息的,现在一番折腾,已经不是筋疲力尽四个字可以形容的,尤其是弦月,饿的头晕目眩,被强烈的阳光晒的头昏眼花的,再这样耗下去,她肯定会直接晕倒在地上的,兰裔轩还在沼泽中,弦月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弦月担心,兰裔轩同样也是忧心忡忡,丝毫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没有看弦月,那张同样焦灼的脸会让他失去了冷静和分寸,他的双手握着藤蔓,开始观察着那些野猪,那些围在弦月身后的野猪正停在她放在站着的位置,低着脑袋在草地上嗅了嗅,也不知闻到了什么,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低头闻一下,便会抬头看弦月一眼,然后一点点的挨近弦月。

    弦月盯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野猪,也有同样的发现,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到底令那些野猪感兴趣的是什么。

    那些野猪见弦月站在原地不动,更快的凑了上去,鼻子在她的脚边嗅了嗅,弦月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汗水,打在那些野猪的背上,他们顿时开始兴奋起来,而另外一些甚至会在看到那晶莹的液体滑落的时候,仰着头,跃跃欲试,想要用嘴巴接住。

    兰裔轩灵机一动,那满是疲倦的眼眸在阳光下染上了亮色:“弦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扔给他们。”

    弦月耷拉着脑袋,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也想趁着这难有的对峙时间喘口气,她先是抬头看了兰裔轩一眼,被汗水打湿的视线,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太多的考虑,弦月直接将黏在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湿答答的,还在滴水,上身只有一件肚兜,下边穿了条白色的亵裤,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在阳光下可以看到一个个细小的伤口,看着让人心疼,而另外没有伤口的地方,莹润如雪一般。

    弦月右手举起身上脱下来的衣裳,那些原本凑在她脚下的野猪纷纷仰着脑袋,弦月笑了笑,使劲朝着野猪最多的方向扔了过去,一时间,那些围在她身边的野猪都全部朝着那件衣服冲了过去,互相争抢撕咬着,不过片刻的时间,从弦月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便被撕成了碎片,那些野猪将那些碎片放在嘴巴里边用力的嚼动,可似乎这尝起来一点也不好吃,甚至还不如他们平时吃的嫩草有味,干巴巴的,他们很快吐了出来,然后又朝着那些被撕成碎片的破衣上,使劲的嗅了嗅,重新向弦月靠近。

    弦月的双手紧紧的拽着那青绿色的藤蔓,直直的盯着那些朝自己逼近的野猪,屏气凝神,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镇定不动。

    兰裔轩也是同样,双目盯着那些野猪,他在害怕,可心里却是极为坦然的,他和弦月一样,都爱惜自己的生命,弦月是为了凤久澜,而生存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本能,如果不能一起离开,两个人永远留在这个地方,避开那些争夺和阴谋,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她会不甘而已。

    那些野猪走到弦月的跟前,在她的身上同样使劲的闻了闻,弦月的身上和那扔出去的衣服一样,早就是满身的臭味,还有沼泽泥土的**的气息,她开始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野猪,觉得每一秒都太过漫长,而自己的眼神泄露了太多的情绪,她闭上眼,能明显感觉到那些野猪喷在她身上浑浊的气息,浑身上下却颤抖的极为厉害。

    那些野猪露出在吃弦月衣裳时的表情,似乎是在嫌恶,摇了摇尾巴,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寂静的丛林齐齐响起了声音,弦月睁开眼,那些野猪一个个仰头看着天空,扬起鼻子,哼了哼,那声音听起来得意又失望,然后又摇了摇自己的尾巴,齐齐掉头,转身离开。

    感觉到那灼热的气息一点点的离开,弦月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那些野猪从身边经过,然后离开,真的有种劫后重生之感,浑身虚弱,差点就要瘫倒在地上,转头看着还在沼泽内的兰裔轩,他正对着自己的微笑,如释重负的模样。

    “兰裔轩,我快没力气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真的是兰裔轩从未见过的虚弱。

    “我知道。”

    兰裔轩微微点头,弦月已经闭上眼睛,她紧咬着唇,拽着绳子的双肩用力往下一耸,整个人相知发狂的小兽一般,不要命的向后仰,唇呛间是浓郁的血腥味,她的下唇已经完全被咬破了,兰裔轩的大腿已经露出了一半,兰裔轩低头,松开一只手,猛然提起手中的剑,抵住那些下陷流动的沼泽,全身用力,猛然从深陷的沼泽中飞了出来,纵身用力一跃,刚好落在安全的位置。

    闭眼的弦月听到声音,看到的便是从沼泽内跃出来的兰裔轩,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稳稳的落在地面,那满身的泥土打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提着的心也跟着着了地,想笑,却发现眼泪居然更快一步的流了出来,而那笑声就匿在喉底,怎么都发布出来,想要走到兰裔轩跟前,却发现自己的脚颤抖的太过厉害,浑身发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兰公子。”

    弦月轻轻的叫了一声,饶是如此,兰裔轩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就站在那个位置,腰间的一抹翠绿,双腿颤抖,像是随时都能跪下去一般。

    此刻的兰裔轩就是个泥人,除了那张脸,只沾到了点点的泥土外,其余的地方,除了泥巴再没有其他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皱起,那模样,比起那些野猪对弦月衣裳的嫌恶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过来。”

    那原本命令的口吻,却因为虚弱和颤抖,没有丁点的气势,她见兰裔轩站在原地不动,想要大吼,可到最后,却连她平时的说话声都比不上:“我动不了了。”

    她笑,却又像是在愤怒,在兰裔轩听来,这便是娇嗔了,他用力的甩掉手上的泥土,可贴心掌心位置的那些泥淖已经干了,根本就甩不下来,蹲下身子,用那些绿草擦手,这在以前,兰裔轩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一番下来,就算是有洁癖,现在也只能无奈了。

    “兰裔轩。”

