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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卷:古卷解码 第十二章:岛内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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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推进线】

    2026年12月底,宝岛。

    夜色中的温州街,一家名为“沧海拾遗”的旧书店还亮着灯。书店门面不大,橱窗里陈列着泛黄的线装书、老地图和一些闽南语歌谣唱片。店内空间狭长,两侧书架顶天立地,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和樟木混合的气味。

    店主方雨是个三十出头的女性,短发利落,戴着一副细边眼镜。她正在柜台后整理一批新收来的日据时期家族账本,电脑屏幕上同时开着几个页面:一个是“启明”最新视频的评论区(通过特殊网络访问),一个是大陆“求真论坛”的加密讨论区(需翻墙),还有一个是本地BBS的历史版块。

    屏幕上,BBS历史版正激烈争论着昨天“启明”发布的《伪史解剖》视频。一个署名“史海钩沉”的ID(方雨知道他是一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贴出了长篇分析,将视频中的质疑点与西方学界内部已有的“亚里士多德文献传承问题”研究做了对比,结论是“很多疑问确实存在,值得严肃探讨”。

    下面立刻有人回击:“又来大陆那套‘疑古’‘伪史’论调!是不是接下来要说荷马也是假的,金字塔是近代建的?这种极端民族主义言论,就是在破坏普世价值!”

    “史海钩沉”回复:“学术讨论就事论事。视频里关于羊皮载体和传承断层的物理性质疑,你能否拿出可靠证据反驳?还是只能扣帽子?”

    争论迅速演变成立场站队,夹杂着大量情绪化语言。

    方雨轻轻叹了口气。她关掉BBS页面,点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联系人列表里只有一个头像亮着——“陈思源”。

    她犹豫了一下,敲下一行字:“陈老师,视频看到了。岛内反应两极,但讨论热度很高。我这边收集到一些日据时期教科书篡改的实物证据,已扫描,稍后传给你。”

    几乎立刻,陈思源回复了:“谢谢方雨。注意安全。‘启明’账号刚才被短暂屏蔽,现在恢复了,但可能被限流。你们那边,年轻人真的在看吗?”

    方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回复道:“看。偷偷地看。课堂上教的是‘四百年史’‘多元文化论’,但很多年轻人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我们的庙里拜的是保生大帝、妈祖?为什么族谱第一页写着‘颍川堂’‘陇西堂’?为什么阿公阿嬷讲的‘古早话’和厦门话那么像?‘启明’的视频,还有你们的研究,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里那把被锁了很久的疑问。”

    她顿了顿,继续打字:“特别是最近关于郑和航海可能到过、明代闽南移民带来先进农耕技术的考证,在南部一些宗亲会里传得很广。老一辈人悄悄说:‘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根。’”

    陈思源:“民意基础很重要。但也要警惕反弹。你们那边有些势力,不会坐视这种认知转变。”

    方雨:“我知道。昨天有两个自称‘文化基金会’的人来店里,想高价收购我手上几份清代闽台两地家族往来书信原件,被我拒绝了。他们态度很不善。”

    陈思源:“务必小心。赵老师提醒过,文物和文献是重点目标。如有异常,随时联系。”

    结束对话,方雨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防潮箱,打开。里面是几封用透明薄膜保护起来的旧信,纸张脆黄,毛笔字迹清秀。这是她去年从嘉义一个老厝拆迁时抢救下来的,写信人是清同治年间一位鹿港商人,收信人是他在泉州安溪的兄长。信中除了家常问候、生意往来,还详细描述了如何将“唐山带来的新式纺车图样”传授给当地平埔族妇女,“彼等甚聪慧,不日即能操持,所织番布细密胜于往昔”。

    这薄薄几页纸,是跨越海峡的技术传播、民间互助的鲜活证据,与官方史书里片面的“侵垦”“冲突”叙事截然不同。

    方雨小心地将信件放回,锁好箱子。她走到书店里间,那里有一台老式胶片扫描仪,正在数字化一批更敏感的资料——她舅舅临终前交给她的,几本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笔记。

    舅舅曾是戒严时期的中学历史教师,因在课堂上讲述“二二八事件”的更多侧面而被调查,后提前退休,郁郁而终。笔记里是他几十年来私下收集的资料剪报、访谈记录和思考:关于日据时期“皇民化运动”如何系统性地禁用汉语、改日式姓名、摧毁民间信仰;关于国民党迁台初期,外省人与本省人之间的复杂纠葛与伤痛;以及关于更早的,明清时期闽粤移民筚路蓝缕开拓的历史细节,其中很多是教科书刻意淡化或歪曲的。

