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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断剑重铸 第二章: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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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推进线】

    “蛟龙-7”号深潜器内部,压力壳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是一个直径约2.2米的钛合金球体,内部挤满了闪烁着各色光芒的仪表、屏幕和控制台。主驾驶位坐着经验丰富的潜航员唐锋,副驾驶是林薇。陈思源和其他两名技术人员挤在后排观测席,透过仅有的几个高强度玻璃观察窗,只能看到深潜器前方大功率探照灯划开的、一片虚无的墨黑。

    “‘致远号’,‘蛟龙-7’准备完毕,请求脱离。”唐锋的声音通过水声通讯系统传出,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的质感。

    “‘致远号’收到……注意安全……通讯可能……断续……”船长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电流杂音传来,显然海面的对峙和干扰仍在继续。就在十五分钟前,一艘不明快艇企图强行靠近“致远号”右舷,被高压水炮击退,但对方使用某种声学冲击装置,导致“致远号”部分声呐和通讯天线受损。船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让“蛟龙-7”立即下潜,执行核心任务,母船将尽最大努力周旋,等待赵海川协调的、正在全速赶来的海警和支援力量。

    “释放!”随着唐锋的口令,深潜器微微一震,脱离了母船底部的收放架,开始向着下方1850米的黑暗深渊,缓缓沉降。

    压力表读数开始稳定上升。外部世界的声音迅速消失,只剩下深潜器自身系统运行的轻微声响,以及四人的呼吸声。探照灯光柱像一把利剑,刺入亘古的黑暗,偶尔照亮快速掠过的、形态怪异的深海生物,它们瞪着发光的眼睛,对这闯入的不速之客投来漠然一瞥。

    “深度800米,各系统正常。”唐锋报告。

    “磁干扰指数持续升高,已超过安全阈值30%。”林薇盯着面前的屏幕,上面代表磁场强度的曲线几乎呈垂直攀升,“导航惯性系统开始出现累积误差修正。声学定位信标信号微弱。”

    “切换至地形匹配与多传感器融合导航模式,手动校准。”唐锋沉稳地操作着,“林博士,密切监控‘黑匣子’读数。”

    林薇所说的“黑匣子”,是她上艇前特意从实验舱带下来的一个非标准设备。它连接着数根特殊传感器,伸出潜航器外壳。这个设备是为了捕捉和记录“启明”线索中暗示的、以及“致远号”先前侦测到的异常低频振动和潜在的非电磁能量信号。林薇私下称之为“文明之心”模型的“物理场探针”。

    深度持续增加。1200米。1500米。外面的水压已经大到足以瞬间压扁一辆汽车。深潜器的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吱嘎”声,这是正常现象,但每一次响起,都让人的心弦绷紧一分。

    “接近目标深度……1800米……开始减速。”唐锋推动操纵杆。深潜器主推进器反向喷射,巨大的身躯缓缓悬停在黑暗的水中。前方的探照灯光束,终于照到了海底。

    不是常见的淤泥或平坦海床。在灯光下,呈现出的是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巨大、规整、覆盖着厚厚沉积物和深海生物遗骸的……人造平台基座。直线、直角、隐约可辨的阶梯状结构和通道入口,在灯光的切割下,从万古的沉睡中显露出一角狰狞而沉默的轮廓。其规模和建筑的精确性,彻底排除了自然形成的可能。

    “我的天……”后排一名年轻技术员忍不住低呼,随即捂住嘴。

    “启动多波束扫描和激光三维建模。”陈思源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尽可能保持平静,但能听出其中的激动。高清摄像头开始旋转拍摄,高精度声呐脉冲一波波扫向那片沉默的巨构。

    图像和数据流迅速传回内部屏幕。经过初步处理的点云图像逐渐勾勒出一个更为清晰的轮廓:那是一个边长可能超过四百米的巨大方形平台,边缘有类似防波堤或护墙的结构。平台中央似乎有下陷的区域,可能是一个入口或庭院。建筑的表面材质反射率异常,非石非金属,在特定角度的灯光下,偶尔会闪过一丝幽暗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哑光色泽。

    “扫描到平台中央下方有大型空腔结构!”林薇指着屏幕上声呐穿透成像的反馈,“深度……至少向下延伸百米以上!结构复杂!”

    “尝试靠近中央区域。”唐锋操控着“蛟龙-7”,像一只谨慎的钢铁水母,缓缓向那片废墟的中心飘去。深潜器发出的噪音在寂静的深海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林薇面前的“黑匣子”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的、低沉的“嘀嘀”声,屏幕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起来!

