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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童真·豆豆的“陆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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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末尾的下午,阳光已经有了初夏的试探性锋芒,金灿灿地铺满了红旗幼儿园门口那一小片空地。空气中飘荡着孩子们散学后特有的、混合着汗味、灰尘和某种蓬勃生命力的气息。高大的老槐树立在幼儿园铁栅栏围墙的拐角处,树龄恐怕比这所幼儿园的历史还要久远,树干粗壮,需得两个孩子才能合抱,树皮是深褐色的,皴裂出深深的、如同老人手背纹路般的沟壑。树冠却极其茂盛,层层叠叠的卵形叶片织成一把巨大的、绿意盎然的伞,筛落一地晃动的光斑。树下,水泥砌了几个简陋的石凳,常有几个附近住的退休老人在这里摆开棋盘,楚河汉界,杀上几局。今天也不例外,两个老头正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手指把棋子敲得啪啪响。

    放学的铃声早已响过,大部分孩子都被家长接走了,喧嚣渐渐平息。许绾绾送走最后一个由妈妈牵着、频频回头说“许老师再见”的小女孩,轻轻舒了口气,准备回教室收拾一下。她是市第三幼儿园中班的老师,今天轮到她做最后的清园检查。

    就在她转身要走进教学楼时,一阵尖锐的、变了调的童稚哭喊声,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午后慵懒的空气。

    “哇——!许老师!许老师——!我下不来了!哇啊啊啊——!”

    声音来自……那棵老槐树!

    许绾绾心头一紧,立刻循声跑去。树下,豆豆的奶奶——胡玉芹,那位五十八岁、面容黝黑、身材瘦小、常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橘红色街道清洁工马甲的老人家——正急得团团转,仰着头,双手无措地向上挥舞,声音带着哭腔:“豆豆!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爬那么高!别动!千万别松手!奶奶在下面!奶奶……奶奶这就……”她试图去够那最低的枝桠,但那对于她年老僵硬的身体来说,实在太高了。

    许绾绾跑到树下,顺着胡玉芹的目光向上一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豆豆,那个虎头虎脑、才五岁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顺着老槐树那粗糙嶙峋的树干,爬到了离地将近三米高的一个大树杈上!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红色旧运动衫,此刻像一团被卡住的、惊慌失措的红色绒球,整个人趴在一根斜伸出去的粗壮树枝上,双手死死抱着树干,两条小腿悬空乱蹬,小脸吓得惨白,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身体因为恐惧和姿势别扭而微微发抖。那树枝虽然粗,但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离地的高度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人胆战心惊,而且他卡住的位置,上下不得,稍有不慎就可能滑脱摔下来。

    “豆豆!别怕!许老师在这儿!抱紧!千万别动!”许绾绾强迫自己冷静,大声朝上喊,试图安抚孩子极度恐慌的情绪。但她的声音也禁不住有些发颤。她快速环顾四周,刚才下棋的两个老人也闻声围了过来,同样满脸焦急,可都是年迈体衰,面对这个高度也束手无策。

    “得找梯子!快去找梯子!”一个老头喊道。

    “这附近哪儿有梯子!去找根长竹竿!”另一个急道。

    胡玉芹已经急得快要晕厥,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被许绾绾赶紧扶住。“豆豆……我的孙儿啊……这要摔下来可怎么得了……”老人家的眼泪滚滚而下,那是纯粹的、无力的恐惧和心疼。

    许绾绾扶着胡玉芹,自己心里也乱成一团麻。竹竿?梯子?远水救不了近火!豆豆每一声恐惧的哭喊都像锤子敲在她心上,孩子抱着树干的手臂显然已经开始乏力,小身体在一点点往下滑蹭!危险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就在这千钧一发、众人惶急无措之际——

    “吱——嘎——!”