    弦月试着大叫了一声,嘴唇嫣红,像是上了胭脂一般,一点点的还是有血不停的冒出来,就连瞪着人的表情也没有半分气势。

    兰裔轩将手上的泥土擦干,走到弦月的跟前,心疼的抹掉她脸上泪水:“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他微抿着唇,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僵硬,显然是有些不大习惯,手指下滑,落在弦月的被咬破的嘴唇上,小心翼翼,低低的道了声:“都破了。”

    轻轻的,却明显能让人感觉得到他的怜惜,弦月只是瞪大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眸明显残留着惶恐与害怕的踪迹,那是刻入灵魂的恐惧,如何那么快就会消除,她死死的盯着兰裔轩,看着他微微蹙眉,看着他的笑容,还有他眼底的疼惜。

    兰裔轩向后退了一步,微屈起身子,诚如弦月说的,他一贯温柔体贴,心细如发,如何会没有察觉弦月双手掌心的伤口,刚想要牵起弦月的手看看伤情,手还在半空,弦月整个人突然上前一步,扔掉手中的藤蔓,张开双手,直接抱住了兰裔轩,紧紧的楼主她不放。

    “弦月,我身上都是泥。”

    兰裔轩一惊,先是想要推开她,自己方才从那鬼地方上来,一身的泥土,他就是不想把弦月也弄的脏兮兮的,所以才会把手擦干净,若是她没有力气,便搀着她走,再到有水的地方洗干净。

    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伸展在半空,原本想要推开弦月的手突然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个时候,就算弦月只身着了一件单薄的肚兜,但是经历了生死的两个人只觉得庆幸,彼此的心靠近了,却没有生出任何的旖旎念头。

    “我没事。”

    “我没事。”

    兰裔轩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时候他反倒不知说些什么了,他没事,所以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兰公子你给我闭嘴。”

    兰裔轩笑了笑,有些无奈,果真就闭了嘴。

    弦月垫着脚尖,下巴贴在兰裔轩的胸膛上,他知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明明看到了生机,那些该死的野猪却突然出现,他明不明白心乱如麻是什么滋味,尤其是在他想要放手的那一瞬,她真的有种扔掉藤蔓,跳回去抱住他的冲动,可不可以不要继续考验她了,面对死亡,她真的不觉得害怕,只是想到兰裔轩可能在自己的面前被沼泽淹没,她真觉得痛不欲生,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是没了他,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个世界,谁都不是非谁不可,只是如果不是那个人,谁都无所谓,或者,如果没了那个人,就了无生趣,如果是行尸走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是有哥哥,她是牵挂着他,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也离不开兰裔轩,尤其是在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是人,就算是她的心是石头钢铁做的,兰裔轩做的那些,也足够融化了。

    “今后不准那么做,知不知道?”

    弦月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兰裔轩的胸膛,可拍下来的就只有一层泥土,打在自己的脸上,那些浑黄的泥土与她掌心的汗水还有血水融合在一起,被兰裔轩捉住。

    “我说过,会带着你安全离开这个地方的。”

    弦月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泪水混合着汗水滴在兰裔轩的手背上:“兰裔轩,我不是华初雪,也不是宁云烟,更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我的功夫不比你差多少,我甚至有你不知道的生存常识,我能保护好自己,所以你给我听好了,无论做什么,顾好自己,如果还有下次,我们就各走各的。”

    她微抬着头,与兰裔轩的视线相对,见兰裔轩并不应答,不由急了,晃了晃兰裔轩,兰裔轩松开她的手,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也知道,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因为不想看着她身处险境,如果真的代替她去死的话,希望她能像她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在意,因为那样她还是能活的很好,但是却又不甘心,希望她能记住自己一辈子,其实也有点私心吧,看着自己挚爱之人从身边离开远比死亡恐怖多了。

    人,向来是最矛盾的。

    三个字,弦月感觉不到丁点的诚意,她低垂着眼,将兰裔轩从头到尾扫了遍,凑到兰裔轩的跟前,垫着脚尖,对着他含笑上扬的唇,直接咬了上去。

    兰裔轩全身上下,现在也就只有他的脸干净些,勉强还能动口,弦月原是想咬兰裔轩的脸的,一番观察才发现那里似乎没有太多的肉,而且若是在那上边留下牙印,实在是有碍观瞻。

    弦月此举,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兰裔轩的意料,而他略显错愕的表情落在弦月的眼里,却换来她的得意,弦月咬的很用力,每次都是如此,只要她的口对对着兰裔轩,从来就不会留情,必要见血,才会松开,而这次也是一样。

    这不是吻,弦月锋利的牙齿落在兰裔轩的唇瓣,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刚要退走,兰裔轩却伸手想要扣住她的脑袋,让这个惩罚变的更加甜蜜一点,弦月的背后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接避开,在距兰裔轩三步远的地方,挑了挑眉:“身上都是泥,脏死了,快去洗一下。”

    惩罚就只是惩罚而已,无论是让他痛还是让他心痒,必定都要让他记住,其实这不过是在意而已。

    兰裔轩看着弦月,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疲软,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眉间的朱砂难得的有一份少女的羞赧,像是盛开的花瓣,娇艳动人,而她身上的肚兜还有那雪白的肌肤全部都是泥,眨眼睛的动作俏皮而又可爱。

    “痛吗?痛才能长记性。”

    两人迅速的穿过眼前的林子,弦月将她方才在林间的遭遇和兰裔轩说了一遍,倒不是为了让他担心,而是让他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危险,必须处处小心,而兰裔轩听了,心里却忍不住冒汗,顿时明白,弦月方才去取那些藤蔓,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兰裔轩,如果刚才你不是冲动的跑过去救我,我落进去的位置只是在沼泽的边缘,凭你的本事,很快就能将我救上来。”

    弦月静静的阐述,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他明白,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不能因为担心而让自己失去了分寸,如何让两个人最大可能性的安全,才是最最关键的。

