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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惊蛰 第三章 惊蛰·草木灰与玫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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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透,林晚就醒了。她摸黑穿好衣服,从枕下抽出那张写了密密麻麻配方的小纸片。烛台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火星,照亮纸上的字迹:草木灰、水、油脂、盐。最后两个字写得格外用力,几乎戳破纸背——皂化。

    这是她唯一记得完整的化学方程式。高中会考那年,化学老师把皂化反应方程式写在黑板上,说这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现代化学工业的基础。她背下来了,为了那六分填空题。

    现在,这六分成了她在大唐安身立命的第一个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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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后院的角落里,林晚蹲在三个陶罐前。第一个罐子里是昨天收集的草木灰,第二个是清水,第三个是早上从厨娘那里讨来的、已经有些哈喇味的猪油。厨娘给的时候眼神古怪,但没多问——二娘最近行事越发让人看不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过滤,要加热,要搅拌……”她喃喃自语,用一块粗布裹住草木灰,倒上清水,看浑浊的液体慢慢渗出。碱液,浓度未知。她用手指沾了一点,舌尖轻触,立刻被灼得皱眉。

    “不能试。”她对自己说,“会死。”

    但总得有个比例。她凭记忆,用缺了口的陶碗量出碱液,倒入小铁锅,放在灶上小火加热。猪油切块,慢慢放进去。滋啦一声,白烟腾起,带着油腻的焦味。

    搅拌。用一根削干净的树枝,顺时针,不能停。手臂很快酸了,汗从额角滑下来,滴进锅里,她不敢擦。皂化反应需要时间,需要温度,需要耐心——这些她都没有。她只有一腔孤勇,和害怕失败到指尖发麻的恐惧。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如果做出来的不是肥皂,而是一锅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的废物怎么办?

    如果被武元庆发现,被父亲知道,被所有人当成妖孽怎么办?

    树枝在锅里划出单调的圆圈。她盯着那些逐渐融化的油脂,盯着逐渐浑浊的液体,忽然想起高考前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坐在书桌前,一遍遍演算一道数学题。窗外是夏夜的虫鸣,窗内是台灯惨白的光。她算到第三遍,还是错。然后她哭了,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但哭完,她又把纸团捡回来,抚平,继续算第四遍。

    “因为不能停。”她当时对自己说,“停了,就真的输了。”

    现在也一样。

    锅里的液体开始变稠。她加快搅拌的速度,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差不多了,她撒进一小撮盐——这是从厨娘那里偷的,据说能让肥皂更硬。然后熄火,将半凝固的糊状物倒进早就准备好的木模里。那是她用旧木板钉的,歪歪扭扭,但能用。

    等待凝固需要时间。她守着那几块黄色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固体,像守着一个易碎的梦。

    ------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小院。林晚蹲在水井边,面前摆着一盆脏衣服——是她特意从洗衣仆妇那里要来的,最脏的几件。手里拿着其中一块已经凝固的肥皂,黄色,粗糙,边缘不齐,但捏上去硬硬的,有皂角没有的滑腻感。

    她将肥皂浸湿,在衣服上涂抹。泡沫涌出来,细密的、白色的泡沫,带着碱和油脂混合后的、并不好闻但绝对干净的气味。她用力搓洗,污渍在泡沫中慢慢淡去。

    成了。

    简单的、原始的、但确实能去污的肥皂。她盯着手上越来越多的泡沫,忽然笑起来,笑声很轻,但停不下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混进泡沫里,消失不见。

    “二娘?”

    身后传来杨氏的声音。林晚猛地转身,看见母亲站在廊下,手里端着一盘点心,正看着她,眼神复杂。

    “阿娘。”她迅速抹了把脸,举起手里的肥皂,“你看,我做出来了。”

    杨氏走过来,放下点心盘,蹲下身,仔细看那块黄色的东西。她伸出手,指尖在肥皂表面轻轻划过,沾上一点泡沫,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胰子?”她不确定地问。

    “差不多,但更好用。”林晚将肥皂递过去,“阿娘试试?”

