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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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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凤倾天下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第一百零九章:遗诏第一百零九章:遗诏

    这是弦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窥探死亡,她的父皇,静静的躺在从东海深处挖掘的千年水晶棺木之中,脸上的笑容祥和而又安静,看不出一丝的痛苦,听哥哥说,他临死前似乎产生了幻觉,他说,母妃来接他了,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她说她是爱着自己的,没有嫌弃自己又老又丑,她果真还是善解人意,终究还是谅解自己的,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那苍老而又瘦弱的手,一点点慢慢的垂下,皱巴巴的脸上是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父皇死前交代,要将他和母妃葬在一起,后宫的其他女人死后,不准进入皇陵,那些没受过他恩宠的人可以离宫,一夜夫妻百日恩,可他对后宫的这些女人,尤其是那些缠绵恩爱的,只是更加憎恨而已,那是他对母妃背叛的证明。

    或许是已经听进去了弦月的话,凤久澜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弦月知道,他心里是难过的,只是常年在这样的高位,早就习惯掩藏自己的情绪罢了,高处不胜寒,越是在高位,就越是无奈。

    弦月神情有些麻木的站在凤久澜的身旁,凤国的皇室人丁单薄,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凤国的文武大臣,头上戴着白色的布条,腰间系着白色的腰带,而那些妃嫔则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按照规矩,后宫中有所出的女子在先皇死后,是可以跟着儿子一同到受封地安享晚年的,但是凤国的这一脉,就只有弦月和凤久澜两个人,这些妃嫔没有一个生过孩子,就只能呆在冷宫或是出宫,去庙里静修,这也就是意味着平日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女人今后就只能过清贫的生活。她们,到底是真心为躺在棺木里的那个人心伤还是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担忧呢?

    弦月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还有那不停哽咽着的哭声,整个宫殿站满了人,到处都是人,入眼一片的白色,那让人心伤的颜色,可那风,却是空旷的,吹在脸上,直冷到了心里。

    她紧紧的贴在凤久澜的身上,却还是觉得冷,蓦然想到白娉婷的问题,更是冷的直打寒颤,如果现在,棺木里躺着的那个人是她紧紧的贴着的那个人,她该怎么办?心,又开始痛了。

    “月儿。”

    弦月猛然转过身,仰头看着轻唤自己的凤久澜,傻傻的应了一声,脸色苍白,嘴唇略有些发紫,凤久澜笑了笑,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哥哥没事。”

    弦月笑着点了点头,凤久澜并不知道她现在的担忧,虽然对凤玄凌谈不上有太深的感情,但那毕竟是她至亲的人,而她至亲的人就只有身边这一个人了。

    李德全手中拿着圣旨,跨国乾仓殿的门槛,高举着手中的圣旨,底下的人全部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弦月与凤久澜跪在一起,看着李德全手中拿着的圣旨,一颗心也有种被提起来的感觉。

    “奉天承运王上诏曰:凤国,凤国百姓之凤国,有德者居之。朕受命于祖宗,夙兴夜寐,欲奋发图强,却耽误声色,朝政浮动,士大夫不能享竹林之风,兆亿之民战兢而活,幸有德才太子安定邦国,保凤国安宁。然纵观现今天下,各国皆是人才辈出,已是风云际会之时,六国互衡实难持久,奈何天心不予朕,国祚虽存,朕何忍以一家之天下,而毁凤国百姓于一旦?太子澜爱民如子,深得百姓爱戴,奈何身子作恙,实不能披巾挂帅,指挥将士于阵前,今有女羲和人品贵重,武功谋略,历练有成,天下臣服,是以朕传位于爱女羲和,以临凤国。圣王已出,望凤**民拥护爱戴,钦此!”

    宣读到最后,李德全也是一脸的震惊,看了旁边的凤久澜一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下边的大臣却已经各自议论,炸开了锅。

    凤久澜也看着弦月,这样的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哥哥。”

    弦月轻叫了一声,叩头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在诸位大臣又惊又愕的目光中,走到李德全的跟前,从他的手中接过圣旨,而李德全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弦月,自信从容,一身威仪。

    她高举着手中的圣旨,文武大臣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储位之事怎能只凭那一纸圣书,皇上圣明,更不能将凤国王位传给一介女流。”

    其余的大臣也跟着附和。

    “储位之事不凭王上留下的遗诏,难道任由李将军说了算吗?”