    不多一会,两人很快寻了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水波粼粼,可以清楚的瞧见水滴白如美玉般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相比于有洁癖的兰裔轩,弦月更看重的自己的肚子,随便清理了一下,那些晒干了的鱼现在已经不敢吃了,谁知道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被染上了剧毒,而那干净的河中居然没有鱼的踪迹,甚至连虾也没有。

    兰裔轩看到水,很快也看到水里边那个如泥鳅一般的自己,拧成一团的眉头几乎能将苍蝇夹死,想也不想,直接跳进水中,开始清理起来,瞬间也将自己的衣服一起清理了,若是在以前,兰裔轩是情愿死也无法接受此刻的自己的。

    弦月在河边的草地上晃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些野果子,虽然不如肉那般的补充能量,不过对现在的弦月来说,绝对是人间的美味无疑了。

    “兰公子,接着。”

    兰裔轩抬头,身子挺直,扬手,直接接住弦月扔过来的果子,放在河水里清洗了一遍,塞进嘴巴,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确实满足。

    以前,他并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可是现在,当那股酸的蜜汁顺着口腔滑进自己肚子的时候,兰裔轩和弦月是一样的想法,这真的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酸酸甜甜的汤汁冲缓了弦月的饥饿,吃饱了弦月在岸边上闭着眼睛休息了半刻钟,精神好了许多,这才睁开眼睛,扬起笑容,直接跳下了水。

    兰裔轩已经清洗了差不多,见弦月下水,便直接上了岸,坐在弦月方才坐着的位置,吃着他吃剩下的果子,偶尔会闭着眼睛,但是大部分的时间他的眼睛都是落在弦月身上,不是什么好色,就像弦月之前告诉她的,这个地方,处处危机,必须小心防范,而且她身上能穿着的依旧还穿在身上。

    衣服贴在身上,在阳光下很快被烘干,弦月吃饱喝足,整个人在阳光下有些懒洋洋的,心里却半点不敢放松戒备,她迅速清洗掉身上的泥垢,阳光下,那乌黑的发丝披在水面上,越发的黑亮,与那沾上水珠,雪白莹润的手臂形成鲜明而又醒目的对比。

    弦月低着头,皱着眉头,小心的处理着掌心上的伤口,那些原本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流入了合理,一点点慢慢的荡漾开来。

    兰裔轩坐在岸边,右手拿着果子,忽看到弦月的身后大片大片的墨绿色,一步步朝着她毕竟,兰裔轩察觉到不对劲,站了起来,盯着正专注的看着掌心的弦月,使劲的招手:“回来,弦月。”

    弦月抬头,一看兰裔轩的脸色立马就觉得不对劲,想也不想,直接朝着岸边的方向游了过去,掌心划动,那清理好的伤口裂开,一点点的红血丝在水中荡漾,惹的身后紧随着的那群鱼越发的疯狂。

    兰裔轩凌空,抽出腰中的剑,对着弦月身后大片的鱼群,挥剑连续几下,只听到彭彭作响,雪白的水花四溅,那些墨绿色的鱼飞上半空,然后又很快落回水面,墨绿色的鱼背,翻着白眼,而那些鱼群闻闻到血腥味,不少调转了方向,转头游向自己那些死去的同伴,一个个凶悍无比,但见他们张口,锋利的牙齿落在伙伴的身上,血色弥漫,而他们就越发的疯狂,不一会河面上便浮出了一堆的骸骨,然后很快沉没。

    兰裔轩见弦月回到岸边,也跟着退了回去,弦月拐着腿,方才游过来的时候觉得脚背疼痛难忍,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上岸了一瞧,25公分的长短,浅绿色的鱼体,火红色的腹部,色彩斑斓,弦月想也不想,找了块石头,直接用尖锐的那段对着他的背部刺过去,那鱼吃痛,顿时松开了牙齿。

    “这是什么?”

    兰裔轩走了过来,用剑将那只被弦月刺死的鱼扔到水中,在弦月的跟前蹲下。

    “食人鱼。”

    弦月皱着眉头,雪白的脚背,上边的皮已经掀开,幸好兰裔轩发现的早,要是那一群全部冲过来,她哪里还能有命。

    弦月见兰裔轩还在看着自己,继续道:“以前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的牙齿缝里,无坚不摧,闻到血腥就会疯狂,我手上受了伤,应该是方才清理伤口的时候把他们热锅来了,果真是残忍不堪,灭绝人性。”

    弦月看着那些只剩下尸骸的食人鱼感慨道,野猪只是不愿为了同伴放弃自己的生命,这血腥味却能使食人鱼自相残杀。

    弦月低头看着自己脚背上的伤口,身前的兰裔轩刚一低头,便发现她胸前的沟壑慌忙转过身,弦月只顾着自己脚上和掌心上的伤口,想着用药能够早点好,自然没有发现转过背去的兰裔轩微红的脸。

    略微思索了片刻,兰裔轩脱下了身上的紫色外套,披在弦月的身上:“你穿着吧。”

    弦月抬头,看着兰裔轩,点了点头,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方便,也不是担心兰裔轩对自己做些什么,只是没有外套,每日必定被蚊虫叮咬,兰裔轩并非好色之辈,不然的话那么多的女人投怀送抱,他也不会将他们拒之千里之外了,她哪里知道,在兰裔轩心里,她和那些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诱惑,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兰裔轩低着头,替弦月包扎伤口,弦月有些心疼那些药粉,她和兰裔轩两个人之中,要是再有人受伤,就真的只能用这林间的草药了。

    “你好好休息。”

    兰裔轩替弦月将伤口包扎好,原本只有手上的伤口还好些,至少不会影响赶路,可现在却完全不同,她的脚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无法行走,总不能让兰裔轩搀着自己这样的一个累赘吧。

    “兰裔轩。”

    弦月侧过身,定定的看着就坐在自己身旁的兰裔轩,伸手将他替额头的水珠擦掉:“如果我们都能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话,我一定嫁给你。”

    她的嘴角上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害羞,有的只是决心。

    兰裔轩抿着唇,嘴角似乎微微的扯了开来,就像是被扔进了细沙的湖面,轻微的涟漪,那笑容,是一点点慢慢的荡漾开来,像是在笑,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兰裔轩将东西收拾好,挑眉看着弦月:“你不是早就非我不嫁了吗?”

