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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推进线】
公元2047年初,地球同步轨道,“文明之心”数据中继与超算平台“璇玑”。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空间站或卫星。“璇玑”更像是一颗由无数模块化单元构成的、缓慢自旋的智慧星环。它环绕地球运行,既是“文明之心”主系统在太空的延伸与备份,也是处理来自月球、火星乃至更深远探测器海量数据的前沿枢纽。其核心处理阵列,利用了近地空间的低温与微重力环境,运行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的量子-经典混合计算系统。
此刻,“璇玑”的中央数据处理腔室内,没有实体屏幕,只有由无数全息光点构成的、不断流动变幻的立体星海。林薇的虚拟形象(经过高度保真的意识投射)悬浮在这片数据星海中央,她的“周围”,是正被“文明之心”全力解析的三组关键数据流:
左侧,来自月球“广寒宫”的加密数据包,核心是那些冰芯中纳米级有序“包裹体”的超高分辨率结构扫描与光谱分析。光点构成无数微缩的、晶莹剔透的笼状框架,在虚拟空间中缓慢旋转,旁边标注着令人费解的成分比例和能量残留特征。
右侧,来自火星“炎黄站”的“望舒谷”岩壁刻痕三维重建模型。赭红色的虚拟岩壁上,那些简单几何刻痕被高亮标注,其分布模式、深度变化、可能的工具痕迹推测数据如同标签般浮动。旁边一个子窗口,正将刻痕的二维投影与地球上古陶文、甲骨文基本符号库进行实时模式匹配,匹配度数字不断跳动,但始终徘徊在“有意义但不确定”的区间。
正前方,则是来自多年前坐标区地下空腔的遗留数据——光脉编码、“SOS”震动、以及那幅指向火星坐标和“验证”路径的拓扑图。这三者构成了一个相对独立但意义不明的“谜面”。
林薇的意识沉浸在这片信息的海洋中。她并非直接阅读原始数据,而是通过“文明之心”提供的多重认知界面,感受着数据之间潜在关联的“引力”与“共振”。
“‘璇玑’,报告初步关联分析进度。”她在意识中发出指令。
一个平和、非人声但充满智慧感的中性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这是“璇玑”平台高度拟人化的交互界面:“关联分析持续进行中。当前主要发现如下:”
“第一,月球冰芯‘包裹体’的碳硅复合笼状结构,其基本几何单元(一种扭曲的十四面体)的拓扑性质,与坐标区空腔地面多边形板块拼接模式中隐含的某种‘空间填充最优解’算法,存在17.8%的数学同源性。这远超随机巧合范围。”
“第二,火星‘望舒谷’刻痕的分布密度与方向性统计显示,其整体布局并非完全随机,而是隐隐符合一种基于圆周率无理数部分前若干位数字的……‘偏移编码’。当将此编码规则应用于刻痕所处的具体经纬度和海拔高度时,可导出一个指向火星赤道附近另一处特定区域的、极简的方位向量。该区域目前尚未被详细勘探。”
“第三,也是最微弱的关联:将月球‘包裹体’结构、火星刻痕方位向量、以及坐标区拓扑图中的路径指引,三者输入《山海经》神话地理语义网络的特定解算子程序(该程序尝试将神话方位词与抽象空间概念进行映射)后,系统输出了一组新的、指向太阳系小行星带外侧大致方向的概率云图。但置信度目前仅为3.1%,需更多数据验证。”
林薇的意识体在数据星海中微微波动。关联性确实存在,但依然破碎、微弱,像隔着浓雾观察远方灯塔的闪光。它们暗示着一个可能跨越地月火、甚至更远星域的超大规模、超长时序的“系统”或“计划”的冰山一角,但其目的、创造者、运作机制,依旧深藏于迷雾之后。
“这些关联性,是否可能指向同一个……‘建造者’或‘规划者’?”林薇问。
“‘文明之心’基于现有数据,无法做出‘智能设计’的确定判断。”“璇玑”回答,“自然演化可能产生高度有序结构,人类认知偏差也可能在随机模式中看到规律。但综合评估,三处地外异常痕迹与一处地球超常遗迹,共享某种非标准、且高度复杂的抽象规则系统的概率,已上升至42.7%。建议:将此概率视为需要最高优先级关注与探索的‘强假设’,但非结论。”
就在这时,一条来自地球指挥中心的紧急、高权限通讯请求,插入了林薇的意识链接。是陈思源。
“林薇,有突发情况。”陈思源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一旁,表情凝重,“‘广寒宫’报告,在S-3区域冰钻探点附近,他们的月面巡游车在常规采样时,于月壤表层以下约三十厘米处,发现了一小片……‘异常富集区’。”
“异常富集?什么物质?”
“不是单一物质。是一片直径约两米的不规则区域,月壤中混杂了异常高浓度的、多种地球上稀有甚至仅在实验室合成的超重元素同位素,以及……大量非结晶态的、具有复杂分子结构的碳基微尘。这些微尘的分子构型极其古怪,部分类似已知的富勒烯或碳纳米管变体,但组合方式前所未见,而且,”陈思源顿了顿,“‘文明之心’的初步分子动力学模拟显示,某些构型在特定能量条件下,可能表现出……类似‘晶体管’或‘逻辑门’的电子特性。换句话说,那片月壤里,可能混着‘电路’的‘灰烬’。”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灰烬”?难道月球上曾有过……某种高度发达的、基于未知材料和技术的“设备”或“结构”,在无法想象的远古时代毁灭或废弃,残留物被埋入冰层和月壤之中?
