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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神器归宗 第五章:巴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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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推进线】

    2040年1月,法国巴黎,吉美博物馆。

    与伦敦的冰封状态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接近解冻的期待与紧张。经过长达数月的多轮磋商、技术细节打磨以及双方政府高层的最终拍板,中法关于吉美博物馆藏中国文物归还的协议,终于迎来了签署时刻。

    仪式没有安排在富丽堂皇的市政厅或外交部,而是放在了吉美博物馆东方文物修复中心的公共大厅。背景是巨大的玻璃幕墙,窗外是巴黎冬日清冷的天空,窗内则陈列着部分即将踏上归途文物的高精度复制品,以及展示文物“数字孪生”制作过程和联合研究计划的展板。会场布置简洁而庄重,出席者除了双方政府代表、博物馆高层,还有部分中法文化遗产领域的学者、媒体代表以及特意邀请的旅法华人社群代表。

    法国***长在致辞中,首次以官方身份明确使用了“基于历史事实与相互理解的自愿归还”这一表述。他回顾了法中文化交流的悠久历史,承认了“历史上某些特定时期文物获取方式的复杂性”,并强调此次协议是“基于对文化权利尊重和深化两国文明对话的共同意愿”,是“法国致力于构建更公正、更平衡全球文化治理体系的体现”。

    中方代表则对法方的“勇气与远见”表示赞赏,重申了“文明共享、合作共赢”的理念。他特别提到:“文物的回归,不是历史的简单回转,而是文明记忆在更高层次上的完整与对话的新起点。这些瑰宝在法国得到了良好保护和研究,我们深表感谢。未来,通过数字技术共享和深度合作研究,它们将继续为全世界的学者和公众所共享,但其文化之根与精神所属,将无可争议地回归其诞生的土地。”

    随后,吉美博物馆馆长与中方国家文物局局长,在无数镜头前,共同签署了厚达数百页的协议文本及附件。根据协议:

    首批十二件文物(包括唐代鎏金铜佛、敦煌《引路菩萨》绢画、商周青铜器等)的所有权得到法方正式承认。

    归还将分三批进行,首批四件在签署后三个月内启运,全部在两年内完成物理移交。

    中方同步向法方提供这批文物的最高规格“数字孪生体”及全部已有研究档案,法方享有永久无偿使用和展示权。

    双方共同成立“中法丝绸之路文化遗产联合研究院”,以回归文物和数字资源为基础,开展长期合作研究,共享成果。

    协议作为示范,将推动双方在更多文化遗产保护、追索非法流失文物、打击文物走私等领域的合作。

    签署完毕,双方代表共同为大厅中央一座象征“文明对话与共享”的抽象雕塑揭幕。掌声响起,不算特别热烈,但充满了历史的重量。在场的许多老华侨眼含热泪,他们中有些人的祖辈,可能亲眼见过或听说过这些宝物被运离故土的情景。

    仪式后的小型记者会上,有法国记者尖锐提问:“馆长先生,此举是否意味着法国博物馆界将开启大规模归还文物的先例?是否会对大英博物馆等其他机构构成压力?贵馆内部是否有反对声音?”

    馆长显然早有准备,他扶了扶眼镜,平静回答:“每一件文物的历史都是独特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基于具体事实、法律评估和深入对话。吉美博物馆此举,是基于对这批特定文物历史背景的审慎研究,以及法中两国之间特殊的文化关系与相互理解。这并非一个可以简单复制的模板,但它确实表明,通过真诚的对话和对历史事实的尊重,解决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是可能的。至于内部意见,任何重大决策都会有不同声音,但博物馆的使命是服务公众与学术,我们相信这一决定符合文化遗产保护与研究的最高利益,也符合国际社会日益增长的伦理期待。”