    “不是你一直非我不娶吗?”

    她凤弦月非他兰裔轩不嫁,胡扯,她以前一直说的是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你兰裔轩在一起吧。

    兰裔轩见弦月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白,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冰凉凉的,没有丁点的温度,顿时没了和她争辩的心思:“累了先睡会,我一直都在,非你不娶。”

    一天之内,几次经历生死,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不过是能拥有的时候就好生在珍惜。

    兰裔轩一提,弦月顿时就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动了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兰公子,等我伤好了再离开。”

    她知道,兰裔轩想要出去的心并不是那么迫切的,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她,但就像她之前说的,这个地方,若是身上带伤,那就是拖累对方。

    “恩。”

    兰裔轩抱紧弦月,轻轻的应了一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也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一夜无事,两人将这河畔作为暂时栖息的地方,呆了近一个星期,因为有兰裔轩的良药,弦月脚背的伤痊愈,两人带了些野果还有那些被她射杀的野山猪肉,继续向南前行,相比于之前的来说,这一路上到算是平静。

    第十二天,也就在他们赶路的第五天,两人走到一处山谷,与其他芳草繁茂的地方不同,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生物的迹象,像是被火烧过了一般,光秃秃的,弦月和兰裔轩两人暗自心惊,继续向前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发现一大堆白骨森森的尸骸,而且都保持着完整的骨架结构,与前段时间看到的野猪结构十分相似,丝毫没有撕裂的现象,看着让人不由的脚底生寒。

    弦月上前,只轻轻一碰,那些完整的尸骸倒在地上,顷刻间化成了白烟,随风化去。

    “这是怎么回事?”

    弦月看着兰裔轩,同样也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三十多头野猪,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不但是野猪,所经之处,就像是被风烧过,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两人正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忽听到森林的另一端传来兽群逃跑的声音,向着这边,越来越近,两人的心同时咯噔一下,弦月看了兰裔轩一眼,往谷顶上走,兰裔轩也紧跟着,还没走到谷顶,就看到一大群的动物逃命似的往这边赶,有肉食的,也有草食的,有强大的,也有瘦弱的,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惊慌,仿佛身后又什么东西能要他们的命。

    当这群动物全部聚拢在一起或者走投无路的时候,便发出悲戚的哀嚎声,兰裔轩拉着弦月的手,指着下边那一大片灰黑色的地平线,弦月一看,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大叫了一声:“快跑。”

    说完,拽着兰裔轩的手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兰裔轩看着弦月,弦月到了声:“是食人蚁。”

    该死的,她只听说过非洲有食人蚁出没,怎么这个地方也有。

    第九十五章:生死逃亡(二)

    一会是食人鱼,一会是食人蚁,这些东西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就算是他们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他也不会认识,若是稍没有常识些的人,怕还会上去与他们一较高下呢。

    不要说兰裔轩,弦月也是一样,之前她在树上看见过食人蚁的介绍,她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还会想,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此凶悍的蚂蚁吗?现在看来,书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所向披靡,所经之处,如火焚烧,纵然是狮子虎狼也难以与其抗衡,她动了动自己的食指,她方才就是用那个手指,轻轻一点,那些完整的骨架顷刻间就变成了灰烬,单就想想,弦月就觉得心惊肉跳的。

    她拼尽全力,不停的向前跑,一颗心却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风从耳畔吹过,她的心砰砰直跳,似乎能感应到那些动物流露出的惊恐慌乱还有绝望,她从小与动物为伴,朝夕相对,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每一种动物都有能够保证自己生命的武器,但是在食人蚁面前,一切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她从来不知道动物也能表达出这种强烈的人性特征出来,狮子,老虎,那些山林中的大王,他们咆哮着,脚下是那些瘦小的动物的尸骸,他们拼尽全力,恨不得那些死去的动物能阻止那些食人蚁的步伐,可是不能,那些食人蚁迅速的从那些死去的动物身上经过,然后他们也在顷刻间被蚁群覆盖住了,食草动物的惨叫声响彻山谷,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在耳里,吓得人直流冷汗,弦月只是拼了命的向前跑,偶尔会看向旁边的位置,确定兰裔轩就在那里,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跑,若是在旁边的位置没看到兰裔轩,便会微侧过身,不过才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谷底又多了数十具完好的动物骨架,弦月几乎可以肯定,那些野猪就是丧命于这些食人蚁口中的。

    他们跑的很快,可那些动物哀戚的叫声却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听的人浑身发颤,弦月就是那种感觉,却不同于方才沼泽边上的劫后重生,因为激动无力的发颤,现在的颤抖,更多的却是因为害怕,他们只能跑的更快,不然的话,就会在那群动物之前,成为那些衣裙的食物。

    那些受惊的动物向着四面八方逃去,但是食人蚁却并不放过,先将那些聚在一起的动物吃的干净,然后分成几波,去追赶,可那强大的队伍却丝毫没有分散的趋势,依旧强大,依旧所向无敌。

    吃完猎物的世人一很快像另外一个有活物的地方褪去,有条不紊,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狩猎活动,那么肥大的动物,却似乎怎么都填不饱他们瘦小的肚子,蚁群退走的地方一开始还是绿草青青的草地,很快就和弦月看到的那些野猪周围的草地一样,光秃秃的一片,像是被火烧了,只剩下黑色的灰烬。

    “弦月,能甩掉?”