    舅舅在最后一页写道:“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她是我们的母亲。忘记母亲真正的样子,我们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永远漂泊,任人摆布。小雨,若有机会,让母亲的脸,重见光明。”

    方雨抚摸着那行颤抖的字迹,眼圈微红。

    她知道,自己经营的这家小书店,以及私下进行的这些文献收集、数字化工作,在有些人眼里是“不合时宜”甚至“危险”的。但她无法停止。

    就像“启明”视频里说的:“找回记忆,就是找回方向。”

    店门的风铃忽然响了一声。

    方雨迅速合上笔记本,走出里间。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大学社团T恤、背着双肩包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神情有些拘谨。

    “老板……请问,有没有关于……郑和的书?或者,明代海图之类的?”男生压低声音问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柜台上方雨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打印出来的“启明”视频截图。

    方雨心中一动,面上保持平静:“有几种。学术类的在左边第三排,通俗读物的在右边靠窗那边。不过,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男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些讨论,说郑和的船队可能真的到过,甚至留下了一些痕迹。我们……我们社团想做一次田野调查,去澎湖、台南一些老港口看看。想找点靠谱的资料。”

    “社团?什么社团?”

    “呃……‘历史真相研究社’。刚成立的,就……七八个人。”男生声音更小了,“学校不太支持,我们只能自己弄。”

    方雨看着他眼中那簇混合着好奇、疑虑和渴望的火苗,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转身从书架深处抽出两本不那么显眼的书,又拿出一份自己复印整理、没有署名的《闽台民间航海记忆资料辑录》文件夹。

    “这两本书比较客观。这份资料……是我自己收集的一些民间传说和地方志片段,你们可以参考,但别外传。复印费就算了吧。”

    男生接过,快速翻看了一下文件夹里的内容,眼睛亮了起来:“谢谢老板!这……这太有用了!”他迟疑了一下,又问:“老板,您……您看过那个‘启明’的视频吗?就是讲西方伪史的那个。”

    方雨看着他,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觉得……里面有些问题问得挺对的。我们以前学世界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不出所以然。”男生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特别是说古希腊那么多哲学、科学著作,是怎么在没有纸的情况下写出来、传下来的?还有亚历山大图书馆,一把火就烧光了所有知识?这逻辑上说不通啊。”

    “所以你们想从自己身边的历史开始,先弄清楚真伪?”方雨问。

    男生用力点头:“嗯!如果连我们自己从哪里来都搞不清楚,还怎么去判断别人说的历史是真是假?我们想先搞清楚,教科书上说的‘四百年史’是不是完整的真相。郑和来过吗?明朝对真的只有‘短暂经略’吗?清朝真的是‘开山抚番’的恩主吗?日据时期除了‘现代化’,还有什么?”

    他说得有些激动,脸微微发红。

    方雨静静听着。她知道,这样的年轻人正在岛内各个角落悄悄涌现。他们生长在所谓“民主化”“本土化”教育环境下,却本能地对被灌输的单一叙事产生怀疑。网络打破了信息壁垒,“启明”的视频和陈思源等人的研究,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他们心中沉寂已久的涟漪。

    “好好做你们的调查。”方雨最后说,“注意方式方法,保护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来找我。记住,求真需要勇气,也需要智慧。”

    男生郑重地道谢,抱着书和资料离开了书店,身影很快融入温州街的夜色中。

    方雨关掉店门,挂上“打烊”的牌子。她回到柜台后,打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面是她已经开始整理的、针对岛内历史教科书关键谬误的考证文章,配以实物文献和地图证据。

    文章标题暂定为:《被切断的脐带:从文献与实物再探与大陆的历史文化联系》。

    她不知道这篇文章何时能见天日,以何种方式传播。

    但她知道,必须写下去。

    就像无数个在黑夜中守护火种的人一样。

    书店外,宝岛冬夜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但在某些年轻的心里,一场无声的惊雷,已经滚过天际。

    【历史闪回线】

    明永历十五年,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夏。,赤嵌城(今台南)外。

    郑成功的大军刚刚完成对普罗民遮城(赤嵌楼)的包围,正与热兰遮城(安平古堡)的荷兰守军对峙。战事间歇,在临时的中军帐外,一群士兵和随军匠人正在忙碌。

    来自福建同安的陈老匠蹲在一条小溪边,仔细检查着几架刚从船上卸下的水车部件。他是被郑成功特意招募来的“水利巧匠”,擅长制作和维修各种灌溉器械。刚刚收复,百废待兴,郑成功深知,要长期立足,必须发展农耕,安定民心。