    一阵低沉有力的刹车声,在幼儿园外的马路边骤然响起。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厚重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许绾绾几乎是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一辆熟悉的、车身上刷着“红星运输队”红字的老解放卡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驾驶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了下来。是陆霆峰。

    他显然刚完成运输任务回来,或许正是回车队路过此地。身上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藏蓝工装,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他脸上带着长途驾驶后的淡淡倦色,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跳下车、目光扫向哭喊声来源的瞬间,立刻变得锐利如鹰隼。

    他甚至没有一秒的迟疑,也没有询问任何情况,只是几个大步就跨到了槐树下。他先是快速仰头,视线锁定了树杈上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估测了一下高度和树干的角度。那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是在极端环境下训练出的、迅速评估局势的本能。

    下一秒,他动了。

    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甚至没有脱掉他那双厚重的劳保鞋。只见他脚尖在粗糙的树干上精准地找到一处凸起,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向上窜去!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流畅、迅猛、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粗糙的树皮对他那双厚实的手掌和坚韧的鞋底似乎构不成任何阻碍,他手脚并用,蹬、抓、攀、引,每一个动作都简洁有效,身影在斑驳的树影间快速移动,带着一种与平日沉默缓慢截然不同的、令人屏息的敏捷。

    树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忘了惊呼,只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像一道逆行的闪电,迅速接近那个被困的红色小点。胡玉芹忘了哭,许绾绾忘了呼吸,连树上的豆豆,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飞速接近的“大人”震住了,哭声都噎住了一下。

    不过眨眼功夫,陆霆峰已经攀爬到了豆豆所在的树杈高度。他并没有直接去够豆豆,而是先稳稳地踩在下方一根更粗的枝干上,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才探出上半身,伸出那条肌肉线条绷紧的右臂。

    “手,松开一点。”他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压得很平,混在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模糊的市井嘈杂里,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穿透了豆豆的恐惧。

    豆豆抽噎着,小脸上满是泪痕,茫然又依赖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陌生的、冷硬却不见凶恶的脸孔,下意识地,听话地松开了些死死箍着树干的手臂。

    就在这一刹那,陆霆峰的手臂如铁钳般探过,不是去拉,而是稳稳地、极其有技巧地一揽,便将豆豆整个小身子从树杈的桎梏中“抄”了过来,牢牢地箍在自己坚实的胸前。他的动作快而准,带着一种绝对的控制力,确保孩子不会在转移过程中受到任何磕碰或惊吓加重。

    接住孩子后,他并没有立刻下树,而是单臂抱着豆豆,另一只手和双脚协调,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才开始下行。下行甚至比上攀更显功力。他踩踏借力点依旧精准,手臂稳如磐石地护着怀里的孩子,下降的速度控制得极好,既快又稳,最大限度地缩短孩子悬空恐惧的时间。

    几个呼吸间,他的双脚便稳稳地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直到双脚踏地,许绾绾一直悬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才“咚”地一声落回原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腿脚有些发软,她不得不微微靠在旁边的石凳上,手心全是冰凉的汗。

    陆霆峰弯下腰,将豆豆轻轻放在地上。小家伙脚沾了地,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脸上泪痕未干,鼻头红红的,仰着小脑袋,呆呆地看着这个刚刚像“飞”一样把他从高高的树上“拿”下来的高大叔叔。陆霆峰的工装口袋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鼓囊,豆豆的注意力忽然被吸引,他伸出还沾着树皮屑和眼泪的小脏手,好奇地摸了摸那藏蓝色的布料口袋,带着浓重鼻音,瓮声瓮气地问:

    “叔叔……你口袋里……有糖吗?”