“更麻烦的是,”陈思源继续道,“施密特博士团队在对那片区域进行更精细的电磁探测时,捕捉到一种极其微弱的、周期性的背景辐射脉冲,脉冲频率……与火星‘望舒谷’刻痕根据圆周率偏移编码推算出的那个‘方位向量’的数学变换结果,存在令人不安的简谐共振关系。这像是……某种沉睡的‘心跳’,或者等待被特定‘钥匙’激活的‘信标’。”
月球发现新线索,竟与火星线索产生了直接的能量共振关联!这几乎排除了所有巧合的可能性。一个跨越星球、跨越可能数十亿年时光的、宏大而精密的“布局”,正随着人类勘探的脚步,一点点显露出它令人窒息的轮廓。
“我们需要启动‘盘古’预案了。”林薇意识体光芒闪烁,语气决断。“盘古”预案,是最高层预先批准的、在确认地外存在超常智能活动遗迹且可能对文明构成重大影响或机遇时,启动的最高级别跨学科、跨部门、跨国协作(有限度)的终极研究计划。
“同意。”陈思源点头,“我将立即向最高层申请。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能部分公开的‘敲门砖’。火星‘望舒谷’的刻痕,或许可以成为这个‘砖’。”
“你是说……有限度地公布火星发现?引导国际科学界共同关注,同时观察各方反应,并为‘盘古’计划争取更广泛的合作基础与合法性?”
“是的。但公布方式必须极其考究。我们只公布刻痕的存在、基本形态和初步的年代学矛盾(远早于人类航天时代),不做任何关联性推测,尤其不提月球和坐标区的任何信息。让全球科学家自己去争论、去好奇、去提出各种假说。而我们,则利用‘文明之心’和‘盘古’计划,在更深层、更全面的信息优势下,悄然推进。”陈思源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
星图正在展开,但图景远比预想的更加古老、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每一点新的发现,都像是触及了某个沉睡巨兽的鳞片。而人类,正在懵懂中,试图绘制这头巨兽的全貌。
【历史闪回线】
上古,某次重大天象之后——或许是超新星爆发,或许是异常巨大的彗星掠过,又或许是一次罕见的日月并现。
夜空不再平静。异常的天光(即便在白昼也可能可见的星体)持续了数十夜,或者一道横贯天际、尾迹经月不散的“长星”(彗星)带来了巨大的恐慌与猜测。各个部落的巫师、记史者、长老们聚集在祭坛、高地或可以清晰观星的旷野,激烈地争论、观察、记录,试图理解这“天变”背后的神意。
在一处靠近大河、文明程度较高的聚落,一位被称为“羲”的记史官(后世“羲和”传说的原型之一),已经连续多夜没有合眼。他面前摆满了用不同颜色矿物颜料在 **oothed过的骨板、龟甲或经过特殊处理的皮革上绘制的星图。图上标注着主要星辰、星座的原始名称和位置,以及最近异常天象的轨迹。
“长老们坚持认为,长星扫过‘大火’(心宿二)所在的天区,是‘火神’震怒,预示干旱与刀兵。”一位年轻的助手低声说,脸上带着忧虑。
羲没有立刻回答,他用自制的、带有简单刻度的观测棍,再次对准夜空,确认某个星体的位置偏移。良久,他才放下工具,指着星图上一处用朱砂重点标记的轨迹:“看,长星的路径,虽然经过‘大火’之野,但其头尾指向,最终与‘北辰’(北极星)和‘参商’(参宿与商宿)的连线,形成了一个特定的角度。这个角度,在十七年前,也出现过一次,当时记录的是‘天河(银河)水溢,两岸部落争地’。而三十四年前,类似角度出现时,则是‘地动山摇,大河改道’。”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超越时代局限的理性光芒:“天象之变,或许并非直接对应某位神祇的喜怒,而是……天地运行中,某种更大的‘法度’或‘周期’的显现。就像大河涨落有期,草木荣枯有时。长星的出现,可能也是这种‘法度’的一部分,它与地上的灾异或许有关联,但并非简单的因果,更像是……同一种宏大‘节奏’在不同地方的‘回响’。”
助手听得似懂非懂:“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部落上下都很恐慌,祭祀的牺牲已经加倍了。”
“记录。”羲坚定地说,“尽可能准确地记录下长星的亮度、颜色、轨迹、持续时间,以及其后三年内,风雨是否应时,河流是否安澜,部落间是战是和,作物收成如何。把这些都刻记下来。一次天象对应一次地事,或许是巧合。但十次、百次、千次之后,后人或许就能从这些记录中,找到真正的‘法度’,而不是盲目地用牺牲去讨好我们根本不明白的神灵。”
他望向浩瀚的星空,那深邃无垠的黑暗与璀璨的光点,既令人敬畏,也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求知欲与责任感:“我们要做的,不是代替神去解释一切,而是替后人,留下尽可能清晰的‘天书’。或许千百年后,会有更聪明的人,能读懂它。”
这些观测记录,经过无数代“羲”这样的先民积累、整理、口传笔授,有的融入神话(如“荧惑守心”预示灾祸),有的成为早期历法星象学的基石,更有的,以极度变形、隐晦的方式,进入了《山海经》这类混合了地理、神话、巫术和原始科学观察的奇书。书中那些关于“日月所出之山”、“星宿坠地化为石”等光怪陆离的描述,其背后,可能正隐藏着远古先民对异常天象最朴素、最直观(尽管可能错误)的记录与解读。
从上古记史官在骨板上刻画星轨,到“璇玑”平台在数据星海中寻觅关联;从试图理解一颗彗星与部落命运的“法度”,到破解跨越星球的超常遗迹“布局”,人类对宇宙规律的探索从未停歇。只是,古人面对的“天书”由星辰书写,今人面对的“天书”,则可能由某个无法想象的远古文明,用纳米级的“灰烬”和星球尺度的“刻痕”铭刻。不变的,是那份试图理解自身在浩瀚时空中位置的执着,与将知识传承下去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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