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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断剑重铸 第四章:星图与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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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推进线】

    2035年4月,华夏首都,国家深海科学与探测工程中心,绝密分析室。

    没有窗户的房间被柔和的冷白光笼罩,空气中弥漫着设备运行的低频嗡鸣与淡淡的臭氧味。占据一整面墙的主屏幕上,并列显示着三幅图像:左侧是林薇从“蛟龙-7”“黑匣子”中复原并增强处理的深海信号图案——由十七个亮度不一的离散光点构成某种不对称的螺旋网状结构;中间是故宫木匣《四海总图》丝绢角落那个用银朱绘制的、仅指甲盖大小的秘符,经超高精度扫描放大后,可见其线条走向与光点图案有隐约的拓扑相似性;右侧则是从《道藏》某部冷僻典籍《洞玄灵宝诸天星宿图》中截取的残破星图摹本,以及明代皇家星图《崇祯历书》备用稿中几页被标注为“古遗星野、存疑待考”的星官连线图。

    林薇站在屏幕前,手中激光笔的光点依次划过三幅图的几个关键位置:“经过一周的超级计算机模拟和古籍交叉比对,我们现在有85%以上的把握确认,深海信号图案并非随机噪声,而是一幅高度抽象的星图——但不是我们熟知的任何历史时期的北半球星图。”

    她操作控制面板,将深海图案进行空间旋转和镜像变换,并与数据库中庞大的古代全球星图资料进行拟合。“它的参照系很奇特,似乎是以南半球某个特定观测点、在某个……极其古老的历元时刻看到的星空为基础,并进行了极大的简化和编码。最关键的是,”她深吸一口气,“这十七个光点中,有十二个的位置,可以与《洞玄灵宝诸天星宿图》残本中缺失的部分,以及《崇祯历书》‘古遗星野’中那些无法对应现实星辰的‘虚星’记录,建立起统计学上极显著的相关性!”

    陈思源眉头紧锁:“这意味着,我们古代星图体系中那些被视为‘想象’、‘虚设’或‘失传’的部分,很可能源于一个极其古老、且观测地点……可能不在中原、甚至不在地球传统文明核心区的观测记录?”

    “不止如此,”林薇调出另一组数据,是“文明之心”模型的一个天文考古子模块运行结果,“模型将这幅‘隐屿星图’与全球各地上古岩画、巨石阵指向、玛雅金星历残表、甚至印度吠陀天文中的某些异常记载进行关联分析。结果显示,这幅星图所对应的天球历元,可能比目前公认的最早系统天文观测记录(如苏美尔、古埃及)还要早上数千年。而且,其观测精度和对岁差、拱极星变化的隐含认知,远超那个时代应有的水平。”

    分析室内一片寂静。这个推论太过惊人。如果属实,它暗示在华夏文明有文字记载的滥觞期之前,可能已经存在一个掌握了精密天文知识、并能进行跨洋(甚至可能跨大陆)信息编码与传递的未知先民群体。而“隐屿”深海遗迹,很可能是他们留下的一个……观测站?导航信标?还是信息库?

    “周闻当年看到的‘流转星图’,恐怕就是这套系统某种激活状态下的直观显现。”陈思源缓缓道,“他带回来的那几件‘钥匙’,或许就是解读或触发这类星图信标的关键。可惜……”

    可惜那几件实物,自明末沈家分散隐藏后,至今下落不明,仅有皖南茶农后代守护的那个陶罐线索被重新发现,但陶罐在民国时期再次易手,目前线索指向海外。

    这时,分析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赵海川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锐利。他递过一份薄薄的加密简报。

    “对俘获的快艇成员及船只的初步审讯和物证分析结果出来了。”赵海川的声音低沉,“快艇本身是改装过的,没有任何有效注册信息,但通过零部件序列号和通讯设备残留记录反向追踪,最终指向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层层控股的离岸公司。这家公司的资金往来中,频繁出现一个名为‘普世文明遗产基金会’的转账记录。”

    “又是这个基金会!”林薇记得,之前在针对“启明”和数据库的网络攻击溯源中,就多次发现这个基金会的影子。

    “不止,”赵海川指着简报下一页,“我们在快艇一个隐藏隔舱里,发现了尚未完全销毁的加密通信日志片段。破译后显示,他们此次行动的指令,并非直接来自基金会,而是通过一个代号‘考古学家’的中间人传达。而这个‘考古学家’,我们的人在国际文物黑市监控网络中,发现了匹配度很高的活动痕迹——他专门经手高价值、高争议性的历史文物和文献,尤其关注与‘史前超文明’、‘失落技术’有关的物件,客户遍布欧美日私人收藏家和某些隐秘研究机构。”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更重要的是,通信日志里提到了一个时间点:他们原本计划在三天后才对‘致远号’发动突袭。是因为我们‘蛟龙-7’的下潜和探测活动,触发或激活了海底遗迹的某种响应(很可能就是林博士记录到的能量脉冲和信号),导致他们提前行动,措手不及。这说明,对方不仅知道‘隐屿’的大概位置,而且一直在用某种方式远程监控那片海域的异常动静!他们对遗迹的了解,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陈思源感到一股寒意:“他们也在找‘钥匙’,或者,他们知道‘钥匙’的作用,想抢先拿到,或者阻止我们拿到。那个‘考古学家’……会不会就是陶罐流落海外的关键中间人?”