    弦月的脸冷尘如铁:“甩不掉,他们已经闻到了我们身上的气味。”

    他们于常年生活在雨林的动物,气息是完全不同的,而这种陌生的气息更能刺激他们的嗅觉,弦月有一次在动物世界无意间看到过,食人蚁的嗅觉非常的灵敏,只要是被他们的鼻子看上的活物,能够不停的追踪一两个月,没有动物能够做到不眠不休一两个月,更不要说人,而他们所经之处,只要是活物便是他们的食物,根本就没人逃得过他们的捕食。

    但是弦月并没有向兰裔轩详说,现在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多留点力气多跑短路,多些时间想办法。

    兰裔轩凝眉:“如何能把他们消灭?”

    不能躲,结果只有两个,不是他和弦月死,就是将那些蚁群消灭。

    他现在真的庆幸,自己看上的不是一个深闺的女子,那些女人,再怎么聪明,再怎么能干,可到了这关键时刻,只会成为累赘拖累,而真正能与他患难与共的,便只有弦月这样能文能武,关键时刻依旧冷静镇定的。

    兰裔轩深吸一口气,又突然提了一口气,手指着西南的方向:“那个方向有水。”

    意思很明显,往那个方向跑,蚂蚁不都是怕水的吗?

    “那样只能死一部分。”

    而且到时候他们更会为了报仇捉着他们不放了。

    弦月见兰裔轩看着自己,面带困惑,咬着唇,没有开口解释。

    食人蚁和其他的蚂蚁确实不会游泳,但是这并不足以将他们致死,在面对河流和食物时,他们依旧不会放弃对食物的追求,那一群群蚂蚁铺天盖地的爬向河边,迅速地背向里腿朝外一个抱一个,一层叠一层,汇聚成一个个篮球大小的蚁团向河水滚去,在这个过程中,外层的黑蚁会被湍急的水流淹死,蚁团会越来越小,但是这些根本就不足以淹死他们,这才是食人蚁最最恐怖的地方。

    这小小的黑蚁,他们没有老虎,狮子的强大,他们之所以具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靠的就是蚁多势重。

    他们前段时间才在水中碰上了食人鱼,既然断定是雨林,水稍深的河流,鳄鱼什么的,里边凶悍的动物多的是,到时候,前后恶鱼,后又恶蚁,到时候真的就是入地无门了。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弦月紧咬着唇,眨了眨略有几分慌乱的眼睛,点了点头:“有,用火烧。”

    只要有大片干燥的地方,在他们经过之后,然后再放一把火,但是这个地方是雨林,几乎每天都会有一场雨,整个森林湿漉漉的,根本就不能造成一场足以将那些一群致死的大火,而且这么多的时间,她身上根本就没随身带着火种,钻木取火,在这个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内,谈何容易,要是有炸弹就好了,就算是那些蚁群再怎么强大,那东西能让他们也跟着尝尝变成灰烬是什么滋味。

    身后,动物的叫声一点点慢慢的变小,甚至消失,而那些蚁群爬动的沙沙声,还有他们尽情享受猎物的滋滋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现在只能跑。”

    弦月和兰裔轩两人几乎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若是有蚁群冲上来的话,两个人谁也逃不开。

    兰裔轩微侧过身,看着弦月微红的脸,气息并不是很急促,显然,几个小时的奔跑对她来讲算不得什么,并非什么难事,兰裔轩脚下的步子未停,向弦月的身边靠了靠,左手紧握住她的右手:“静观其变。”

    弦月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番急跑,几乎没有任何的方向可言,只有一点,那便是食人蚁相反的反向,两人的轻功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弦月,两个人手拉着手,都不想拖累对方,跑的都极快,再加上半路上总会出现那么几个不小心闯进食人蚁世界的动物,两个人一边跑,途中也能喝口水歇息一会,然后继续跑,不过两人终究是人,如何能与跑上一两个月都可以不间断的食人蚁相比,直到第三天,两人的精力明显有些不足,完全不能与第一天相比,没跑上一段路,便想要停下来休息,不过两个人为了对方,谁都不会先开口,直到实在累不住,见对方的脸色也难看的紧,才会停下来歇息一会。

    这天,两人见将那食人蚁甩开了有一段距离,寻了处地方,洗了把脸,直接用水充饥,这几天他们只顾着跑,根本就没有特别注意方向,四周依旧是苍翠的一片,青山绿水的,生机盎然,但是这个地方,也有可能成为她的葬身之所,人再怎么强大,在大自然的面前,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就像现在,她若是和兰裔轩联手,周朝武林,有谁能挡,难怪白鳌挑选的那些武林高手还有白展堂都会葬身于此,不要说是武林高手,就算是整个武林的人都来了,在这个地方也无法施展绝世的武功。

    “兰裔轩。”

    弦月站在上游的位置,起身,见兰裔轩并不喝水,而是仰着头,隔着那重重的树木,眺望着远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弦月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兰裔轩,那麻木而又疲倦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欣喜,她垫着脚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怔怔的愣在原地,然后脸上也流露出狂喜的表情来,上前一步,抱住了兰裔轩。

    明朗白净的天空,湛蓝如碧玉一般,渐渐的浮出了袅袅的青烟,随风飘散,那浓浓的香气带着生的希望,那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最最希望看到的。

    “太好了,太好了。”

    几日的逃亡,每一日,她亲眼看着那些生命从自己的跟前消失,上一刻还是会蹦会跳的活物,下一瞬就变成了灰烬,那东西,比大会还要凶残,至少火还会怕水,只要他们躲在水中,就可逃过一劫,但是那些蚁群却比洪水猛兽还要恐怖。

    她抱着兰裔轩,紧紧的拥住了兰裔轩,这段时间的生死患难,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这段时间的生死逃亡,和凤久澜一样,他兰裔轩已经成为了凤弦月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觉得幸运,真的幸运,以前的她什么都没有,但是此生,她同时收获了亲情和爱情,还有友情。

    两人的心兀自窃喜了一番,身后已经传来了蚁群爬动的沙沙声,弦月和兰裔轩两人视线想对,两人默契一笑,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他们心里都清楚,前方或许也有无法预知的危险,但几日下来,他们自认为再不会有比那些蚁群还要强悍的东西。