    “检测到强能量脉冲!频率……极低频,但调制方式复杂!来源……就在我们正下方,空腔深处!”林薇急促地说,“强度在快速增强!它……它好像对我们的扫描脉冲有反应!”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整个深潜器猛地一震!不是撞击,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仪表盘上,多个参数瞬间飘红!

    “失去平衡!推进器响应延迟!”唐锋低吼,双手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试图稳住深潜器。深潜器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旋转、倾斜。

    “磁场紊乱加剧!外部传感器读数全部失效!”林薇喊道。

    “水声通讯中断!与母船失去联系!”

    观察窗外,探照灯光照亮的景象开始扭曲、晃动,那些原本清晰的建筑轮廓仿佛在水波中融化、变形。更诡异的是,深潜器外壳开始传来一种低沉而规律的……震动。不是机械振动,更像是整个深海的水体在随着某种韵律共振,那韵律穿透钛合金外壳,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胸腔和耳膜上。

    “是……是那种嗡鸣!”陈思源感到一阵恶心和头晕,他强忍着,“周闻的记录里提到过!靠近遗迹时,会让人头晕目眩!”

    “它在排斥我们?还是在……激活?”林薇努力集中精神,分析着“黑匣子”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波形虽然混乱,但隐约呈现出某种……周期性。像心跳,又像某种加密的载波信号。

    “唐锋!尝试向空腔方向,发射一组我们预设的‘文明之心’基础谐振编码信号!”陈思源脑中灵光一闪,急声道。这是出发前,他与林薇基于对《四海总图》纹饰和周闻记载的推测,准备的一套极其理论化的“沟通”方案——假设遗迹存在某种基于特定物理规律(如声波共振、磁场谐波)的识别或激活机制。

    “现在?在这种干扰下?”唐锋额头见汗。

    “没时间了!按B方案,低功率发射!”陈思源坚持。

    唐锋不再犹豫,迅速切换到备用控制模式,输入一串指令。“蛟龙-7”头部一个不起眼的、原本用于地质勘探的宽频声波发射器调整了角度,对准下方黑暗的空腔,发出一组经过特殊调制的、包含特定数学序列和频率组合的声波信号。信号很微弱,在深海的背景噪声和强烈的干扰中,几乎微不足道。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那穿透舱体的共振和嗡鸣,似乎……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黑匣子”的警报声变了,从急促转为一种有规律的、间歇性的鸣响。屏幕上狂乱的波形,开始出现短暂的、奇异的同步和梳理迹象。虽然大部分仍是混乱的噪波,但在某些特定频率带上,出现了清晰的、具有明确数学特征的信号峰!

    “有反应!”林薇几乎喊出来,“它在……回应!虽然信号极其微弱且充满干扰,但回波中检测到了与我们发射序列部分吻合的谐波分量!下方空腔,绝对有非自然的、具有信息处理或反馈能力的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们进一步分析,深潜器再次剧烈震动!这次比上次更猛,整个舱体内灯光闪烁,警报声大作!

    “外部压力传感器报警!空腔方向……有大规模水体扰动!像……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唐锋死死盯着前方观察窗。探照灯光柱尽头,那片覆盖空腔的沉积物和珊瑚礁猛然向上隆起、破裂!一股浑浊的、夹杂着无数气泡和碎屑的庞大水涌,如同深渊巨兽的吐息,从下方喷涌而上,直冲“蛟龙-7”而来!

    “紧急上浮!最大功率!”唐锋咆哮着,将推进器推杆一推到底。深潜器尾部主推和两侧辅助推进器同时爆发出最大推力,对抗着下方汹涌而上的乱流和自身巨大的负浮力,艰难地开始向上挣脱。

    舱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加速度压在座椅上。设备报警声不绝于耳。陈思源紧紧抓住扶手,看着观察窗外那翻滚升腾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浑浊水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触及了某个沉睡了数百乃至数千年的“开关”。现在,它醒了,或者至少,被惊扰了。而他们手中那点来自周闻和图谱的碎片信息,远不足以理解或控制正在发生的事情。

    “蛟龙-7”像一颗被深海巨口吐出的石子,歪歪斜斜地向着上方那遥不可及的光亮挣扎上升。身后,那喷发的浑浊渐渐扩散,将下方那片刚刚显露真容的史前遗迹,重新笼罩在更深的迷雾与动荡之中。

    而深潜器内部,“黑匣子”仍在忠实地记录着。在那一阵剧烈干扰和喷发中,它捕捉到了一段极其短暂、但信号强度极高的清晰回波。林薇在剧烈的颠簸中,瞥见了屏幕上闪过的一幅模糊的、由离散光点构成的……图案。那图案,竟与她记忆中,周闻记录里描述的那“流转星图”,以及故宫木匣丝绸海图角落的一个隐秘符号,有着惊人的神似。

    那不是自然的造物。那是信息,是坐标,还是……警告?