    他的回答既捍卫了自身行为的“特殊性”,又巧妙地施加了某种道德压力,将球抛给了其他持有类似文物的机构。

    几乎在同一时间,伦敦。大英博物馆董事会召开紧急闭门会议,气氛凝重。吉美博物馆的协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巴黎。英国媒体已经开始大肆报道,标题多是“法国率先行动,英国何去何从?”、“不列颠之墙面临考验”。议会内,要求重新审视《1963年大英博物馆法》的跨党派议员团体声音陡然增大。

    中方针对大英博物馆的“破冰”诉讼,已正式向英国高等法院提交诉状,选择的正是吉美协议中首批归还的一件同类敦煌绢画作为切入点,诉状内容随即被媒体获知并广泛报道。法律战与舆论战,在吉美协议的“示范效应”催化下,骤然升温。

    陈思源在北京通过加密线路观看签署仪式直播,心中百感交集。这不仅是十二件文物的回归,更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突破。它证明,“重光工程”制定的“分类施策、重点突破、示范引领”策略是有效的。法国的松动,不仅在于其相对灵活的法律体系和政治文化,也在于中方展现的诚意(数字孪生、合作研究)以及持续增长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所形成的无形压力。

    “巴黎的曙光,希望能照亮更多地方。” 沈教授在他旁边轻声说。

    但赵海川带来的消息,冲淡了些许喜悦。“‘普罗米修斯资源集团’在西伯利亚目标区域的勘探活动突然加速,而且调集了更多重型设备和安保力量。我们通过卫星和有限的人力情报确认,他们在该区域一个特定地点进行了集中钻探,并运走了数箱‘样本’。行动非常专业且保密。” 他调出一些模糊的卫星图片和信号分析报告,“更令人不安的是,我们监测到,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大英博物馆‘特殊收藏部’的安保日志和内部通讯出现异常访问记录,与之前‘古典研究与保护基金会’查询过的几件‘特殊’藏品档案有关。虽然无法证实直接联系,但时间点太巧合了。”

    林薇指着“文明之心”“未知推演模块”刚刚更新的一个**险关联提示:“系统基于最新情报,将‘普罗米修斯’的勘探坐标、‘貂蝉’项目历史目标区域、大英博物馆可疑藏品描述、《山海经·大荒北经》部分晦涩地理指向,进行了概率叠加分析。生成的热点图显示,在北极圈边缘、东西伯利亚某处,存在一个‘多重线索汇聚’的高概率异常区。系统评估,该区域存在‘非自然或超常古代活动痕迹’的可能性,已提升至需要严肃关注的阈值。”

    “他们可能找到了什么,或者相信他们找到了什么。” 陈思源沉声道。文物归家的荣耀之路旁,那条通往历史与未知迷雾的幽暗小径,似乎正变得越发清晰,也越发令人不安。曙光与暗流,在这一刻,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交织并行。

    【历史闪回线】

    清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法国巴黎,吉美博物馆亚洲部。

    刚刚从中国运抵的一批新“收购”的文物,正在开箱登记。负责此项工作的,是博物馆的年轻研究员保罗·佩利奥(Paul Pelliot),他正是几年前从王道士手中获取大量敦煌精华写本的伯希和的同事兼竞争者。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宋代龙泉窑青瓷花瓶从填满木屑的箱子中取出。

    “小心,佩利奥先生!”旁边的助手提醒。

    “我知道,亨利。”佩利奥全神贯注,将花瓶放在铺着绒布的桌上,就着窗户透进的天光仔细端详。釉色青翠如玉,冰裂纹自然天成,器形优雅端庄。“完美……典型的南宋官窑器。据说来自清宫旧藏,是那位太监总管为了筹款‘孝敬’上司,偷偷卖出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混合了欣赏、占有欲和淡淡优越感的复杂情绪。

    他拿起登记册,用流畅的法文记录:“编号:MG 1910-045。物品:中国瓷器,龙泉窑青釉弦纹瓶,南宋(12-13世纪)。来源:购自北京古董商卢芹斋(C.T. Loo),据称原为清宫收藏。状态:完好。备注:釉色典型,具重要研究价值,补充我馆宋代陶瓷收藏序列。”