    两人越过河流,继续前行,那些蚁群因为要准备过河,所以被甩在了身后的一段距离,越过茂密的树丛,却再不是前几日的漫无目的,那烤焦的香味越发的浓郁,也越来越近,随着风钻进鼻尖,仿佛就在眼前,两人循着香味,最先听到的不是众人的谈笑声,清脆的铃铛作响。

    与磐城,燕京相比,这个地方算不得大,但是比起一般的村落要大上许多,一栋栋茅草屋连成一条直接,有点像繁华城镇的村落,村口挂着一个很大的牌匾,上边是一大串兰裔轩怎么都看不懂的字母,从弦月站着的这个方向看去,屋前屋后都悬挂着银色的铃铛,那银色的铃铛下端是红红的纸片,在风中摇曳,可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兰裔轩正准备进去,见弦月愣在原地,抬头看着那些繁复的如蚯蚓般的字体发呆,眉头正微微的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裔轩正要开口,弦月突然主动的拉住他的手,四下看了一眼,最后寻了棵大树,两人齐齐一跃而上,如风一般出现在繁密的树丛中。

    屋舍的正中是一大片空旷的场地,此刻却是人山人海,足足有上千人之多,木头搭建的高台上,一个身着萨满服的人,脸上用浓墨的笔画画着大花脸,发丝披在脸上,右手不停的拿着摇晃的铃铛,上蹦下跳,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底下的上千之众有男有女,这里的女子神采健硕,比起轩辕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男子更是,裸露在外的手臂黝黑黝黑的,似乎能滴出油来,那手臂就像柱子一般,单就看就觉得强壮无比,此刻的他们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脸的虔诚,那脸色也涂着各色的图腾,每个人都是花花的,穿着相同的衣服,几乎看不出有任何的差别。

    身着萨满服的人突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望着蔚蓝的天空,嘴巴张张合合,叩拜了三下,马上就有四个神采健硕的女子抬着一个大鼎走上了台前,上边不停的冒着白烟,可见鼎内的火势不小,她们放下东西,双手合十,弓着身子向着萨满行礼,然后很快退了下去,马上又有人跑了上来,将手中端着的锅架在鼎上。

    弦月和兰裔轩身处的位置高,兰裔轩站在弦月的身后,越过她的肩膀往下边看,弦月靠在他的怀中伸长着脖子,两个人将底下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兰裔轩放在弦月腰中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弦月转过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着下边,示意他看下去。

    跪在地上的萨满突然站了起来,手中多了一根从未见过的白色枝条,投在了锅中,身后有人递上了小小的碗,萨满接过,将里边的汤汁勺在碗中,站在正中的位置,面对着燃烧的鼎。

    方才抬着鼎上来的几个壮硕年轻的女子又走到高台上,四个人,两个人走在前边,两个人走在后边,正中是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也是黑黑,那五官却十分的精致。

    萨满走到他的跟前,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而那个少年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平静,甚至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少年一脸平静,从他的手中接过碗中的汤汁,然后喝下,然后那个喝过汤的人,她的眼睛一点点慢慢变成了血色,夕阳下,琥珀般的透明,光彩四射,抬头仰望着天空,神情也跟着变的迷离起来,喃喃自语,说完话后就朝着密林的的深处走去,弦月越看越觉得心惊,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去看看。”

    弦月拉着兰裔轩的手,小心的跟在那个人的身后,那个神志不清的人最后在一棵外形酷似于菠萝的树前停下,八块巨大的叶子,围成一个拱形,叶子上长满了像老虎爪一般的针刺,树的顶端是六根白色的枝条,弯曲的枝条在空中飞舞,劈打着周围的空气,样子十分的诡异,弦月盯着那白色的纸条看了一会,眼底忽有种恍然大悟之感,难怪觉得熟悉,刚才那个身着萨满服的人手上拿着的就是这个,而那个人也就是喝了这个煮的汁水才变的神志不清的。

    当那个清秀的少年出现在大树下的时候,那颗树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一般,顷刻间变的兴奋起来,枝条兴奋的在空中狂舞起来,并且发出像蛇吐信子一般的丝丝声,弦月抬头看着天空,仿佛下起了空色的雨,那如血般的天空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抱着她的手蓦然一紧,弦月收回视线,看着那个迷迷糊糊的人,此刻的他已经爬到了树上,双手紧紧的抱着树桩,满脸的柔情,像是拥抱自己的爱人一般。

    那白色的藤条飞舞,像是墨鱼的爪子,在感觉到他的拥抱之后,立刻热情的缠住了他的脖子,她能看到那个人的脸色一点点发白,然后变成了暗紫,一点点慢慢窒息而死,他的眼睛一点点慢慢的合上,嘴角还带着平静的笑容,然后那些布满了尖刺的巨型树叶,像是恶魔的血盘大口,猛然张开,将他整个人的身体完全包裹了下去,最后把一副完整的骨架再吐了出来。

    弦月瞪大眼睛,大气不出,而兰裔轩则是紧紧的抱着弦月,两个人再一次看到那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而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那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近,惊扰了方才那些在空地上的居民,弦月和兰裔轩也跟着同时转身,然后与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相对。

    该死的,追的可真快。

    同时收回视线,兰裔轩看着弦月,弦月看着兰裔轩,两人手拉着手,直接朝着那成排的屋舍飞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他们中间的位置,弦月明显能感觉得到那些居民在望向自己时的戒备,亦或是还有血腥,那样的笑容,微张开的嘴,让她忍不住联想到食人树吐出骨头的瞬间。

    那些食人蚁见弦月等人调转了方向,也马上改变了攻势,那黑色的潮水齐齐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那些居民看着成群的食人蚁,黝黑的脸上没有丁点的波澜,彼此对视了一眼,有条不紊的离开,片刻的功夫,那些人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举起了火把,明亮的火光,照亮的一整片天空。