    这童稚的、毫无逻辑可言的问话,让周围紧绷到极点的气氛陡然一松。连焦急万分的胡玉芹都愣了一下。

    陆霆峰低头,看着这个才到他大腿高、劫后余生居然先惦记糖果的小不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大概从未应对过这样的情形。他没回答有或没有,只是看着豆豆。

    许绾绾这时已经缓过气来,连忙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豆豆身上:“豆豆,有没有哪里疼?摔着没有?吓死许老师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后怕的微颤。

    豆豆摇摇头,眼睛还盯着陆霆峰的口袋,似乎糖的诱惑比刚才的恐惧更大。

    陆霆峰的视线从豆豆身上移开,看向许绾绾,确认她无碍,然后简单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语气平淡,一如往常,却像给刚才那场意外画上了一个笃定的**。

    就在这时,豆豆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似乎终于从“有没有糖”的执念里稍微分神,意识到了是这个高大的叔叔救了自己。他小嘴一咧,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陆霆峰那条沾着灰尘和树皮的工装裤腿,小脑袋仰到极致,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最直接的崇拜和惊叹,大声说:

    “叔叔高!好高好高!像……像大卡车!呜——!”他还试图模仿卡车的声音,可惜带着哭腔,听起来有点滑稽。

    被一个软乎乎的、眼泪鼻涕可能都蹭上裤腿的小东西突然抱住,陆霆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那是一种长期独处、不习惯与人尤其是孩子亲近的身体本能反应。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大手垂在身侧,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条突然“长”出来的小挂件。

    许绾绾离得近,她清晰地看到,在豆豆说出“像大卡车”这句充满童真想象的赞美时,陆霆峰那总是紧绷着、显得冷硬甚至有些疏离的侧脸线条,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那紧抿的、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唇角,仿佛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向上牵动的迹象。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直,但那一瞬间的柔和,像坚冰被阳光擦过,虽未融化,却折射出了一点不同的微光。

    他迟疑了几秒,终于,那只骨节粗大、布满厚茧和旧疤的右手,有些生涩地、略显笨拙地抬起来,轻轻落在了豆豆那毛茸茸的锅盖头上。没有揉乱孩子的头发,只是很轻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力度,拍了拍,然后揉了揉。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娴熟,甚至有点僵硬,但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小心翼翼的认真,仿佛在对待一件极易损坏的珍贵物品。

    “豆豆!我的心肝!你可吓死奶奶了!”胡玉芹这时终于从极度的惊吓和后续的呆愣中彻底回过神来,她踉跄着扑过来,一把将还抱着陆霆峰裤腿的孙子搂进怀里,上上下下地摸,嘴里不住地念叨,“没事吧?啊?哪儿疼告诉奶奶!你这皮猴子!怎么能爬那么高!要是没有这位同志……要是没有……”说着说着,后怕和感激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紧紧搂着孙子,然后转过身,面对陆霆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感激,嘴唇哆嗦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松开豆豆,手忙脚乱地在身上那件橘红色清洁工马甲的口袋里摸索着,掏了半天,摸出两个用旧手帕包着的、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鸡蛋不大,外壳有些粗糙,显然是家里养的鸡下的。

    胡玉芹——这位五十八岁、一辈子在街道上默默劳作、收入微薄、性情朴实的老清洁工——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不容拒绝地、几乎是硬塞般地将两个温热的鸡蛋往陆霆峰手里塞。

    “同志!司机同志!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你是好人!大好人!”她的声音哽咽,反复说着,“家里没啥好东西,这两个鸡蛋,你拿着,垫垫肚子!一定得拿着!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她的感激是如此直接、如此朴素,不掺杂任何虚饰,就是底层劳动者最真诚的谢意表达。在她看来,救了她的命根子孙子,这份恩情,用她最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自家舍不得吃攒下的鸡蛋——来感谢,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霆峰看着被塞到手里的、还带着老人体温的鸡蛋,愣了一下。他似乎想推拒,但面对老人那双含泪的、充满固执感激的眼睛,和那朴实到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那两个温热的鸡蛋握在了掌心。那粗粝的鸡蛋壳,硌着他同样粗粝的掌心,传递着一份沉甸甸的、滚烫的谢意。

    “陆师傅,真的太谢谢你了。”许绾绾也再次诚恳地道谢,看着他,目光里除了感激,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被刚才那瞬间的柔和和孩子气的拥抱所触动的东西。