    十年前,年仅四岁的弦月杀死了他的爱女,手段之强硬,让他这个武将也自叹不如,虽没有新仇,单就那旧恨,就已经让李维安对她恨入骨髓,太子仁善,这弦月要是登基成了女王,如何还能有他们李家的好日子过。

    “李将军凭什么看不起女子,凤国的开国之君凤英当年跟着始帝南征北战,才有了现在的凤国,也才能有你李将军。”

    “太子殿下爱民如子,多年来,为了凤国百姓兢兢业业,深得凤国百姓爱戴。”

    “太子殿下身体抱恙,多年来为了凤国百姓,夙兴夜寐,身体早就已经透支,纵观天下局势,周王朝早已没落,现不得不依附轩辕,轩辕世子野心勃勃,天下战争实不能免,太子能挂帅带你们上战场吗?战场之中,将士士气高涨,能以一当十,捉住战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主帅不能亲临战场,如何能激励士气?但是这些我能,我能带着将士冲锋陷阵,带着他们捍卫凤国的每一寸领土。”

    李德全看着弦月,忽然有些明白,天下乱世,这王位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像她这般聪慧的女孩,会这样做都是因为殿下吧。

    殿下的身子不大好,战场之上,气候恶劣,殿下每年都要发病,那个时候,群龙无首,凤国的将士该怎么办?

    李维成还想再说些什么,白家的当家白寿突然站了出来:“微臣记得,公主出生前的晚上,星光明亮,九天之上,凤凰翱翔,金光围绕,直到第二日拂晓,公主降生才将那金光划破,一扫数日的阴霾,此乃天降祥瑞,公主是上苍赐给我们凤国的凤凰,是像先祖那样,守护我们凤国百姓的安宁。”

    白寿刚说完,对着弦月,直接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国的白家虽然不能和楚国的白家相提并论,不过也有数百年的历史,这白寿辅佐了三代君主,身为三朝元老的他在朝中自然有自己的势力,再加上他为人公正,知识渊博,朝中的一些中间流派也以他马首是瞻,他跪下之后,一大部分的也跟着他对着弦月行礼,高呼声响彻整个乾仓殿,李德全看着弦月,只觉得她意气风发,王上他选择了公主,是对的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方李维安转过身,看着身后跪了一大片的大臣,气的咬牙切齿,还是没有下跪,李德全抬头,转过身:“李将军是想要违抗先王的旨意吗?”

    凤久澜看着弦月,那温和清润的眼眸,闪过太多的无奈和疼惜,上前走了几步,直接跪在弦月的跟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李维安一派的人见凤久澜跪下了,弦月冰冷的眼神直扫的他们头皮发麻,慌忙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若是换成其他人,必定知道大局不可扭转的道理,早就跪下了,可李维安却是死脑筋,恶狠狠瞪着弦月,就是不肯下跪。

    “跪下。”

    弦月皱眉,清亮的眼眸眯成一条长长的直线,手中的圣旨已经凌空飞了出去,像是坚硬的石头,直接打在李维安粗壮的大腿上,李维安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跪在弦月的跟前。

    “这是先王让你跪下的,谁要是不服气,我可以马上让他去质问先王。”

    其余的人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威胁了,质问先王,先王都已经死了,他们就只能跟着去了才能见面问一问,更何况,就算到了阎王殿,他还是王,他们依旧是大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凭什么质问?一个个噤若寒蝉,就连大声呼吸也不敢。

    “为表孝心,三日后,我会亲自送父皇去弦月山的陵墓,将他与母妃合葬在一起。”

    弦月高声说道,嘴角上扬,冷眸扫过扶着膝盖的李维安。雪桑殿内,凤久澜与弦月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他们的身后,云轻痕、白娉婷二人负手而立,默不作声。

    凤久澜看着弦月,良久,是一声绵长而又饱含无奈的叹息:“月儿,你何必这样做?”