    杨氏接过,学着林晚的样子,在另一件脏衣服上涂抹。泡沫涌出来,她怔了怔,又用力搓了几下,污渍果然淡了。她抬头看林晚,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异。

    “你怎么会……”

    “书上看的。”林晚抢着说,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齐民要术》——那是她前几天从书房小间角落里翻出来的,讲的是制墨、制笔、制胶之类的杂学,但其中有一页提到了“用灰汁浣衣”,“灰汁”就是碱液。她把书翻到那一页,指着给杨氏看:“这里写着呢,用草木灰的水洗衣服,更干净。我就想,要是加点猪油,会不会更好用。试了试,真的成了。”

    半真半假。但杨氏识字不多,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神渐渐从疑惑转为相信。她合上书,又看看手里的肥皂,再看看女儿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眼圈忽然红了。

    “我的华姑……”她伸手,很轻地摸了摸林晚的头,“怎么这么聪明。”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软,像一片羽毛,却精准地击中了林晚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她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但忍住了。她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阿娘,”她拉住杨氏的手,声音压得很低,“这个法子,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拿出去卖?”

    杨氏的手一颤。

    “女子经商,是……”

    “不是我们出面。”林晚语速很快,眼睛亮得惊人,“让信得过的下人去。就说是从西域胡商那里学来的方子,叫……叫‘净玉膏’。卖给大户人家的洗衣仆妇,或者胭脂铺子,让他们加些花香,当成洗手洁面的好东西卖。价钱定高些,专赚有钱人的钱。”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这是她想了三天三夜的计划。肥皂不难做,原料易得,本钱低,但利润高。更重要的是,这东西不引人注目——不过是清洁之物,再稀奇也只是个玩意儿,不会触动任何人的利益。而且,通过这个,她能建立起一条小小的、属于自己的经济渠道。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了。

    杨氏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阳光从她们中间穿过,在地上投出两道挨得很近的影子。远处传来武元庆读书的声音,是《论语》,“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你阿爷若知道……”杨氏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阿爷不会知道。”林晚握紧母亲的手,“咱们小心些,只做一点点,攒些私房钱。阿娘,您看三娘四娘,她们还小,以后嫁人,总得有些体己。还有您……若阿爷将来……咱们得有退路。”

    她没说完,但杨氏懂了。武士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若真有个万一,她们母女四人,在武元庆手下讨生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杨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睁开时,眼里那些犹豫、恐惧、挣扎,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她反手握紧林晚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好。”她说,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阿娘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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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批肥皂做了二十块。林晚把它们切成整齐的小方块,用油纸包好,放进杨氏从嫁妆里找出的一个旧木匣。负责去卖的是杨氏的陪嫁丫鬟柳枝,三十出头,丈夫早逝,无儿无女,对杨氏忠心耿耿。

    林晚教她怎么说:“就说这是从波斯商人那里得来的方子,叫‘净玉膏’,洗手洗脸沐浴都好,用完了皮肤光滑,还留香。一块卖五十文。”

    “五十文?”柳枝瞪大眼,“一斗米才……”

    “就五十文。”林晚坚持,“买得起的人,不在乎这五十文。买不起的,也不是咱们的客人。”

    柳枝半信半疑地去了。杨氏在佛堂念了一下午经,林晚在院子里洗了一下午衣服——用剩下的肥皂,把所有能洗的都洗了。手泡得发白,但她心里那团火,烧得越来越旺。

    傍晚,柳枝回来了。木匣空了,换回来一吊钱,整整一千文。还有几个大户人家的仆妇跟她约好,下次多带些,她们还要。

    “二娘,您没看见,”柳枝激动得脸发红,“王司马家的嬷嬷用了,说比她家夫人从长安带来的香胰子还好用,一次买了三块!还有李长史家的丫鬟,闻了闻就说要,说这味儿特别,有……有贵气!”

    林晚接过那吊钱。铜钱沉甸甸的,串钱的麻绳粗糙,硌着掌心。一千文,不多,但这是第一笔。是她用高中化学知识,在这个时代挣到的第一笔钱。

    她分出一半,塞给柳枝:“柳姨,这个你收着。”

    柳枝像被烫到一样缩手:“这怎么行,娘子,这……”

    “你应得的。”林晚坚持,把钱塞进她手里,“下次再去,小心些,别让人盯上。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阿娘从娘家带来的方子,贴补家用。”

    柳枝攥着钱,眼圈红了,用力点头。

    剩下的五百文,林晚交给杨氏。杨氏捧着钱,手一直在抖,好久才说出一句:“这……这么多……”

    “以后会更多。”林晚说,声音平静,但眼睛亮得像烧着两簇火,“阿娘,这只是开始。”