    那些人大叫着,浑厚的声音和他们的身体一样,充满了力量,他们挥动着手中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火花打在他们的手上,他们却没有丁点感觉,依旧兴奋的大叫着,跑到了门口的位置,齐齐朝着那些蚁群跑了过去,步伐整齐,出于好奇,弦月和兰裔轩两个人跟了上去,但见那些气势汹汹的蚁群看到那些通明的火光之后,全部缩到了一团,最后聚在中间的位置,不敢再动,那是恐惧,他们从未想过,所向披靡的蚁群也会有这种名为害怕的表情,他们团结,而这些生活在当地的土著居民也是一样,而且那些人的手中刚好有他们害怕的火种。

    方才身着萨满服的人经过弦月的身边,走到最前边的位置,他从一个人的手中接过火把,口中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奇迹发生了,那些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蚁群居然齐齐调头,朝着原来的方向离开。

    弦月见那些食人蚁离开,心里松了口气,却在与那些人的视线相对时,猛然提了起来。

    身着萨满服的人走了出来,那些人马上让开道路,大家对他都十分尊重,这个地方是雨林,老虎猛兽,还有许多他们未曾见识过的危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原始部落了吧,那个萨满应该就是类似于首领的人物了。

    弦月见他走了过来,拽着兰裔轩的手便走了上去,那些原本围着食人蚁的人纷纷举着火把,将他们围在了正中的位置。

    弦月知道现在已经躲无可躲,走到身着萨满服的首领跟前,双手合十,算是打招呼,对方花花的嘴角扯了扯,向弦月行同样的礼,比划着友好的手语夹在一些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听得懂的土语,兰裔轩完全听不懂弦月在说些什么,走到她耳边,问她什么意思。

    “我对他说我们是被食人蚁追逼到这里的,见他们正举行祭祀活动,不敢打扰,冰没有任何的恶意,希望他不要见怪。”

    这边弦月正和兰裔轩解释完,那边的首领已经开了口,用的是古老的印第安语,兰裔轩自然是听不懂的,只是看着弦月,而弦月也只能听个大概的意思,有些东西她心里明白,却不知该怎么对兰裔轩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兰裔轩不明白,只能从两个人的表情猜出个大概,那个萨满脸上花花的,再加上皮肤黝黑,根本就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在交谈的过程中,弦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那身着萨满服的首领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最后并成了一根,看了看弦月,又瞧了瞧兰裔轩,弦月脸上最后一丝礼貌性的笑意也没有,那张脸甚至有些冷凝的沉重,浑身上下散发出逼人的寒意,她转过身看着兰裔轩,那原本清亮的眼眸染上了心痛与绝望,又重新与那首领想对,大吼了几声,像是在表示什么决心,狠狠的瞪了那首领一眼,拽着兰裔轩的手就要走,那首领伸了伸手,那些手中举着火把的人也跟着走到了前方的位置,那强壮的手臂就像是一堵永远都不会被摧毁的人墙,刀枪不入。

    “那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兰裔轩环着弦月的肩膀,她紧咬着唇,全身上下都是颤抖的,过了半天,才慢慢的平复过来,转过身,眉宇间还能看出她的沉思,然后对着兰裔轩笑了笑:“兰公子,他们让我们一起住下。”

    弦月笑了笑,眉光闪动,身着萨满服的人走到弦月跟前,对着弦月继续说了些兰裔轩听不懂的话,只是这一次,弦月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就有两个年轻的男子,同样黝黑的皮肤,走在前边。

    “先住下,从长计议。”

    兰裔轩揽着弦月的肩膀,跟在他们的身后,弦月没有抗拒,靠在兰裔轩的怀中。

    兰公子,如果我说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离开这里,你会怎么做?

    第九十六章:生死逃亡(三)

    弦月和兰裔轩跟着走在前边的两个当地居民,被单独带到一处茅草屋,那两个人已经看出来了兰裔轩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直接与弦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转过身,兰裔轩刚倒好了茶,微笑着递到她手上,弦月笑着接过,两人在桌旁坐下:“他们说等下给我们送晚饭过来,我让他们给我们准备热水,换洗的衣服,然后让他们送些治理伤口的药材过来。”

    两个人还没说一会,没听到任何敲门的声音,那些人直接将东西送了进来,放在弦月的跟前,动作很重,发出砰砰的声响,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在与谁较劲呢。

    他们将东西放下之后,看了弦月一眼,见她没有说话,一个个这才离开。

    弦月上前,在他们离开之后将门关上,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指着他们刚抬进来的水,对兰裔轩道:“你先去洗澡。”

    兰裔轩身上穿的内衫在就被划破,尤其是双肩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里边的伤口,一条条红色的印记,长长的,不是很深,却多而密,虽然都不是在重要的部位,弦月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心疼起来。

    比起兰裔轩,弦月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过来都是茂密的树枝,还有足人高的绿草,那些东西有些都是极为锋利的,一旦在衣服被划开了,身上也必定是伤痕累累的,不过一路上兰裔轩都尽量护着弦月,再加上她有野外生活的经历,所以比起兰裔轩要好上许多,却还是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我没事,你先去洗吧,洗完了我给你上药。”

    弦月见兰裔轩朝着自己走过来,挥了挥手,这三天下来,他们被那群不要命的食人蚁不分昼夜的追踪,不要说洗个畅快的澡了,就是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身上粘乎乎的,很不舒服,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兰裔轩了,想想第一次在齐桓山脉相见,她一身狼狈,他身后靠着的树都是用黄绸绑着的,这段时间,他为了自己,一直都是在极力的克服压抑吧。

    “你先去洗吧,洗完了上药,早点休息。”

    她一向嗜睡,以前一天至少要睡上一半的时间,可这三天来,她却连眼睛都没有时间闭上。

    “我困死了,先睡觉,睡醒了在吃东西。”