    【历史闪回线】

    明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秋,南京城外,栖霞山某处隐秘茅庵。

    秋雨连绵,打在茅草屋顶上沙沙作响。庵内仅有一盏豆大的油灯,映照着两张苍白而疲惫的脸。一位是年过七旬、僧袍破旧的老者,曾是南京国子监的博士;另一位是三十余岁、衣着朴素却难掩书卷气的士人,名叫沈继祖,是周闻家族旁支后裔,也是少数知晓家族核心秘密的人。

    桌上摊开着一卷陈旧泛黄、边缘烧灼过的丝绸,正是周闻亲笔绘制的《隐屿见闻录》摹本(真本早已随周闻入葬,此为家族秘藏副本)。旁边还有几块拓片和那几件从隐屿带回的小型金属器物。油灯的光在那些冰冷的金属和诡异的纹路上跳跃。

    “沈先生,清虏已破扬州,兵锋直指南京。弘光朝廷……恐难持久。”老僧声音沙哑,充满悲凉,“你我今日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这些东西,”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丝绸画卷和金属器物,“是先人用命换来的、关乎华夏文明另一重天地的秘密,绝不可落入鞑虏之手,更不能任其湮灭。”

    沈继祖重重跪下,眼眶发红:“大师放心!继祖纵使粉身碎骨,也必护此遗珍周全!我已安排可靠族人,分批携带摹本和拓片,南迁闽粤,或隐入海外商贾之中。只是这几件实物……”他看着那几件奇特的金属牌、尺规,“体积虽小,但形制奇异,极易引人注目,携带风险太大。”

    老僧沉默良久,缓缓道:“周闻公公遗训,此物或为‘钥’,非其时不可用,亦不可轻毁。老衲思索多年,或有一法。”他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看似普通的厚重陶罐,罐内底部有一层特殊的夹层。“将这几件实物,以蜡密封,藏于此罐夹层之中。此罐外观与寻常百姓储粮腌菜之罐无异。你可将其混于日常杂物之中,或托付给绝对可靠、世代清白的普通农户保管。约定暗语,代代相传,只守护,不探究,待真有后世明主圣君出世、文明重光之日,或有缘法使其重见天日。”

    “那摹本和图录……”沈继祖问。

    “摹本拆分,核心图形与注记用密语重新抄录,分散藏匿。原图……”老僧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老衲已备下一份仿古赝品,稍作修改,使其看似寻常的海疆异闻录。万一……万一你我所藏皆不能保,或可借此赝品混淆视听,为真品争取一线生机。”这是无奈之下,以假乱真、李代桃僵之计。

    沈继祖含泪叩首:“大师筹划周详,继祖……谨遵教诲!”

    当夜,雨势稍歇。沈继祖怀揣着藏有实物的陶罐、分散抄录的密语绢片,与老僧在庵外稽首作别,消失在茫茫夜色和南下的难民潮中。老僧回到庵内,看着桌上那份即将成为“诱饵”的赝品图录,长叹一声,将其小心卷起,藏于佛像背后的暗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守护这个秘密多久,清军的铁蹄已经逼近,江南即将陷入更大的血火。

    数月后,清军攻破南京。老僧的茅庵在战火中被焚毁,那份赝品图录不知所踪,或许毁于火,或许被某个不识货的清兵当作战利品带走,最终流落民间,成为后世无数真假难辨的“秘闻野史”中的一页。

    而沈继祖一路历经艰险,将陶罐成功安置在皖南山区一户深居简出、曾受沈家恩惠的茶农家中,只留下“罐中有祖上信物,太平之日凭‘隐屿’二字来取”的嘱托。分散的密语绢片,则由几位绝对可靠的族人携带,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甚至有人随郑氏余部渡海去了。

    周闻发现的秘密,以及那几件可能开启未知之门的“钥匙”,就这样在王朝覆灭的滔天巨浪中,被拆解成零散的碎片,沉入民间与历史的底层,开始了长达近三百年的、沉默而脆弱的漂流。它们能否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拼合,取决于无数偶然的机缘,更取决于这个文明是否还有足够的韧性,去召回那段被刻意遗忘和深埋的记忆。

    雨又下了起来,笼罩着烽烟四起的江南。文明的密码,在风雨飘摇中,等待着下一次破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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