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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断剑重铸 第三章:火种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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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推进线】

    南太平洋海面,“致远号”科考船右舷。

    高压水炮的轰鸣与快艇引擎的尖啸交织成一片刺耳的噪音。灰色的海面被搅动得泡沫翻腾,六艘涂着迷彩、没有任何标识的快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围绕着吨位远超它们的“致远号”疯狂游弋、突袭。

    “左舷又上来一艘!距离五十米!”瞭望员嘶声大喊。

    船长紧咬牙关,额角青筋跳动:“右满舵!水炮交叉封锁!绝不能让他们靠舷!”

    “致远号”庞大的船体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急促的白色弧线,试图用侧舷面对来袭快艇,同时船首船尾的两门高压水炮猛烈扫射,粗壮的水柱在快艇前方筑起一道摇晃的水墙。一艘冲得太快的快艇被水柱正面击中,驾驶舱玻璃爆裂,艇身剧烈摇晃着偏离了方向。

    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且悍不畏死。另外两艘快艇利用“致远号”转向时的短暂盲区,从后方突进到极近的距离。快艇上的人影举起类似火箭筒的装置,但发射出的并非爆炸弹头,而是带着倒钩的飞索和抓钩!

    “嗤嗤嗤!”几声闷响,数条合金抓钩牢牢钉在“致远号”后甲板的栏杆和设备基座上。快艇上的人开始利用绞盘迅速收紧绳索,同时快艇自身也开足马力向外拉拽,试图制造倾覆力矩,或至少干扰“致远号”的机动。

    “切断绳索!快!”大副带着几名船员冲向船尾,手持消防斧和液压剪。然而,快艇上的袭击者立刻用高压水枪和某种发射橡皮子弹的武器进行压制,弹雨和水柱打得船员们抬不起头。

    更糟糕的是,之前受损的通讯天线在剧烈机动中彻底失效,与后方支援力量和国内指挥中心的联系完全中断。“致远号”成了一座被围困的孤岛,只能依靠自身有限的非武装手段苦苦支撑。

    驾驶室内,通讯官徒劳地尝试着各个备用频道,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和偶尔夹杂的、充满恶意的外语嘲骂。

    “船长!水下声呐显示,那艘不明潜艇又出现了!在我们正下方,深度约三百米,静止不动!”声呐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它在……在监听?还是准备攻击?”

    所有人心头一沉。如果那艘不明潜艇发射鱼雷或使用其他水下武器,“致远号”绝无幸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轮机长突然喊道:“船长!‘蛟龙-7’号上浮速度在加快!深度八百米……七百……信号断续,但还在!他们……他们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推着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个代表“蛟龙-7”深度的小光点上。它正以远超正常上浮极限的速度,疯狂地冲向海面!

    “他们在下面到底遭遇了什么?!”船长喃喃道,随即大声命令,“所有水炮,掩护船尾!准备回收‘蛟龙-7’!不管下面是什么,先保住人和数据!”

    同一时间,“蛟龙-7”号深潜器内。

    重力仿佛消失了,又仿佛增加了数倍。剧烈的颠簸和旋转让所有人都死死抓住固定物,胃里翻江倒海。仪表盘上红灯闪烁一片,多个系统报告过载或故障。

    “上浮速度……太快了!超过安全极限40%!”唐锋几乎是在咆哮,双手拼命对抗着失控的操纵杆,“推进器部分失效!我们被下面的乱流……不,不只是乱流,有额外的上升力!”

    陈思源透过剧烈晃动的观察窗,看到外面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翻滚的、夹杂着无数发光微生物和气泡的乳白色湍流。深潜器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深渊中抛掷出来。那种低沉的、穿透一切的嗡鸣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上浮愈发清晰,仿佛直接在他们颅腔内震荡。

    “数据……数据在自动备份!‘黑匣子’……记录了关键片段!”林薇在剧烈的晃动中,手指依然在控制台上飞速敲击,将核心传感器和“黑匣子”的最后记录,强行导入几个加固的物理存储模块中。她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屏幕上,那幅一闪而过的、由离散光点构成的模糊图案,已经被她紧急保存并做了初步降噪处理。图案的轮廓——几个主要亮点的相对位置——让她心跳几乎停止。那结构与故宫木匣《四海总图》角落那个秘符,以及周闻记录中“流转星图”的某一固定形态,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七十!