    “陈师傅,这水车能在这溪上架起来吗?”一个年轻的参军(低级军官)问道,他是郑成功的族亲,被派来协助安顿民生。

    陈老匠抹了把汗,指着溪流:“水流够急,河床也稳,能架。这种筒车,我在闽南老家做过不少,提水灌田,效率比人力挑水高十倍不止。”他拍了拍身旁的木质部件,“这些部件都是按‘漳州式样’预先造好的,组装就行。我还带了图样,以后可以教本地人自己造。”

    参军很高兴:“太好了!王爷(指郑成功)正愁军粮和民食。若能将沿岸荒地开垦出来,引水灌溉,不出两三年,必成良田。陈师傅,这技艺你可不能藏私,得多带几个徒弟。”

    “放心。”陈老匠憨厚地笑了,“手艺传下去,才能活人。我在老家就带过好几个徒弟,有汉人,也有……嗯,反正肯学就行。”

    他差点说漏嘴。在闽南,他的徒弟里也有熟谙水性的疍家人(水上居民),甚至还有一两个从荷兰人那里逃出来的黑人奴工,都学得很快。在陈老匠看来,手艺不分人,只看心诚不诚。

    这时,几个穿着葛布短衣、皮肤黝黑的本地平埔族男子,在不远处好奇地张望。他们是被郑成功军队的纪律所吸引(郑军严令不得骚扰土著),过来观察的。

    参军见了,招手让他们过来,用生硬的闽南语夹杂着手势比划:“水车,好,灌田,多收稻谷。”

    平埔族男子们看着那些奇妙的木质结构,眼中露出惊奇。其中一位年长者小心翼翼地上前,摸了摸光滑的木轴,又看了看溪水,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陈老匠竖起大拇指,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但神态友善。

    陈老匠笑着点头,拿起一块木料,用斧头简单削了几下,做出一个简易的榫头模型,递给那年长者。年长者接过去,仔细端详,又递给同伴们传看,嘴里啧啧称奇。

    无需太多语言,技艺本身就在沟通。

    参军对陈老匠低声道:“王爷有令,对待土民,当‘抚之以恩,示之以信’。他们擅长狩猎,但农耕技术不如我们。若能以技艺相助,使其生活改善,必能收拢人心,共建家园。陈师傅,你这水车,或许比刀枪更有用。”

    陈老匠郑重地点点头。他想起离家前,老母亲叮嘱:“去,是帮国姓爷收复失地,也是帮同乡们开条活路。有手艺,就拿出来,多帮人。”

    夕阳西下,赤嵌城方向传来零星的炮声,那是双方仍在试探。但在这条小溪边,一种超越征战的技术传播与民间融合,已经悄然开始。

    随后的日子里,陈老匠带着士兵和自愿帮忙的平埔族人,架起了第一架水车。清澈的溪水被木筒舀起,哗啦啦地倾入新挖的沟渠,流向附近的荒地。许多汉人士兵和本地民众围在渠边观看,发出欢呼。

    郑成功闻讯,特意骑马前来查看。他看到旋转的水车和流淌的渠水,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学习安装部件的平埔族青年,脸上露出难得的欣慰之色。

    “陈匠人,”郑成功对他说,“你这水车,灌的是田,聚的是人心。功不在刀剑之下。好,很好。”

    陈老匠慌忙跪下:“小人只是尽本分。”

    郑成功扶起他,环视众人,朗声道:“自古便是中国土地,今赖将士用命,得以光复。此后,无论先来后到,无论来自闽粤,或是本地土民,皆是我中华赤子。当同心协力,垦殖土地,传播技艺,兴办学堂,使文教技艺,于此地生根发芽,光我华夏文明!”

    他的声音在山海间回荡。许多士兵和民众,包括那些平埔族人,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每个字,但都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要将这片土地重新纳入文明体系的气概。

    陈老匠看着夕阳下郑成功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那些围着水车兴奋议论的汉族士兵和平埔族青年,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知道,自己带来的不止是水车。

    是一颗文明的种子。

    是连接这块土地与古老母体文化的又一根坚韧的丝线。

    战火终将熄灭,而水车会一直转下去,渠水会一直流下去。

    技艺会传递,血脉会交融,记忆会延续。

    这才是真正的“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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