    “极有可能。”赵海川点头,“我们正在联合国际刑警和友好国家力量,加大对‘考古学家’和‘普世文明遗产基金会’的侦查力度。另外,还有一件事。”他调出个人终端上的另一份情报摘要,“几乎在我们分析深海星图的同时,全球几个主要暗网论坛和特定学术圈的小众加密聊天群组里,开始流传一种新的‘考古发现’谣言,称在南太平洋某处发现‘疑似亚特兰蒂斯文明水下遗迹’,并附有极其模糊、似是而非的声呐图像片段——与我们发现的遗迹轮廓有几分相似,但被刻意扭曲和艺术化处理了。”

    “他们想干什么?混淆视听?还是想用‘亚特兰蒂斯’这个西方熟悉的IP,来抢夺‘隐屿’的解释权和话语权?”林薇立刻意识到问题。

    “两者都有。”赵海川道,“这是舆论战的标准操作。先用一个更吸引西方公众眼球、且完全属于西方文明想象范畴的叙事(亚特兰蒂斯),来覆盖和稀释我们可能提出的、基于华夏文献和实物的发现叙事。同时,也为他们自己后续可能的‘发现’或‘研究’铺路。如果‘隐屿’的秘密最终无法完全掩盖,他们也可以将其纳入‘亚特兰蒂斯文明辐射全球’的框架下,继续维持西方中心的历史解释权。”

    分析室内气氛凝重。对手的反应迅速而老辣,从物理阻挠到舆论铺垫,从文物黑市到学术基金会,织成了一张立体而难缠的罗网。他们不仅要争夺实物,更要争夺对文明起源和人类历史的话语定义。

    就在这时,陈思源的保密通讯终端震动,收到一条经过多重加密转发的简短信息,来源显示为高度可信的匿名路径。内容只有一行字:“‘钥匙’分三,星图为引,心印为枢,物载为凭。旧港有风,可溯其源。——启明”

    “‘钥匙’分三……”陈思源喃喃念道,脑中飞速旋转,“星图为引,我们刚拿到;心印为枢?是指‘文明之心’模型吗?还是某种精神认同?物载为凭,显然是指周闻留下的实物。旧港有风,可溯其源……旧港?马六甲的古称?还是指郑和下西洋的某个出发港或中转基地?”

    “启明在给我们指路。”林薇眼睛一亮,“她(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走到了哪一步,也知道我们面临什么困境。‘旧港’……我记得,故宫档案里提到过,郑和船队一些最核心的航海日志和秘档副本,曾保存在南京龙江宝船厂和太仓刘家港的特定档案库,但历经战乱,大多散佚。会不会有碎片残留在海外华人聚居的‘旧港’?比如马来西亚的马六甲、印尼的三宝垄?那里有最古老的华人社区,或许保留着一些口传或实物线索?”

    赵海川沉吟片刻:“这个方向值得追查。我会安排可靠力量,以学术交流或文化遗产普查的名义,对相关地区的华人会馆、祠堂、私人收藏进行非公开的摸底。但必须极度谨慎,对手的触角很可能也已经伸到了那里。”

    星图已现,罗网已张。寻找失落“钥匙”的竞赛,从幽深的海底,蔓延到了遍布历史尘埃与现实博弈的辽阔海疆与古老港埠。每一片浪花,每一块砖石,都可能隐藏着通往文明深层记忆的密码,也可能潜伏着试图永久掩埋这些记忆的暗手。

    【历史闪回线】

    清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广东,广州城外珠江南岸,某处不起眼的货栈后院。

    夜色如墨,细雨霏霏。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粗布短衫、作寻常水手打扮的中年男子,警惕地观察了四周许久,才轻轻叩响了货栈后门上一块不起眼的木板。三长两短,停顿,再两短一长。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在门后审视了他片刻,才低声道:“风急浪高。”

    水手打扮的男子低声回应:“星隐旧港。”