    这不是巧合。这是坐标,是某种……星图锚点?还是深空导航信标?

    “深度三百米……两百米……外部压力骤减!准备抗压冲击!”唐锋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轰——!!!”

    深潜器猛地冲破海面,巨大的惯性让它像一颗炮弹般跃出水面数米,再重重砸回波涛之中!舱内所有人被狠狠抛起又落下,安全带的束缚勒得生疼,仪器设备噼啪作响,一些次要屏幕瞬间黑屏。

    “报告状态!”陈思源强忍眩晕喊道。

    “主体结构……完好!密封性正常!通讯……尝试恢复!”唐锋一边咳嗽一边操作。咸涩的海水从观察窗缝隙渗入少许,滴滴答答落在舱内地板上。

    水声通讯频道里传来强烈的干扰噪音,但隐约能听到一个断断续续、充满杂音却无比焦急的声音:“‘蛟……龙’……听到吗?……情况……危急……快回……”

    是“致远号”!他们还活着!

    “这里是‘蛟龙-7’!我们已上浮!请求回收!重复,请求回收!”唐锋立刻回应。

    然而,回应他们的不仅仅是母船的呼叫。公共频道里,那个带着电子杂音的威胁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近在咫尺:“发现目标深潜器!各小组,优先夺取深潜器!阻止其与母船汇合!”

    透过满是水渍的观察窗,陈思源看到,两艘快艇正劈波斩浪,高速向他们这个小得可怜的深潜器冲来!快艇上的人已经举起了捕捉网发射器和钩索!

    “他们想活捉我们,或者抢走深潜器和数据!”林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下潜!紧急下潜!”唐锋想再次操纵深潜器下潜躲避。

    “不行!压载水舱可能受损,平衡系统不稳!强行下潜可能失控沉没!”后排技术员急报。

    眼看快艇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对方防毒面具下冰冷的眼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低沉而威严的汽笛声,如同巨兽的咆哮,猛然从东南方向的海面传来!紧接着,是更加急促、频率更高的警笛声!

    两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刺破海面的薄雾,照亮了翻滚的波浪。灯光后方,是两艘线条硬朗、涂装蓝白、舰艏飘扬着鲜艳五星红旗的海警船,正以战斗航速破浪而来!舰桥上,武器站已经打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那些快艇。

    更远处,天际线上,隐约出现了舰载直升机的轮廓,旋翼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赵海川协调的支援力量,终于在最危急的时刻赶到了!

    公共频道里瞬间被中文的严厉警告声充斥:“前方不明船只注意!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警!你们已进入我科考船作业警戒区,并涉嫌危险接近和干扰我正常科研活动!立刻停船接受检查!重复,立刻停船!”

    那几艘快艇显然没料到支援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强势。它们明显犹豫了,速度骤减,在原地打转。而那艘一直潜伏在水下的不明潜艇,声呐信号也迅速减弱、远离,显然是见势不妙,选择了撤退。

    “致远号!‘蛟龙-7’!我是海警3101舰!请报告受损情况及人员安全!”清晰有力的声音传来。

    驾驶室内,船长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这里是‘致远号’,船体轻微受损,无人员重伤,通讯中断。深潜器‘蛟龙-7’已上浮,急需回收!”

    “‘蛟龙-7’报告,舱体完好,人员安全,携带重要数据!”唐锋也立即回应。

    “明白!海警舰将为你们提供护航!直升机即将抵达‘致远号’上空提供支援!请按指示配合回收作业!”

    危机暂解。陈思源瘫坐在座椅上,汗水早已浸透内衣。他看向林薇,林薇也正看着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存有关键图案数据的物理存储模块,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的、无法掩饰的震撼与困惑。

    他们从深渊带回的,不仅仅是数据,可能是一个足以颠覆现有文明认知的、沉默已久的惊天秘密。而围剿与争夺,显然才刚刚开始。

    【历史闪回线】

    清康熙五十年(公元1711年),江南,皖南山区。

    山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章老根蹲在自家矮小的土坯房门口,就着昏暗的天光,用粗糙的手指仔细擦拭着一个灰扑扑的陶罐。罐子很普通,是山里人家常见的款式,用来腌菜或储粮。但只有章老根知道,这个罐子底部的夹层里,藏着的东西,比他一家的性命还要贵重。