    他拍了拍弦月的手,满脸的愧疚:“是哥哥害了你。”

    弦月摇了摇头,对白娉婷还有云轻痕摆了摆手:“我要和哥哥单独说会话,小心守着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两人齐齐的道了声,跟着离开。

    “哥哥。”

    弦月紧紧的握住凤久澜的手,趴在桌上,清亮的眼眸认真的盯着他:“做最平凡的人,过最简单的生活,我知道这是你的愿望,寻常百姓的生活确实简单,可每天围绕着的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的人生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现在的我就是最平凡的人,我的生活也很简单,守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然后为自己爱的人争取那些他想要的东西,这样的人生没什么不好。”

    “月儿。”

    凤久澜叫了声,打断弦月的话,寻常百姓,至少生命无虞。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哥哥听说过这句话吗?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最可怜的还是女人,兴盛的时候,百姓每年要缴纳赋税,去丰盈那些王公大臣的私人库房,国家亡败的时候更是,他们流离失所,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可以保住性命,但是他们的丈夫却远在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她们日日担心,这样的心情,哥哥应该清楚,那样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不要,与其天各一方,相互牵挂,我更愿意和他们一起上战场,哥哥,无论我是不是凤国的王,我都注定要上战场的。”

    凤久澜看着弦月,温柔的整理着她的发丝,每次她总有那么多让人信服的大道。

    “既然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为什么还要独自担下一切的责任呢?

    “哥哥对我是什么心情,什么态度,弦月也是一样,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守护哥哥,守护整个凤国,我相信我自己有那个能力,哥哥会怪我吗?”

    凤久澜看着弦月认真盯着自己的眸,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道了声:“傻瓜。”

    如果她想要,不要说是王位,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他也是愿意舍弃的,只是他怎么忍心,让她扛下那么大的担子。

    “再过不久,兰公子的人应该就会来我们凤国提亲了吧。”

    弦月笑了笑:“哥哥,将来这凤国还是你的,哥哥的东西,月儿是不会抢的,也抢不走,这些年来,哥哥为了凤国兢兢业业,却有一些人只顾自己的利益,自以为有点小功绩,贪赃枉法,聚敛财物。”

    弦月挣开凤久澜的怀抱,站了起来:“现在刚好让他们将那些东西吐出来,充盈国库,作为军费开支,还能整顿朝政,肃清朝野的不正气息。”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是哥哥做的不够好。”

    弦月摇了摇头:“哥哥心慈,父皇的耳根子软,那些大臣要是认了错,很快就过去了,这才导致朝中会有那么多的蛀虫,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我还是新君。”

    弦月挑了挑没,她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那么多的人,若是一下子全没了。”

    对于这个问题,凤久澜之前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贪赃枉法之辈太多,若是一下子清除,那整个凤国也会跟着乱的。

    “哥哥放心,我不会让凤国乱的。”

    凤久澜看着弦月,他就是担心这个问题,弦月要做的事情,他定当全力支持,这些年来,李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朝野之中,盘根错节,他原本想等即位之后,自己亲手解决的,可现在,月儿是准备将他们一下子连根拔起了,李维成是个莽汉,当年李贵妃的事情,他至今耿耿于怀,若是弦月是公主还好,可现在,他一定不会罢手的。

    “哥哥担心李维成会对我动手?”

    弦月看着点头的凤久澜,嘴角上扬,自信满满,走到窗边,外边阳光明媚,是凤国一贯的好天气,她转过身,周身是金色的阳光,对着凤久澜,笑容是如阳光般的明媚灿烂:“我要的就是他动手。”诚如哥哥心里担心的那般,李家的势力盘根错节,那些贪赃枉法的罪名,李维安随便找个人就能顶过去,但如果是刺杀新君,她要他在劫难逃。

    今天在乾仓殿,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不满,谁都知道他是个莽汉,到时候她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月儿。”

    凤久澜走到弦月跟前,心里越发的担心:“你这样做,朝中必定会有大臣不满的。”

    四岁的月儿为了自己在大殿杀人,朝中的大臣虽然有些赞赏,但是也有不少却觉得这样你的行为太过残忍,若是这次她在对李家动手,就算是有刺杀之名,很多人也会以为她是在记恨旧仇,故意为之。

    弦月却不以为然:“我不在乎。”

    她握着凤久澜的手:“只要他们对哥哥忠心就够了,再过不久,我就会远嫁兰国,凤国的一切事务就麻烦哥哥了,凤国有哥哥,我才能安心,凤国的那些将领,我都是认识的,相比于哥哥,他们对我更加心悦诚服,到时候,我们两兄妹上下一心,看谁看欺负轻视我们凤国了去。”

    她的残暴,更能让他们深刻感觉到哥哥的好,哥哥心慈,战场那个地方只有死亡和血腥,一点也不适合哥哥。

    就算知道她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还是会觉得放心不下,在他看来,他的月儿永远是需要他的照顾和保护的:“三天后,护送父皇灵柩的事情就交给哥哥吧。”