    ------

    夜里,林晚在灯下数钱。不是真的数,只是把那些铜钱摊在桌上,一枚一枚地看。钱上有字,“开元通宝”,但她知道这不是唐玄宗的开元,而是唐高祖武德四年就开始铸的“开元通宝”。历史书上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通宝钱。

    她用手指摩挲着钱上的字。开元,开创新纪元。多好的寓意。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杨氏,杨氏的脚步声更轻更软。也不是柳枝,柳枝的步子更重。这脚步声很陌生,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鬼祟的小心。

    林晚迅速吹灭蜡烛,把钱扫进抽屉,自己躲到门后。她屏住呼吸,听见那脚步声停在窗外,停留片刻,又慢慢远去。

    是武元庆。她几乎能肯定。

    他在监视她。从那天在梅树下对峙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晾在院里的衣服,她问厨娘要的猪油,她让柳枝带出去的木匣——他一定都看见了。

    林晚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雷。但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见了又怎样?她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肥皂方子可以推到“古书”上,卖钱是为了贴补家用——这个理由,连武士彟都挑不出错。武元庆就算怀疑,也拿不到证据。

    但被动等待不是她的风格。

    第二天,林晚主动去找了武元庆。他在书房临帖,见她进来,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团。

    “阿兄。”林晚规规矩矩地行礼,递上一个油纸包,“这是我做的净玉膏,送给阿兄洗手用。读书写字,手沾了墨,用这个洗得干净。”

    武元庆没接,只是看着她,眼神像刀子,试图剖开她平静的表象,挖出内里的秘密。

    “二娘最近,很是能干。”他慢慢说,放下笔,拿起那个油纸包,打开,闻了闻,“这是猪油和草木灰做的?”

    “阿兄好眼力。”林晚微笑,“方子是从阿娘嫁妆里的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我想着,咱们家用得上,还能拿出去换些钱,给阿爷买点好茶叶,给阿兄添些纸墨,也是好的。”

    她说得滴水不漏,把一切都推到杨氏和“古书”上。武元庆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但那笑意没到眼底。

    “二娘有心了。”他把油纸包放在桌上,“不过我听说,这净玉膏在市面上卖五十文一块。二娘这一块,可值不少钱。”

    “自家人用,不谈钱。”林晚垂眼,“阿兄喜欢就好。”

    她退出去,关上门。在门外站定,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音。

    是那块肥皂。她几乎能想象出武元庆把它攥在手里,用力捏碎的样子。黄色的碎块从他指缝漏出来,掉在桌上,地上,像某种无声的示威。

    但示威无效。她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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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皂生意慢慢做起来了。有了第一笔收入,林晚开始尝试改良配方。她让柳枝去买了几种便宜的花瓣——桂花、茉莉、玫瑰,捣碎取汁,加进肥皂里。于是有了带香味的肥皂,价钱可以卖到八十文。

    她还试着做了不同形状的:圆的、方的、甚至花朵形状的。用不同颜色的纸包装,系上不同颜色的丝带。于是“净玉膏”在荆州大户人家的后院里悄悄流传开来,女眷们私下议论,说这东西比宫里赏下来的香胰子还好用。

    钱一点点攒起来。林晚把它们分成三份:一份给杨氏,让她收好,当作私房钱;一份给柳枝,作为酬劳和跑腿费;最后一份,她自己留着,用油布包好,埋在院子那棵老梅树下。

    她知道这点钱远远不够。要对抗命运,要保护母亲和妹妹,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活得有尊严,她需要更多。更多的钱,更多的资源,更多的人脉。

    但急不得。她对自己说,急不得。像皂化反应,需要时间,需要温度,需要耐心。

    一个午后,她又在厨房后院忙活。这次她尝试用羊奶代替水,想做出更滋润的肥皂。羊奶是新鲜的,带着腥气,加热后浮起一层薄薄的油脂。她小心地倒进去,搅拌,看着锅里的液体慢慢变成柔和的乳白色。

    忽然想起《微微一笑很倾城》里,贝微微在游戏里炼制丹药的场景。也是这么专注,这么小心翼翼,仿佛手里不是游戏数据,而是真实的、有温度的东西。那时她看小说,觉得夸张,一个游戏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现在她懂了。当你真正把一件事当成救命稻草时,每一个步骤,每一次搅拌,都像是在和命运掰手腕。赢了,就能往前一步;输了,可能万劫不复。