    他是当年受沈继祖托付保管陶罐的那个茶农的孙子。爷爷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罐子……沈家恩公的……‘隐屿’……太平之日……凭二字来取……死也要守住……”爷爷浑浊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恐惧与坚决。那一年,正是“明史案”血流成河的时候,庄廷鑨被刨棺戮尸,牵连上千人。沈家,好像也卷进去了,据说有人逃了,有人没了。这个罐子,就成了烫手的山芋,更是必须用命去守的誓言。

    章老根不懂什么“隐屿”,也不清楚罐子里具体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恩公所托,是爷爷用命换来的承诺。这些年,他过得提心吊胆。朝廷的文字狱越来越严,动不动就有衙役、密探下乡,搜查“违碍书籍”、“逆贼信物”。隔壁村有个老秀才,就因为藏了几本前朝的诗集,全家被锁拿,生死不明。

    每次听到风声,章老根就赶紧把陶罐藏起来。床底挖的浅坑、灶膛后的暗格、甚至屋后竹林里埋起来。罐子里的东西不能见光,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上面的“隐屿”暗语。他连自己婆娘和儿子都没敢告诉,怕他们嘴不严,招来灭门之祸。

    今天,里正又带着两个面生的、眼神锐利的官差模样的人进了村,说是“巡查地方,访查奸宄”。章老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借口上山砍柴,慌忙把陶罐从床底取出,用破布包好,塞进柴垛深处的缝隙里,又胡乱堆上些柴火。

    官差在村里转了一圈,盘问了几户人家,最后竟然朝着章老根家这边走来。章老根蹲在门口,低着头,手里机械地擦拭着另一个空罐子,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老头,你家几口人?平时都做些什么?”一个官差踢了踢门框,语气生硬。

    “回……回官爷,小老儿一家四口,种茶,砍柴。”章老根声音发干。

    “可曾见过生人?或收留过外乡人?”另一个官差眼神像钩子一样在他脸上、屋里扫视。

    “没……没有,这穷山沟,哪有生人来。”

    “家里有什么书籍、字画、或者特别的老物件?”官差踏进了门槛,目光扫过家徒四壁的屋内。

    章老根感觉血液都要冻住了。他眼角余光瞥向柴垛方向,那里看起来毫无异常。“官爷说笑了,小老儿家世代睁眼瞎,哪有什么书籍字画。老物件……就几个祖上传下来的破罐烂碗,您看……”他指了指手里和墙角几个类似的陶罐。

    官差走过来,拿起他手里的罐子看了看,又踢了踢墙角的空罐,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粗陶。他们显然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又在屋里翻检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可疑,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直到官差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章老根才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他趴在泥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全家都要完了。

    夜深人静,他才敢悄悄爬起,像做贼一样摸到柴垛边,颤抖着手扒开柴火,直到摸到那个冰冷的、裹着破布的陶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罐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值得沈家恩公如此郑重,值得爷爷和自己一家用性命去守护。他只知道,这是一个承诺,是一份可能永远无法送达、却必须传递下去的信物。在这个动辄得咎、人人自危的年月里,守护这样一个秘密,如同怀揣着一颗沉默的火种,在无边的寒夜里,不能照亮自己,却可能随时引来焚身之火。

    他将陶罐再次埋进屋后竹林一个更隐秘的新坑里,覆上土,撒上落叶枯枝,做得天衣无缝。然后,他回到屋里,叫来已经十几岁、略显懂事的儿子,在油灯下,用极低的声音,重复了爷爷当年的叮嘱:“记住,屋后竹林第三棵老竹子往东七步,地下有东西。如果哪天阿爹不在了,或者有姓沈的、或者有人对你说‘隐屿’二字来取,你才能挖出来交给他。其他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能提,不能看!记住了吗?要用命记住!”

    儿子看着他从未如此严肃恐惧的脸,懵懂地点了点头,将“隐屿”二字和那片竹林的位置,死死刻在了心里。

    火种无言,在最卑微的土壤和最深的恐惧中,依靠着最朴素的道义与承诺,颤栗而顽强地延续着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光。它连接着浩劫之前的记忆,也茫然地指向不可知的未来。章老根不知道,他守护的,或许是这个文明跌入深渊时,幸存者试图留给后世的、关于自身源头与另一种可能的、极其渺茫的备份。

    而这备份的密码,就藏在那冰冷的陶罐之中,和那简单却重逾千斤的两个字里——“隐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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