    弦月摇了摇头,突然挽住凤久澜的手,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巧笑颜兮:“哥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她拉着凤久澜,两人坐在桌上,弦月让白娉婷和云轻痕也一起进来,担心凤久澜放心不下又提出三天不让她去的话来,寻了个机会就转移了话题。

    “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皇嫂啊。”

    弦月边说,眼神边往白娉婷的身上瞟,她低着头,放在裙摆上的双手拽着衣裳,顿显无措。

    凤久澜的视线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弦月,并不想说:“将来再说吧。”

    白娉婷紧握成拳的手松开,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凤久澜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弦月又继续扯了些别的事情,大多是她在江湖上经历的趣事,凤久澜看着手舞足蹈的她,眉飞色舞,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女王的风范,却洗去了他心底的重重阴霾,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三天后,弦月护送凤玄凌的灵柩从玄武门出发,凤久澜想让羽林军随行保护,却被弦月拒绝,随行的人越少,李维安动手的可能性就越大,那些羽林军就看着好看,不过就是些花架子,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那些人不过就是去白白送死而已。

    凤久澜站在城墙上,亲眼目送弦月的队伍离开,随身只带了白娉婷一人。

    那天,她不过是随口一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已经将那个问题放在了心上,哥哥有皇子不该有的心善,除了对那些伤害她的人,总是对每一个人都抱着善念,他应该是顾念着自己的身体,担心害了那些女人,所以才一直没有纳妃的吧,其实,白娉婷真的很好,为了哥哥,她相信她可以守的了一辈子的寂寞,或许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吧,正是因为有感情,所以才一直保持着这样安全的距离。

    这些,弦月也只是猜测,她不会问让凤久澜觉得为难的问题。

    这一天,一行人来到了弦月岭,翻过这长长的山岭,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达皇陵,时值中午,四周是茂密的丛林,阳光虽然强烈,山林间送来阵阵的凉风,倒不至于太热。

    弦月和白娉婷两人骑马走在最前边,弦月先停了下来,白娉婷见弦月停下,也跟着停下,两人抬头,迅速扫了眼头顶茂密的枝叶,山风吹来,那是丛林间不会有的黑色。

    那些人见弦月和白娉婷停下,挥着手中的大刀冲了上来,弦月勾唇一笑,拍马而起,白娉婷的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奏出急厉的声响,整个丛林间,一切似乎都动了。

    小妖的毕业论文过了,昨天的表现不好,忐忑了一整天,所以今天写的比较慢,不过幸好,吼吼,就要毕业了,感觉好快

    第一百零九章:清除蛀虫

    弦月纵身一跃,素白的身影,翩然落在凤玄凌的水晶棺木上,脚尖足点,冷然的看着隐身在树上的黑衣人,这李维安是不是太过自大了,居然选在这青天白日来行刺。

    那些黑衣人一部分是朝着弦月的马冲去的,另外一部分向着凤玄凌所在的水晶棺木冲去,见弦月离开了马背,全部奔向了弦月所在的水晶棺木。

    从身形上来看,这些黑衣人应该就是凤国人,身轻如燕,轻功十分的好,手中的大刀挥出强劲的力度,带起阵阵的凌厉的强风,原还在马背上的白娉婷凌空一跃,像只灵活的鹤,身形娇小,却又充满了力量,直接挡在弦月的身前,冷冷的与那些黑衣人相对。

    那温婉如水的眼眸此刻是一片沉淀的冷凝,英气十足,双手拿着类似于镰刀状的弯刀,折射出银亮的光芒,还有那满身的冰冷,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娉婷姐姐,身手不错啊。”

    弦月站在白娉婷的身后,上扬的嘴角,轻松的口吻,像极了朋友间的闲聊,仿佛那些煞气重重的黑衣人根本就不存在。

    “你们是什么人?”

    白娉婷没有转身,冷声问向那些黑衣人,那些护送凤玄凌的军队也跟着冲了上来,举着手中的长枪,将那些黑衣人围在正中间,对峙的两方,都还没有动手。

    “大人说了,谁要是能取下她的人头,赏万两黄金。”

    领头的黑衣人手指着弦月,大喝了一声。

    弦月摇了摇头,上扬的嘴角是最冰冷而又残忍的嘲讽:“难道我就值万两黄金吗?”