    陆霆峰只是摇了摇头,将鸡蛋放进了自己的工装口袋,然后对胡玉芹和许绾绾分别点了下头,便转身朝停在路边的卡车走去。他的背影依旧挺直沉默,步伐稳健,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只是他漫长运输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这位同志,真是……”胡玉芹抹着眼泪,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许绾绾身后响起:“绾绾,没事了吧?吓我一跳。”

    许绾绾回头,是李娟。她二十四岁,是幼儿园小班的老师,也是许绾绾的同事。李娟个子娇小,长相清秀,扎着马尾辫,穿着时下年轻姑娘流行的红色格子外套,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她刚才可能就在附近,或者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看到了救援的后半程。

    “没事了,虚惊一场。”许绾绾舒了口气,对同事笑了笑。

    李娟凑近些,目光追随着已经走到卡车边、正准备拉开车门的陆霆峰,小声对许绾绾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奇和重新评估的味道:“这就是上次……帮你的那个运输队司机同志吧?看着是挺……挺严肃的。”她顿了顿,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个高大沉默的男人,生涩地揉着孩子头发的样子,补充道,“不过,对孩子倒挺有耐心,动作也利索。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娟的话,代表了一种同龄年轻女性的外部观察视角。陆霆峰冷硬、沉默、甚至有些令人畏惧的外部印象,与他刚才表现出的敏捷身手、对孩子的有效安抚和那份笨拙的耐心形成了鲜明反差。这种反差,往往比单一的温和或单一的冷硬更具吸引力,也更能引发好奇和重新审视。

    许绾绾听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飘向那辆卡车。

    陆霆峰已经上了车,老解放卡车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启动,驶离了路边。车尾卷起一小片尘土,在夕阳的光束里飞舞。很快,卡车就汇入了街上零星的车流,消失在前方的街角。

    危机解除,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下棋的老头们重新坐回石凳,只是话题暂时从棋局转到了刚才那惊险一幕和司机矫健的身手上。路边,几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停靠着,有个调皮的男孩跑过去按了一下车铃,发出“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引来大人的一声笑骂。一阵微风吹过,从街角那个常年摆着的、用废旧油桶改制的烤炉那边,飘来了烤红薯特有的、焦香甜蜜的诱人气味,暖暖地融在黄昏的空气里。

    胡玉芹千恩万谢地又跟许绾绾说了好些话,才紧紧牵着惊魂已定、又开始东张西望的豆豆,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去。豆豆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着卡车消失的方向,用力挥了挥小手,尽管那个“像大卡车一样高”的叔叔已经看不见了。

    许绾绾和李娟一起回到幼儿园里,收拾好东西,锁好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绾绾的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下午的片段:那迅捷如豹的攀爬,那稳稳揽住孩子的臂膀,豆豆带着泪痕却问有没有糖的小脸,抱住他裤腿时他身体的僵硬,以及……那只生涩地、轻轻落在孩子头上的大手,和侧脸那一闪而逝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柔和线条。

    还有口袋里,那两枚带着胡玉芹奶奶体温的煮鸡蛋。

    这个沉默得像石头一样的男人,他的世界似乎只有卡车、机油、长途和独来独往的沉默。可是,他会细致地修补破碎的风铃,会不容置疑地说要换掉昏暗的灯泡,会擦干暖瓶上的冷凝水,而现在,他还会为了一个陌生的、被困树上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展现出让所有人都惊叹的身手和力量,然后,被一个孩子抱住时,露出那样一丝无措和……柔软。

    “陆叔叔……”她想起豆豆那充满崇拜的称呼,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筒子楼就在前方,三楼那扇朝南的窗户里,那串玻璃风铃,大概又在晚风中轻轻歌唱了吧?带着那两只被透明“翅膀”修补好的小鸟,唱着一首或许只有有心人才能听懂的、关于沉默与修缮的歌谣。

    而这一次,歌声里,似乎隐隐加入了一个孩子纯真的赞美,和两枚温热鸡蛋所代表的、最朴素的邻里温情。这些细微的声响和温度,正悄无声息地,汇聚向走廊西头,那间始终沉默的204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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