    暗号对上,门迅速打开,男子闪身而入。门后是一个瘦削、面容沧桑的老者,正是沈家南迁后隐姓埋名的另一支后裔,名叫沈怀瑾。这处货栈,是他经营了二十年的掩护。

    两人来到货栈深处一间密室,墙上挂着郑和宝船的海图摹本(已做旧处理),桌上摊开着几片颜色暗沉、边缘磨损的丝绢,上面用极细的墨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密语,正是当年拆分抄录的《隐屿见闻录》内容碎片。旁边还有几本伪装成账册的笔记,记录着沈怀瑾多年来暗中寻访其他碎片和陶罐下落的点点滴滴。

    “瑾叔,闽浙那边有消息了。”水手打扮的男子——其实是沈家潜伏在沿海商船上的联络人——脱下斗笠,露出一张被海风侵蚀的脸,“派去皖南山区寻访章姓茶农后裔的人回来了。章家还在,但……那只罐子,早在乾隆初年,就被一个路过收山货的徽州商人,‘连哄带骗’加几个铜板,‘买’走了。章家后人只知道那人姓胡,说是收‘古陶’回去做盆景,其他一概不知。线索……断了。”

    沈怀瑾闭上眼,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又一个线索断了。自他继承父祖遗命,暗中寻找分散的密语绢片和陶罐下落以来,几十年间,经历了太多失望。文字狱的阴影始终高悬,许多知情的家族旁支或守护者,或死于非命,或远走海外杳无音讯,或因恐惧而彻底闭口不言,甚至主动销毁了信物。能找到眼前这几片残绢,已是万幸。

    “徽州姓胡的商人……”沈怀瑾睁开眼,眼中血丝隐现,“这范围太大了。而且,时隔数十年,人海茫茫,如何去找?即便找到,那罐子是否还在?里面的东西是否完好?”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守护和寻找一个被时代巨轮和权力机器刻意碾碎的秘密,如同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打捞一枚生锈的细针。

    “还有一事,”联络人压低声音,“从南洋回来的兄弟说,在爪哇岛三宝垄的华人义山(墓地),发现一块无字碑,碑后有阴刻的‘隐屿’二字,极为浅淡,似用指甲或石片划出,年代不明。他们暗中查访附近老人,有模糊传闻说,明末清初时有乘‘大船’来的‘唐人’,曾在此秘密祭祀,留下过一些‘看不懂的石头片子’,后来不知所踪。”

    沈怀瑾精神一振:“三宝垄……那是三宝太监驻跸过的地方!‘大船来的唐人’,很可能是追随郑氏或不愿降清的义民!他们可能带走或藏起了部分线索!立刻传信南洋,继续暗中查访,重点是当地的古老华人家族、寺庙、还有……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档案库!他们喜欢搜罗各种奇珍异物,或许有记录!”

    “可是瑾叔,”联络人面露难色,“南洋现在主要是荷兰人和当地土王的天下,我们的人活动不便,而且听说红毛鬼(荷兰人)对华人聚集区盯得很紧,查东印度公司的档案,更是难如登天……”

    “再难也要试!”沈怀瑾斩钉截铁,“这是我们这一代的使命!东西丢了,线索断了,可以再找。但如果我们连找都不去找,断了念想,那先人的心血、周闻公公的冒险、还有那可能关乎华夏气运的秘密,就真的永远沉入海底了!记住,我们寻找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件古物,或许是……一把钥匙,能在未来某个至暗时刻,为华夏重新打开一扇门的钥匙!”

    他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执着。窗外,珠江上的夜航船传来隐约的汽笛声(清代广州已有少量西洋船只),混杂着细雨敲打瓦片的声响。这是一个封闭又被迫开放的时代,是一个内部文字狱严酷、外部列强环伺的时代。文明的火种与记忆,在官方高压和民间失语的双重夹击下,以最隐秘、最脆弱的方式,依靠极少数人的信念与牺牲,在历史夹缝中艰难地传递着,时断时续,如风中残烛。

    沈怀瑾不知道,他苦苦寻找的陶罐,早已被那个“徽州胡姓商人”转手,经过几道不明交易,正漂洋过海,成为西方某个收藏家密室中一件标注为“远东奇特金属仪具”的待价而沽的商品。他更不知道,他派往南洋寻访的人,刚一展开调查,就被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密探注意,报告很快送到了巴达维亚(今雅加达)总督的案头,被标注为“华人秘密结社可能寻宝活动,需监控”。

    寻找与守护,从一开始,就不仅是对抗时间的遗忘,更是对抗来自四面八方的贪婪、误解与阻截。这张由历史、权力、金钱与无知编织而成的罗网,早已悄然笼罩。而沈怀瑾他们,如同试图从罗网缝隙中找回失落珍珠的夜行者,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险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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