    那些黑衣人才不管弦月值不值那么多,那万两黄金对弦月来说是小意思,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是巨大的财富,可以让他们不用每日过着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完全能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杀。”

    叫杀声冲破云霄,杀气冲天,那些黑衣人向着弦月冲了上去,那些外围的军队也跟着迅速冲到弦月的跟前,极力的将她护在正中,这是他们的王,是上苍赐给他们凤国的凤女,她会像第一代凤王那样,守护着整个凤国,凤国的百姓,那是他们的家人。

    那冰冷而又坚定的眸光,是嗜血而又残忍的杀意,这些人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为了金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那些普通的将士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个个陆续倒下,每死二十个护卫,才有一个黑衣人倒下。

    依照凤国惯例,护送王上的王室宗女手上是不能沾上血腥的,白娉婷挡在弦月的身前,手中的弯刀不停的收割着那些黑衣人的生命,快狠准的动作,和人前那个温婉娴静的白大小姐是完全不同的,不停的有鲜血溅在她的衣裳还有脸上,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不停的在那些黑衣人对弦月构成威胁之前,让他们和阎王报道。

    白娉婷的动作快,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弦月这次随身带着的护卫不多,白娉婷被黑衣人挡住了去路,而弦月的身边出现了更多的黑衣人。

    白娉婷转过身,沾上鲜血的睫毛颤了颤,拼了命的想要冲到弦月跟前去,却被她制止:“顾好自己。”

    素白的身影,像是深海的漩涡,不停的旋转,带起刮人的烈风,直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手上不能沾上血腥,那是谁规定的,谁要是敢伤她,胆敢要她的命,她绝对会彻底将他们了解。

    一纵到半空,弦月倒转着身子,仰头的瞬间,只觉得那手变幻的动作比白娉婷手中的镰刀还要快,朝着自己的脑袋,急转而下,那薄薄的一片指甲,像是能刺穿世间最为坚硬的东西,透明的白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们的颈项,轻轻一划,那黑衣人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懊恼的,后悔的,世人都说凤国的羲和公主身手武功一绝,他们却认为不过是个奶娃娃,能有多厉害,他们死了,因为自己对对手的轻视。

    其余的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顿时拉起了心中的警铃,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彼此默契了的对视了一眼,几个人上前冲着弦月而去,而另外一些人却朝着那水晶棺,他们以为弦月从一开始就落在这水晶棺上,必定是为了保护好凤王的遗体,如果能挟持到凤王的遗体,必定就能让他们乖乖就范。

    他们的动作很快,而他们的身后,却有更快更锋利的东西,借着这肃肃的风力,正对着他们脊梁骨,飞射而去。

    “啊!”

    “啊!”

    “啊!”

    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弦月岭,惊起了丛林间的飞鸟和百兽,黑色的身影一个个倒下,每一箭,刺中的都是相同的位置,而每一个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扑到了过去,水晶棺木的方向,跪趴的姿势,忏悔的动作,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围在弦月身边的那些人,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倒下,这下,心里终于是害怕的,对他们来说,钱是重要,为了钱,有些时候,他们确实是可以不要命的,但是如果知道那个钱自己一定没命享的话,当然还是命更重要了。

    白娉婷已经解决了身边的人,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后退,两只眼睛看着四周,寻找可以突围的安全点,四周一片的安静,空气中那淡淡的香草味被血腥味掩盖,不过这样的气息,弦月似乎已经习惯,却还是不喜欢,微微皱了皱眉头,冷笑了一声:“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随意的一声问候,差点让那些人吓破了胆,出了那么多次任务,他们几乎没有失过手,而这次,几乎是全军覆没,可他们的目标却安然无恙,甚至还在含笑观看着他们的挣扎。

    草丛间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风吹动叶子发出的声响,不一会,弦月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一群人,手中拿着弓,背上担着箭,跪在了弦月的身后:“公主殿下。”

    声音洪亮整齐,气势十足,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说不出的精神,那一双双坚定的眼眸,说不出的忠诚,清一色的女子。

    “是谁派你们来的?”

    白娉婷手指着那些黑衣人,再次问道。

    弦月转过身,对着跪在的几个人道:“父皇的遗体呢?”