    锅里飘出淡淡的奶香。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

    “如果这是游戏,”她对自己说,“那我这个新手村的小号,装备是不是太差了点儿?”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林晚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厨房后门边,倚着一个少年。十三四岁年纪,穿着青色布衣,头发用布带随意束着,眉眼清秀,但眼神里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狡黠。他手里拎着一条鱼,鱼还在甩尾巴,溅了他一身水。

    “新手村?”少年挑眉,学着她的语气,“小号?姑娘说话真有意思。”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盯着他,大脑飞速运转——这是谁?武家的仆人?不像。偷东西的贼?也不像。他站在那里,姿态太随意,眼神太直接,没有下人的卑躬,也没有贼人的鬼祟。

    “你是谁?”她听见自己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我?”少年举起手里的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送鱼的。你家的厨娘让我把鱼送到后院,她等会儿来取。”

    他边说边走过来,很自然地把鱼丢进旁边的水桶,然后凑到锅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这是什么?”

    “肥皂。”林晚说,手悄悄摸向袖中的瓷片——那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磨得锋利。

    “肥皂?”少年眨眨眼,“能吃吗?”

    “不能。”

    “可惜了。”他耸耸肩,但没走,反而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了,托着下巴看她搅拌,“姑娘,你刚才说的‘新手村’‘小号’,是什么意思?”

    林晚的心沉下去。他听见了。不只听见,还问出来了。在这个时代,这两个词没有任何意义,除非……

    除非他也是穿越者。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她否定了。少年眼神清澈,神情自然,没有那种穿越者特有的、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他更像是……一个好奇的、胆子大的普通人。

    “是我家乡的土话。”林晚垂下眼,继续搅拌,“意思是刚入门的新手,装备很差。”

    “装备?”

    “就是……工具,本钱。”

    “哦。”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问,“那姑娘你的本钱是什么?这锅……肥皂?”

    林晚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少年。他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但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通透。不是聪明,是通透,像是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懂,但什么都不在乎。

    “我的本钱,”她慢慢说,“是我的脑子,和我的手。”

    少年笑了,笑声清亮,像风铃。

    “说得好。”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那我就不打扰姑娘用脑子和手赚钱了。鱼送到了,我走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丢给她。

    “送你。算是听你说了有趣的话的谢礼。”

    纸包落在她脚边。她没立刻捡,等少年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才弯腰捡起。打开,里面是几颗深褐色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种子。

    她没见过这种种子。凑近闻了闻,香气更浓,带着辛辣,又有点甜。像胡椒,又不像。

    她小心地包好,收进怀里。锅里的肥皂已经凝固得差不多了,她熄了火,把乳白色的膏体倒进木模。这次的颜色更好看,像凝固的牛乳,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看着那些肥皂,又摸摸怀里那包种子,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至少今天,她挣到了钱,做出了更好的肥皂,还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送鱼少年。

    这算不算,游戏里的奇遇事件?

    她笑了,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笑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明亮。

    ------

    那天晚上,林晚梦见自己回到了高考考场。数学卷子摊在桌上,最后一道大题她不会做,急得满头大汗。监考老师走过来,敲敲她的桌子,说:“同学,你的装备太差了,这道题需要高级装备才能解。”

    她抬头,发现监考老师是那个送鱼少年。他穿着青布衣,拎着一条鱼,对她咧嘴一笑:“要不要我借你装备?”

    然后她就醒了。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霜。她摸出怀里那包种子,在月光下看。种子还是深褐色,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手心,像一个小小的、来自未知世界的礼物。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种子,不知道它能长出什么,甚至不知道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给她这个。

    但她决定种下它。

    就在那棵老梅树下,和她的钱埋在一起。等春天来了,看它能长出什么。

    也许什么也长不出。但没关系,试试看。

    就像她试试看能不能做出肥皂,试试看能不能改变命运,试试看能不能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活出一点属于自己的样子。

    她握紧种子,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前,她想起肥皂成型时那种温润的光,想起少年清亮的笑声,想起母亲说“我的华姑怎么这么聪明”时发红的眼圈。

    这些细碎的、微小的、几乎不值一提的瞬间,像一颗颗珠子,串在一起,成了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条项链。

    不贵重,不耀眼,但实实在在,挂在颈间,能感觉到重量和温度。

    这就够了。

    至少今晚,足够了。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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