    登记完毕,他示意助手将花瓶送往库房。接着,他又打开另一个较小的箱子,里面是几卷书画。他展开其中一幅,是一幅明代浙派画家的山水立轴,笔力雄健,但保存状况不佳,有多处破损和霉点。“这个需要尽快送修复室,”他对助手说,“东方绘画的修复和我们欧洲油画不同,需要专门的技艺。好在我们现在有从中国请来的工匠……虽然他们未必理解这些画作的真正艺术价值,但手艺还行。”

    他的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当时普遍存在于西方东方学家中的心态:他们是这些东方艺术“真正”的鉴赏者和拯救者,而原产地的工匠或学者,往往被视为技术执行者或提供原始材料的“当地人”。

    这时,博物馆的另一位资深研究员,埃马纽埃尔-爱德华·沙畹(Édouard Chavannes,法国著名汉学家)走了过来。沙畹年纪较长,学术声誉更高,对中国的态度也相对更加复杂和带有一定敬意。

    “佩利奥,新到的货色?” 沙畹看着桌上的书画。

    “是的,教授。一批不错的东西,虽然品相参差不齐。”

    沙畹拿起那幅山水画看了看,又看了看登记册,微微皱眉:“卢芹斋……这个人,生意做得很大。很多东西来路未必那么清晰。我们要尽可能记录来源,为了学术,也为了……嗯,后世可能的考据。” 他话没有说完,但佩利奥明白他的意思。沙畹对当时中国文物流失的速度和方式,内心并非毫无矛盾。

    “我明白,教授。”佩利奥应道,“但您也知道,现在中国很混乱,皇宫里、贵族家里、寺庙里……好东西不断流出来。如果我们不收,别人也会收,比如美国人、日本人,或者更糟的,落入那些只为了转手牟利的商人手里,那才是真正的损失。至少在这里,它们能得到保护和研究。”

    这是当时许多西方博物馆和收藏家为自己行为辩护的典型逻辑:混乱的中国无法保护自己的遗产,西方“文明”的机构是在进行“抢救”。这种逻辑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正是西方列强的侵略和不平等条约加剧了中国的混乱与贫困,从而为文物外流创造了条件;也忽略了他们获取这些文物时,往往利用了这种混乱和信息的极度不对称。

    沙畹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反驳,只是说:“尽可能做好记录吧。另外,伯希和从敦煌寄回的那些写本,编目进展要加快。斯坦因在英国已经发表了不少东西,我们不能落后。敦煌学,将会是一门显学。” 他将话题转向了纯粹的学术竞争。

    佩利奥点点头,内心燃起斗志。在吉美博物馆的库房和研究室里,来自东方的瑰宝被小心保管、精心研究,催生着西方的汉学、艺术史和宗教学知识生产。学者们沉浸在发现的喜悦和学术竞争的激情中,而文物流失背后的民族伤痛与原属国的文化权利,则被淹没在“学术至上”和“文明使命”的话语之下,成了历史背景中一抹模糊而遥远的阴影。

    一个多世纪后,当协议的签署仪式在修复中心举行时,那些曾在此工作、争论、研究的学者们早已化作尘土。但他们当年经手、登记、研究过的器物,将跨越时空,踏上归途。历史似乎完成了一个曲折的循环,只是主导循环方向的力量,已然彻底改变。沙畹当年那未竟的、关于来源记录的提醒,在今日成为了法律和道义追索的关键依据;而佩利奥那“抢救保护”的自信,则在新时代的文明自觉与国际关系重构中,显露出其历史局限性与需要被修正的侧面。

    巴黎的曙光,既照亮了文物归家的路,也照亮了这段复杂历史中,需要被不断反思和超越的认知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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