    “已经安全送到弦月山上,由月影守着。”

    身后的那群人听了,脸色变得灰败起来,她已经事先将凤王的遗体送上弦月山上,他们的视线不由转移到水晶棺上,那那里边装着的是什么。

    弦月转过身,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发,仿佛是在嘲讽着他们的自不量力:“娉婷,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给我留活口。”

    “你们…”

    弦月随手指了几个人:“随我一起将水晶棺木送上弦月山。”

    “你们…”

    弦月另外指了几个人:“记下那些死去将士的名字,将他们葬了,将那些受伤的人送回疗伤。”

    那些护卫死的死,那些伤了的,倒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再继续赶路,毕竟也是为了她才受的伤。

    “是。”

    一路上,风平浪静,两天后,弦月领着的一群人到达了弦月山,山顶上,是一大片平地,枝繁叶茂,青草葱郁,富有生机,环境清幽,一看便知是风水宝地。

    “公主。”

    月影见弦月到了,笑着迎了上去,笑着道了声:“公主,你来了。”态度却是十分恭敬的。

    “凤王就在前边。”

    弦月点了点头,身后运着水晶棺的人紧跟在她的身后,凤玄凌躺在冰冷的木棺上,明艳的阳光下,那张苍老而又瘦弱的脸是十分瘦削的,比起临死前的时候,现在反年轻了许多,就算是在这样的木棺之中,也没有丝毫的腐烂之状,弦月低头,轻点了点他的嘴唇,凤玄凌的口中含着的是一块透明的玉佩,小小的,只是拇指一半的大小。

    “你们在一旁等着。”

    弦月将凤玄凌从木棺抱到水晶棺木之中,蹲下身子,神情平静,淡淡的笑容,让看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的平静。

    其实,凤玄凌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很小的时候,她仰头看着他,如果碰上他在微笑的时候,她总会想,将来哥哥一定也会是这样样子的,哥哥抱着她的时候,偶尔会提起父皇的事情,总说他没有以前那么干净了,笑容也变少了,女为悦己者容,男的也是一样的吧,母妃过世,父皇再怎么好看,别的女人再怎么喜欢他,他死去的心都不会再活起来的,那些宫女太监照顾的再好,自己如果不注意细节,还是没有用的吧,从他死前担心母妃会嫌弃他苍老的容颜,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父皇,母妃是真心爱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她都不会嫌弃你。”

    这些话,其实她当时有在心里想过,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千年的玳瑁,有驻容养颜的作用,凤玄凌下葬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他,虽然他没有给自己父亲该有关心和疼爱,但是对于这个人,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弦月将棺木合上,让身后随行的人将凤玄凌送进了皇陵,凤国的皇陵和楚国的皇陵不一样,不同于楚国皇陵的常年幽闭黑暗,这个地方,晴天的时候,阳光的光线会从外边射进来,但是下雨的时候,雨水却不会渗进来,这样的巧夺天工,也不知当时的人是如何设计出来的。

    皇陵很大,有阳光穿透了进来,不至于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比起外边,还是有些昏暗,再加上这个地方陈列的都是历朝历代凤国的君主还有功高的大臣,心里总会生出些不一样的情绪来,让人心潮澎湃,因为先人那么大的牺牲和努力,会忍不住想要保护好这个地方。

    那些人依照弦月的吩咐,将凤玄凌的灵柩放在先王后的旁边,便躬身退下,整个皇陵,就只有弦月一个活人。

    弦月站在皇陵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那个温婉娴静,让凤玄凌情迷一生,懊恼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她静静的躺在同样从深海挖掘打造的水晶棺木之中,十多年的时间,她的容颜没有半点的变化,和记忆中哥哥描述的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依旧那么年轻,白里透红的肌肤,手脚都还是温热的,可事实上,她关于她所有的记忆都来自哥哥的口中,长长的睫毛,眼睛闭气,越发给人一种娴静感,嫣红的唇,漂亮的让人心动,和自己近乎相似的脸,眉间一模一样的朱砂,可她却从不觉得自己是漂亮的。

    “母妃,弦月来看你了。”

    弦月跪在地上,或许是这个地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在凤玄凌离开之后各种情绪的压抑,她想,就算她从来不曾感觉得到母妃对她的关爱,但是那个女子是一个可以让她的心变的柔软的女子。

    哥哥常对她说,月儿,要是母妃没有离开我们就好了,她当时也那样想,是啊,如果那个被她唤作母妃的人没有离开自己就好了,后宫之中,不会被其他的女人弄的乌烟瘴气,而她也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父皇会将她捧在掌心,和哥哥一样疼爱自己,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也会给自己的吧,还有母妃,就像哥哥说的,月儿这么乖巧,母妃一定会非常非常心疼她的,她也那样认为,如果她没死,她,父皇,母妃还有哥哥,他们四个人,会是最幸福的一家。