    诚如兰裔轩所想的,弦月现在确实累的要命,她从小在山里长大,累的时候就倒在山上的草地上,只要不是下雨打雷,她都能马上睡过去,比起现在,以前的那些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柳心悠变态,但是也不会三天三夜不准她睡觉,更不让让她每天都只喝水,不过连续饿了三天,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居然觉得肚子是饱的。

    弦月也不管兰裔轩是什么表情,直接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没过一会,渐渐暗下来的房间就传来了她沉稳的呼吸声。

    兰裔轩拍了拍弦月的肩膀,她却依旧雷打不动的坐在桌上,兰裔轩笑了笑,给她找了件衣裳披在身上,拿起换洗的衣裳,这里的茅草屋虽然大,但是和周朝的建筑布置却不同,吃饭的地方,睡觉的地方,洗澡的地方,根本没用任何东西隔开,房间里渐渐有水花飞溅声传来,趴在桌上的已经睡过去的弦月突然睁开了眼睛,撑着下巴的手抽了出来,看着桌上的食物药材还有衣物,疲倦的眼眸,那唯一的一丝亮色也跟着黯然,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兰裔轩洗澡出来的时候,弦月坐在桌上,脊背挺的笔直,看着兰裔轩,昏暗的房间,眼底的光良如星光闪烁。

    “不是已经睡觉了吗?”

    兰裔轩的发丝湿漉漉的,发梢的位置此刻还在滴着水珠,湿答答的头发有一部分贴在额头,因为疲倦而略有些憔悴苍白的脸上沾染着水珠,温和的眸水汽氤氲,兰裔轩却觉得精神好上了许多。

    “美男就在沐浴啊,还能听到水声,我如何能睡得着?”

    兰裔轩笑了笑,就算是天塌下来都还能睡得着的凤弦月,如何会被那轻轻的水声吵的不得安宁。

    兰裔轩在弦月旁边的位置坐下,弦月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背上已经慢慢有血渗了出来,弦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兰裔轩倒是没有丝毫的忸怩,刚从山崖坠落的那段时间,他的右手受了伤,很多事情本就不方便,后背的伤口全都是弦月替他上药包扎的,迅速褪下上衣,那斑斑的血迹密密麻麻的,像是小河的溪水,潺潺而流,有些触目惊心。

    那些伤口确实都不是很深,但都是新伤,结了痂根本都没开始愈合,被兰裔轩彻底清洗了一番,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趴到床上去。”

    弦月手扶着兰裔轩,两个人走到床边,兰裔轩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弦月坐在床榻边,小心的替他清理身上的伤口,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弦月没觉得尴尬,却觉得四周的空气好像冷凝了一半,有种结冰的感觉。

    “兰公子。”

    她轻叫了一声,用行动直接打破了沉默带来的冷凝。

    “嗯。”

    兰裔轩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弦月的动作很小心,那轻柔而又冰冷的手在他的背上游走,带来阵阵的颤栗。

    “你知道那些食人蚁为什么怕这些土著人吗?”

    “嗯?”

    兰裔轩扬长声调,作为回音,示意弦月继续。

    “食人蚁之所以能在这个地方横行,是因为他们团结,为了能够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生活下去,和那些食人蚁一样,当地的人自然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团体,抵御猛兽的袭击,要是伤害了他们一个人的话,就会遭到集体的围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他们的生产力特别落后,几乎每一样东西都还是木质的,很少看到刀剑之类的东西,就算是有铁,那也是非常低劣的,完全不能与周朝的相提并论,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公有的,也就是说,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共用的,这里的每一栋房子都是茅草屋,每一家的门前都挂着风铃,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个穿着萨满服,脸上划着诡异图腾的人应该就是这里的首领,相当于我们周朝的皇帝,还有哦…”

    弦月顿了顿,轻笑出声:“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女子地位比男子的高?”

    兰裔轩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含笑的弦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虽然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不过若是在周朝的话,就算是他什么都不懂,那些人也应该会先征询他的意见,可是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看着弦月的,而且做这些杂事的都是男人,那天在祭祀场上,见到的也大多是女子,可那个被食人树吃掉的却是年轻的男子。

    “这应该还是处于母系氏族公社时期吧,女子负责采集和农桑,男子的话在外打猎,他们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达到现在周朝的水平,周朝的男人是三妻四妾,皇帝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里的话,男女的关系是混乱的,孩子跟着母亲姓,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弦月已经替兰裔轩上了药,重新包扎好了伤口:“不要再乱动了,不然伤口又裂开了。”

    兰裔轩双手撑在**的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弦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些事情,就算是生活在当地的人,也未必如她那般了解,将来这里女人,崇高的地位会被男人取代,这些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他自认为博览群书,可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所有的判断皆来自于自己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一旦进来了这个鬼地方,必定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些东西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

    弦月蹲下身子,将东西收拾好,转过身:“你好好休息,我去洗澡,然后睡觉。”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窗明几净,颜色柔和,就像是上等的绸缎,弦月和兰裔轩刚醒来,房门便被推开,侯在门口的两个男子直接走到弦月跟前,对着她躬身行礼,态度十分的恭敬。

    弦月的态度十分的冷淡,尤其是在他们望向兰裔轩的时候,神情僵硬,紧咬着唇,明显是在压抑怒火,那两个黑黑的男子站在一旁,静默着,没有开口,直到弦月挥了挥手,那两个人才走出房间,却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眼睛一直注视着弦月的方向。

    兰裔轩的眉头皱起,那种什么都不懂,被抛除在外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糟糕。

    弦月从兰裔轩的身边经过,伸手替他整了整原本就已经整齐的衣裳,拍了拍胸膛,那笑容像是从嘴角扯出的一般:“等我回来。”

    兰裔轩看着弦月的背影,心底再一次生出说不出的无力感,心底的恐惧担忧还有不安就像是绝地的洪水,铺天盖地朝着他席卷而来,可他却只能坐在桌上,极力的压抑着。

    她说等她回来,他就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http://www.badaoge.org/book/87/4820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adaoge.org。笔尖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