    哥哥总会对自己说,母妃是如何如何对他的,她会像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那样,为他和父皇做一桌子的家常小菜,会在他们生日的时候,提前给他们准备长寿面还有礼物,她还会亲手给他做衣裳,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是和自己活在一起的,因为哥哥的描述,她希望他活着,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如果她还在的话,这些年哥哥不会这么寂寞,如果她还在的话,哥哥会过的比现在开心多了。

    “母妃,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弦月山的雪已经化了,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生机盎然的。”

    她和父皇是在这弦月山上邂逅的,对相爱的父皇和母妃来说,那次初见,便是他们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事情,那段回忆,是他们人生当中最为美好的时光,因为爱着自己,希望自己的一生都能像她和父皇初见的那般的美好,没有任何的烦恼,因为爱着自己,所以在死前最后的一句话就是,要让父皇将她缺失的那份爱一并给自己。

    哥哥长的像父皇,却遗传到了母妃的善良,她遗传到了母妃的模样,可有些方面,却和那个叫凤玄凌的男人像,譬如说,偏执,譬如说,疯狂。

    弦月跪在地上,擦干脸上的泪水,和已逝的王后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和凤久澜的一模一样,大多是江湖的趣闻,酸甜苦辣,可她却对最刻骨的苦,一笔带过。

    “母妃,我很快也要嫁人了,那是世间少有的好儿郎,有父皇有的深情,也有父皇没有的果决,他为了几次舍去性命,承诺此生非我不娶,我也允诺今生非他不嫁,你看着吧,我会幸福的,我找到了愿意守护我一辈子的人,就算是在这样的乱世,他也能守护好我,你也可以放心,至于父皇,他娶那些女人,碰了她们,却不让她们怀上子嗣,就算是怀上了,就会强行打掉,你会觉得父皇残忍,但是他真的会死爱惨了你才会做那些事情的,他娶那些女人,应该只是想要替哥哥守下凤国这份根基吧,我知道你会谅解的,你一个人在那边孤单了那么多年,父皇在这个地方,为了我和哥哥,也孤单了那么多年,现在他下去陪你了,你们两个就都不会觉得孤单了,不用挂心我和哥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将来,我们也都会很好的。”

    对于其他的女人,凤玄凌或许是残忍的,但是她并不能说他错了,或者妄加指责,因为那个人是她的母妃,而那些女人,是那些大臣逼着他取得,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这是皇室和百官之间的相互制约所形成的平衡,而这种平衡,牺牲了那些年轻女子自有,一生的幸福,她们或许享受了尊崇,但是也失去了最最珍贵的东西,而她们的幸福,是他们的父母亲手葬送的,为了利益,也为了他们现有的富贵荣华。

    弦月一个人自言自语,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说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生了她得女人,很有可能也会是最后一次,她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再多了话,到了心头,都汇成了一句:“母妃,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我们,那该多好。”

    无论是苏芷心还是凤弦月,她从未享受过母亲给过的温暖,很久以前,她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像真正的苏芷心那样,晚上和妈妈睡在一起,母女间说些悄悄话,想想,就会觉得温暖无比,可是那些,真的只是梦而已,再不可能实现。

    她的母妃,兰裔轩的母妃,都已经不在了。

    弦月说了很久,有些话连着重复了好几遍,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直到说的嘴巴干了,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坐的,膝盖发麻,才站了起来,她仰着头,在原地转了几圈

    “凤国的列祖列宗你们给我听着,我,凤弦月,第二十五代君主,凤国的第二任女王,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我会代替你们,倾尽一切,保护好凤国的百姓,你们都给我看着吧。”

    清澈嘹亮的声音,在空旷而又幽闭的皇陵,来回飘荡,久久不绝于耳,然后,她走到了凤玄凌的跟前:“父皇。”

    她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叫了一声,郑重其事。

    “因为你的心慈手软,犹豫不决留下的那些蛀虫,我会全部清除。”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个一个去捉,她会用一把熊熊的大火,直接将他们全部烧死,而且还会斩草除根。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皇陵外,月影等人守在那里,见弦月出来,迎了上去,齐齐叫了声:“公主。”

    弦月点了点头:“即刻动身,回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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